殷稚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拧开桌上的台灯，照了照镜子。她昨天睡得晚，脸色有点憔悴。
于是殷稚又摸出自己的化妆包，给自己简单地画了个淡妆。半个小时过后，殷稚从镜子里看见童泯扶着梯/子下了床。
殷稚：“早。”
童泯没接话，她一声不吭地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杯热水，然后朝殷稚递过去沉甸甸的纸杯。
闻到跟昨晚那如出一辙的味道，殷稚愣了愣。见她不动，童泯索性把纸杯放到了她面前：“拿着。”
殷稚匪夷：“我还要喝？”
童泯：“还疼吗？还疼就喝。”
夏灵是最后一个醒的，她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殷稚，你痛经啊？”
“嗯。”殷稚点了点头。
“我初中的时候也疼。”夏灵说，“一到生理期简直疼到窒息！不过自从拿花椒生姜跟泡脚以后，就再也不疼了！超有用！”
她冲殷稚提议：“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虽然夏灵说得那个方法似乎是有点用，但是……
“学校好像没有卖这些的吧？”童泯提醒。
夏灵：“可以在网上买啊！过两天就到了。”
“过两天？”殷稚犹豫地皱皱眉，过两天她生理期都快结束了，真要实践也得等下个月才行。
夏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掻了搔脑袋，又道：“那去校外的超市买怎么样？反正今天星期五，周末咱们可以一起出去，就当团建！”
陶浅浅好笑地眯起眉眼：“你不背书啦？”
“劳逸结合嘛！”夏灵理直气壮，她左右看了看，“你们这星期没有着急回家的吧？”
几人纷纷摇头，于是她们决定星期六早上出发，先找些个地方玩儿到尽兴，晚上再去逛超市买东西，最后才回学校。
简单地商量之后，陶浅浅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默默地写起东西来。
殷稚见状问道：“在做规划吗？”
“对。”陶浅浅点头，“这样才能知道咱们明天要去哪儿玩，你们有什么建议？”
夏灵毫不犹豫地举手：“我要吃肯德基！！”
童泯拆穿她：“你就是想吃肯德基才拉上咱们一起的吧？”
“怎么了？肯德基那么香谁不想啊？”夏灵转头问殷稚跟陶浅浅，“你们不想吗？嗯？不想吗？”
“想！”陶浅浅一如既往地顺着夏灵，“咱们明天中午就去！”
童泯看了一眼殷稚：“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殷稚抬眼：“超市？”
童泯：“……”
那不就是冲着买花椒跟生姜去的吗？
童泯叹口气：“我是问，你有没有想去玩儿的地方。”
殷稚摇头：“你们安排就好。”说完，就拿起挂在床上的校服就去教室了。
她似乎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剩下几个人在寝室里面面相觑，安静一会儿，陶浅浅又打破沉默：“泯泯，你呢？”
童泯：“我都行。”
第二天，她们一起去了校外临近的商业街，陶浅浅刚好想买几件新衣服，大家决定先陪她瞧瞧。
殷稚分明在几个人里腿最长，却偏偏走得最慢。发觉她掉了队，童泯回过头，看见殷稚正定在一家途径的宠物店的窗边，便折回去找她。
“你很喜欢猫吗？”童泯问。
殷稚摇了摇头，她没说喜不喜欢，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笼子里生龙活虎的小家伙们：“以前养过。”
童泯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殷稚这个生活自理能力简直堪称九级残障的人居然还会养猫。
不过童泯没有多问，殷稚也没有多言，她收回搁在玻璃窗上的手：“走吧。”
她们很快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夏灵跟陶浅浅，四人一起走进一家服装店。
老板娘热情地替陶浅浅挑衣服，陶浅浅在老板娘的介绍下选了两件外套：“哪个好看？”
夏灵毫不犹豫：“红色那件！冬天穿！喜庆！”
童泯倒是不怎么喜欢这样过于鲜艳的颜色，便有点犹豫地说：“……粉的吧？”
两边各一票，陶浅浅仍然有点拿不定主意，便把目光投向坐在休息区喝水的殷稚。
陶浅浅：“殷稚，你觉得呢？”
殷稚看了她一眼，却哪一件都没有选。
她默默地拧好瓶盖，站起身，另外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长款羽绒服：“白色比较适合你。”
的确，陶浅浅性格温顺文静，比起鲜艳的红与粉，倒是干净的白色最衬她。夏灵当即眼前一亮，立马倒戈说：“这个好！这个款式也比那两件好看！”
陶浅浅显然也对殷稚选得那件衣裳十分满意，“那就买这个了！”她转头询问老板娘，“阿姨，这件衣服多少钱啊？”
那老板娘笑着迎上前来：“小妹妹真有眼光，这件衣服是刚进的新款，售价四百六。”
刚好陶浅浅的妈妈上周给她拿了五百块买新衣服。
陶浅浅正准备给钱，童泯却不动声色地将人拦在身后，抢先道：“不好意思阿姨，请问这价格能少吗？”
她清清嗓子，扯了扯身上的校服：“您看，咱们几个都是学生，平时攒点生活费也不容易。”
“这……”老板娘想了想，“四百二吧？少你四十！”
童泯：“阿姨四十可抵咱们好几天饭钱呢！再少点吧？两百？”
两百？！
这报价听得旁边三个人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
直接折半，这杀价也杀得太厉害了吧？！
果然，服装店的老板娘一听也不乐意了：“这可不行啊！两百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四百！”
“这样吧，二百八？”童泯笑眯眯地跟她商量。
老板娘摇头：“四百！四百！”
童泯：“三百？”
终于，老板娘开始转移话题：“小姑娘啊，咱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
童泯：“三百三！真的不卖？”
老板娘没说话。
“那好吧。”童泯叹了口气，抓起陶浅浅的手腕就走，“太可惜了，咱们再去前面看看……”
夏灵跟殷稚相觑一眼，也拿了东西离开，四个人正要出门，老板娘却追了上来：“三百五！最少三百五！再低我就真不卖了！”
那老板娘讪讪地说道：“看你这小姑娘模样不错，这衣服就便宜点卖你们吧！”
“成交！”童泯顿时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上齿，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接着，陶浅浅被老板娘领着去前台结了账，她们几个人就在后面等她。眼尖地瞥见殷稚唇边一瞬即逝的笑，童泯：“你笑什么？”
殷稚：“真有你的。”
“那是当然！”童泯沾沾自喜，殷稚却转脸忍俊不禁地损她，“抠成这样还好意思得意啊？”
“这怎么能说抠呢？”童泯不满地为自己正名，“这叫节约用钱！你买东西难道从不杀价吗？”
殷稚很坦诚：“是。”
她买东西的确从来不会杀价。
殷稚回答得坦率，童泯难得噎了噎，又说：“一看你就没少被坑！”
“随便。”殷稚说，“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反正都不是她的钱。
童泯：“……”
童泯彻底没话说了。
一群女孩子在街头逛了一个上午，不到十二点，夏灵就开始嚷肚子饿，拉着她们去了她从昨天开始就梦寐以求的肯德基。
童泯跟陶浅浅原本都想着单点几样，或者四个人各来一份套餐，能吃饱就好。谁知为了实现炸鸡自由，夏灵一个人财大气粗地点了份全家桶。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一个人吃不完，还得室友们帮忙一起解决。
好在炸鸡这样的负担，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甚至还想多来几块。
于是坐在边上慢悠悠吃着自己盘中餐的殷稚就与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她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全家桶里的炸鸡，夏灵主动把吃的往她面前推了推：“殷稚，来个腿吧？”
殷稚摇摇头，拿叉子戳了沙拉里的几片生菜：“我吃这个就好。”
夏灵皱眉看着她面前那盘绿油油的草，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没必要这么节食吧？”
“是啊，你食量真的好少。”陶浅浅也感叹道，“上次在食堂吃早餐的时候也是，我看你就吃了一小碗粥跟一个白菜包。”
如果说正常人吃七分饱才是健康水准，殷稚每次只吃五分饱就不再动筷子了，而且她自制力很强，从来不会偷嘴吃零食，更加不会喊饿。
童泯闻言吮着可乐往对面打量了一眼。
殷稚的确很瘦。
童泯记得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露脐装。那时候殷稚的腰身瞧着似乎细的不经盈握，然而腹部的马甲线却轮廓鲜明，结实有力。
双腿笔直，却不像竹竿那样孱癯，反而修长匀称。
瘦归瘦，殷稚身上该有料的地方却一点儿也没少，生得前凸后翘。
再加上她的身高、长相以及浑然天成的气质，简直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就连肤质都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瑕疵。
不。
童泯忽然想起，这个人是有瑕疵的。
就在她脖子那里，项圈底下，有一道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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