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莘不肯回去。
刘肆灵便也待在这处, 但他一待在这处,整个院子都不再是普通的院子,院外都是护卫把手。
路过这个小院的人, 见到那威势吓人的劲装护卫,大气都不敢出, 之后便都远远绕行。
但好奇惊疑的打量谈论从未停止,个个都没想到, 原来这位姑娘不知有多大的来头呢!
而, 而且,有年轻妇人及小娘子一开始时,曾在院门外瞧见过院里有个男人,那个男人, 瞧见过的娘子此时回忆起来,都忍不住面上惹红, 实在是, 实在是,太俊了,从未见过如此姿容仪度的人。
也不知是那位小娘子的什么人,莫不是——是她的郎君吧!
那真是羡煞旁人了。
那另一位也挺俊的小公子……
哎哟喂,管他谁是“正宫”呢,她们只知这位小娘子可是让她们大饱了眼福,不然,这乡野小镇的, 哪去瞧这么俊的人儿……
朱宝莘不肯走,但刘肆灵在这处, 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去找其他娘子打发时间。
刘肆灵曾询问过她是何人将她带至此处的, 她又是为了什么愿意同人走, 朱宝莘一概不正面回答。
流风那位小公子,她不会让刘肆灵有任何的机会找到他。
她也不愿意告诉他有关于她的秘密的任何事。
朱宝莘在这里待着,刘肆灵虽不强行带她走,但却有人来做他的说客。
贾兴镇的县爷。
这位贾县爷战战兢兢,又无比满脸焦愁的来请求她,甚至在她面前磕头下跪,请求她这一介走了天大好运的小女子,就别跟外面那位置气了,求她跟人回去。
朱宝莘在此处用了化名,取叶,名晰。
叶晰,是她以母亲及林晰的姓名组合的。
所以这位县爷见她不姓朱,之前又与另一位公子有关系,只以为她是外间那位大人物偶尔看上的野花,只是为了这野花,前几日,这位大人物到了这处,在他的县衙,夜里人会离开,县爷在人在府衙内时,每日脑袋就同悬在裤腰带上一样,而他的儿子之前不小心冲撞到了一个侍卫,就被打断了腿,这贾桂是恨不得早日请走这尊大佛。
这可是宫里几乎最大的一尊佛了,太子爷啊!想到这身份,贾桂几乎又要腿软跪了。
他来“请”这位姑娘,一来是他心里极度愿意,二来,也是瞧人眼色,自知该如何为上分忧,这位姑娘的脾性他是了解过的,或许只有让她瞧出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无奈与恐惧,才能让这位姑娘愿意同人离开。
看来偶尔大人物也有需他们这种小人物卖力“表现”一番,才能完成他们大人物目的的时候。
贾桂便在朱宝莘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请求她,还将他断了腿的儿子也从榻上“揪”过来,到朱宝莘面前跪下,说她要是再不同意与那位离开,他们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朱宝莘见得生气,但一想这肯定也是刘四哥哥默许的,她就知她在这里磋磨不到几日。
朱宝莘最终还是与人离开了这个小镇。
离开那日,瞧着低调华贵的马车驶离镇口,县太爷的心也终于平稳了下来,再像这几日这么跳下去,他迟早得心衰而亡。
而还裹着腿,手里支着拐杖的县爷公子,胖胖的脸上满是欣赏与赞叹,他道:“爹,原来太子爷当真与我们这些普通人长得不一样啊……”
怎么还有男子比他见过的女子还好看呢——
贾桂回头见自家儿子表情,他扇了人一脑袋瓜子,道:“还不知天高地厚,另一条腿也想被打折了!”
那位贵人一开始到他的府衙中时,为了不透露人的身份,他并未告诉这个儿子,只告知他那院子里的是贵人,招惹不起的,他这儿子倒是没去招惹大佛,但也无端惹了那看院的护卫,就这么轻松被打断了一条腿。
若是招惹了人,十条命都不够他们一家赔的。
所幸在衙中时,这小子根本没机会见到贵人的面,只去劝说那位小姐时,才见到了。
也才知那人的身份。
贾桂回想了一下,他似乎从未听那人唤那位姑娘他所知的名字,他唤的是什么“宝……”,“宝”……贾桂突然想到之前几位同僚聚会,他曾听说当今太子新封的那位朱家小姐,就是什么宝莘,都说那位朱尚书不知哪来的这么好运气,可能就是给女子取了个有“宝”的名字吧,不然这福气会落到他头上。
——宝……贾桂立时头一晕,腿脚一软,那——那位,不会是当今的太子妃吧!
怪不得,怪不得,太子会亲自来接,也怪不得,怪不得,太子会对人如此温柔。
贾桂觉着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幸好他之前不知不知,贾桂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他腿软的招呼人往回走。
……
朱宝莘与刘肆灵此时正坐于马车内,车内很宽敞。
车厢中有一张万字纹的桌案,其上摆置了茶点,还有一个熏炉。
朱宝莘坐于一侧,刘肆灵坐在另一侧,他不时,会看她。
刘肆灵并未透露出流风与他的关系,他知道流风自也不会让人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不然,人定会对流风所“诱”之事存有疑虑,怀疑是因他而编造的。
而刘肆灵最终也决定如流风一般,若是她知晓人是为了他而接近她,自会对她所期望的事失望,想到这,刘肆灵手微握。
若是那样,说不得人便会因此而疏远他,所以刘肆灵也选择同样的方式。
对于那件事,能让人如此不顾的,他似乎能猜出会是什么,但,流风是如何掌握一些信息的,莫不是重阳节那日,在重阳塔楼前,他关注到了什么。
刘肆灵很想现在就让人将流风带到他的面前来。
但这次是他自行寻到人,在约定以前,流风想要的东西,他并未给他,刘肆灵深凝,或许,他可以考虑,让流风出现在他面前,将所知的一切告诉他。
……
回了京城,刘肆灵将朱宝莘安置在了东宫。
宣布了朱府的嫡小姐为太子妃后,没有人知晓太子妃其实早就不在京城了,所以这次进宫,也无人探知。
朱府倒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朱骁几乎是立时就请求觐见。
刘肆灵让朱骁进了宫,朱橝也同行。
朱橝见朱宝莘并无妨碍,提醒并告诫了她往后不可如此肆意妄为,莽撞行事,又提醒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不可再小孩儿心性。
如今有人打心里护她爱她,又是她自小亲近的人,让她自己好生琢磨,好自为之。
之后朱橝便去见了刘肆灵,而朱骁留在朱宝莘跟前。
他一时不知要从何问起。
见人那种眼神,朱骁有预感,她不会对他答什么,他只问:“如今是所幸没什么事,不过那人,带你走的人你就那样信得过,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朱宝莘打断朱骁的话,她道:“哥,你就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朱骁看她良久,他道:“是你心里在乎的人吧?”
他又问:“还活着吗?”
朱宝莘看向他,朱骁见她一瞬的眼神,他道:“日后,若是有人再问,小心不要被人看出了。”
他道:“你如今也知的,那位殿下——”
叹口气,朱骁接道:“若是那人当真值得你如此,便去做吧,但,一定要小心,哥哥——”
朱骁话未说完朱宝莘已抓着他的手道:“哥,我知道了,你不要总是担心,你放心!”
朱骁揉揉她的头,他道:“一切当心。”
隐含的意思朱宝莘明白,她道:“我会的。”
只是她也不知日后会怎样,而且还有没有机会。
自回到东宫,她就不怎么开心 。
刘肆灵每日来见她,或是陪她坐坐,或是想陪她用膳,但朱宝莘都不怎么搭理人。
后来刘肆灵便总是看一看她便走了。
不过之后没多久,李原就跑来她面前,告诉她,说殿下最近胃口比较差,都不怎么用膳,每日朝政又如此多,奏章也是累积在案,他怕人的身体会熬不住。
朱宝莘本不想怎么搭理的,但后来鬼使神差的,她还是走到了刘肆灵在东宫的理政处。
屋里没人,朱宝莘在门外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是一个很宽敞的殿宇。
殿北有一个书案,其后是一面书架,摆满了书籍。
朱宝莘走到人堆了厚厚一叠的奏折前,她视线扫过桌案,正中有刘肆灵批阅后展开的折子,她见到了刘肆灵的字,当真笔走龙蛇,比她的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她突然在奏折旁瞧见了一个盒子。
有点眼熟。
朱宝莘将木盒打开,见到熟悉的糖纸包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曾经曾送予人的盒子,而盒子里的糖果,也是她当初认为人会喜爱并且也确实喜爱吃的,那种柿姜糖。
乍见到这种糖,让朱宝莘不由回忆起了某种久远的记忆,她还记得自己刚发现人时,内心的欢悦,也记得哥哥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与爱护。
朱宝莘咬了咬下唇。
但很快又想到人曾逾距身份的吻过她,而今还将她强行关在这宫内,朱宝莘又感到十分烦躁郁气。
她走了出去,屋外的宫人见她来去,什么也不敢说,只敢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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