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楚泽的血越流越多,全都滴到了地面上。


    随向松紧紧握着拳头,余光盯着祁彦。


    仿佛想要证明什么东西……


    祁彦都不敢抬眼看楚泽的情况。


    真是太狗了,自己伤的人,偏要别人负责?


    医疗费怎么算?


    “你伤人我负责,你缺钱?”祁彦一时气愤,脱口而出。


    随向松被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想看看祁彦会不会对着楚泽这张脸动心。


    “医药费我出。”随向松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的软肉中,但他还是在硬挺。


    祁彦目瞪口呆。


    这什么人啊?


    有钱就可以不把人当人?


    一抬头又看到楚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与滴滴掉落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彦感觉有些崩溃。


    你两夫妻的事偏偏拉上别人?


    血还在流,顺着光滑的玻璃面一直往前延伸……


    淦!


    祁彦在心中大骂一声,他真的做不到视而不见,毕竟就算是陌生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会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助。


    他刚要挪动脚步上前去查看,只见一直呆呆的楚泽,动了动身体。


    下一秒,就看到楚泽冲进了暴雨中。


    见状,随向松立刻冲了上去,却跑不过楚泽,他只好连忙上了车,让司机赶紧去追人。


    祁彦也想追上去,但见随向松已经去了,车怎么着也比人跑得快,就停下了脚步。


    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全被暴雨浸湿。


    这个时候同事也终于到了。


    祁彦拿着伞,胸口也有闷闷的,这样的天气,有伞的作用也不大。


    这楚泽跑什么跑,让随向松掏钱去医院啊,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得要啊!


    跟钱较什么劲?


    回头看到花圃里的杜鹃花在暴雨中奄奄一息。


    祁彦撑开自己的伞,缓缓蹲下,将伞放在可怜的花朵头顶上,然后独自走进暴雨中。


    很快身上就湿透了,再很快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出了校门,祁彦直奔自己的出租房。


    学校这一片只有旧厂的老旧小区。


    破败腐烂的气息迎面而来,一股子似有若无的霉味散发在空气中,被雨水一冲遍布每个角落。


    楼道里面还黑灯瞎火的。


    原主不是个很讲究的人,住在这里也是暂时的,下学期学校就会安排教师宿舍。


    打开手机照明,一看屏幕,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老爷子打来,催他回家的。


    祁彦现在想都不想理,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忽然想起楚泽就住在他楼下。


    走到二楼的时候,祁彦停下脚步,抬头朝楼道的最后面那间房看去。


    他心中有些忐忑。


    随向松应该把人送去医院了吧。


    能流那么多血,伤口肯定很深,少不了要缝个几大针。


    脑海中全是楚泽挥之不去的身影,尤其那刺目的鲜血……


    等祁彦回神的时候,已经走了过去。


    一丝光亮透出来,楚泽家似乎没有关门。


    祁彦快步走过去,沿着门露出来的缝隙,轻轻再推开一点。


    染满鲜血的衣服正躺在椅子上,顺着地上的血迹看过去,楚泽正在自己处理伤口。


    祁彦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楚泽并不是学医的,他是美术生,但现在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给自己缝合伤口。


    祁彦连忙推门进去的,看见散落在地上的都是医用工具。


    看见祁彦,楚泽微微一愣,然后继续低头处理伤口。


    “你……”祁彦看着满地的血,本来他不晕血的,现在都晕血了。


    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你去医院吧。”


    楚泽并不理会祁彦,低头专心缝合伤口,而且手法娴熟。


    一时间,祁彦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站在好半天,他才说出一句:“自己缝合,消毒不到位还是会发炎的。”


    可是楚泽依然不为所动,缝完最后一针后,准备剪线,但是左手已经拿不稳剪刀了。


    “我来帮你。”祁彦连忙将过剪刀抢过来,不见楚泽拒绝,他这才开始动手。


    线剪了,楚泽又拿起纱布。


    “我来。”祁彦拿走楚泽手中的纱布,楚泽干脆闭上眼睛,歪歪斜斜地靠在墙壁上。


    撒了药裹好纱布,并且固定好,但整个过程祁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还是那个书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受?


    “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医院,要是没钱的话我有。”祁彦实在不忍心看着楚泽这个样子。


    想当初他白手起家的公司被自己亲妈和弟弟骗走,一个人身无分文的时候,也想过轻生。


    谁能没有一时的困难?


    楚泽也不过是命不好,摊上一个渣爹。


    楚正平的公司是h市的企业龙头老大,却让原配的孩子跟着外婆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说来也就是陈世美那点事,楚泽的母亲为了支持丈夫事业,把娘家都掏空了。


    后来楚正平事业起来了,却勾搭上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因为这样才能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为此不惜逼疯了原配,还这么多年对亲生孩子不闻不问。


    当初楚泽的母亲还当着楚泽跳楼,给楚泽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你给我钱?”楚泽笑得十分轻佻,用一根手指抵着祁彦的胸口。


    “不要你还。”祁彦想了想,楚泽和随向松的感情他是绝对不会掺合的,但现在的问题跟感情无关。


    “不要我还?”楚泽笑得更欢了。


    “因为我这张脸跟沈纪容很像,所以你不忍心?”


    “不……”祁彦无可奈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毕竟原主一开始是因为楚泽这张脸才靠近的。


    “怎么?你也觉得我脏,我不配?”楚泽凄然一笑。


    祁彦连忙解释:“不是,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医院,我也不要你还。”


    这下子能把关系全部撇干净了吧。


    “给我钱,还不求回报?”楚泽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图什么?”


    “我算是你老师对吧?”祁彦只好这样说。


    “那么老师,你不想先验验货?”说着楚泽用惨白的手勾住了祁彦的脖子。


    楚泽并没有穿上衣,可见上面覆盖着一层肌肉,身体没有祁彦想得那么单薄。


    而祁彦在看不到的地方,楚泽正用受伤那只手将剪刀握在了手心。


    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只能自己说了算!


    这些把他当做沈纪容替身的人,都该去死。


    就在不久前,楚泽突然觉醒,发现他所在的不过是一本书。


    按照剧情,他在随向松追妻火葬场之后,就会回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头,凭什么要回头?


    是随向松给自己的屈辱不够?还是自己太闲?


    难道他最应该的不是应该去报复楚正平,为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母亲的死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外,但是他当年太小了,没有人相信他。


    也许有些人的公平正义,就必须自己去争取。


    为此,他哪怕粉身碎骨,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直接办理了退学,准备重新考大学。


    而他这次的目标是国内最顶尖的医科大学。


    不为了其他的,就为了楚正平的公司是医药公司。


    眼看着劝不住,祁彦只好脱下的外套给楚泽披上。


    “待会生病了。”刚披上去,祁彦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是湿的,连忙又拿下来。


    算了,他还是给随向松打个电话吧,他自己的人自己来管。


    这样想着,祁彦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楚泽疑惑不解的喊住了祁彦。


    按照剧情,祁彦会送他去医院,也会因为这张脸喜欢上他。


    可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了?”祁彦转身,看到还坐在地上的楚泽。


    回头看了一眼,楚泽家连个沙发都没有,只有一张椅子。


    祁彦只好将楚泽扶起来,走进房间中。


    打开灯,狭窄的房间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只不过书太多,占据了原本就不富余的空间。


    祁彦微微皱眉,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你的画呢?”祁彦终于想起来这间房少了什么。


    一个美术生,竟然没有画板跟颜料。


    而且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丝毫寻不见一点痕迹。


    太不正常了!


    低头一看,房间里的书全是高考练习册和医学书籍。


    “没什么,准备重新高考而已。”楚泽不咸不淡的回答。


    “……”祁彦沉默了,总感觉楚泽不一样了。


    好半天,才缓缓说:“你想学医?”


    “所以你想资助我?”楚泽讽刺的笑了笑。


    他不信,这个世界有白吃的午餐。


    “可以。”祁彦点点头。


    书中说楚泽很聪明,选择美术专业是因为他母亲的期望。


    当医生也不错,至少收入有保障。


    “你是想包养我?”楚泽笑魇如花的看着祁彦,继而冷笑到:“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祁彦回答。


    楚泽死死盯着祁彦的眼睛,笑着问:“我比谁都会扮演沈纪容,你要试试吗?”


    随向松需要他模仿沈纪容,连笑容都必须一模一样。


    这些深入骨髓的屈辱过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在乎他。


    祁彦叹了一口气,将楚泽扶到床上坐好。


    然后他看着楚泽的眼睛说:“我不需要你扮演沈纪容,我没有那种嗜好。”


    楚泽紧紧握拳,他不信,他不信祁彦会不把他当替身。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