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距离念枝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为了能把更多重心放在寻找念枝上,这段时间徐国公府一直闭门谢客。
李氏为了能让国公爷安心上朝,自从言氏手中接过管家权后把府中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的,且每日都以两件事为首要,一个是去老夫人那里侍奉,一个便是亲自安排二房的吃穿用度,甚至若忙不过的时候还会把大房一些事情交给梅姨娘去办。
这般尽心尽力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又和妾室妯娌相处融洽,能把国公夫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属难得,任谁瞧了都不得夸上一句。
而三爷虽未在朝为官,但因两位兄长的庇护,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店铺在大祁开了不少,人脉最是广泛,再加上余氏,两人几乎是动用了一切能用的人脉帮忙寻找念枝,只要发现有一丝能和念枝沾边的线索,都会立刻送去二房。
至于二房,因为思念念枝,言氏一直情绪低落,二爷徐霖不放心,干脆直接把朝中之事交给长子徐子淮,自己向皇上告了假。
但毕竟失踪的是自己平日最疼爱的小女儿,再加上在府中也没闲着,一边要照顾言氏一边还要打探消息,不过短短数日这人便就像老了十岁一样。
而这一切,言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日清晨,按照这段时间的惯例,两人睡醒后,都是徐霖先起身去拿衣服,然后帮着言氏穿好后自己才去更衣,可今日他站在衣架前正要拿衣服时,一双手却已先他取下了衣裳。
眼瞧着他楞在了原地,言氏也没理会,只微微红着眼眶自顾自的为他穿衣。
“你啊,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休息,什么都别操心了,等休息好了就和子淮一起去上朝吧,皇上如今刚登基,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既然器重你们父子俩,你别辜负了皇恩才对。”
“燕姐姐若是泉下有知,看到现在这样一定会很开心。”
许是自己不经意间提起了故人,言氏还在抚衣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敛去神色缓缓继续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怕被人瞧见传了出去有损你徐二爷的面子。”
“日后啊,你放心在外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我们这个小家的。”
话落,衣服也已经穿好了。
打从她提起皇上时徐霖便已回神了,此刻见她说完迟迟没抬头,徐霖不由伸手覆在她素手之上。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眼眶皆已泛红。
“予清,你,想开了?”
看着他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言氏便是想忍也是忍不住了,眼眶里的泪珠顺势落下,一边点头一边应道:“夫君,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徐霖见状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伸手拥着她入怀,叹道:“你能想开我就不辛苦,这段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往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真要说谢,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我知道你担心念枝,你放心,念枝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从小疼到大的掌上明珠,不管多久,我都不会放弃寻找的,就算....就算是已经遭遇不测,我也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言氏闻言含泪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正因如此我才要振作起来,万一哪天枝枝就回来了呢,所以你也放心,以后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的。”
“我相信念枝一定还活着,我也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
言氏病愈于国公府是一件喜事,很快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消息传到徐子淮耳里时,他刚从三房那里回来。
“少爷!”
瞧见人回来了,被留下守在书房的杜衡连忙凑上前把主院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讲给自家少爷听。
得知言氏想开了,徐子淮连日阴云密布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母亲能想开,我也算是可以放心了,晚些我去看看母亲。”
话落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问道:“锦江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不过算着日子今天就该到了。”
“你去看看。”
杜衡走后,徐子淮也没闲着,这两日朝中之事虽不多,但每次散朝后皇上都会留他于宫中商讨一些要事,等回府时天已黑了,再加上三房那边每日在他回府后都派人来找他,两件事撞在一起,他这段时间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空,他赶紧把书案上攒了好几日的消息拿起来看,一张张一封封仔仔细细地看着。
随着手中的信件看完,他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不多时,杜衡从外急急而进:“少爷,锦江那边有消息了,还是没有小姐的下落,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前几日锦江一带的山匪一夜之间全都被灭口了。”
“全都被灭口了?”徐子淮闻言满脸震惊。
“可知是谁做的?”
“这个不知,回来的人说只知道那些人训练有素身手矫健,灭了那些山匪后就在锦江一带消失了。”
当初徐子淮亲自带人去了一趟锦江,才知那一带山匪横行是出了名的,纵使他有心想查有关念枝的线索,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些山匪心狠手辣,稍有动静他能全身而退遭殃的却是当地百姓。
可如今却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轻而易举的就灭了那些山匪,徐子淮想不多想都难,只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罢了,既然灭了那些山匪也没有念枝的消息,想来念枝也不在那些山匪手里。
思此,徐子淮敛起思绪:“不管是谁和我们也没关系,他灭他的山匪,我们找我们的人,你去命人再去锦江沿岸村庄找枝枝的下落。”
眼看着杜衡就要踏出书房,徐子淮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了他:“你去查一查纪瑾年如今在何处,想办法用最快速度把这封信递到他手上。”
说着便将案上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递了过去。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府一片安然。
这段时间燕裴一直在忙着暗中查询江州官员相互勾结私藏官银一事,如今事情逐渐明朗,他难得有几日空闲,于是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便在院中观赏着墙边的青竹。
不过这惬意时光很快就被白敛打断了。
“少爷,这是刚从京中送来的信。”
京中?燕裴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能从京中传信给他的,除了相府里的自己人便是宫里那位了,但他前日才给宫里回过信,昨日又收到了府里的传信,那么眼下这信又是怎么回事?
燕裴偏头接过信,当看见那信封上的明黄镶边顿时心下了然了。
平日宫里那位都是信鸽传信于他的,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是派人快马加鞭来送信的,而且还是放下信就走了,丝毫不在乎或者准确来说是笃定他不会回信一样的,那时他还心存疑惑,等拆了信才知缘由。
因为快马加鞭,却寥寥几句只为打趣他。
思此,燕裴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继续欣赏着面前的青竹。
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薄唇微动:“山匪头领找到了吗?”
当初白敛奉命前去锦江一带,本以为那些山匪会选择保命投降参军,却不想他们做匪横行霸道惯了,不仅瞧不上去参军更是目中无人口出狂言,于是白敛下令剿匪一个不留,哪儿曾想那山匪头领却趁乱逃走了。
眼下听到燕裴问起,他自责道:“尚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少爷责罚。”
燕裴闻言淡淡道:“如今朝堂稳定,他们宁可继续杀烧抢掠也不愿参军改邪归正,死不足惜。”说完抬手拨了拨眼前的竹叶,“锦江一带你本也不熟,无需自责,继续派人寻找就是。”
语毕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道:“可看清过那头领?”
白敛稍加思索,随后坚定道:“看清过,他下颚有道疤。”
听到燕裴这般问,白敛便明白他的意思了,想着待会就去找画师,只是心里突然拿捏不准,于是问道:“少爷,若是寻到人,还需要带回来吗?”
“直接解决了。”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便听到院门口“哐啷”一声,两人闻声回眸看去,这一看便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神。
燕裴微怔。
白敛也愣住了。
当初燕裴吩咐过有关枝枝的一切都不必向他汇报,于是白敛和冬青这些日子从未在他面前说起此事,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与檀姑也很少见面,久而久之便把府中还有个小姑娘这件事给忘了。
眼下突然见到,燕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见院门口的小姑娘转身就要跑,他眯着眼当即出声:“站住。”
话落,只见小姑娘身影晃了晃,可脚下却没停。
似乎没想到她会对他的话听而不闻,燕裴眉峰微挑,眼瞧着人就要跑出视线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
“再跑就打断你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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