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没错,小田切表示他刚才那句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内涵风见裕也,反正他也听不到,再加上如果公安都是这种货色的话,这一方已经可以不用考虑了。
虽然在风见裕也本人面前没有半点透露出去,但公安部无疑已经在合作失败的悬崖上摇摇欲坠。
刚好,他的第二个选择,正在门口等待他的到来。
四点五十五分。
在向银发杀手走去的途中,小田切从口袋里提出手机按亮屏幕。
设置好的时钟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看不清晰,他只好解锁后调高屏幕亮度——
他们约定的时间的下午五点。
银发杀手和他的小弟提前到来,小田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和之前和公安的约会不同,后续他又没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和银发杀手发生点什么他也毫不在意。
或者说,某种程度上,他正是为此而来。
“嗯…晚上好?阵先生。”小田切操着的,还是刚才同人告别的温和语调。硬要说的话,可能比那时的更加柔软,听上去是在引诱什么一样。
“装模作样。”
银发杀手显然没有同他调情的心思。
“说别人装模作样也太过分了吧?”小田切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不过是今天的阵先生的话——我倒是可以原谅你一次。”
“……?”
面对敌手的沉默,小田切笑盈盈地将后面的话继续下去。
“因为今天的阵先生,啊不,琴酒,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是吗?”
他并非不知道眼前名为黑泽阵的青年在他所效忠的组织里代号为何,甚至这个人作过的恶他都能如数家珍,现在用这样的方式戏弄这人,只不过是小田切作为情报人的一点微小的恶趣味而已。
“那就是——取悦我。”
无论何时,只要在面对向他求助的人、以各式各样的目光紧盯着他,他都有一种飘飘然的心情油然而生,就好像他此时正是他们唯一的神明。
这种感觉——真棒不是吗?
让他忍不住再恶劣一点。
不过也仅此而已就是了。
里世界绝无仅有的情报家,在现实里只是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才是“真实”。
而小田切晴,从不沉溺于“虚假”。
现实里真正有可怕能力的银发杀手先生,脸上眼里都是按捺不住的恶意。
可他只是闭了闭眼,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上车。”
“这可不行哦!”不怕死的情报人摇摇手指,“就算是阵先生,如此明目张胆的邀请也太超过了……!”
“闭嘴!”
“这就更不可能了。”小田切换了一个称呼,“我以为——你到这里来,是已经决定好了。但现在看来,琴酒你并没有做好准备。”
琴酒都不用问他需要做好什么准备,无非就是小田切之前就已经强调过的那个。
而小田切,似乎也没有需要他提问的意思。
“取悦我吧——琴酒。”
他又强调了一遍。
而这其中包含的那点暧昧意思,也在一次次地强调中加深。
他们在对视。
没有人想在这场战争中后退半步。
哪怕是战略性撤退,在这里也意味着失败。
“老大……?”
车内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琴酒并不是独自一人来和情报贩子见面。
就和往常一样,他的爱车保时捷356a里,还坐着他的下属兼搭档。
琴酒不认为他和这个情报贩子之间会发生什么,比起他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老手来说,对方还太稚嫩了。
只能用言语调笑,行动却未见分毫——所谓取悦,也只是某种托词。
虽然如果他真的做不到的话,可能这次的任务真的会鸡飞蛋打也说不定。
伏特加对参与两位大佬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他再不从车窗里出来就要被憋死了,堂堂组织内的残忍杀手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死去也太令人窒息了。
都怪天气太热。
伏特加一边小心翼翼地插入这两人的对话,一边在心底为自己找好借口,待会儿如果被追究责任……那就拿出来当笑料好了。
两位大佬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
如他所料,这两个人只是冷哼一声,对他打破尴尬气氛的事只字不提。
正当他觉得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突然插入了一个他说不上熟悉、但绝对足够讨人厌的声音。
——“看看我听到了什么?”
那个他家大哥一直在怀疑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们组织里冷酷无情的琴酒先生,竟然也陷入了这种桃色新闻?”
浅发黑肤的青年和刚才的开朗模样不同,一上来就是充满着挑衅的语调,似乎很期待和人发生冲突。
“波本——”这下琴酒是真的不太高兴了。
他和情报贩子之间的事情和组织有关,是那位先生亲自下的命令,而这些事情,本来和其他人毫无关系,现在却被波本横插一脚。
有种任务会被抢去的预感。
“别让我逮到你!”
——他威胁道。
波本,也就是安室透,在看到小田切的第二任约会对象是琴酒时,就没办法袖手旁观下去了。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来找情报人又能是什么原因呢?
那当然是,琴酒同样也对赤井秀一的死存疑。
虽然他不在乎琴酒和赤井秀一之间有多少恩怨,但fbi本来就不该在日本境内撒野——他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可另一方面,安室透,不,降谷零还是日本公安,他绝不能让组织率先获得情报,这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巨大的恶劣影响。
他不能赌一个情报贩子有国家意识,如果不是已经和横滨的军警达成交易,小田切晴应该还是那个更喜欢在里世界搅动风云的人。
——于是他在琴酒出现时,就将身体僵硬四肢发软面色惨白的小学生送回临时监护人身边,稍稍整理仪容后就从另一边出现。
然后就听到了他从未想过会在他人口中、应在琴酒身上的暴言。
哇哦。
他忍不住在心底为有如此胆量的小田切欢呼。
“难不成安室先生……也对这种事感兴趣吗?”
小田切并没有用才出现在对话中的代号称呼他,而是沿用了今天他们相识时的“安室先生”。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他暗自思忖。
“什么?”
然而表面上的安室透像个真正的阳光大男孩儿那样眨了眨眼,紫灰色的瞳孔在逐渐落下的夕阳里闪着动人的光晕。
小田切晕乎乎的,再一次对这个混血儿的颜值表达了肯定。
“如果是波本先生代替琴酒来取悦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在琴酒的嗤笑声中,他补上后半句。
“甚至可以说,我求之不得。”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皮青年,随便换任何一个家伙来,他大概都只会用嘲讽的语气说话吧。
例如——
“怎么,波本,你要代替琴酒取悦我吗?我求之不得。”
这种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意思相差不大,给人的感觉却是地沟天堑。
不过对于波本本人来说,或许是真的没什么区别。
“诶——?”
一不小心自己也陷入了桃色事件的安室透,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在柳亭里时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而站在他们旁边的,前·暧昧对象琴酒先生,终于无法忍受这奇怪的事态发展,一把将任务对象塞进早就开好的车门里。
然后自己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上,示意搭档准备离开。
“今天就放过你了,波本。”
这是被留在原地的安室先生最后听到的话语。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他摇摇头,扯下故意留在身上的、属于那位小学生的监听器,走向其实并没有装载货物的马自达。
*
如果安室先生是波本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空无一人的大厅,只有他和邀他谈话的绿永将,那后来的、演技拙劣的两位,目的不就很明了了吗?
小学生是他认证的,体质特殊的“异常”,那剩下的成年人,也就是安室先生让他一直很困惑来着。
而现在,一切迎刃而解。
小田切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舒适姿态靠在后座上。
重点不在于后座,在于这是琴酒的后座。
他一点都不在乎它的主人作过多少恶,或许有一部分正是发生在车里也说不定。
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后座,等待将他塞进来的杀手开口。
黑色的保时捷驶过东京的大街小巷,穿过两三座大型隧道,每个人的脸都在隧道不停闪烁的灯光下进行着明暗变化。
窗外全然是陌生景色,他们已经离开柳亭很远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小田切笑了笑。
“在来东京之前,有三方势力找到我——向我询问同一个人的情报。”
他像是在陈述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那般冷漠,却又用着第一人称“我”。
“我很好奇,赤井秀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才能只凭死去这一件事情,就引起这么大的风浪?
“我会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的,对吗。”
他问琴酒,更像是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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