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日子很快来临,司元柔刚刚打点好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全福太太为司元柔绾发,又有小丫鬟帮着上妆,没一会儿司元柔被打扮妥当。
司元柔望向镜中的自己,她抿唇笑笑,觉得自己娇俏可爱。她不记得自己前世嫁人是什么模样了,新婚夜萧彦跟一个宫女厮混,她苦等一夜疲惫不堪,根本没注意自己。婚后受到的委屈又消磨掉她对夫妻情分的期待,早不想着打扮自己吸引萧彦的注意,日日简简单单地过着。
但这次嫁人不同,她不排斥,也没有悲观的情绪,甚至心中生出解脱的轻松感,很是奇妙。
她心情好,笑得也舒展。全福太太见了啧啧称奇,都说这将军府二小姐亲事不顺,给一个凶残男人冲喜,婚后日子不一定多难捱呢,结果人家新娘子自己倒是看得开。
婚姻之事如人饮水,有的人看着婚事风光惹人艳羡,实则苦楚只有自己才懂,而有的人看似嫁得不好,但日子过得还行。
全福太太有心宽慰司元柔,“王妃笑起来真甜,没有男子能拒绝可爱的小姑娘。”
司元柔上了胭脂的脸蛋儿更红了,她羞涩低头,全福太太刚好用盖头遮住她的面容。盖头的边缘稍稍过了她的下巴,而盖头的垂丝穗铺在她的领口,将她盖得严实。
整理好凤冠霞帔,司元柔前去拜别长辈。彩蝶扶着她半边胳膊,将她带至父母的牌位前。司元柔看地上的鞋子,发现老夫人和二房一家都在旁边坐着。
司元柔又往自己父母的方向转了转,她只想拜自己的爹娘。
待她行过礼,老夫人提醒道:“你嫁为他人妇,日后在夫家要贤惠大度,勤恳操持家务,自个儿把日子过下去。”
司元柔明白老夫人是在她与将军府间划了条线,她低声回应,“孙女明白。”
“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司映洁声音带着哭腔,边说边抹眼泪,“姐姐好舍不得你。”
“姐姐实在舍不得我,就早点嫁给太子吧。”司元柔在盖头下勾勾唇,司映洁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得意之色,“那时候我们再见,我就不该喊你姐姐了。”
司映洁哭不出来了。
吉时快到了,接亲的人已至,司元柔不再耽搁,起身跟着彩蝶往府门走去。她没有亲兄弟,堂弟太小不能背她,这段离家的路她自己走也不觉得悲苦。
可柳氏望着司元柔离去,一颗心揪揪的疼,比司元柔还难受。
淮王昏迷,无法接亲,由太子萧彦代替。司元柔暗笑造化弄人,她又要同萧彦走一路了,不过这次是萧彦亲自将她送到淮王府里,以后可不要后悔哦。
萧彦骑在马上,被路边儿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他无聊地甩甩马鞭,等得烦躁。又不是他自己娶老婆,替别人娶老婆他只想早点儿完事儿早点儿走。
好不容易等到司元柔出来上轿,他驾着马直接冲出去了,留下后面敲锣打鼓和抬轿的紧赶慢赶。
司元柔刚一坐稳当,就被抬着走,她扶着轿子稳定下来,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在壁上划过。
周围锣鼓喧天,百姓热热闹闹,司元柔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数她的嫁妆。
然而有人数得更快,“一百二十六抬,淮王妃家底丰厚啊!”
又有人道:“那可不,淮王妃的父母是什么人,一辈子的家业都留给女儿了,能不多吗?”
“可惜啊,嫁谁不好,嫁给淮王那不是……”
司元柔满心欢喜,跟着火热的气氛一同高兴起来。
通常新嫁娘离家都要哭上几声以示对娘家的不舍,但司元柔哪怕匆匆离开没来得及多看将军府一眼,她也没有太多的舍不得。父母故去后,那个家里没有真正关心她的人了。
而通往淮王府的路上,她隐隐生出些期待。纵然别人口中的淮王万分不好,但在她眼里,淮王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也是像她父亲一样保卫家国的英雄。待在淮王身边,哪怕她不喜欢他,也会敬仰他、感激他。
越接近淮王府,司元柔的心跳越乱,她开始紧张了。终于在轿子落下的一刻,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深吸一口气后才走出轿子。
萧彦等司元柔出来,还得替皇叔跟她拜堂。他翻身下马,来到司元柔身边,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花香,淡雅旖旎。
他有种诡异的幻觉,明知这不是桃花香,却觉眼前朵朵桃花在司元柔周身绽放,春风拂过抖落飘飘扬扬的花瓣,落于司元柔鲜红艳丽的嫁衣之上。
“你……”萧彦不禁鬼迷心窍,他看不到司元柔的脸,却有一股重要之物即将离他而去的失落感。
“殿下,你可以回去了。”司元柔声音淡淡,却能生生将萧彦拉扯回现实。
萧彦眼神忽地清明,再看司元柔裙摆上的牡丹,嗤笑自己魔怔了。
“本宫还需代皇叔行礼。”
“不用。”司元柔不想再跟萧彦拜一回堂了,“抱只公鸡来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
司元柔毫不留情地怼他,“怎么不行?你能代替接亲、拜堂还能替你叔洞房不成?你早晚都要走,不如趁早离开。什么都让你来干,我到底是跟谁成亲?”
“你……”萧彦目瞪口呆,脸上羞红,司元柔说的这叫什么话,“不知羞耻!”
“呵!”司元柔冷冷警告,“太子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放肆,今后请你想明白该称我什么,不然我会好好教你孝道!”
萧彦气极,指着司元柔跟礼官谴责她。
司元柔撵人,“淮王府不欢迎你!”
言罢,她被扶着进府。
而萧彦驾着马跑了,真是累死累活不讨好!
司元柔被带到大堂,与一只绑好的公鸡拜过堂后,被牵引着来到新房。她方才骂了萧彦一通,紧张的心情都没了,但这一刻,她走路的步子越来越小,不自觉吞口水,隐隐不安令她抓紧自己的手。
等到她被扶着坐下,司元柔手足无措,两只手垂下摸到一片平整,她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床边了。
而她乱摸时碰到一只手,那只手很热,且宽大。她从垂下的盖头边儿往外看,床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色寝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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