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伸手拉住赤瑕，回答得肯定。
祁瑶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声拒绝，顿时是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她早有听闻，合欢宗首徒邱水乃修真界第一美人，隔三差五便有修士到合欢宗提亲。说起这件事儿前，她还担心姜宁贪恋美色，动摇道心，没想到对方态度坚决，全然没有半点犹豫，实在叫她放下了心。
“正好，虽然对方发布了钟情令，但我和你师父都认为合欢宗的弟子不修大统，并非良配。既然你不同意，我便让人回绝。”
赤瑕见他师姐拒绝得果断，支棱起的炸毛也软了下来。
卫钦舟则是紧绷着脸，表情没有丝毫缓和。
师姐只是出门一趟，便有胆大妄为之徒上门提亲。日后师姐免不了做外务，惦记她的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祁瑶却是没瞧出几人间气氛的不对。
解决了一大难事，她看向站在后面的几位年轻弟子，眼底尽是满意。
今年宗门大比，前三都落在了灵剑峰。
姜宁靠斩杀魔修夺得头筹，卫钦舟毫不逊色，决赛连续挑战了四人，名列第二。而排在第三的弟子姓方，师从侧峰三长老，虽不及姜宁和卫钦舟的名声浩荡，但也给宗门添了不少光彩。
“灵剑峰立派千年有余，难得有一次同时斩获了宗门大比的前三。”祁瑶笑意染上了眼，“待会儿大家稍作休息，随我上主峰。剑尊难得有空，答应给各位弟子指点功法。”
她说完，几位年轻弟子皆是瞪大了眼。
他们拜入灵剑峰，大多都是为澜青剑尊而来。只可惜剑尊深居主峰，常年闭关，很少有露面的时候。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见到剑尊一面已是殊荣，得到剑尊的指点更是三生有幸。
听到众人提及澜青。
姜宁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眼底带着抗拒。
前世的恩怨未解决，千机阁掌门冲上台的一幕又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只感觉过去亲近的师父，越发变得陌生。一切她以为的爱护，在此时都好似不再纯粹。
她心有所想，没注意自己身后便是上山的九千长阶，再退一步就会踩空。
“师姐！”卫钦舟猛地挡住她的腰，出声唤醒她，“你在想什么？”
想得入迷到没发现身后的万丈云梯。
“啊？”姜宁晃神，扭头看到身后白雾萦绕，深不见底的台阶，后怕地朝前挪了挪，“我……”
祁瑶听见动静，抬眸望了过来，蓦地又笑出了声。
“阿宁，你可不知你那师父，整日惦记着你。听说你碰到魔修，若不是我拦着，恐怕他早就到了凌云城。”
若是从前，姜宁定然会因为师父的关心而感动。如今接二连三的遭遇，她只觉得澜青的心思难以琢磨。
“掌门师姐，我上次与魔修交手，灵力大损，至今未能恢复。”姜宁抿了抿唇，说谎时不敢看祁瑶的眼眸，“奔波数日，我有些疲乏，可否改日再到主峰拜见师父？”
“对啊。”赤瑕心思单纯，见他师姐差点就踩空跌倒，忙不迭附和地点点头，“师姐身体未愈，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卫钦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祁瑶犹豫了片刻，想着身体为重，没再为难，挥了挥手，“罢了，反正是你师父，今日不见，以后也有机会。”
姜宁微微点头，又和几位师弟妹告辞后，御剑飞回了住处。
*
参赛弟子除去姜宁还有五个。
剑尊一一指点功法，出来时，天色已黑。
接近十五。
满月挂在夜空，透亮的月光落在地面，几乎用不着引路的晚灯。
折腾了大半日，赤瑕累得不行。
同行的弟子里就属他毛病最多，操练几个时辰，身体都像散了架。
“二师兄，我先回去，明日早课见。”
他有气无力地朝卫钦舟摆摆手，没等回应，就蔫巴巴地离开。
卫钦舟站定片刻。
想到师姐离开时的不对劲，他没有动身回住处，而是转身走至相反的方向。
姜宁住的地方偏僻。
往日里根本见不到几个人。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屋顶，抬头仰望明月，心底思绪万千。
师父待她好，不过是把她当做了师娘的替身。到时她的妖族血统暴露，师父当她这个妖物玷污了心上人，勃然大怒也能说通。
怪不得。
往日对她爱护有加的师父，前世居然一反常态，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师姐。”
清冽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念想。
姜宁低头一瞧，卫钦舟白衣胜雪，置身黑暗中更是惹眼。
“二师弟，你怎么来了？”
“师姐有烦忧。”他说着，飞身上屋檐，落座在姜宁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可否能让钦舟分担？”
自然是不能。
姜宁摇摇头，佯装没事。
“我没有烦忧。”
卫钦舟沉沉看了她半晌，没有逼问，扭过头望向天际，随口转开了话题。
“难不成，师姐后悔拒绝了那门亲事？”
“当然不是。”姜宁拒绝得很快，缓了缓才道，“我……我一心只有修炼，压根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如此。”卫钦舟沉吟顷刻，“原来师姐连心上人都没有。”
“我……我是没有。”姜宁被他说得难为情，反问道，“难道你有？”
“我？”卫钦舟回眸，对上他师姐黑亮的眼，郑重地点了点头，“有的。”
恰逢一阵晚风吹过。
碎发若有若无地遮住姜宁的眼。
卫钦舟伸手，轻轻地替她别到了耳后。
两人对望许久，谁也没有开口，任凭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姜宁后知后觉地垂下头，不明白为何在微凉的半夜，她却被月光晒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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