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秀枫和周元毅两位师兄已经去往滨州州府好些天了,今日便是他们府试开考的日子,县试是在本县考试知县监考,而府试在县署的礼房报名之后,需得去管辖临阳县的滨州州府参加府试。
去往参加考试也是一笔很大的花费,家人去送考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蒋秀枫师兄的家人并没有去送考,并且他家现在忙于拯救家中的田地,实在也没有时间,于是拜托周家人能顺便看顾一下他。
沈文彦坐在座位上,握着毛笔安静地练着字,年纪太小,腕力不足,上辈子也没用过毛笔,只能努力将字体写写周正,慢慢练好吧,不过,他觉得自己比旁边静不下心来的宋小胖写得好太多了。
宋容宽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文彦,文彦,你说师兄他们现在开始考试了吗,这次能不能过啊?”
“他们能不能过我不知道,一会儿夫子要考你的课业,你可先想想你能不能过吧。师兄他们现在的水平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正常发挥就好。”沈文彦回道。
师兄他们现在该是在答题了吧。
对了,堂哥沈文宏也参加这次考试,不过他应该是在青州州府,祖父他们一定会在考场外看着他进去,然后就去旁边的茶楼歇着等堂兄考完出来吧。
因为这临阳县的县令是他爹,他爹就是这里县试的主考官,以后自己要回原籍青州才能开始考试呢,之后的府试什么的也要在青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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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的日子一般在考试结束的三日之后,师兄他们考完也不知道会不会等看了成绩再回来。
离府试结束已经有六七天,本来以为蒋师兄还得过几天才回来,没想到今日就在学堂见到他了,大概是考完便开始赶路回来了。
“夫子,学生家中最近实在困难,父兄两个人忙碌不过来,我,我想在这几日能帮家里做点事情,所以没有看榜便先赶回来了,还请夫子允许我在家中多帮几天忙。”
蒋秀枫向夫子说到,有些担忧夫子觉得自己没有将心思放在功课上,可是这院试也是在明年八月了,自己一直就担心家里的状况,实在是为难。
“你惦记家里人,体恤父兄的辛苦,并没有过错,你可以回去帮忙,但不要忘记你读书科举才是正途,才是真正能帮到你家人的办法,去吧,等你忙完回来后可要将心思收起来,莫再想旁事了。”
沈文彦知道这春涝的情况,近日这接连下了大半月的春雨终于停了几日,得尽快排涝之后再快些将今年的播种做好,不然,今年的收成就是个问题。
过了四五日,周元毅也终于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二人都榜上有名,并且都是一等,而蒋秀枫更是滨州府试的案首,两家人都十分的激动。
特别是蒋家人,这让他们家高兴得不行,大家都说蒋秀枫考了案首之后,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以后必定金榜题名。
明年若能取得在院试中也得一等,那便可以进入府学,就能每月得廪食,以后生活也能得到改善了。
这让他家姐亲事也能更好说些,兄长因为有个读书花钱的弟弟,没能谈得到亲事,现在应该也不成问题了,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所以这日一家人放下家中的事物,特意上门来学堂拜访感谢夫子,蒋父今日高兴得手都在颤抖,那饱经风吹日晒的愁苦面容,也在这个时候有了淳朴的笑容。
揽着儿子一个劲儿看:“好娃子,真有出息啊。”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蒋秀枫靠着父亲站着,仍旧是很腼腆,也是万分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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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彦这日回了家,便听到爹娘说,青州沈家寄来了几封信,他猜测应该是和堂兄沈文宏有关。
果然,等爹娘拿出信件,是沈府那边来信说堂兄沈文宏,过了此次的府试,并且考得非常好,府试比县试要难一些,毕竟府试是过了县试的学子再去争夺名额。
二月堂兄考了县试的第三名,这次府试还更进了一名,可见他在这俩月中进步了许多。
有这个成绩,在这封信里,大伯父大伯娘自然将自己儿子大夸特夸,像是找回了面子出了口气,言语中倒是提及了沈文彦,说着是鼓励他好好像堂哥一样学习,实际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们也清楚。
“弟弟以后也可以的,能考更好,他也很聪明的。”看着爹娘对伯父家的来信不是很高兴,沈又菱以为是为着堂兄的府试,想要安慰一下爹娘。
“呵,这文宏确实考得不错,不过也用不着这么专门写信来炫耀吧。”沈母感到有些无语,但是心中又对沈文宏能考出这个成绩感到有点羡慕,她可是一直都很重视沈文彦的学业,对他有着很高的期待。
“还不是因为当年他们看不上我,我却能有幸考中进士做了官,现在拿我没办法。”沈父出了口气,哼了一声继续说到。
“一直被他们欺压看不上的人,倒是比他们过得更好,当然心里不舒服很久了,他们也没少给我使绊子,为难我娘。如今看着沈文宏学业有出息,他能不得意的来说两句吗?不过才考个府试呢,有啥好说的,哼。”
沈父并不是对沈文宏考好了有意见,而是这封信说的话,又让他想到了以前他们让他吃过的苦,那时候为难自己读书,刁难他娘,好多的事情他都还忘不掉,更不用说最近自己一双儿女差点被拐走的事情。
“别看了这个了。”沈父皱着眉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在一旁,将桌上吴老姨娘寄过来的信拿出来展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爹爹,祖母在信里说了什么呀?”看着沈父的眉头在看了祖母的信之后终于舒展,沈文彦很想知道,他也很想念祖母,毕竟这个老人对他是真心的好。
“你祖母体恤你,担心你读书辛苦,看着你堂兄考好了,怕我呀逼着你学。”沈父笑着拍了拍沈文彦的脑袋,“现在倒好,你成了娘的心头肉了,还专门嘱咐我对你好点儿,真是的,我还能对自己儿子不好吗?”
吴老姨娘记得当年儿子为了读书有多拼命,三更灯火五更鸡,那叫一个辛苦,让她心底实在难受。
现在沈文宏考了好名次,比儿子当年要好许多,虽然羡慕,但是担心儿子逼着沈文彦,像他自己当年一样熬夜苦读。
她并不想孙子也这么辛苦,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孙子有他爹心疼着,不像沈学诚当年被沈老爷子忽略,必须靠自己拼了命去学。
她现在有吃有喝已经很好了,虽然儿子希望她能过得更好,不用在沈府受沈老太太和沈大太太的气。但是她现在还是很满意了,被说几句话而已,她不想去在意这些,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受罪的经历可好过太多了。
只是儿子心疼她,怕她过得不好,可是她也心疼儿子呀,小小人儿就背负着这些,自己对他也帮不上忙,总感觉对他多有亏欠。
“谢谢祖母啦,但是我还是会好好努力的,现在学习一点都不苦,我一会儿给祖母写回信吧,让她不用担忧我的。”沈文彦并不觉得现在很苦,现在这个学习阶段对他来说游刃有余,生活上又没啥烦恼。
现在能让他苦恼的事儿,就是担心父亲公务仕途上的事,只有父亲好了,他们一家人和在青州的祖母才能好过,他又解决不了,能做的只有好好读书而已。
“好啊,这封信就由你来写吧。”沈父很是欣慰,儿子也和自己一样孝顺母亲。
沈文彦便拿出笔墨,将几人要给祖母说的话,都规规整整的写了上去,第二日便将信寄到青州给祖母,至于大伯父的信,几人默契的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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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临阳县
到了六月下旬天气便突然开始不好起来,阴雨连绵,前些日子还有些太阳,现在也见不到了,好像整个滨州地域都是这样,滨州附近的州府也是如此。
沈文彦听得旁人说,今年的梅雨季节,下的雨比之前的都大,雨势持续的时间也更长了,沈文彦明显能感觉到,父亲最近的神情很不好。
因为春季时候的春涝,今年播种本就艰难,还有很多地方产生了小的洪涝,这很难不让人担忧这梅雨一直这么下,会造成的后果。
“秀枫师兄,最近这么一直在下雨,你家里中可还好??”午饭时间,沈文彦端着餐食坐到了蒋秀枫旁边,想要看看能不能了解点儿情况。
“这梅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月,爹和大兄都也很担心田里的苗子,今年播种要晚很多,怕现在的稻苗经不起,我也问了爹,会不会像三月那次涨水啊。”
梁秀枫顿了顿,继续说到。
“他说应该没事儿,这里每年都会这样下雨,可能又有些小的涨水吧,让我不要操心,好好准备明年的秀才试。”
沈文彦想到父亲最近焦虑的神情,他有点吃不下饭,若是遭遇灾祸,那必定会给这整个滨州州府范围还有周围的地域都完成损失的,父亲都知道了,是能够解决好的吧。
虽然现在已经避免不了灾害,起码能提前准备好受灾后,怎么能够救济这些受苦难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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