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梳妆台前用手机和经纪人聊着退圈事宜。
经纪人是我进娱乐圈后二叔给我请的,从没对我报过指望,因此我告诉他我打算退圈后,这位业界王牌很平静地接受了我不打算在娱乐圈继续挣扎的事实。
布鲁斯请的造型师正站在我身后帮我编发,我继承自早亡母亲的金发被她编成几根辫子绕后盘起,再点缀上钻石的发饰。换我自己,这辈子我都编不出这么规整的发型。
衣服首饰都是布鲁斯买好了让品牌方直接送过来的,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双三英寸的高跟鞋。我真心感谢韦恩先生没有一上来就让我挑战高难度五英寸。
事实证明享誉哥谭的布鲁西宝贝的确名不虚传,审美十分在线。他挑的礼服不是我担忧的白色系,而是一条简约大方的黑色挂脖长裙。与前面利落的剪裁不同,长裙背后是半镂空的银线刺绣,从蝴蝶骨一路没入腰骶。
我很满意,今天份的快乐又多了一点。
造型师从盒子里取出一对钻石耳坠帮我戴上,到此我的晚宴造型就已全部完成。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我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愉悦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貌,给布鲁斯发了一条短信。
“我假设会有一个绅士载我去市长女儿的订婚宴,尝尝那里的提拉米苏味道如何?”
发完消息,我切换页面,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打发时间的手机游戏。果然不出我所料,半小时后布鲁斯才空出时间回复我的消息。
“抱歉宝贝,我刚刚才醒呢。”
要我说实话,他给出的解释理由实在敷衍,不过他下一秒就给出了挽救方案。
“给我二十分钟,我会带着你喜欢的跑车出现在你面前,阿斯顿马丁怎么样?”
我再一次打从心底里感叹,有钱真好。
“那我就如你所愿保持期待了。”
虽然迟到是布鲁西宝贝出行的必备条件之一,但好在他重视自己的承诺,在二十分钟后准时出现。宝蓝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我面前降下车窗,露出布鲁斯噙着笑意的嘴角,“愿意赏光上我的车吗,女士?”
我也不多讲究,自己拉开车门,“当然,毕竟它马上就是我的车了。”
“我只害怕它配不上你今晚的美丽。”
在某人合格的甜言蜜语中,我原谅了他的迟到。我们擦着晚宴开始的点到场,手挽手做出一副恩爱姿态,任谁也看不出昨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任何存在布鲁斯的场合,他就是人群视线的焦点。明明他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模特,走出的每一步却都带着闲适优雅的气质,即使是为了照顾我特意缩小步伐也不显得局促。
我们一进门,这次主持宴会的市长和他的女儿准女婿就迎了上来。
我听布鲁斯和他们说着无意义的客套废话,站在他身边安静地当一朵合格貌美的壁花,并适时送上表达赞同的微笑和用以敷衍的点头。
我已经感受到有不下五个女人的目光在掠过布鲁斯后颇具敌意地集中在我身上,假如她们的眼神能化作实质,此刻我就是在容嬷嬷的银针下挣扎的紫薇。在场的哥谭宝贝前女友,连我都认不全。
我露出与世无争的文静笑容,无视了那道道逼人的目光。果不其然,市长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气势汹汹的女人挡住了我俩的去路。
我用眼神示意,“你负责解决。”
布鲁斯无奈地撇嘴,对着来者露出一个营业微笑,“嘿,琳达,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他提到“琳达”这个名字,我有了印象。琳达是上个月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同时也是布鲁斯上个月的工具人女友。顺带一提这个月的封面女郎是我,倒不是因为我的业务能力多强,纯粹是颜值和金钱的力量罢了。
面前这位琳达女士露出哀怨又带了点讨好的神色,“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听起来其中有颇多内情,我顿时来了兴趣,以至于踩着高跟鞋的脚掌都感觉不到累了。
布鲁斯摆出标准的哄女人专用嘴脸,“我们一个月前就结束了,琳达。如果你是作为一个友善的朋友和我相处,我很愿意倾听你的烦恼,但更多的,我恐怕无能为力。”
听听,听听,多么教科书级别的前女友公关话术!
仅仅只有两句话,一个无情风流的浪荡子形象就已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观众们眼前,韦恩先生不愧为一代哥谭演艺大师!
琳达女士泫然欲泣的表情令我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但她随即又把敌视的目光转向我,“那她也是你的朋友吗?”
你搞错了,宝贝,下个月我们就连朋友也不是。听我一句劝,走肾的人不要谈感情,容易伤财。
布鲁斯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拍拍我的胳膊,我们仿佛一对恩爱的情侣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虚伪的默契进一步刺激了琳达女士脆弱的神经。
布鲁斯的手指搭在我的胳膊上点了点,示意我们赶快离开。我顺着他的动作,跟着他躲到了甜品台后面。
他随手端了桌上的一碟提拉米苏递给我,自己挑了一块莓果派。休息区的人很多,琳达朝我们看了几眼,终究是顾虑到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上前。
我略感遗憾,“我看她手里端了一杯红酒,还以为她会直接泼上来呢。”
“也不用期待这种事情,我知道你在看戏,我会记仇的。”布鲁斯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带了点抱怨的语气,“在现任面前随意谈论前任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所以我不会和你谈我们之间的八卦的。”
只听这句话,我几乎要以为我们真的处在热恋之中了。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企图萌混过关,“不用客气,等到我的前男友过来找你麻烦的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
他露出一个假笑,往我碟子里加了一颗樱桃。
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在这类晚宴上迟到,因为真的很无聊。一群一年说不了三句话的富家子弟凑在一块商业互吹,顺便隐晦地秀一下自己昂贵的高定礼服和古董跑车。全场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自主用餐的甜点台,可惜不能多吃,不然礼服上会鼓出小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恢复了上辈子记忆的缘故,我打量四周,总觉得有地方不对。
我说不上来这份不安源自何处,总有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奇怪预感。
我用叉子刮掉盘里最后一点奶油,对布鲁斯说,“我觉得有点无聊了,要不我们走吧?”
布鲁斯似乎有所察觉,他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碟子,眉头微皱,“我也这么觉得。”他嘴上应和我,眼神却凌厉地扫过宴会大厅。
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这场对于哥谭上流社会奢靡又稀松平常的晚宴与平时并无差别。
然而布鲁斯肯定是察觉到了我观测不到的事物,他的目光变成一把出鞘的刀,伸手攥住我的手腕,“你先待在这里,我……”
他话没说完,突如其来的黑暗席卷了金碧辉煌的大厅,惊恐的尖叫将他剩下半截话吞没。
一瞬间视觉的丧失令我心头一跳,心脏在胸腔里惴惴狂跳起来。
所幸那只有力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腕上,一条胳膊虚虚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半扣在怀里,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堆叠的脚步声藏进不堪的混乱里,这下我也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克制不住自己,抓住布鲁斯的衣袖,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汲取安全感,“恐.怖.袭击?”
布鲁斯的声音里透出凝重,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要出声,不要和他们对视,等待救援。”
说完,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肩上,扶着我躲到墙边。我隐约听到类似于键盘敲打的声音。
这里为什么会有键盘?
没等布鲁斯松手,灯光再次亮起,在场所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鹅愣愣地看着围堵住大厅大门的人。
第一个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枪。
赶在尖叫再次想起前,领头的人高举手臂,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三声沉闷的枪响掐断了人们喉咙里恐惧的叫声。
“安静——”他宣布道,“全部抱头蹲下,不要试图搞小动作!”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整齐划一过,像秋日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倒下。
领头的人露出不屑又满意的蔑笑,他招招手,手下扛来一个铁皮盒放到他面前。
他一脚踩在铁皮盒上,鲨鱼似地咧嘴,“哥谭居民们,你们应该对这个东西很熟悉了吧。”
他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铁皮盒,里面装的是炸.弹。
不止我,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点,脸色变得惨白。有胆小一点的女士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声。
领头人满意地扫视一圈,指挥手下将我们尽量驱赶到一起,像一群衣着华丽的待宰的羔羊。
他随意在我们中挑出一个人,“把你的手机给我。”
被选中的幸运儿脸色煞白,颤巍巍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手下,送到领头人手里。
他打了一个电话,“哥谭警察局?喔,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不保证这群有钱人的死活。”
他危险地咧嘴,“去请救兵吧,去求那只会飞的老鼠,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等着他。”
他的目的是蝙蝠侠。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去看布鲁斯的脸。
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不妙预感的由来。我居然忘了哥谭就是如此和和谐友爱沾不上边的城市。
问题来了,现在正牌蝙蝠侠正抱着脑袋蹲在我旁边,我们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蝙蝠侠来满足领头人的小小心愿?
去亚马逊给他网购一个送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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