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将那流浪汉扔到一边，在所有流浪汉惊恐的眼神中，以非人的速度开始追赶黑袍奴隶，只留下一个残影在原地。
两人的速度就好像猎豹和兔子，黑袍奴隶回头想看一眼拉菲尔的位置，赫然发现拉菲尔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一只手牢牢锁住，整个人被悬空提了起来。
黑袍奴隶奋力挣扎想要掰开脖子上那只手，可是他的力量和恶魔相比不过是蚍蜉撼树，即使是弱化到最低点的恶魔。
“我不是来抓你的。”拉菲尔说。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黑袍奴隶涨红着脸，吃力的咬牙切齿地说。
“因为你跑了，所以我要抓住你。”拉菲尔无辜地歪头，“这并不是我的错误。”
恶魔的行为动机很简单，就像林中遇到猛兽。如果你立即逃跑，反而引火上身。如果蛰伏不动，对方反而不会轻易出手。
“放我下来！”黑袍奴隶的呼吸已经难以顺畅，竭力地拍打着拉菲尔的手臂。
拉菲尔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松开了手，黑袍奴隶就跌落在了地上。
他急促地呼吸着空气，时不时地咳嗽起来。
拉菲尔抓住盖在他头上的黑布，掀到了一边。
纯金色的发丝披散而下，在这个阴暗又潮湿的小巷中，黑袍奴隶那头璀璨的金发是唯一耀眼的东西。
即使黑袍奴隶的脸上满是泥土，仅凭凡物却并不能挡住恶魔的眼睛。
这是个样貌上乘的人类，眼睛看上去还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确实会受莫迪青睐。
“跟我走。”拉菲尔说，“不要试图逃跑。”
“曼托马城城主不会取你性命，但我会。”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黑袍奴隶目光不善地直视拉菲尔。
拉菲尔拿出了他为数不多的善意，带着黑袍奴隶随便到了一家经营的快要倒闭的小旅馆中，开了一间最下等的客房，让店家为他准备了一身起码能够遮体的衣服。
黑袍奴隶的外貌条件实在优秀，洗干净了身上的污垢，即使是粗布衣也能被他穿出贵气的感觉。
光是坐在那，他的腰背都笔直的挺立成一条直线，不难看出良好的教养。
拉菲尔看过书，人族的地位高低其中一项判断要素就是头发的颜色，王族的头发都为纯金色，贵族则开始五花八门起来，地位越高，头发也就越接近金色。
而且攸伏说过自己的长相一看就是贵族，这奴隶长相又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身份一定不简单。
但他一定不是王族，王族的眼睛一定是蓝色，他的眼睛却是绿色的。
“没什么企图，只因为我心善。”拉菲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黑袍奴隶显然不信，也没人会相信一个刚刚差点取了自己性命的人的话，“你想要什么，我以后会报答你。”
“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拉菲尔捻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风情万种地看着他说，“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实在貌美，就好像神话中蛊惑人心的美杜莎，危险又迷人。
黑袍奴隶不为所动，沉声道：“我要离开这里。”
拉菲尔可不会放他走，即使把他交还给城主那个老色鬼，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回报。
恶魔不能做亏本的生意。
“你如果执意要走，那我就引爆你的奴隶印记。”拉菲尔的指尖对准了黑袍奴隶的胸口画了个圈，“杀了你。”
黑袍奴隶胸口的奴隶印记受到拉菲尔魔力的催动，禁锢心脏的藤蔓缓缓收紧。他脸色一变，捂着心脏跪了下去。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黑袍奴隶满脸不甘地抬起头，青筋因为心脏受到的压迫全都显现出来，冷汗如雨般流下，他吃力道：“你…你想要我怎样做？”
“很简单。”拉菲尔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献身。”
黑袍奴隶难以置信地怒视他，“那你和那个下流城主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拉菲尔放松地翘起二郎腿，用手撑着下巴倚靠在一边的桌子上，“让你献身的是领主。领主年轻又英俊，不比那个老头好得多吗？”
拉菲尔又蛊惑道：“不需要很久，我就会清除你的奴隶印记放你回去。如果领主喜欢你，说不定会直接取消你的奴籍，许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黑袍奴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领主？你是什么人？！”
“是领主的……男宠？”拉菲尔不确定地说。
但拉菲尔不知道，卡尔维的人族都知道攸伏身边常年无人，油盐不进，是公认的洁身自好。
“呵，看来他也不过是普通人。”黑袍奴隶不屑地笑了声，“你想留我多久？”
“看情况，上限为两年怎么样。我会给你好处，比如让你拥有魔法天赋？”
大部分人心中的欲望，相当容易看透。
果不其然，那双绿眼蓦地紧盯住他，声音也连带着拔高了几分，“你真能做到？”
“信不信由你。”
黑袍奴隶沉默了几秒，沉声道：“我答应。”
“明智的选择。”拉菲尔成功忽悠到人，愉悦的解除了对他奴隶印记的控制，“我是拉菲尔，你叫什么名字？”
“海...海勒。”心脏的束缚被松开，海勒总算松了口气，踌躇之下，还是说了真名。
在东方，认识他的人应该很少。
“嗯......”拉菲尔看出他没在说谎，心中满意，又用手指对准海勒的胸口勾画了一番，海勒也察觉到了自己体内陌生的力量波动，“现在这个印记只有我能消除，你要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海勒：“我不会背叛你。”
拉菲尔素来知道人类的尿性，也知道人心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这也是恶魔的交易为什么要通过契约的形式来达成。
这话不过是他拿来忽悠海勒的。以他目前的魔力，留下的魔法阵风吹吹也就散了。
但欺骗一个普通人足矣，只要能让他心中一直常竖警旗就足够。
*
拉菲尔光明正大的把海勒带回了攸伏的住宅。
他认为莫迪那老头都能看上海勒，那攸伏也一定可以。
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带回一个令他满意的奴隶，给自己不少奖赏。
多往攸伏的后宫里塞自己人，也好掌控更多的权势。
拉菲尔可一直在为获取更多成就点而想方设法。
而且施幻境太浪费魔力，不如找个人代替。
拉菲尔依葫芦画瓢，给海勒换了一身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行头，让他待在了攸伏的卧室。
……
攸伏晚上回来，看见自己床上坐了一个金发绿眼看上去是贵里贵气的家伙，一张脸立刻黑到了极点。
一阵鸡飞狗跳，海勒被连人和他坐的被子床垫一起被丢了出去。
在世界顶尖的魔法师的暴怒面前，海勒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阴沉着一张脸，叫来了一名守卫，“谁让他进来的？拉菲尔呢？”
“是、是拉菲尔阁下安排的。”守卫硬着头皮说，“他在客房。”
攸伏千算万算，没算到拉菲尔有胆子往他房里塞人。
攸伏怒极反笑，指挥守卫，“去，把拉菲尔给我叫过来。”
尾音尽是咬牙切齿之意。
他余光扫到地上和被垫融为一体一动不敢动的海勒，眼中的煞气犹如实体，“滚。”
海勒在心中暗骂拉菲尔，矮着身体躲着攸伏的目光迅速开溜。
这他妈哪是让他来□□，这是让他来送命！
＿
拉菲尔被守卫通传的时候，心里一惊。
难道攸伏还有搞三人行的癖好？
他不动神色地打量守卫的神情，见他神色不霁，面带惊慌。
拉菲尔心下一动。
完了，攸伏不会是生气了吧？
去攸伏卧室那段路，拉菲尔头一次生出了犹豫的情绪。
他能肯定攸伏不会杀了他，但若是重新让他做回奴隶那就糟糕了。
越靠近卧室，越能感受到当中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的愤怒。拉菲尔拿出了自己生平能作出的最无辜的表情，对上了攸伏已经蔓延出来将他缠绕的愤怒，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领主大人。”
“我给你外出的权力，就是让你往我这里塞人的？”攸伏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面对着他，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桌面被敲的一下一个坑，可能是把对他的怒火都发泄给了他的书桌。
“他和我一样也是奴隶，我看他可怜。而且他长的好看，我觉得领主大人可能会喜欢。”拉菲尔低下头，绞紧了两根白皙的手指。
“过来。”
拉菲尔听话的走到攸伏面前，被他一把拉住坐到了他的腿上。
两人的视线相接，攸伏眼里满是探寻，低声道：“别人都想着独占，怎么只有你这么‘慷慨’？”
拉菲尔真想对他翻个白眼。
独占领主身边的位置，多天真的人类才会这么想？
攸伏用手指点点拉菲尔的胸口，“你背后的莫迪也默许你这么做？”
“其实，我带来的奴隶，他是从城主大人那里逃出来的......”拉菲尔抿了抿唇，用手抓紧攸伏的衣袖，小声道，“大人不会怪我吧？”
攸伏脸色一沉，他对着门口的守卫冷声道，“出去，把门关上。”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攸伏又在房内设下了一层隔音结界。
“和莫迪抢人，你好大的胆子。”
“因为我也和他一样……”拉菲尔越说声音越沉重。
“这件事我会解决，但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攸伏说，“你以后与莫迪必须减少来往。”
“我知道了。”
“别担心会有人和你争。”攸伏说，“只要你恪守本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
拉菲尔有些惊讶，他见惯了人类的三心二意，没想到身为领主的攸伏能给出他这样的承诺。
可惜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不是血契。人类的海誓山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听上去重若千钧，实则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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