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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异从周则彦的话里听出来几分别的意思,却也没有拆穿，只说：“这事是你背着你爸干的吧？”
“哪里有背着？”周则彦笑说，“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他现在在做什么？”
“陪我妈看戏,旅游。”
裴异笑：“还是老样子。”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恋爱脑。”
周则彦刚想替周渐解释,裴异又说：“不过也挺好的,有你爸这样的做榜样,玫玫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吃苦。”
裴异是看着周渐如何追到沈霓君,后来的几十年,他都看在眼里，说是羡慕也不能够,至少他希望林一玫也能遇见这样的人。
而不是像她的父亲，也不能是自己。
周则彦笑:“她还没答应我。”
“这靠你自己努力。”裴异说,“玫玫这孩子，哪哪都像她那个亲爹,唯独占了阿璇一个毛病，脾气臭。你别看她总是没什么好话，她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发脾气，外人可是看不到的。”
裴异说这话时眼里满是骄傲,仿佛方才惹怒林一玫生气,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所以您才有恃无恐。”周则彦神色平静，“即便是离开她这么多年，也能心安理得地生活。”
裴异不再说话。
林一玫的情绪稳定了些,周则彦才肯让她下车,她来到裴异身边,不哭也不闹。她从水果架上拿了个新鲜柚子,捧着递给裴异，神色傲慢：“拿去给我剥了，我要吃。”
裴异动作一顿，很快接过来，笑道：“舅舅这就给我们玫玫切好拿过来。”
中午水果店也没什么人，裴异索性关了店带林一玫出去吃饭，毕竟好多年没见，他有很多话想问。
林一玫则不然，她要去裴异住的地方看看，想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裴异住在水果店后面的出租屋里，窗外的风景倒是不错的，碧水蓝天，时而还有小孩打闹的声音。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客厅墙上挂着林一玫的照片，从天到大，每个年龄段都有。
唯独没有赵艺璇的。
裴异说，他不配挂她的照片。
林一玫垂眸，随手指了个记忆模糊的照片，刻意转移话题：“这个是几岁的？”
“三岁。”
“那个呢？”
“六岁。”
周则彦瞧见一张穿碎花连衣裙的小林一玫，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裙子的样子，只是年纪太小，实在没什么想象空间，也不敢想。
太罪恶了。
趁他们聊天，周则彦将这张照片拍到自己手机里保证，若是被林一玫发现，怕是要他删了不可。
午饭是裴异做的，他要他们两个在客厅看电视，只需要等着吃大餐就好了。谁知过了半个小时，裴异自己被呛得从厨房跑了出来。
厨房里满是烟雾，是裴异把火锅料炒糊了，最后是周则彦过去关火开窗通风。
林一玫则在一旁给裴异清洗眼睛以及脸上的黑灰，看着他的模样十分滑稽，她说道：“舅舅，你怎么还没学会做饭？”
虽说林一玫也不是很会，但至少不会是这样糊锅的地步。
“平时我都是在外面吃，自己做也就煮个面，哪里像这样？”裴异说，“这不是你们来了，想着做火锅，没想到搞砸了。”
裴异原本就是少爷性子，年轻时只知道吃喝玩乐，连个像样的感情经历都没有，会做饭更是奢侈。
最后是周则彦刷了锅，拿着剩下的火锅料炒熟倒水，放入食材。他的动作娴熟，和裴异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异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吐槽：“周渐那老东西还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都说儿子随妈，我看是随了他们家小花旦了。”
沈霓君作为南城戏院的当家花旦，裴异一贯喜欢这么叫她。
林一玫站在裴异旁边，认同道:“他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除了你以外你碰过别的女人吗？”裴异问，“我看他花边新闻不少。”
裴异今日看周则彦，总觉得他不像是花花公子，可多年来，他的头条除了杀伐果断的商业手段，就只有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林一玫刚想替周则彦解释，看到裴异的眼睛，顿时反应过来什么，转身离开，丢下一句:“不关我事。”
他们只有三个人，吃不了太多，煮了火锅已经差不多，最后裴异下楼去买了点卤味，这一桌才算是成了。
吃饭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裴异常问的就是林一玫，问她在北城过得怎么样，问她工作是否顺利。
其实裴异一直知道林一玫的动向，只是希望听她再说一遍，这样他心里才踏实。
林一玫丝毫不领情：“你要真关心我就跟我回去，别让我一个人在北城。”
对于林一玫来说，裴异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是以后如何，她都不要裴异一个人留在新加坡。
裴异笑说:“我在这挺好的，你看我那水果店生意也不错，我怪舍不得这里。”
林一玫直截了当:“是舍不得这里，还是舍不得这里的某些回忆？”
她不记得裴异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和赵艺璇，她的母亲有关，可她对母亲的记忆太少，甚至根本记不起来。
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并不重要。
周则彦担心林一玫一会儿脾气又上来了，很快转移了话题：“裴叔，楼下的卤味还不错，明天再买点吧。”
“行啊。”裴异向周则彦投来感谢的目光，“明天多买点。”
林一玫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翻了个白眼，低头吃着碗里的牛肉，不说一句话。
周则彦把虾壳脱下来，逐一放到碗里，推到林一玫跟前，语气温和：“吃吧。”
“还挺上道。”
林一玫才懒得搭理这两个人，却也还是给了周则彦面子，将碗里脱了壳的虾吃的干净。
裴异想起一事，便说道：“我让杨律师打给你的钱你一直不用，这次我亲自来说，你总能听点吧？”
“我的话你听了吗？”林一玫瞥了裴异一眼，“这钱我自己会看着办。”
裴异被林一玫的眼神吓得有些心虚，咽了咽唾沫：“玫玫，我是你舅舅，是亲人，又不是犯人。”
“你最好也拿我当亲人。”
后面半程，几乎再没人开口。
吃过饭后，裴异觉得让周则彦做饭过意不去，便提出自己洗碗，要他们两个去海边散散步，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西瓜。
被赶出去的两人，只能沿着小路往海边走。
林一玫心事重重，一路上几乎没有多说一句话。
周则彦问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一玫原不打算替，叹了叹气，还是说了，“就在想，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舅舅这么放不下。”
“我倒是知道一点。”
林一玫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则彦：“你知道？”
赵艺璇和周渐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便喜欢周渐，谁知他一朝联姻，喜欢上了沈霓君。之后，彻底没机会的赵艺璇放下周渐，和沈霓君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我也是最近才听我妈提起。”周则彦的音色在风中听起来清朗干净，“她说，伯母是个好动的性子，有点傻又有点笨，看似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胆小的很。”
林一玫笑说:“倒是跟我一点也不像。”
“裴叔说，你很像伯父。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我想，他应该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万一他是个渣男呢？”林一玫玩笑道，“说不定像我一样无情。”
周则彦直接道:“不是。”
林一玫以为周则彦否认前一句，谁知他说：“你哪里无情？”
她一怔。
“要是说拒绝我，”周则彦捂了捂心口，“那确实。”
“神经。”
“不过呢，”周则彦凑近了点，“是我自愿的。”
林一玫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叹了口气：“我要怎么才能带他回家。”
“既然裴叔要留，就让他留着呗。”周则彦坐在她旁边，“以后我常陪你过来找他。”
“我可没说要你陪。”林一玫固执道，“这次已经后麻烦你了。”
“我说了，我自愿的。”
海风拂面，林一玫闭上眼睛感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笑说：“总之，还是谢谢你。”
这么久以来，周则彦帮了林一玫太多，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关于裴异，她似乎都欠了他许多人情。
“谢什么？”
“谢你帮我。”
周则彦抬手轻轻弹了下林一玫的脑袋，低声说：“说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想要什么？”林一玫狐疑道，“别逼我跟你动手。”
周则彦无非就是那个意思，毕竟他周总什么没有，还有什么能是她林一玫能给得起的。
“很简单。”周则彦说，“我想要一个体验卡。”
“什么体验卡？”
“没打过游戏？”周则彦侧眸，笑了声，“一日女友体验卡。”
林一玫骂他:“幼稚。”
“我说真的。”周则彦面色凝重，并不像在开玩笑，“就一天，如果一天过后你还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以后绝不会问。”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一玫思考半晌，觉得不亏，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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