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之前已经标记了垃圾出口,闸口一开,两人便随着垃圾一起落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细小的冰碴儿随着海水的起伏、像针刺一般扎着皮肤，一浪又一浪。
防护服有一定的御寒能力,但显然不足以应0度以下的海面。有过数年海军作战的简昭明还能忍受,并且游泳速度不慢，没想到季望的速度比他还快，也没有喊冷。
两人的你追我赶下，身后的“贝壳”越来越远。
上了岸,那冷风一吹，两人齐齐打哆嗦，直到上了车才觉得暖和了些,徐期眼睛没离开屏幕：“毯子在后备箱,保温壶自己拿。”
季望哆哆嗦嗦披上毯子,自然而然的拿起她的粉红色保温壶,里面竟然是姜糖水，她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简昭明裹紧了毯子：“我的呢？好兄弟。”
徐期：“问路队。”
“……”路云川心道，我哪里能想的那么细，可是面对简昭明控诉的眼神,他只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该向上汇报了。”
徐期：“都准备好了，路队过一遍，看有什么问题没。”
“好家伙！这地图也太精确了，这电梯尺寸、通道尺寸都精确到厘米了,还三套营救方案，从人员配置、武器配置、进出路线、医疗配合全都考虑进去了，优秀！”这么优秀的苗子，他们军情处恐怕抢不来……
季望和简昭明也凑近了看，三套方案各有利弊，就看最后取舍了，除了营救方案还包含了突发紧急事件应对的小细节，全面、细致、有针对性，如果是考试，至少要比满分再多50分。
路云川：“汇报人就写我一个？这怎么好意思？”他接过操作面板，把徐期的名字加在了他前面。他年纪不小了，可不好意思和一个孩子抢功劳，长远考虑，像徐期这样优秀的人，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得罪。
简昭明静静看着，决定加个徐期的通讯号。
只有季望神色如常，徐期忍不住回头：“怎么样？”
他眼中带着一丝期许、一丝炫耀，等待夸奖的样子……季望狠狠的灌了一口姜糖水：“优秀，牛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不会不知道吧？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厉害啊，超级优秀！就是太熟了，我总不能天天夸你吧？”
这样么？最后那半句自然被他省略了，他满脑子都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厉害啊”，他满足的转过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路云川按了发送键：“确实值得表扬，没有你的前期准备，我们这次任务不会这么顺利。”
体温恢复后，季望和简昭明悄悄潜回了酒店，徐期把临时的信号台撤掉。第二天，季望带上行李，在一众记者的镜头下，大大方方的坐上了回木兰星的飞船。
简昭明也结束了“休假”，于当天归队，只有徐期和路云川仍旧留在当地，徐期要参与数天后的营救行动。
……
这一回，季望特别渴望回家，一方面是因为接到了正式入伍的通知，由三区发给学校，学校又通知到她个人，她深知，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恐怕不能回家了；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离家的不舍，她心里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将电子版的通知书下载到本地，她归心似箭。
结果还没到家，神识就看到家里一片狼藉。难怪这次家里没有人来接，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不上交通管制，她将悬浮车的速度开到最大。
家里的草坪残存着车轮碾压的痕迹，她的工作室被烧得面目全非，这两年收集的药材、研究的几乎药剂毁于一旦，但这些都还顾不上，因为全家人都聚在力力的卧室门口，力力的状态显然很不好。
一楼的小卧室里，力力手脚并用，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想冲出屋子，季遇在门口拦着他：“力力，是我，是我啊！冷静下来。”
可是力力龇着牙，琥珀色的眸子已经蓄起了泪水，他像一头困兽一般，焦急的在屋子里打转，季望已经走了进来：“力力？你嘴角的血，谁的？”
力力的，他二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一看她回来，季遇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围上来：“是一个警察的。”
季望抱起力力：“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工作室着火了？”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季盛叹气：“是啊，你的工作室一着火，消防车和警车都来了，当时我们光顾着救火，没注意力力，再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三楼台阶口，抓着一个警察撕咬，后来我们去阻止……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来了十来只老鼠，也去咬那个警察。”
“警察人呢？”
“送医院了，没有生命危险，也是命大，力力咬得是他的脖子，留了好多血。”
季望几个深呼吸才能平复自己的怒火：“老鼠是力力喊来的，因为你们拦住了他，他才喊老鼠来帮忙。”这附近的动物能乱走的也只有老鼠了。
“还有，凭借力力的本事，一口可以轻松咬穿野狼的脖子，那个警察命大么？是我的力力懂事，记得我们教过他，不能随便杀人。”
“这……力力为什么要咬他？”
“当然是他做了坏事。”季望摸摸力力的脑袋：“你刚才想去哪里？”
力力拉着她的手，直接上了三楼，踏过那个警察的血，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口。
季望推门进去，力力用力嗅着，然后停下：“里里，内。”
别人还没分清楚他在说自己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的时候，季望上前打开力力身前的抽屉，里面多了一封信。
至此，所有的疑问都找到了答案，为什么力力和那个警察会出现在三楼，为什么力力要咬那个警察。
“这是要栽赃啊！”季盛已经把信看完。
季望：“保释力力花了多少钱？”如果不是未成年人，袭警怕是还保释不了：“那个警察又在哪家医院？”
她雷厉风行，一出门却又看到狼藉的院子，一个没忍住火气又上来了：“一共进来两辆车？具体多少人？伯纳德呢？不是设置了不允许陌生人进来？”上次那几个拜年的一走，权限就改了。
季望揉揉酸痛的额角：“对不起，我语气不好，太着急了。”
“你这孩子，家里人还能怪你不成？”俞清道，也不怪孙女生气，刚才一家子都围着力力，都以为力力受了刺激恢复兽性，完全没猜出这孩子的意图：“是改了，但是来的是消防车啊。”
季遇摇头：“顺序不对，我们确实没有给伯纳德授权，是他自己开的门。”
季望：“所以，上次调整完权限之后，谁还接触过伯纳德。”他有着管家机器人的外貌，但实际上是具备相当武力值的安防机器人。
力力的权限是家人、未成年，没有权力指挥伯纳德开门，但是作为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当力力和那个警察起冲突的时候，伯纳德应该第一时间来保护力力，而不是等到力力连老鼠都喊来了，还不见伯纳德的身影。
所以伯纳德的问题很大……
俞清：“没人接触，上次还是小徐给我们改的权限。”
一片沉默，季盛：“小徐的人品，应该不至于。”
季望：“当然不至于，我自始至终信任他、信任力力。”
季遇跟着道：“伯纳德还负责收快递，有时候来门口的时间不短，会不会是这个时候……”快递都是机器人派送，但如果来个人，屋里的人也不知道。
季望叹气：“收拾收拾吧，我去会会那个警察。”
力力抱着她的腿不松开，季望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力力今天表现的非常好，让爷爷多做肉给你吃，好不好？这是奖励，不过家里好像没有肉了，我得去买一点儿，要不然大家都要饿肚子。”
13岁的人类青少年，自然不需要这样哄。
但是力力不一样，他现在对世界的认知只相当于7、8岁的儿童，并不是说他智商或者情商低，而是他才刚开始接触认识这个世界，对复杂的社会关系仍旧一知半解。
但今天发生的事，足以说明他的本性纯真善良。
以他的全部实力，应该能和季遇打个平手，但刚才他都急得转圈了，仍旧忍着没有攻击季遇。
“我还不如个孩子，你去吧。早去早回。”显然其他家庭成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季盛收起脸上的愧色，凝重道：“这个事情是冲着你大伯来的，必须处理的清楚明白。”
季望脚步一顿：“我明白。”
许雁笙：“我在家支应着，让小遇跟你跑个腿。”
“好。”
……
病房里，莱赛德正等着换药，再一看，眼前的医生……
“是你？”他凭借身材和外露的双眼认出了这就是指使他办事的那个人：“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信塞进书房抽屉了，剩下的50万星币该兑现了吧？”
“哦？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将死之人都念念不忘啊。”
莱赛德一愣：“医生明明说我的伤不致命，你说谁是将死之人？”
“这房间里就两个人，我当然不可能死了。”
“你……你要做什么？”莱赛德想要按铃，奈何老鼠们给他咬的遍体鳞伤，他浑身上下都被固定了，只能惊恐道：“我不要钱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呜呜，别杀我，你要杀也应该杀那个野人小孩啊，不要杀我……”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野人小孩，连话都不会说，有什么好杀的。而且，你死了，小孩不就是故意杀人罪？”
来人外露的双眼精光一闪，慢悠悠的道：“乖，别动啊，这一针下去，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那针头眼看就要刺破他的皮肤，忽然，门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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