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暴露自己重生归来的特殊经历,林软撇撇嘴,睁眼说瞎话:“坏就是死,死就是坏,意思差不多就行。快点准备,咱们摸黑找到车子上路。”


    岑玥哦了一声,去收拾东西了。


    云淇虽然没表态,可提溜男人去角落的动静,也算是明确态度了。


    三人正在屋里忙活,不远处突然传来凄凉的哭声,然后是老人那独有一唱三叹的惨嚎,还有男人们的安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小全啊小全,你怎么能扔下老婆子先走啊!”


    哦,李老婆子也在啊,林软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跟哪,有缘分得很。


    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被老婆子疼爱的李全大概是没挺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就在面前上演。


    按理说这种惨剧,林软该好好叹息一声,可对象是李家那对祖孙的话,她没呵呵送上一声冷笑,就已经很大度了。


    老婆子的惨嚎太过瘆人,那哭声就像是在众人安眠的午夜时分,突然在楼下开着音响唱跳广场舞般烦人,很快惊动了这村里的巡逻人员。


    林软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云淇一把将晕倒过去的男人提溜起来,吹了屋子里的蜡烛,然后三两步开了门出去,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又赶回来。


    回来之后也不说话,一手一个大活人,左手牵着林软,右手拎着岑玥后脖子衣领,摸黑躲到屋子后边的隐蔽处。


    她这动作太快,两个还懵着的小鸡仔刚被人塞到草稞子后边,就见有火光往这里来,还夹杂着男人们的喝骂。


    漆黑的夜,举着火把的几个人留了一个先检查了林软她们待了大半天的屋子,也不知道在里边检查出什么没,好一会才出去。


    一排用来隔离的屋子建得没什么规律,完全按照地势来,有的地方挨得很近,有的地方中间还能过卡车,而林软她们的屋子,就是这排屋子里最靠边的那栋。


    林软躲在屋后的草稞子里,左手边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右边是火光映照下有些隐约的小茅草屋,人影来回晃动,争吵推搡,比她们这一隅热闹多了。


    微光里,向来喜欢吃瓜的岑玥,小脑袋从藏身的草稞子后边伸出去,看得聚精会神,而行动不便身体有伤的林软,被迫靠在云淇怀里,想要看场好戏却求而不得。


    瞧是瞧不到那边发生啥了,林软退而求其次,两只耳朵支棱起来,像是聚精会神听周围动静的胆小兔子,聚精会神地听那边动静。


    她们与关着李家人的屋子隔着不远,也就迈几个田畦的距离,自从灾难开始后万物消逝,夜里除非附近有丧尸才能听到点声响,而这村子里连丧尸声响都没有,那边的动静便非常清晰传了过来。


    李老婆子,大概是在家里和商场里当惯了老佛爷,换了个地方还强词夺理地大放厥词,控诉这里的人谋害了她唯一的亲孙子。


    李全是怎么死的林软不知道,但她知道,那男人的死,十成里有六七成与那蛮不讲理的老婆子脱不了干系。


    老婆子蛮不讲理,却遇上比她还要蛮不讲理的人,几个举着火把巡逻的男人貌似发现晕倒过去,还明显被人揍一顿,又被人打晕过去的色批,嚷嚷着要李家人给个解释。


    林软像是听有声小说般听得眉眼都弯了起来,虽然见不到李老婆子的气急败坏,却不碍她想象啊。


    她是真没想到,云淇表面看起来正儿八经一副老干部模样,心里其实也焉儿坏。


    还以为她将人藏起来免得那巡逻的人发现了,实际上人家出去一趟,就来了招浑水摸鱼外加借刀杀人。


    因着身边人这点焉儿坏,林软也不那么抵触靠在对方怀里了,单腿蹲着确实累,时间长了腿都要麻得没知觉了,她也就顺势再往身边那人身上靠了靠借点力,让自己少吃点苦。


    这点小举动,云淇感觉到了,黑暗里林软听到她轻轻笑了声,挺愉悦的样子。


    呵,德行!


    林软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一句,注意力便再次放在那边那群人的动静上。


    也不知道她分神这点功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只听见老婆子杀猪般的哭嚎和咒骂,倒不是骂巡逻的那帮人,改骂她那几个儿子了。


    “你们几个良心被狗啃了的兔崽子,他是你们的侄子啊,可怜龙儿含辛茹苦,没想到养出几个白眼狼,眼睁睁看着他的血肉横死!”李老婆子的哭骂在这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连带着一迭声的咒骂:“老娘就是死,也会化成厉鬼回来找你们拼命,李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老……啊!”


    后面的话没喊出来,一声惨叫过后,李老婆子没音了。


    林软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是岑玥可以,老婆子惨叫过后,小妮子猛的回头,像是吓到了。


    这让林软更加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想要伸脑袋出去看,依旧被云淇大力摁了回来。


    “没什么好看的,乖乖待着。”云淇语调平淡,轻声道。


    胳膊拧不大腿,没云淇力气大的林软也只好乖乖待着了。


    不过听旁边岑玥那牙齿敲击出毫无规律可言的打颤声,也能想象出那边大概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事。


    最大的可能,是李老婆子终于被她那张惯能拉仇恨的嘴连累,遭报应了。


    灾难前,天大地大,人命最大;灾难后,柴米油盐,人命最贱。


    没了李老婆子蛮不讲理,那边倒是能好好说话了,就是吧,说着说着,形势好像对林软她们不太妙的样子。


    “你确定一直没出来?大刚也没进你们屋子过?”这是巡逻那群人里最有代表性的男人问的话。


    “我侄子一直伤着,哪有那胆子出去,你们手里不是有那东西吗?谁敢出去!这位兄弟是真的没来我们屋,要不是老婆子闹事,我都不知道大兄弟来过这里。”这是李虎焦急的辩白。


    巡逻里有人喊了声“糟糕”,然后便是慌里慌张吩咐找人的话,还有口哨响彻夜空的尖锐声响。


    林软在那边喊出糟糕后就觉察出情况有变,想与云淇商量是不是赶紧溜,就被身边的女人转抱为背,对方还顺手拉上蹲在草稞子后边平复心情,嘀嘀咕咕个不停的岑玥。


    黑漆漆的夜,什么都瞧不见,趴在云淇背上的林软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反正有坑没坑,背她的那人都瞧得见,就是苦了被云淇拉着的岑玥,跌跌撞撞地时不时压抑地痛呼一声。


    她们摸黑跑了好一会,后边那些人的动静都听不见了,云淇才停下步子。


    “两个选择,找个地方藏起来躲过那些人的搜查;或者连夜走出这片林子,换条路走到有车的地方,但是……”虽然说有两种选择,可云淇后边那个但是,让林软觉得事实上可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果不其然。


    对方轻声补充了但是后边的内容,“但是我们人生地不熟,对方盘踞于此,必然对周边环境了如指掌,而且他们有工具之便,走出去的可能性不大,特别是对岑小姐来说很难。”


    最后那句,才是走出去这种选择所需面对的最大困难。


    说到底,岑玥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林软这么好的运气有人背,也没有云淇那实力夜能视物,连夜翻山越岭,怕是还没出去就遍体鳞伤。


    夜太黑,有利于她们摸黑逃跑,同样因为夜太黑,一点点光亮就可能暴露她们的位置,更别说林子里还不知道有没有蛰伏着的变异植物。


    重活一世,老天好像对林软也不是特别偏爱,尤其在运气这块,她比前世还要脸黑,前世虽然艰难,但一路好歹是顺利的到了安全基地的。


    这一世,还没出a市呢,身上就两处挂彩,现在只能当个人形包袱。人形包袱当就当吧,只需要趴在背上挂着,除了手费点劲外其实还挺舒服的。


    但是这旅程吧,总要出点波折,像是一出狗血剧,时不时就要搞点麻烦出来。


    “那就找地方藏起来吧。”老天对林软不太友好,但对岑玥是更不友好,为了身边司机的安全,林软都懒得挣扎,直接咸鱼躺平。


    反正有啥事让云淇费心思去,她现在只是个伤员。


    林软拍板的话,让岑玥感激涕零,一直绷着心神努力跟在云大佬身后的她,心里的害怕都快涌出嗓子眼,只想化身尖叫鸡来驱散脑子里那些张牙舞爪的恐怖想象。然而她不能,只好憋着憋着再憋着,都快憋出心脏病来了。


    如果真这么跑一夜,她极有可能不是被累倒,而是被吓倒。


    做主的人发了话,云淇也没多言,小心将林软往上挪了挪,让她趴得更舒服点,然后握着岑玥的手腕偏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云淇怎么选的方向,她们往前走了没多久,就隐约听到附近有人在呼来喝去地交流,询问附近有没有找到逃跑的人的踪迹。


    趴在云淇背上的林软:“……”


    这是兜兜转转又回到狼窝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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