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四刻,冬日白昼极短,似乎好像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呢,头顶上方的太阳就开始慢慢西斜,转眼间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大半。
站在行痴禅房门口的屋檐下为两代帝王守门的梁九功,从刚开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渐渐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内室里传出来父子两人带着释然笑音的交谈声,以及不时夹杂在期间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叽叽喳喳的小奶音,心中不由长长舒口气,觉得不管皇上与先帝交谈的内容是如何,只要父子二人能够解开心结,顺利地畅聊起来,就证明皇上此次大老远地带着一大家子声势浩大地从京城跑到这五台山祈福是得偿所愿、有收获的。
与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行将踏错一步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雄伟紫禁城比起来,这坐落在群山里的清凉寺,节奏是非常舒缓的,仿佛就连时间到了这里都变得慢了下来。
梁九功抬头眯眼欣赏着不远处叶子早已掉完,枝头上挂满红彤彤果实的柿子树,看着悠闲地甩着长长尾巴趴在树杈里打盹儿长着鸳鸯眼的白猫,心里为自家主子高兴的同时,也不由放松心神,挪动脚步将身子斜靠在了一处太阳光刚好能够投射到的青石禅房外墙上,用后背蹭了蹭墙壁,像是树上那只慵懒的白猫一般,微微阖上眼皮,静静享受这静谧山间里难得的和煦冬日暖阳。
正当他浑身都被太阳光晒得暖融融的,舒服地抬起两条胳膊伸了个懒腰,有些犯困想要就地搬把摇椅躺下来睡一会儿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他张嘴打了个大哈欠撩起眼皮往前看,入眼就瞅见大阿哥、太子、四阿哥,以及恪靖公主四兄妹正风风火火、迈着步子朝禅房这边走过来,他不由一怔,忙晃了晃脑袋将瞌睡虫全给驱散,而后满脸堆笑、步并两步地快速迎了上去,伸出胳膊阻拦住了领头走在最前方、意气风发、浑身喜悦掩都掩不住的大阿哥,俯身行礼出声笑道:
“奴才给太子殿下,大阿哥,四阿哥,恪靖公主请安,皇上正和十、十四两位小阿哥坐在禅房内与行痴大师交流佛法呢,说了不让旁的人进入打搅,不知您四位联袂到这儿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胤礽、胤禛和恪靖闻言也都停下脚步,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到了胤禔身上,想要看看自家大哥接下来该如何表演,搪塞梁九功了。
梁九功的话在胤禔的预料范围之内,他顶着身旁四人好奇的视线,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火折子。
在梁九功疑惑不已的目光中,将火折子夹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中间灵活地转动了几下,随后咧开一嘴白牙,大大咧咧地朗笑道:
“梁公公,爷这不是觉得咱这一连吃了两顿素斋饭,里面都有番薯这种食物,想着如今在这寺庙里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亲自去后山那菜地里转一转,捡几个番薯找些枯枝枯草生一个火堆将它们烤了,这样既有趣也能打发这闲散的下午时间。”
“谁知当爷揣着火折子去找保成他们仨时,意外发现我们兄妹几人心意相通,他们仨竟然和爷的想法是一样的,故而我们四人才会一道从厢房那边走过来的。”
胤礽、胤禛、恪靖听到这话,也忙肯定地点头附和,表示自家大哥说得话是对的,他们就是觉得番薯的味道不错,因此想要去后山里吃点儿烤番薯。
当了这么多年乾清宫大总管的梁九功,眼力早就练出来了,他观察到站在一旁的太子殿下、四阿哥、恪靖公主都是在大阿哥话音落下后,反应了几瞬,才开始猛点头的,就明白这人事先是肯定不知道大阿哥会说出“烤番薯”这话的。
知道这几个小主子惯常都是闲不住的小机灵鬼,这般突然一起跑来这禅房,中间必定是藏有猫腻的,他也不慌不忙又拱手作揖行了个礼,轻笑道:
“大阿哥,奴才记得这中午的时候那些年轻和尚们就从菜地里挖了不少番薯,都收拾干净送到膳房那边了,这寺庙内的空地不少,膳房那边也有许多干柴,您随便弯腰拿些干柴和番薯就能在这寺庙内点火堆烤了,何苦跑那么老远去后山呢?再者您去后山直接按照咱上午时的路线就行了,为何还要绕路从这禅房区域经过呢?”
胤礽和胤禛听到梁九功这一上来就找到了反驳自家大哥语言漏斗的话,因为心里有鬼,不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恪靖也下一瞬地目光游移往四处乱瞅。
梁九功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胤禔则毫不慌张地往上挑了挑眉,随后伸出双手一把抓起了梁九功的右手。
梁九功冷不丁被胤禔擒住了手,瞬间就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阿哥这是要做什么呢,下一瞬他就看到大阿哥的荔枝眼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边上下摇晃着他们俩交握着的手,边像是做贼似的往一旁瞟了几眼,而后压低声音道:
“梁公公不愧是梁公公,一下子就识破爷说得是谎话了。”
同样被自家大哥的动作给搞懵圈了的胤礽人,听到胤禔这话就变得更懵逼了,连梁九功都有些呆了,开始搞不清楚大阿哥这主动拆自己台子的做法究竟是要闹哪样了。
胤禔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都没旁人后,就笑嘻嘻地低语道:
“既然梁总管这般机灵,那么爷也不瞒你了。”
转眼间,胤禔的语气就变得有些可怜,轻声说道:
“梁总管,你也是知道的,爷最爱吃肉了,平时在宫里的时候可是一顿不吃肉,读书就没有力气的。”
梁九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很想以下犯上地顶一句:大阿哥,您就算了吧,您吃了肉在尚书房里读书也是没有力气的。
胤禔像是没有看到梁九功脸上揶揄的表情似的,自顾自继续往下道:
“你看眼下爷这连着吃了两顿清汤寡水的素斋饭,肚子里馋油水馋得厉害嘛!又碰巧今天下午的天儿又这般晴朗,爷听保成、小四、雅雅个人也说馋肉了,因此爷才想着带上弟弟、妹妹们一块儿去后山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野鸡、野鸭、野兔子之类的,到时候找个草窝就地将它们收拾干净,用树枝串着烤来吃。”
“若是我们一行人直接从后山门出去了,这不是太显眼了嘛?凑巧爷中午的时候听小唐僧说他们禅房后头刚好有个不显眼的小门,故而爷才打着来寻小唐僧玩儿的旗号,让那个扫地的小沙弥领路把我们带了过来,正打算去寻那小门溜出去吃烤肉呢,就被你发现了。”
“你说这不是巧了嘛?若是梁公公你也馋肉了,等爷原路返回来的时候,你就站在这柿子树下等着,爷给你保证必定用干净的布给你包一块兔子腿儿回来。”
胤禔一个磕绊都没打,拍着胸膛快速将他肚子里一路酝酿出来的话全给说完。
梁九功的眼睛瞪得老大了,抬起一旁垂在身侧的左手,用手指着胤禔:“大阿哥,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能把接下来的内容给说出来。
胤礽、胤禛、恪靖也强憋着笑意,齐齐低下了头,用脚尖磨着地下的空地,生怕当场忍不住笑出来,觉得大哥这话虽有些损,倒是非常符合他的人设,一出口就知道这是他心底里的真实想法了。
胤禛也忍不住肩膀抖动了两下,心里寻思着,自家大哥说这话应该不是假的,他拿着火折子前去寻太子哥哥,估计就是嘴里馋肉了!
梁九功连连在心底里默默说了两声“善哉、善哉”、
虽然他对大阿哥这才刚住进寺庙里一天一夜,连二十四个时辰都没有撑过去就想要去杀生吃肉,半点儿不顾及这寺庙清规戒律的想法颇有些无语,但看着大阿哥说完这番话后,太子等人就都“羞愧”地低下头,四阿哥更是“愧疚”地颤抖着肩膀想哭了,恪靖公主露出来的脸也是红的,心又不禁有些软了,觉得这些金尊玉贵的小主子们在宫里的时候哪缺一顿吃的呀!这一路颠簸着赶过来本就消瘦了些,实话实说,这清凉寺的斋饭也确实一般,再者他们也又不是和尚,即使真得去后山里找些肉来吃,也不算犯戒啊,只要不让这些吃斋念佛的和尚们知道不就好了?
心下拿定主意,梁九功又看着大阿哥模仿双胞胎抱着皇贵妃的腿,仰着小脑袋想要喝奶奶时,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眼神,嘴角不由抽了抽,将右手从大阿哥的手中挣脱出来,轻咳两声道:
“大阿哥,你们去后山玩儿时,需要注意安全,离开后记得一定把火给扑灭了,这冬日虽然不想夏日那般,因为温度炎热而发生山火,可这几日天气干燥,那些枯枝败叶的最容易引燃了,你们切忌这点儿,吃饱了就赶紧早些回来,也不用给奴才带肉,你们悄无声息地出去,奴才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哎呦,梁谙达,你可真是太贴心了呀!你放心,爷一定会小心防火的。”
胤禔换了个更加亲密的“谙达”称呼,对着梁九功笑了笑,随后拽了拽身旁胤礽的袖子,就示意弟弟、妹妹们快点儿跟上。
胤礽、胤禛、恪靖眼中的笑意还没散去,生怕梁九功再看出端倪,也都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就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跟着他们大哥的步子继续往前走了。
梁九功笑着目送四兄妹远去,心里觉得即便大阿哥都长得人高马大,与皇上站到一块儿都差不多和他们汗阿玛一般高了,可这心智还是爱玩儿,太子殿下瞅着这几年越来越稳重了,哪成想连吃了两顿素斋,还是抵不住口腹之欲馋肉啊。
他轻轻转了转略微僵硬的脖子,又打了俩哈欠就重新靠在自己刚刚站的墙壁旁,闭上眼睛晒太阳了。
胤礽人则跟着胤禔兜兜转转地绕到行痴禅房后面时,恪靖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身侧的胤禛悄声说道:
“四哥,没想到大哥认真起来竟然还挺能忽悠人的啊,刚刚我听着他在梁公公跟前一本正经地胡诌,憋笑憋得我脸都红了。”
胤禛也笑着颔了颔首,他正想开口答话,就看到他们大哥用矫健的身姿跑在最前头,蹲在一扇约莫两米宽,一米多高的矩形窗户下面给他们招手示意。
个人眼前一亮,明白胤禔这是找到偷听墙角的绝佳位置了,也忙放轻脚步用手扶着墙壁往前挪,随后四兄妹就像是糖葫芦串一般,并排蹲在窗台下,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探听。
不远处隐藏在树冠里的一个暗卫见状懵逼了,他刚刚听到大阿哥说他们要去后山烤肉,因此才会给伙伴们打了个招呼来追随着四个小主子暗中保护他们呢,哪成想才跟着兄妹四人跑到这禅房后边,就看到他们不继续朝前走了,反而像是个蘑菇一样蹲在这里扎根儿了。
看到这一幕后,年轻的暗卫也不知道如今该咋办了,此处只有他一个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抬起胳膊用手“咔嚓”一下子折断了一根细小的枯枝,原本想着将它打到窗户上,让待在里面说话的皇上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可又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气,若是不慎将他那玻璃窗给打碎后,那碎片会不小心飞溅出来扎到下面的四兄妹身上。
等他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通后,突然顿悟了,皇上的要求是不让人前去打搅,可这四兄妹只是偷听又不会打扰皇上,再者他们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即便皇上真得捉到这四只偷听秘辛的“小耗子”了,也不会动真格的,唉,他还是好好当自己的暗卫吧。
在心里做好心理建设的暗卫也索性装作梁九功刚刚主动眼瞎的样子,更低的俯了俯身子,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树冠的枝桠里。
胤禔等人不知道他们四个被暗卫给偷偷放水了,全都蹲在这墙角听着他们汗阿玛一会儿高声讲述着他这些年是如何平藩、收宝岛的,一会儿又温声说着双胞胎的趣事,还偶尔低声委屈地诉说着鳌拜这糟老头子在他亲政之前给他下了多少绊子,在朝政上填了多少赌。
四兄妹听来听去发现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悔前来蹲墙角了,也深刻意识到他汗阿玛啰嗦起来是有多啰嗦了,四哥/四弟的话痨属性又是怎么来的了,听着他们汗阿玛在里面恨不得把他高光时刻全都事无巨细的讲一遍,胤禔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个子最高,如今蹲着蜷缩在这方寸之地也是最难受的,没一会儿他的腿就麻了,忍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靠着墙壁,继续听着。
又过了近一刻钟,待另外的人也都撑不住互相倚靠着借力气时,屋子内终于隐隐约约传来了他们关心的话。
只听到他汗阿玛不解地出声询问:
“大师,玄烨当年明明是亲眼看着您在龙床上闭眼,被人给收拾好送进金棺里,放在火堆上施行火葬的,那脸上的天花痘疹也不是作假的,您,您当年究竟是怎么顺利离宫的?”
听清这话,四兄妹互相对视一眼,胤禔更是一骨碌又从地上爬起来,四个人全都目光灼灼地侧身紧紧将耳朵给贴在墙壁上。
然而他们屏住呼吸,努力探听,却迟迟没听到内室的声音。
胤禔都忍不住抬起头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误认为他的耳朵是不是不灵光了,过了许久,才又渐渐听到他们汗玛法满含叹息的声音:
“唉,当年老衲确实出了天花,不过幸得上天垂怜熬了过去,当时乾清宫许多伺候老衲的宫人都因感染天花丧了命,老衲拉着皇上的手交待遗言的时候事先服了假死之药,后来躺在棺材里的也不是老衲本人,而是一名与老衲长得有五分像因天花丧命的替身暗卫。”
“当年,当年老衲能顺利离宫全是因为太皇太后和暗卫们的帮助,也因为这场天花,太皇太后用要火焚烧天花病人尸体,杜绝疾病传播的借口,为老衲举行了满洲旧俗火葬,故而我们才能在宗室王亲和宫妃、宫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这场狸猫换太子的大戏。”
听到这话,胤禔、胤禛和恪靖都不由将视线凝在了胤礽身上,没想到自己太子二弟/二哥还真得把当年的事实给揣测得八|九不离十了啊!
兴许是这个疫病话题太沉重了,等他汗玛法将这真相说出口后,兄妹四人久久都没有听到他们汗阿玛再开口,一时之间内室中连双胞胎的小奶音都听不到了。
胤礽瞥了一眼西边渐渐往下垂落的玫红色太阳,用手推了推胤禔的胳膊,示意自己大哥他们该走了,再晚保不准梁九功就该生疑,派人去后山找他们四个了。
胤禔虽有些失望听不到小唐僧的秘密,不过还是能分得清事情轻重的,点点头缩着脖子往前挪了两步,就又听到内室中他汗阿玛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大师,您小师弟是有何奇特之处吗?他还是玄烨生平见到的年纪最小但辈分最高的佛家小师傅呢。”
“哈哈哈哈,智空啊,唉,皇上有所不知,智空他乃是天生佛手,人间佛子,在佛法领悟这方面天赋十分之高,又难得心思纯净,秉性温良,与老衲的师父有一场师徒缘分,故而他才被师傅给收成自己的关门弟子呢。”
“天生佛手,人间佛子?”
康熙诧异万分的话从内室里传出来。
蹲在外面墙角的四兄妹也都齐齐瞪大了眼睛,除了胤礽是因为知道“天生佛手”有多难得故而才瞪大自己的瑞风眼之外,胤禔、胤禛、恪靖人都是被这后面的“人间佛子”四个字给震惊得。
他们仨虽然不知道“佛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手,但这“佛子”他们可是听太皇太后念叨过的,这俩字的第一释意可是“菩萨”呀,这人世间的“活菩萨”,乖乖呀,那等这小和尚长大后佛法造诣得该多高呀!
因为心中一直对智空有唐僧滤镜的胤禔,忍不住用右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胤礽,出声询问道:
“保成,究竟什么是佛手呀?比汗玛法和双胞胎的佛像大耳垂还厉害吗?”
可因为胤禔过于激动了,一个不妨他的音量就没能控制住,更糟的是他在转身时火折子还“啪嗒”一下又从他怀里掉到了青石板上,两重声音叠加发出来的音量可属实不算小啊。
内室中从小也是跟着武师傅们习武,耳聪目明的康熙和行痴也一下子就都知道屋外有人在偷听了。
四兄妹瞬间就慌了,忙猫着身子打算沿着墙根赶紧逃跑,胤禔也手脚麻利地将火折子给揣到怀里,有种想哭的感觉了。
胤礽、胤禛和恪靖也一时之间槽多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这一场成功的偷听墙角,还真是成也因为他们大哥和他的火折子,败也同样因为他们大哥和他的火折子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四个往前挪出去两米,逃开窗台的宽度,下一瞬只听“刺啦”一声玻璃窗被人从内给推开了,紧跟着一个甜滋滋的小奶音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窗户边响了起来。
“大,葛,葛,躲,猫,猫,鸭”
正卖力逃跑的四人闻言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扭头往后看,就瞅见小十四正咧着小嘴露出里面的小白牙,流着口水,歪着毛茸茸的虎头帽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没等四兄妹反应过来,下一瞬“咻”的一下子又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小圆脸从窗台上方露了出来。
小胤祥也笑嘻嘻地朝着他们四个挥舞小手,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欣喜地奶呼呼喊道:
“太,纸,葛葛,柿,葛葛,柿,洁洁”
像是师傅提问点名回答问题般,挨个儿不落被双胞胎给喊出来的四兄妹:“……”
康熙也被俩小儿子叫出来的名字给气着了,忙从圈椅上站起来,对着北墙上的窗户怒喊道:
“胤禔、胤礽、胤禛、恪靖,你们四个全都给朕滚进来!”
兄妹四个听到自己汗阿玛这恨不得要一下子掐死他们的吼声,脸上齐齐戴上了痛苦面具,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都认命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
胤禔个子最高,站直身子后窗台边刚好到他脖子处,一张脸完完整整地显露在了双胞胎面前。
胤礽则只露出来了一个额头,努力踮起脚尖终于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露了出来。
胤禛和恪靖身高还不达标,即使两人跳起来也瞅不见内室里的景象。
胤禔和胤礽看着趴在窗台边冲他们哥俩笑嘻嘻、半点儿不知道他们俩办了什么“坏事”的双胞胎,想要用头“砰砰砰”撞墙的心都有了。
双胞胎挪动了一下软绵绵的小身子,他们兄弟俩又瞅见了站在圈椅边,再次变身暴躁的黑脸喷火龙,仿佛鼻孔都在朝外喷气的汗阿玛,不由吓得浑身一凛。
父子人面对面瞅着,胤礽又将视线往他汗阿玛身旁移了移,也瞥见了他满脸难掩惊讶正望着他们哥俩的汗玛法,举起右手朝着俩人挥了挥,而后勉强笑道:
“汗阿玛,若是孤说我们四个只是路过这里本想从小门溜出去到后山上玩儿的,您和大师愿意相信吗?”
行痴老和尚:“……”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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