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季景明带着瘦小的李漫进来的时候忘了关门，穿堂风吹在四个人身上，刮凉刮凉的。
“不，你该叫季漫了。”季长夏心想她是真要改成李长夏这个名字了，虽然不好听，但以后写名字还能少写一笔。
“是的，你该姓季了。”季景明抬起手想揉季漫的头，被季漫眼底的警惕逼退了。
时芝兰一直是在静静地打量季漫的。季漫长得有些营养不良，脸很小，上面的五官很像她。她知道这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又那么陌生。
“……是啊，漫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时芝兰走了过来，拉住季长夏的手。
季长夏愣了下，“妈？”这可是认亲的节骨眼，她妈……不对，季母为什么要拉上她啊？想到原书里女配在女主回来后依旧受着宠爱。性格内向的女主因为不会表达越发孤僻，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家里不讨喜，还离家出走过一次。
季长夏现在不想做这个恶人，她扭头看季漫的反应。
果然季漫表现得很疏离，就只点了点个头。
时芝兰笑了下，“漫漫，你介意多一个姐姐吗？”
季长夏惊讶地抬了下眼皮。
？
她难道还是要留下来的吗？
季漫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少女，忍不住想后退。季家联系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季长夏的存在。对于这个无意夺走她人生的人，季漫其实心底没有什么感觉。
从小她的感觉就要比同龄人迟钝，做事也比较慢，李母还活着的时候一生气就直戳她的脑袋，骂她是个没脑子的。
她没有想到自己应该过上的是另一个更光鲜温暖的人生。
季家的光线太亮让她很不安，季母的打量对她来说就像一种审视。
“我……”
季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景明打断了。
“今天太晚了，不说这事，都先歇着吧。”
季长夏看到季漫表现出来的局促，“家里的阿姨昨天收拾了间房间，我带你去吧。”
时芝兰有些错愕，“夏夏？”这些事她都是让人偷偷在安排，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还是注意到了。
“我没弄错吧？”季长夏看季母的神情还以为自己是误解了，那间房间不是为季漫准备了吗？
“没有，夏夏，你带她去吧。”季父拍了拍季长夏的肩膀，他的个子在男性中不算高，四舍五入才到一米八，平时谈生意为了更有气势他都习惯板着脸。面对这两个女儿的时候，他才弱了气势。
“我和你们妈妈商量点事。”
你们？
季长夏觉得自己心里很满足了，没有被立刻扔出这个家，十几年的亲情是还在的。她看着不知所措的季漫，“你跟我走吧。”
“嗯。”细如蚊鸣，得亏季长夏的听力比较好。
带着季漫上了楼梯，拐角那个金色的“happybirthday”让两人都愣了下。
季长夏之前还不觉得这有什么，今年生日家里装扮得算朴素的了。现在跟季漫一起站在这样的装饰面前，她只觉得这挺隔应的。
“这……”
季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对这面墙没有什么反应。
季长夏也不想多事，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没什么，我想到杨姨好像只是收了下房间，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睡衣。要没有，我那有新的。”
经常招待来家里的朋友的季长夏说完话反应过来自己这种东道主的姿态很有问题。特别想那种假千金在真千金面前示威。
“我只是以前住在这，这是你的家……”
“我没那么敏感。”季漫抬头看了眼季长夏，“……没有比以前更糟的了。”
是了。
季长夏噤声，她知道原书里的女主在她的亲生父母手底遭的罪。一切为剧情服务，作者设计的各种灾难更不要特效费似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她记得原书里李家就是因为遭了一场地震情况就开始越来越糟。
“嗯，是我的锅。”季长夏顺坡下驴。
没怎么上过网的季漫没有听懂这句话，脑筋迟缓地转了转，也不想追问。
几句话间，季长夏已经带着季漫到了那个收拾好的房间。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有问题叫我。”季长夏转身的时候想到女主因为某次校园霸凌很怕黑，她又转过身。
有点犹豫着要推门的季漫，“？”
季长夏把门打开，把手往里面一伸，摸到开关按了下。
“灯的开关有点不好找。”
被房里的光照着的季漫眼底跃进来点亮光，“……谢谢。”
借着这个光，季长夏才发现这个女主笑起来是有一个梨涡的。很乖，也很容易激发人的恶。转移开视线，季长夏淡淡地开口，“没事，你有问题就到最里边的那个房间里找我吧。”
知道自己也算是个“碍眼”的，季长夏离开的脚步非常迅速。
待在房间门口的季漫低头笑了下，手里抱紧自己的包走进来这间干净明亮的房间。
或许是想让人能感受点温暖，这个房里的壁纸都是暖杏色。
很宽敞，有独立卫浴，还有个衣帽间。
季漫把包放在软绵绵的床上，她刚才扫了眼衣帽间有好几套崭新的睡衣。
应该不用去找那个季长夏了。
*
季长夏回到自己房间里翻了会东西。她的房间有一个长得很复古的小橱柜，里面堆了很多小玩意，最下面那一层还锁着她的日记本。
迟早还是要走的。
她还是把东西先收了。感谢季父季母这么多年的培育，她只认还算是养出了个乐观潇洒的性格的。肯定不会做原书女配干得那些事。
太蠢了，太无脑了。她可是有大格局的人。
有大格局的季某收拾了一个大行李箱的衣服，现在只能对着小橱柜发呆。
这里的东西她也不想拿太多。本来只想挑几件走的，没想到越翻越有劲。
季长夏知道自己是个恋旧的人，但从没深刻意识到她是那么恋旧。橱柜里面有很多小时候玩的玩具，缺胳膊少腿的，她都放得好好的。有几个陶瓷娃娃因为磕着了碎成几瓣，她都用纸把它们完完整整地裹好放着。
“真是的，没想到这些都还留着。”
季长夏拿出一叠很旧的大头贴，这是她以前跟几个朋友照的，上面的人都认不全了。
其中有一张是和一个剪了寸头的小女孩照的。这张她还记得比较清楚，毕竟这女孩当时是脸上带着伤用一个小橙子给她换的一张大头贴。这张是女孩不会用机器，她示范着给她俩照了张合照。没想到还留了下来。
季长夏翻到下一张大头贴，正好有人敲门。
季父季母敲门不会这么一声不吭的，会这样的也只有那个内向的女主了。
季长夏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季漫往后退了点。
季漫应该是才洗完头洗完澡，身上裹着一条米色的浴巾，外面套了件偏大的白色浴袍，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条如玉的小腿，美中不足的是，腿上还带着点明显的乌青。
季长夏移开视线，看着季漫有些发白的小脸，“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希望不是水管坏了、厕所堵了，这些她是真帮不了。
“我……好像过敏了。”季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她挽起浴袍的一边袖子，果然那段纤细的手腕上有一片红色。
季长夏凑近看了下，皱眉，“你对什么过敏吗？”说着，她去碰季漫的那段手腕。
出人意外的，很凉。
“我不知道……”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才洗完澡的人怎么都没有点水汽，身上温度还这么低。
“……”季漫不吭声了，无声地瞪着一双明亮的杏眼。
季长夏也看着她。
说实话，毕竟是女主配置。外貌是差不到哪去的。季漫的脸是近似鹅蛋的，眉形也很柔，鼻子长得精巧，唇形饱满透着健康的红色。最漂亮的还是她的眼睛，睫毛很长很翘，像挠在人的心尖上。
但现在，季漫这样眼中带着水光地看她确实让她舍不得问下去了。
“看着是轻微的，可以吃药压一下。或者你想去医院，我送你？”季长夏现在没成年也没驾照，但有个上五位数的自行车。
“吃药吧。”季漫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季长夏对这样乖的人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这也是时舒能成为她朋友的原因之一。
季长夏叹了口气，拉着季漫进来，“吃药也不可能站在门口吃，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季漫一直盯着季长夏，看季长夏的眼睛有点费脖子，她都直接看季长夏的下巴。
“好。”
答应是答应了，等季长夏去找到药端了杯温水回来的时候，季漫还站在刚才那个位置。
这是玩木头人呢？
季长夏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人，她先把药递到季漫面前，“按未成年人的剂量吃。”
季漫低头嗯了声，把药塞进嘴里下意识想直接咽下去。季长夏及时把温水递了过来。
“喝了水再往下咽。”
“……嗯。”
“你头发还在滴水，房间里有吹风机吗？”
在房间里看到了的季漫这次脑筋转得很快，乖乖地摇头。
杨姨这次这么粗心吗？
季长夏有些意外，“那你用我房里的吧。”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