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爷也没客气,伸手就抓了个包子往嘴里塞。


    沈听水见状看了眼身边的良弼,小家伙果然一脸肉疼的盯着谢三爷那张路子拉碴的嘴。


    “嗯,不错,旁边老李头的包子吧?我吃过那么多包子还是老李头的包子最好吃。”包子入口谢三爷就知道这是出自哪家老板之手,也清楚这包子不便宜,尝了个味儿便没再伸手。


    他把注意力放回沈听水身上,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良弼:“路引办好了?这是……你弟弟?”


    沈听水点点头,趁机介绍良弼:“他跟我一个村的,叫良弼。因为一些原因,这次行商我要带着他一起。谢三爷你放心,他的所有事情我全权负责,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良弼虽然胆小但不傻,知道这是决定他能不能跟着沈听水的关键人物,赶紧坐直了身子推荐自己:“谢、谢三爷,我保证乖乖听听水哥的话,绝对不惹事。我、我很能干的,可以帮你们搬货,吃的也少……谢三爷您没吃饱吧?这还有包子呢,您吃您吃……”


    大概觉得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说服力不够强,小家伙还学会了贿赂。刚刚不知道谢三爷的作用时,沈听水跟他商量半天才勉强愿意把包子让出去。现在有求于谢三爷,倒殷勤起来了。


    沈听水看着他站起来把包子往谢三爷手边推的谄媚模样,只觉得眼睛疼。


    谢三爷见过各种各样有求于他的人,但小家伙眼巴巴瞅着他的样子却让他觉得格外有趣,恶劣的想逗逗他:“哦?可是我的商队里不缺能干的人。除非……你有比别人都厉害的能力我就考虑带不带你。”


    良弼愣愣的看着他,又悄悄地看了眼沈听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迟疑:“我、我鼻子比别人灵……算不算?”


    听水哥说他的鼻子是上天送的礼物,别人都没有的!


    谢三爷本来是想逗逗良弼,没想到小家伙说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能力,他没在意的摆了摆手:“好好好,算你厉害!”


    敷衍的口气就算良弼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有些着急的站起身,皱着鼻子严肃道:“我的鼻子真的很灵,我之前在村里……”


    “良弼没说谎,我今天买这家的包子就是因为他闻出这家的包子肉多。”沈听水生怕耿直的小家伙又把村里陈寡妇的事情抖出来,连忙拉他坐下开口为他作证。


    良弼一见沈听水帮他说话马上就得意起来:“就是!”


    谢三爷狐疑的看了眼像小公鸡一样昂着脑袋的良弼,虽然不是很相信却没再说什么,他还是比较关心沈听水教他的“袖里吞金”。


    前几天沈听水教他算术方法,他耐着性子练习了三天,今天清点货物的时候他就用上了。


    刚刚他去最后那辆货车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是因为一直帮他记账的伙计弄错了货物的数量,以为丢了货物,差点冤枉了往来客栈的伙计。


    他过去扫了一眼账目马上从中发现了问题,这才避免因为一场误会得罪人。


    在实践中用上了,他更臣服与沈听水的计算技巧魅力,迫不及待的想尽快学会“袖里吞金”。


    谢三爷又缠着沈听水请教了好一会儿“袖里吞金”,直到虎子和大壮进来告诉他们可以启程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出去带队出发。


    “诶,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老大这么熟了?你这小身板是怎么说服老大带着你们俩小孩行商的?”虎子在谢三爷往外走的时候悄摸凑到沈听水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听水有点无语,这大块头不是第一次嘲笑他瘦弱了。男人嘛,总是被别人当做弱者,多少会有点恼火。


    “想知道?”他一脸神秘的冲虎子勾勾手指,等到虎子一脸好奇的靠近他后,恶劣的指了指脑袋坏笑道:“用脑子啊!”


    随后留下一脸懵懂的虎子,拉着良弼紧走几步出了客栈。


    大壮无语的看着溜走的沈听水,一巴掌拍在了虎子的头上:“他逗你玩的,你个憨货还认真了。快走吧,等会儿老大该催了。”


    沈听水出去后履行承诺又带着良弼去买了几个包子,把小家伙哄得小脸红扑扑。


    今天所有去漠城的商队都在往来客栈门口集合,这会儿把整条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幸亏现在街上人还不多,谢三爷趁机赶紧带着商队出镇子了。


    因为行商常年走南闯北,货商都是下了血本买的好马拉车,即使队伍很庞大,行进速度却不算很慢。


    沈听水和良弼一上路就被谢三爷喊到他的马车上,他一边教沈听水识字一边请教算术问题,良弼就缩在沈听水旁边偷师。


    小家伙虽没见识,但只看他婶子对他上学堂的堂哥的重视程度,他也知道识字的重要性。


    他聪明,谢三爷教的字他不用像沈听水描描写写半天才记下,小家伙看几遍就能认得了。他学会后见沈听水还在认真的看沙盘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听水哥怎么还没学完。


    良弼没有打搅沈听水,在一边自娱自乐。可他毕竟是小孩,坐一会儿屁股就像是有钉子在扎,扭来扭去浑身难受。


    沈听水和谢三爷都在认真学习,没有发现良弼的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动来动去的幅度越来越大,沈听水才察觉到他烦躁,从识字的沙盘中抬起头看向他:“饿了?”


    吃过早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是该到饭点了。


    刚偷吃了一个包子的良弼闻言心虚的摇摇头,看着沈听水有些扭捏:“我、我想下车走走……”


    “小孩子坐不住了,队伍走不快,他下去玩一会儿不会走丢的。”谢三爷被他俩的互动影响到,疲倦的搓搓脸:“我们也下去走走吧,这么坐下去我的老腰受不住。”


    良弼非常赞同的点点头,星星眼望着沈听水。


    沈听水看了眼沙盘,里面有好几个字他还没记清楚,思索再三还是狠心拒绝了小家伙的请求。


    这趟行商他们一来一回需要三个月左右,他想趁这段时间把这个世界的字认个大概,以免之后忙起来没时间找人教他。


    良弼见他摇头,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抱着腿坐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气鼓鼓的样子让沈听水哭笑不得,他拍了拍良弼的小脑袋哄道:“你去下车找截粗一点的树杈,回来帮我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


    “你回来知道了,快去。”


    良弼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下车。


    谢三爷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看着沈听水又投入到习字中,心里对这个半大的孩子更加欣赏。


    良弼下车没多久,便气喘吁吁的拖着一节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树杈回来了。


    树杈像是小家伙临时从树上硬撇下来的,树皮还是绿的。良弼整理过,只留下一节主干和两个枝干,整个只有手臂长。


    “听水哥,我弄回来了,你快看是不是这样的。”


    小家伙记吃不记仇,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又兴高采烈的。


    沈听水点点头,帮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夸了两句:“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弄的还正好。”


    良弼不好意思的连连摇头,看沈听水的眼神都闪躲起来:“我……我没有,听水哥最厉害了。听水哥你快说这个用来干什么吧。”


    沈听水拿起刚刚问谢三爷借的小刀交给良弼,仔细的把他需要的弹弓手柄讲了一遍,还在沙盘里画了一个大概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你先把这两个枝干弄短一点,再慢慢削瘦一点。注意安全,慢慢弄,别伤到手了。你要是受伤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帮我做东西了,记住没?”


    害怕小家伙贪功冒进受伤,沈听水非常严肃的交代了后果。


    良弼本来跃跃欲试拿着刀子在树枝上比划来比划去,正准备下刀子,经过沈听水的一番提醒,立马收敛了动作,乖乖的一点点弄。


    小家伙就是因为无聊才坐不住,这会儿给他找了点事情干,立马就安分了。


    他们俩一个低头在沙盘上比比划划,一个抱着一截树枝认真的削,一时间倒也显得很和谐。


    沈听水没看错,良弼动手能力非常强,一根手臂粗的枝丫在他细心的削薄打磨下,到了晚上就成了一只趁手的弹弓手柄。


    手柄精细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它之前还是一个刚从树上掰下来的树杈,连谢三爷拿着仔细看后也啧啧称奇,直呼良弼适合当个手艺人。


    沈听水虽然见识过良弼编的草鞋既结实舒服又耐看,没想到小家伙别的手工做的也这么好,很是惊喜。


    良弼被俩人轮番夸赞,虽然有些害羞,但亮晶晶的大眼睛明显很受用。以前在村子里他除了遭受叔婶一家的嫌弃外,获得的最多的还是村民同情的眼神。


    感受到沈听水和谢三爷对他的认同,良弼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让他觉得其实生活并不是叔婶的那方寸小院,也不是田里的那几亩地,还可以更广阔,更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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