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立即下令让衙役找来当时在场的食客和为良弼看伤的大夫,当场对铺公堂。
漠城里的行商流量那么大却依然秩序井然,除了官府的管制,民间正直的风气才是关键。食客们与王公子等人一样,最看不得这种破坏漠城秩序的人渣。
一群人做证人陈述的时候添油加醋、唾沫横飞,连吃酸奶时树叶子掉碗里破坏了他们食欲的锅也扣在了秦老板和马老板头上,直把俩人说的十恶不赦。
听到食客们激愤的控诉,县太爷嘴角抽了抽,却没制止。
他当初被调任到漠城的时还有些忐忑,觉得漠城人口杂乱一定不好管理,做好了熬夜掉头发的准备。
谁知这里的民风竟比天子脚下的京都更胜一筹,整天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只能处理一些野兽伤人事件,搞得他上任路上那点雄心壮志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午夜梦回还有些惆怅。
县太爷虽然对百姓和善,但对闹事者却没那么好的耐心。惊堂木重重落下,打断了秦老板和马老板哭天抢地的喊冤之声,沉声道:“人证物证具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秦老板、马老板被惊堂木吓得一激灵,张张嘴还想狡辩,却对上县太爷冰冷的眼神,身子一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县太爷瞥了眼哆哆嗦嗦的俩人,从案头签筒里摸出一支令签掷出:“犯人秦章、马谷山因无视例律当街闹事欺负弱小,按律当收押大牢半年。考虑到其不是本县百姓,改判为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另秦章、马谷山需赔偿沈听水和良弼三十两银子,以弥补受害者的损失。行刑!”
随着衙役们震耳的“无恶、恶无”呼喊,沈听水随着王公子等人出了衙门。
王公子出了衙门顾不得周围都是人,跳起来对着身后一个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又惹事!又惹事!半年进五次县衙,你们欺负这个县太爷心好是不是?把人惹毛了关你们个一年半载让你们跟老鼠过日子去!气死我了!”
“哎呦,哎呦,别扯耳朵……好弟弟、好弟弟,下次我们不敢了……”几个汉子缩着脑袋任他发泄,嘴上讨饶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有下次?还有下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们了!还下次……”听到他们敷衍的话,王公子气的跳脚,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捶。
……
沈听水站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周围的人都在看着。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两个王公子的熟识走了过来:“呦,成霖啊,又教训你哥他们呢?对对对,多踹几脚。这帮子小兔崽子天天没个轻重,早晚惹上大事!”
说话的是个挑扁担的老翁,他身后的人高马大的年轻人肩上扛着木板,手里提着面粉袋子,正一脸同情的看着挨打的几个汉子。
王公子看见老翁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亲昵的靠了过去红着眼眶告状:“何爷爷,你快教训教训我哥他们。明明这件事情直接报告到衙门就行了,他们却偏偏又来这套。吓死我了今天……”
“好好好,看给我们成霖气的,爷爷这就教训他们。”老翁心疼的拍了拍王公子的胳膊,从挑着的箩筐里摸出一个擀面杖,颤颤巍巍的举着去打缩在原地挨训的几个汉子:“小兔崽们!一天天的不省心,看爷爷不教训你们……”
几个汉子站着不动又害怕老翁站不稳摔着,只能支棱着双手一边挨打一边虚扶着老翁,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嘴上说着不敢了,眼睛却一个劲的给老翁带来的年轻人发信号。
年轻人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才上前劝解:“爷爷,他们知道错了。成霖还想教育他们的话,我们回家再继续好不好?这里还有外人,别让人家看笑话。
王公子这时候也想起被遗忘在一边的沈听水,赶紧转身找到他:“抱歉啊,让你见笑了。我刚刚气昏了头,你别介意。”
沈听水心里担心良弼,正想该怎么打断他们,见王公子跟他说话,赶紧抱拳作揖:“不会不会,您们兄弟之间感情好很让人羡慕。今日之事多谢各位的帮助!本来应该好好感谢一番各位,但现下幼弟受伤一个人在客栈,我实在不放心,需要马上赶回去。敢问各位的住址,来日一定携幼弟登门拜访。”
王公子不在意的摇摇头想拒绝,但无奈沈听水坚持,只好道:“拜访就算了,等你们继续营业的时候请我们喝酸奶就成。”
沈听水想了想便答应了,与他们告辞后匆匆往客栈跑。
良弼刚受了伤,他的伤口还在观察期正是需要人看护的时候,自己不应该离开那么久的。
不知道小家伙醒了没有,以他的性格,醒了找不到自己肯定会着急。
果然,等沈听水喘着粗气推开房门,就看到赤着脚丫站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扶着床找鞋子的良弼。
小家伙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听水愣了愣,马上撇着嘴大哭起来,委屈的小模样看的他心揪。
沈听水叹息一声,走过去小心翼翼避开他屁股上的伤口把他抱进怀里,用手给他抹掉眼泪:“小哭包,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啊,放松。屁股还疼不疼?”
小家伙哭的打嗝,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抽噎。
沈听水无奈,只能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哄,时不时还要拿帕子给他拧鼻涕,温声细语的劝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一颤一颤的消停下来。
“说你是小哭包一点都没冤枉你。”沈听水眼里带着戏谑,故意展开水淋淋的袖子给他看:“现在是越来越能哭了,自己拧一下,看是不是快一斤眼泪了。”
小家伙哭的眼睛眉毛都是红的,可能有些迷糊,竟真张开手准备去拧。
沈听水赶紧收回袖子,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他圆润的小鼻头:“儍小良!”
趁着良弼现在屁股不疼了,沈听水赶紧弄了点饭给他垫垫,然后把大夫开的消炎药煎一副给他灌下,心里才稍稍踏实一点。
小家伙现在屁股已经开始肿了,躺不下去,只能趴在床上。但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他跟本睡不好,哼哼唧唧动来动去不消停,沈听水只能让他趴在怀里,半抱着让他舒服点。
听着小家伙逐渐匀称的呼吸,沈听水伸手揉开他皱起的眉头,轻轻拍打小家伙的背,让他睡更安心些。
天气炎热,沈听水没有给他盖被子,只是拿被角虚拢着他的背,就算这样小家伙也热的满头大汗。他一边拿着把蒲扇轻轻挥着,目光却放在了小家伙只穿了一条亵裤的屁股上。
良弼屁股上的伤口那么深,夏天那么热光靠金疮药根本无法保证伤口不发炎,他必须想办法弄点酒精消毒。
这个世界的白酒度数非常低,根本达不到消毒的效果。白酒度数低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蒸馏技术落后,想改进就得更换蒸馏装置。
沈听水和他爷爷生活的地方有逢年过节蒸酒的习惯,对蒸酒的流程并不陌生。他记得自己家蒸的酒度数都很高,只有酿的甜米酒不蒸馏才和这个世界的酒的度数差不多。
晚上吃完饭,他边回忆边琢磨,画了一个简单地蒸馏装置,第二天拿到木匠铺交给木工师傅做。
装置很简单,而且他要求只做成砂锅配置大小,木匠半天功夫就做好了,下午他买了些酒连同蒸酒装置一块取回来。
没有厨房可以用,他就到客栈的后院用小推车上的炉子蒸酒。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且必须对蒸馏的温度严格把控好,稍有不慎出酒率就会极低。
第一次自己蒸酒,沈听水根本掌握不好火候,蒸坏了好几次勉强摸到门道,忙忙活活一下午到天黑才把买的那两坛子酒蒸完。
他抹了把脸上烤出来的汗,抱起半罐子的高度酒精深吸了口气,闻着那特有的辛辣味非常满足。
知道今天忙的脱不开身,沈听水给小二了些钱拜托他照顾良弼。小家伙知道他为了自己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烧炉子,一整天都很乖。他不在的时候小家伙就自己在床上玩,吃饭喝药很配合过来帮忙的小二,一点都没让他操心。
等他拿着装酒精的坛子回答房间时,良弼正撅着屁股枕着他买的话本子睡得香甜。
他估计是趴烦了,又不能躺下,只能跪趴着看话本,不小心睡着了。
沈听水把酒坛放到桌子上,走过去轻柔的把小家伙端起来抱进怀里,帮他把压迫的四肢舒展开。
良弼没睡熟,躺进沈听水怀里就醒了过来。小家伙迷糊的揉揉眼睛看到沈听水,软软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听水哥,你回来啦?我今天有好好吃饭喝药哦。”
邀功的小表情不要太明显!
沈听水低头跟他脸贴脸感受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见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这么乖啊,想要什么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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