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和周若真如何肯信,齐齐道:“你莫不是吓唬了她?”
周开眉叹气道:“在你们心中,我竟是那样的人?我都快要当王妃了,这些日子又学了规矩,早就痛改前非,学会以理服人了!”
她说得十分真诚,吴氏和周若真听得将信将疑。
吴氏拍拍床沿,示意周开眉坐下,决定说点推心置腹的话。
周开眉乖乖坐下。
吴氏拍拍周开眉的手道:“这些年让你扮成男子,委屈了你!”
周开眉挑高眉毛道:“阿娘,我高兴当男子,并不觉得委屈。若不是男子身份,哪能跟阿爹学武学骑射,又哪能上太学?更不要说跟着男子们一起涨各种见识了。”
“若一直是女子身份,长大也就像姐姐这样贤良淑德,有事儿陪着您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我以男子身份长大,用男子的想法儿想事情,一旦有事,就知道怎么解决最好。就像阿娘希望我找个良机揭开女子身份,那天陪爹爹进宫,眼见有太监要行刺圣人,我虽有把握能拿下他们,但还是选了惨烈的方式,为圣人两肋插刀。为这,我一揭身份,非但没有受到责怪,还被赐婚晋王。”
吴氏怔一怔,听着这话,并不是很混账,还颇有点见地。
周开眉接着道:“你一直忧心我揭了女子身份后,母女会齐齐受罚,会被祖母和阿爹厌弃,在府中没有立足之地。但我被赐婚晋王,祖母和阿爹就不好责罚我了。再加上阿娘幸运,再度怀上,咱们不是啥事儿也没有么?”
周开眉语重心长道:“阿娘,我长大了,会保护您们,也会保护自己,您不用忧心。”
吴氏再度怔住了,半晌道:“你懂事了就好!”
周若真则是惊喜万分,“开眉,我先前还怕你光有蛮勇会吃亏,现下瞧着,倒是放心些了。”
周开眉嘻嘻一笑,“阿娘,阿姐,放心吧,我能处理好一切的。”
她说着站起来,拱拱手道:“您们忧心若诗和李圆圆要当侧妃,我现下已说服若诗不当侧妃,待我睡一觉,明儿起来想个法子说服李圆圆。”
“我先去安歇了!”她说完,一揭帘子跑掉了,留下吴氏和周若真面面相觑。
那一厢,周若诗哭倒在杨氏怀中。
杨氏一再追问道:“这是怎么了?别光哭,倒是说话呀!”
周若诗抽泣着道:“我不敢说!”
杨氏又气又急,只好喊周若诗身边的丫鬟烟波过去问话。
“今儿个发生了什么事?可有谁欺负了诗儿?”杨氏看着烟波道:“你一五一十全说出来,若有一字隐瞒,绝不饶你!”
烟波“扑”一声跪下,惊惶道:“姑娘今儿本来好好的,就傍晚时,大少爷突然闯进房中,不知道跟姑娘说了什么话,随之扬长而去,姑娘就一路哭着来找夫人了。”
杨氏一拍案道:“原来是开眉欺负人!诗儿,你莫哭,阿娘带你去讨公道。”
“不,我不去!”周若诗哭道:“阿娘也别去,去了我会死的。”
“此话怎么讲?”杨氏怒火道:“莫不成是开眉说要打杀你?若真是这样,更要禀了太君,让太君做主。”
周若诗见杨氏要拖自己去面禀陶太君,只好挥退了丫鬟,跟杨氏说了实话。
杨氏气得摔了杯子,大骂道:“周开眉这个混蛋,有这样威胁自己家堂妹的么?我得告到太君和大哥大嫂跟前。”
周若诗想起周开眉警告她的表情,犹有余悸,忙去按杨氏的手指,哭道:“阿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开眉的为人,她是真的敢那样对我的。若是告到太君和大伯跟前,她最多再被打一顿,但过后定会对我……”
她还没说完,先打个寒战,若真被周开眉剥光吊到大门口,那一辈子名声就没有了,只有一死了。
杨氏也想起周开眉做过的混账事,那就是一个无法无天,什么都敢胡来的王八蛋,她那样说,保不准真做得出来。
周若诗又哭求道:“阿娘,您别去告状,我害怕!”
杨氏叹气,搂了周若诗进怀,恨恨道:“那个王八蛋定有老天收她!”
周若诗抹了泪道:“她就是仗着男子身份才敢为非作歹,待恢复了女儿身,我看她怎么死?”
杨氏也道:“她那样的性格,嫁给晋王,定会惹祸,咱们等着瞧吧!”
母女齐齐决定先隐忍,以后再报仇。
周开眉第二天早上,却是令人去打听李圆圆最近的动态。
很快的,就有人告知,说李圆圆每碰十五都会出府至寒山寺上香。
周开眉看了看,过两天就是十五了,便吩咐翠儿道:“备点香烛果品,爷十五那天要去寒山寺上香,保佑嫁人的事顺顺利利。”
翠儿一听高兴坏了,开眉少爷开窍了,知道要求菩萨保佑婚事了。
她忙去禀了吴氏,吴氏因自己有孕不便出门,便交代翠儿好好备办果品,陪着周开眉去上香。
十五这一天,周开眉带着翠儿上香毕,便遣开翠儿,悄悄儿拐到一处静室,推门进去。
静室内,一个衣着素淡的少女正在抄经,听得响声,抬头一瞧,见是一个陌生男子,也不惊慌,只淡淡道:“是不是走错门了?”
周开眉见少女美貌异常,知道对方就是李圆圆了,便道:“没有走错,我是来找圆圆姑娘的。”
李圆圆搁笔,抬头道:“我家侍卫就在窗外,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周开眉含笑道:“别喊,我是不久前被赐婚给晋王的周开眉,你虽没见过我,想来早早就听过我的名字了。”
李圆圆听得周开眉自报姓名,这才仔细打量她一眼,有些惊讶,外间传言不虚,周开眉果然一副纨绔模样。
周开眉说着话,走近李圆圆,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我快要成为晋王妃了,但我阿娘不希望晋王有侧妃。”
李圆圆冷冷道:“所以呢?”
周开眉托腮道:“所以,我希望你进宫跟贤妃说,你不愿意当侧妃。”
“凭什么?”李圆圆不假辞色。
周开眉痞痞一笑道:“就凭我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下落。”
李圆圆瞬间失声道:“他们在哪儿?”
周开眉道:“等我顺利当了晋王妃,再好好告诉你。”
李圆圆一时判断不出周开眉说话的真假,咬牙道:“我寻了多年未有结果,你若是哄骗于我……”
周开眉叹气道:“我们纨绔天天不学好,就爱骑马四处惹事游荡,一年还会出京一两次,寻个人什么的,难道不比你强?”
李圆圆定定神道:“你先提供一点寻人的线索,若不然,叫人如何信你?”
周开眉揉揉鼻子,咦,小娘子不光美貌,还挺有脑子,我可得现编点线索哄她。
她手指在案几上划了划,斟酌言词道:“贤妃娘娘当年带着皇子来寒山寺上香,在寺外拣到你,你当时穿的虽是普通人家的婴儿衣裳,但搁着你的那只篮子编法并不是京城人的编法,而是塞外一种独特的编织手法。我是沿着这条线索,借用我爹的人,查看当年进京的塞外人,访寻到的线索。”
李圆圆惊喜交集,却是拼命掩饰情绪,颤声道:“我明儿便进宫求见贤妃娘娘,说我不当侧妃。”
“这才乖!”周开眉快速伸手,摸一下李圆圆的脸,瞬间站起来,几步到了门前,回头道:“等我嫁进晋王府,慢慢跟你说消息。”
两天后,周至武上完早朝回府,进房和吴氏道:“倒也奇怪,贤妃娘娘今儿却又跟圣人说,侧妃人选还得再斟酌,因把侧妃人选撤了。”
吴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确认后惊喜道:“这么说,晋王这次只娶开眉一人?”
周至武点头道:“正是。”
吴氏忙忙道:“我得去告诉开眉,再让她加紧学规矩。”
周开眉这会却在园子里荡秋千,待秋千荡到最高处,她借力一跳,上了园子的围墙,在丫鬟的喊叫声中,跳出墙外,奔去跟沈少学和蒋凌云会合。
沈少学和蒋凌云那晚从寻芳阁回到府中,也被各自的阿爹打了一顿,跪了一晚的祠堂。
三人述了那晚别后情况,各各庆幸没有被打断腿。
等到酒楼坐定,周开眉敬了沈少学和蒋凌云一杯酒,这才道:“今儿约你们出来,是有事拜托。”
沈少学笑道:“咱们兄弟何须客气,有事就说呗!”
周开眉低声把自己哄骗李圆圆的事说了,又道:“还要请你们帮忙去查李圆圆父母的线索,到时我好给李圆圆一点交代。”
沈少学和蒋凌云一拍胸膛道:“此事包在我们身上,你只管等着当晋王妃。”
周开眉忙拱手道:“先多谢了!”
此时,周若诗却是从一个娘子手中接过一只小布包,迅速进了房,关上门抖开布包瞧了瞧,又仔细包上,心下狠狠道:周开眉,你且等着!待你新婚日,我自要把这散功药下在你茶水中,让你软绵绵嫁人,到时看你还凶狠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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