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摩挲了两下枪上的蔷薇，陆易后仰着将自己埋入柔软的被褥，闭眼长长吁了口气。
看来自己还是太闲了，不然他没理由想起那座常与寂静相伴的古堡。
......和古堡里的那个人。
——
“血族那边第一堂课你知道是什么吗？”
饭桌上，在戴枞迷茫的眼神下，南怀临兴冲冲地将平板递过去，震得手腕上的小蛇不满仰头：“是和他们那位美女负责人打群架！没想到吧？”
陆易端着碗朝平板瞥去一眼。
视频内，一众血族的黑袍上下纷飞，在镜头内快的几乎成了虚影，镜头后方则是包括摄影师在内围观人群的惊呼声，视频甚至被刻意调整放慢了速度，才能勉强令人捕捉到他们的动态。
摄影师显然很清楚广大网友们想看什么，在血族终于停下时，忙不迭将镜头拉进，逐一扫过血族们的脸，果不其然，弹幕也同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浪潮。
镜头转向正中央对峙着的两名血族，身为血族负责人，戴斯蒂尼身穿一袭黑色长裙，高开叉径直开到了大腿根，此时正勾唇笑的美艳，与冷着脸的格拉伦大相径庭。
目光相对间，他们谁也没有避让，两双通红眼眸内皆隐隐有暗潮涌动。
【天呐天呐天呐！！】
【啊啊啊啊！】
【姐姐盛世美颜杀我！】
【金发血族帅哥我爱了！】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但这回我还是要说，格拉伦好xx帅啊！！】
【求小哥哥正面up我！】
【咳咳......前面的，注意弹幕礼仪，思想不要太污秽】
【前头那位，你的体力和血族比怎么样，从刚才他们群架打了一个多小时没停的战况来看，我怕你受不起】
无意间看到这条的陆易：“......”
【年下小狼狗x美艳御姐，我狠狠代了】
【相爱相杀相爱相杀相爱相杀相爱相杀......(人已疯，勿cue】
【导师x学生，这设定放哪儿不香？】
【某绿江，启动！】
南怀临看着弹幕上的内容，也不禁跟着感叹道：“一个是血族负责人，一个是族内领袖，这俩凑一块儿......”
只能说，这真不怪广大网友们磕上头。
陆易的目光在格拉伦身上停顿几秒，随即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
“血族是最先接受校方面对外界公开直播要求的种族，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应该也会继续开展直播.......”盯着屏幕内再次交手的两人，南怀临感慨道，“看来一向神秘的血族这回也下定决心，开始适应外界的新鲜事物了。”
戴枞睁大眼：“这......这样吗？”
陆易夹了块土豆扔进碗里，闻言顿了顿，眼中闪过几分深思。
以长老院那群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的尿性，关于血族对外公开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别说是同意，他们恐怕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所以这一次的直播，其中八成有在长老院说的上话的二代血族参与其中，极力促成了这件事。
“谁知道呢，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南怀临耸了耸肩，抓起自己搁置已久的筷子，“时代在变，顺应发展潮流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有固步自封才会导致自身走向灭亡。”
见戴枞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南怀临笑了笑，满不在意道：“不过这种事太深奥了，里头那些弯弯绕绕的还是让别人操心去吧，咱们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谈点有关的。”陆易抬眼望向对方，“明天是不是有课？”
与少年对视半秒，南怀临这回是彻底放下了筷子，他动作飞快地掏出手机，去看先前戴枞发过来的图片。
果然，那张纸条上赫然列着一项明天的日程：【体能与健康训练】
任课老师：庞阳，上课地点：东操场南面。
这回标注的十分详细，南怀临寻思了会儿，却陡然变了脸色：“东操场南面.......那不快靠近狼人的私有地盘了？”
“嗯。”陆易沉下眸，“如果我没记错，狼人的领地边缘与东操场只隔了一条路。”
戴枞不禁倒抽了口凉气，继而成功被嘴里的饭粒呛着了：“咳咳！”
“你没事吧？”见戴枞咳得从脸红到脖子跟，南怀临连忙伸出手替他拍了拍后背。
为了确保四个种族在托亚墨卡能够彼此相安无事地进行“友好交流”，每个种族都被划分了一块固定的领域，如有外族擅入，安保系统就会自动发出警报，这既是对该领域种族的保护，也是对擅入者的警示。
南怀临皱眉道：“狼人生性就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万一不小心越线，咱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戴枞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听这话，原本涨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行了，别杞人忧天。”打断了客厅内愈发凝重的氛围，陆易伸手将南怀临放下的筷子重新塞回对方手里，“吃饭，菜都凉得差不多了。”
南怀临看了看手里的筷子，一言难尽地望向少年：“小易，你来托亚墨卡之前......是不是都没吃饱过？”
之前他就有在意到过，陆易吃饭着实叫一个心无旁骛，不论旁边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停下手里的筷子。
“......”
陆易放下手里空空如也的碗，起身抽了张纸巾擦嘴，抿唇淡淡道，“你们吃的太慢了。”
小蛇昂起头，赞同地嘶嘶两声。
——
因为课程安排在上午，第二天一早，室内的闹铃刚响，陆易就立即睁开了眼。
洗漱过后，他伸手掀开窗帘的一角，此时天色刚泛白，虽然雾气还未消散，鸟儿们已经叽喳雀跃，开始了一天的日常。
趁着南怀临那边还没有动静，陆易俯下身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箱内装满了放置整齐的抽血工具，从摆放来看，这箱子是管家亲手安置的无疑。
陆易拎起一根止血带，用牙咬着绑在了左臂上。
今天是他与泽维尔约定好的取血日期，可最近他忙于学校内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取血，现在正是个好时间。
少年身后，倒挂着的蝙蝠悄然露出两只通红的眼睛望了过来，它无声抬了抬爪子，然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陆易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他找准位置后，随手掰开一根酒精棉签，草草擦拭了两遍，便面无表情地将针头扎了进去。
随着拳头的缓慢攥紧与松开，鲜红的血液成功通过软管流入储血袋，这是个极其缓慢的过程，陆易垂眸盯着软管，他能清楚感觉到血液流出体内的每一瞬。
最开始决定抽血时，管家原本是想帮着少年一起完成这些操作，却被他一口回绝。
不论管家是出于好心，还是单纯为了确保血液的供给过程没有问题，陆易都不能容忍一个本就以鲜血为供给的吸血鬼在他做这件事时近身，更别提辅助他完成，无论怎么想，陆易都觉得窒息。
不知何时，他动手给自己放血的这套流程越来越流畅，也成了他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每隔一段时间必做的日常。
完成这一切后，陆易垂眸拔下针头，先将血袋妥善放入管家准备好的冷藏箱，再给自己止血，除了衣橱里的蝙蝠目睹了整个全程，没有惊动楼里任何一个人。
可在托亚墨卡的另一头，昏暗的房间内，有双血红眼眸陡然转向人族所在地的方向。
“早上好啊，小律。”
南怀临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时，陆易已经用过早餐，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早。”陆易抬眸看了眼对方，目光却在收回来的途中一顿，“你手怎么了？”
“哦，这个啊。”南怀临抬了抬手腕，露出掌侧那两个整齐并排的小红点，满脸郁闷地说，“大清早的，小青不知道抽什么风，莫名其妙给了我一口不说，还敢冲我张嘴吐信子。”
小蛇慢吞吞从南怀临后颈处绕出。
南怀临用手指点了点蛇头，哼声道：“刚才在卧室不还满屋乱窜，现在怎么出来就不神气了？”
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小蛇吐了吐蛇信，看上去的确有些无精打采的，只出来和陆易打了个照面便又缩了回去，一大早似乎就已经精疲力尽。
陆易朝自己卧室的方向看了眼，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小蛇的异样与自家蝙蝠脱不了干系。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等南怀临收拾好东西后，两人便一同下了楼。
缘分来的总是这么巧，他们刚下到四楼拐角，就撞见了陈齐升和他身后的几名同伴。
南怀临当即就笑开了，他仗着楼梯的高度，低头冲陈齐升亲切打招呼道：“哟，这不是咱们陈少嘛，您昨晚睡得好吗？”
看着对方那欠揍的表情，陈齐升的脸色霎时难看下来。
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早就不给对方点教训不罢休，可当他看见南怀临身后站着的陆易时，陈齐升身形一僵，脑海中瞬间便回忆起对方举枪望着自己时的眼神。
虽然后来知道那不过是把假枪，可在那一瞬间，他真实感受到了死亡来临的恐惧与心慌。
陈齐升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最终，他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个字：“走。”
南怀临，陆易，和那个连名字都不配被他记住的下等人......
等着，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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