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空气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大家都是从新手关过来的,对于游戏里的惊悚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可骤然面对这样的情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柏珩半蹲在地上,目光专注的看着周围的地面。


    他本想查看一下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惜刚刚赵小风和郑虎发现尸体时,慌乱之中踩了不少脚印,随后赶来的人们也或多或少破坏了现场。故而他检查了半天,却收效甚微。


    他站起来,看向围在一旁的人群,“昨天晚上大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听到问话,众人才纷纷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马越斜睨了柏珩一眼,嘴角往下瞥,对于柏珩抢了他的台词有些不满。


    然而柏珩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在他心里,查清黄毛的死因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这时,与他同住的陈深开口道:“昨晚上半夜我守夜,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接着便退到一旁的角落里,不再出声。


    柏珩点了点头:“还有吗?”


    有了人带头,众人逐渐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不过每个人的说法都差不多,都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马越“哼”了一声,表情更加不满:“一个大活人就在我们眼前死了,竟然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还瞟了郑虎一眼。


    郑虎听出他意有所指,有些尴尬地道:“虽然我们住一个屋,但我是真地什么也没听见。”


    赵小风瞥了瞥嘴,站在马越身边:“反正现在没有证据,不论你说什么我们也没法反驳。”


    一听这话,郑虎的脸腾的就红了,“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说的就是实话,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我杀了黄毛?”


    赵小风翻了个白眼:“这谁知道呢。”


    “你!”郑虎本来木讷少言,可眼见一盆脏水泼到他头上,气得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揪住赵小风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赵小风被拽的一个趔趄,愣了一下之后火气也上来了:“再说一百遍也是你嫌疑最大,怎么,有意见?”


    郑虎攥着拳头,死死地瞪着赵小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眼看俩人就要打起来,围观的人慌忙开始劝架,一边拦着郑虎,一边抓着赵小风,费了好大劲才没让两人动起手来。


    见两人都消停了,马越这才背着手,施施然道:“这才不过一天,就开始内讧了。记得我昨天说什么了?要团结!”


    郑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他。


    这时,刘紫颜看了看两边,小心翼翼道:“也许郑虎说的是真的。我的房间里厕所最近,可昨晚也是什么都没听到。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黄毛半夜悄悄去上厕所,结果遇到了什么,没来得及反应,便遭遇了不测。”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是想起了黄毛死前定格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另一个叫李玲的女生也点头:“我也相信黄毛的死跟郑虎没关系。”


    “行了行了,这事就先过去吧。”马越有些不耐烦地总结陈词,“大家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论干什么都不能落单!”


    在场的人虽然对马越总以领导自居的行为挺不满,可没有人反驳这句话。从现在起,一切都要小心。


    因为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已经开始动手了。


    随后,几个男生合力把黄毛的尸体抬着放到后院的园子里简单埋了,防止尸体腐烂。


    干完活已经下午,虽然黄毛的意外死亡打断了他们的计划,不过众人商量着,还是想趁天黑之前把宅子整个搜寻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和游戏相关的信息。


    与房间的分配相同,两两一组分别搜寻不同的地方,郑虎由于没了室友只能跟两个姑娘一起。


    柏珩和陈深负责这家主人的卧室以及书房。


    按照这间小楼的布局,一层主要是大厅和会客室,二楼是客房,三层是主人和夫人、少爷们住的地方。


    古旧的铅红色木质楼梯透着浓浓的时代的痕迹,一踩上去还“咯吱咯吱”作响,柏珩和陈深沿着楼梯上了三楼。


    这家主人的房屋坐落在三楼的正中,推门一看,屋内装修富丽堂皇,一张雕花大床摆在正中,阔气的很。床边摆放的桌椅、柜子,都是上好的楠木,一斤木料能顶的上穷苦人家的半年的口粮。


    在墙面的正中,像楼下大厅一样挂着一张黑白的大照片,只不过这一回照片中的人变成了三个,除了夫妻俩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小西装,梳了个偏分头的小男孩,看年龄也就十来岁。


    这应该是沈家的全家福了。


    柏珩和陈深在屋内翻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房间里不是一些镶金边的瓷器、茶盏,就是一些名贵的衣服和首饰,除了足以显示沈家的富有外,丝毫看不出来和这家人离奇死亡的秘密有什么关联。


    两人目光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便从主卧离开,去向隔壁的书房。


    书房要比主卧小不少,布置上也雅致了许多。木质的书架摆了满满一排,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诗书典籍。一旁的书案上规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连笔洗都是珐琅彩的。


    看了屋子里的布置,柏珩忽然对原主人产生了一丝好奇。没想到一个富甲一方商人,竟然还这么有文化气息。


    结果一转头,柏珩便瞥见了书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古旧的封面上写的三个大字:金瓶梅


    柏珩:“……”


    是他想多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陈深忽然叫了他一声,柏珩看过去,只见对方正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大书,招呼他过去。


    那书看起来有半个手掌这么厚,用粗线装订着,柏珩还以为这是他们家做生意的账本。走近了看,才发现,漆黑的封面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家谱。


    柏珩目光停住了,直觉告诉他这里也许会藏着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翻开来看,沈家的祖先是明朝时的名门望族。这本家谱记录着从明朝延续到现在的家族大事,以及每一代的沈家人的信息。除每个人的姓名、生卒年月、生平经历外,每个人的下面还有一张对应的画像,而到清末之后,照相机传入中国,便使用更为写实的照片作为替代。


    柏珩一眼认出刚刚主卧照片里的男人,对应到家谱,正是沈家出事时的最后一任家主,沈泰。而他身旁的女人,是这家的太太婉仪,那小男孩便是两个人的儿子,沈浩。


    男孩的名字旁边,用小字写着生于民国元年,柏珩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沈家出事时是1929年,那时这个沈浩应该刚满18岁。


    柏珩目光扫过一张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留下的是整个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印记。


    这时,他忽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仿佛为了印证一般,柏珩低下头,重新认真的一页一页翻看这本家谱,尤其是出事前近一百多年的资料。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时,一旁的陈深见他神色有异,于是问道:“怎么了?”


    柏珩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这家人,所有的后代,都是男孩。”


    “……?”


    陈深狠狠愣了一下,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了这个发现后,为了避免遗漏,柏珩再次翻看了一遍全部的家谱。


    之后,两人震惊的发现,沈家上上下下几十代,所生子嗣无一例外,都是男孩。


    换句话说,整个家族几百年的历史中,从未生出任何一个女孩。


    陈深的目光里满是惊讶,“真是奇怪,历史上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就算古代人重男轻女,但到底生出的是男是女,又不是他们的意志所能决定的。如果连续几代生的都是男孩,那还可能是巧合。可连续几百年,且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没生出过任何一个女孩,这可能吗?


    陈深这时问道:“会不会是因为重男轻女,所以家谱里只写男性,即使生了女孩,也不会写进去?”


    然而柏珩思考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明朝时期,许多地方的族谱已经打破了先代只书男性的惯例,会把女儿、妻妾都写进去。而且就算不写明女孩具体的信息,也会记载子女的数量。”


    “比如这里,”他指向了其中一页,“沈宏,生二子:沈辉、沈谭”,之后又往后翻,“沈克,生一子,沈铎……”


    “这本家谱里,从来都没有提到过“生女”的字样,并且也没有其他可能存在的比如女子招婿的信息。”


    两人又翻看了一遍书架上的其他书籍,可一直到外面天色黑透,也没发现什么更多的线索。


    陈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算了,我们先把家谱带回去,明天再仔细看看。”


    柏珩点了点头,反正他们还有六天的时间,不如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回到大厅,发现其他五个人已经都齐了。


    马越看了看两人,“去了这么久啊,有什么发现吗?”


    柏珩把家谱的事说了,众人明显也吃了一惊。


    赵小风眼睛瞪得老大,“这怎么可能?”


    马越也皱了皱眉,显然也是困惑不解。


    陈深抬头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大家伙,问了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刘紫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去看的是太太和少爷的房间,我感觉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衣服啊鞋子这些。


    赵小风随口道:“嗐,就有钱呗,大户人家真是不一般啊。”


    他们找到的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感觉这一家人的生活富裕且安逸,似乎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仇人,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导致他们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郑虎也附和道:“我查看了沈家生意上的账本,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每个月都有大额的盈余,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负债。”


    这时刘紫颜道:“会不会是有人嫉妒他们家生意做的那么大,所以想报复沈家?”


    与她同屋的另一个女生李玲道:“不太可能吧。全家上下十三口全部被杀,这得什么仇什么怨啊,如果仅仅是嫉妒他家有钱,不至于连下人也不放过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然而就目前的发现来看,并没有什么结果。


    马越按了按太阳穴:“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今晚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挨个屋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


    众人点了点头。


    这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先是被吓得半死,后又忙了一下午,都挺累的。


    大家纷纷离开,各回各屋。


    柏珩检查完门窗,对陈深说道:“你先休息,我守前半夜。”


    忙活一天了,眼皮早就打架了,哪还想守夜。陈深心里感激,道了声谢,立刻躺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柏珩没开灯,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整个人放空,目光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幕。


    在这游戏的世界,一到晚上,所有的一切便如同死一般寂静。窗外,没有灯光,没有鸟叫虫鸣,静得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在呼吸。


    虽说过去的世界没那么让他留恋,可比起这里的死气沉沉,他竟开始有些想念城市里的灯火。


    在一片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变慢了。柏珩静静的尽到自己的职责,不时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在他的旁边,陈深舒缓绵长的鼾声已经响了多时。


    然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啊……救命啊!”


    柏珩猛地睁眼,目光锋利冷冽。


    他瞬间把陈深叫醒,而后一个健步冲出房门。


    叫喊声来自走廊的另一边。


    柏珩屏住呼吸,贴着墙壁轻手轻脚的接近那声音的来源。


    这时,凄厉的呼喊声再一次响起:“救命啊,来人啊!”


    柏珩目光一凛,是刘紫颜!


    他记起女生白天提到过,她的房间紧挨着黄毛出事的厕所。


    柏珩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向她的房间赶去,还没到门口,便迎面撞上一个人影。


    那人“啊”的一声吓得坐在地上,黑灯瞎火看不清楚,不过柏珩通过声音辨认出来,对方正是刘紫颜。


    走廊的灯正好在两个女生房间的门口,柏珩按亮开关,同时开口:“别慌,是我。”


    暖黄的灯光骤然亮起,看见面前熟悉的身影,女生一下子长出一口气,声音隐约带着哭腔:“吓死我了。”


    柏珩冷静地开口:“发生什么了?”


    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对方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嗓音也开始发抖:


    “李……李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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