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众人被震惊的面面相觑,孙九台嘴巴长得多大,瞪圆了两只眼睛。


    顾谙之侧头看向承晚,她却没有一丝惊讶,反而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表情,眼里笑意盈盈,饶有兴趣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谢春山“哐哐”磕头。


    顾谙之心中的怀疑之情愈演愈烈,他总觉得沈仙游此人并不像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让人捉摸不透。


    谢春山的事情实在太过奇幻,尽管孙九台三令五申坚决不允许学生在背后议论此事,但还是没出三日就传的京都人尽皆知。


    谢云鹤被圣上宣进宫去亲自过问此事。皇上说了什么不可知,但只知道谢云鹤自从出宫后就称病告假在家,没消一个月就被皇上赐了个闲差给打发了。


    谢家势头不复从前,谢春山也老实许多,规规矩矩的,除了平日上课,其余时间都猫在厢房里不出门。


    要说李复照此人还算仗义,纵然谢家在圣上面前失宠,他也没对谢春山落井下石,反而还整日帮他端饭提水,倒真显出了几分真情谊来。


    进了腊月,谢春山的事情就被另一件事给冲淡了许多。


    京都城内各书院间两年一次的马球大赛过了年就要开始。


    马球大赛是各书院间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由礼部主办,隔年举行一次。最后的决赛上会有皇室宗亲和京中重臣观看,所以学子们都摩拳擦掌,以期能在赛场上崭露头角,为自己博个眼熟,好为明年秋试铺路架桥。


    但马球赛毕竟名额有限,一间书院一队,一队只有四人,故而名额十分抢手。令承晚意外的是,顾谙之竟是第一个被确定下来的人选。


    看她拿着名单十分不解,孙九台笑着解释说:“上次比赛谙之年纪尚小,是候补上场。别看他那是身子瘦小,但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落后一大截的分数给拉平。虽然最后没能夺冠,可成绩也还算不错,所以今年还是要靠谙之,说不定能让清晖书院夺个第一。”


    孙九台的解释让承晚生出几分好奇,瞧他平日里四平八稳的淡定模样,不知打起马球来是不是也和当年的苍濬如出一辙?


    冬季天冷,就只有下晌那一会儿还算暖和。名单确定下来之后,无课的下午就成了固定的训练时间。


    训练的地方就在承晚厢房旁边的空地上,透过北边的窗户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承晚一边看书一边看他们打球,十分有趣。


    承晚记得当年在玉清府,众师兄平日里无事做的最多的就是聚在一块打马球。


    苍濬是当仁不让的绝对主力。平日里闷声不语,打起球来却像换了一个人。动作行云流水,出手果断狠辣,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只要他出手,便没有接不住的球,球球都能击中球网。


    承晚一边看一边感叹,果然是苍濬下凡转世,顾谙之打起马球来也同苍濬别无二致。白衫男子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疾驰而过的劲风拂起他的幞头软巾。一件裁体利落的窄袖骑装勾勒出男子清晰的劲腰长腿,偃月球杖被舞的呼呼生风,七宝球落在球杖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得久了,承晚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顾谙之还是苍濬。


    承晚有些怔忡,她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仿佛像是又回到了玉清府。


    苍濬在众师兄弟中法术最强,承晚幻化人形后长生大帝便让苍濬带着她修炼。承晚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仙,根骨极佳,但她却生性贪玩,一颗心全都系在苍濬的身上,根本无暇修炼。


    苍濬身为大师兄,又得了师傅的嘱托,不得不每日多花时间单独教习承晚,以期她能早日飞升,不负师傅的期望。


    承晚却好像发现了可乘之机。自己越不好好修炼,功力就涨得越慢。功力涨得越慢,苍濬就会多花时间来单独教习自己,自己就有了更多同他独处的时间。她有些暗自雀跃,对待练功便更加的不上心了。


    自从那次从幽都被他抓回玉清府后,承晚同他好好闹了场别扭。承晚心里有气,觉得苍濬准是被孟婆给迷住了,自己一颗真心错付喂了狗。苍濬心里也有气,气她自己不上紧,明明飞升的劫就在眼前,可还是大着胆子往幽都闯。


    承晚同他怄气了不长时间,成日窝在泫清池旁酿她的玉梨酿。玉梨树是当年长生大帝建府时所种,乃神树,终年繁花盛开,玉色通透。玉梨酿是玉清府的仙酒,清甜回甘,酒香四溢,只有用泫清池里的水做引子才能酿的出来,只消饮上一盏,便能修为精进,仙气醇厚。


    承晚酿这酒有绝招,她本身就是莲花,酿酒时只消往酒坛里滴一滴花汁,酒的香气就更胜一重,不光有梨花的清甜,还多了几分莲花的芬芳,喝起来唇齿留香。只要将酒坛打开一会儿,屋内的香气便可绕梁而上,几日不散。


    她心里憋着气,蹲在泫清池边,不吃不喝一言不发,只一个劲的舀水酿酒。期间郁洺、华温几个师兄来劝了多少次她也不停手,就连君汝师兄来约她同去人间吃喝一番她也没什么兴致。没几日身旁就摞了一大堆酒坛子,连长生大帝都打趣道她这是打算酿出玉清府往后几百年要喝的酒来。


    她心里不痛快,闷闷说:“还是多酿一点比较好,若是哪位师兄急不可待要办喜事,只怕这些酒还不够呢。”


    几个师兄急了眼,去求苍濬劝一劝她。苍濬只站在远处看了半晌,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郁洺平日里最是和善,这次也拉着苍濬不松手:“师妹平日顽劣惯了,大师兄还是看在她马上要历劫的份上别同她生气。就她这点修为,怕是挡不住三道天雷的。”


    苍濬看着远处坐在池边的那道清丽身影,冷冷地说:“知道自己挡不住为何平日里还不加紧修炼。挡不住也好,总归该让她知道什么才是正事。”


    飞升的天雷比想象的来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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