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好像是大公子。◎
徐令姜送完李慕载, 刚回弄梅巷没一会儿,她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夏竹将门打开,看见外面的人时, 立刻尖叫一声:“兰姨,那头黑心肠的猪又来了!”
满脸堆笑的朱老板:“……”
兰姨正在院中择菜, 听到这话,当即抄着擀面杖出去。
可出去时,却发现, 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子, 突然齐齐堵在自家门口, 保护在夏竹面前, 拿石头的拿石头, 拿树枝的拿树枝,大有一副‘只要夏竹一声令下,他们就为她赴汤蹈火’的架势。
兰姨:“……”
“误会误会!上次, 是在下猪油蒙了心了, 冒犯了徐姑娘,在下今天是专程来向徐姑娘道歉的!”朱老板说着, 连连作揖, “劳烦两位,替我通报一声。”
夏竹和兰姨迅速交换了下眼神。
这个黑心肠的老板,心肝脾肺肾全是黑的,怎么可能会专程来向她们姑娘道歉!这其中肯定有诈!
夏竹和兰姨各自握紧手中的武器。
夏竹:“我们不稀罕你的道歉!你赶紧滚!不然……”
正说着, 听到动静的徐令姜,从院中出来, 瞧见外面的阵仗时, 徐令姜还微微愣了愣。
朱老板一瞧见她, 顿时像是看见了女菩萨,连连作揖:“徐姑娘,上次是在下出门前多喝了几盅黄汤,才做了那等错事!今日在下专程来向姑娘道歉赔罪,还请姑娘切莫往心上放!”
说着,便堆笑着将手中的糕点往前送了送,夏竹横立刻眉冷眼瞪他:“把你的脏东西拿走!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徐令姜的目光落在朱老板身上。
她同朱老板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今日说是上门来赔礼道歉,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令姜收回目光,淡淡道:“这件事,上次已经解决了,多说无益。且朱老板不必再白费心思了,我的画日后就算卖不出去,也绝不会再从你的画斋里走,请回吧!”
说完,示意夏竹和兰姨关门。
“哎,徐姑娘,别介啊!”
朱老板想上前,可碍于面前这一堆大小门神,只得伸长脖子,赔笑道:“上次那事,是在下办的不地道,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咱们二八分,二八分怎么样?卖给谁,不卖给谁,全都由姑娘说了算,在下绝不多说一句话,怎么样?”
兰姨冷笑道:“若我们姑娘不同意,朱老板还想故技重施?!”
“哎,不是,我……”
夏竹也是怒火中烧,当即道:“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姑娘的画,就算卖不出去,也绝不从你的画斋里走,你给我滚!”
说完,抄起扫把就朝朱老板招呼去,旁边的小孩子见状,也纷纷一哄而上,直打的朱老板狼狈逃窜,最后招架不住跑了。
“以后要是再让姑奶奶看见你,姑奶奶就打断你的腿!”
夏竹扛着扫把,气势汹汹冲朱老板的背影放狠话,跟在她身边的孩子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七嘴八舌喊着,倒衬得夏竹颇像个孩子王。
徐令姜不由失笑,转头问:“兰姨,你们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小孩子的?”
兰姨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出来时,他们就在了。”
她们正说着话时,隔壁的院门开了。
苏蕙出来,瞧见那朱老板已经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而原本跟在夏竹身后的孩子们,一见到苏蕙出来,呼啦一下又朝她跑过去。
徐令姜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想必是苏蕙在院中听到响动,让这些孩子过来帮她们的,徐令姜忙冲苏蕙道了谢,目光却落在那些孩子身上。
她搬过来这段时间,并没有在李慕载家中,见过这些孩子。
苏蕙道:“他们都是街坊四邻的孩子,慕载有空的时候,会教他们一些拳脚功夫。今日慕载出征,他们一起过来看看我,正好遇见了这事。”
“不是正好遇见的,是师傅……”
苏蕙话刚说完,其中一个孩子接话刚过了几句,就被另外一个孩子一把捂住嘴,训斥道:“笨蛋,师傅说了,不让告诉别人的。”
最先说话的那个小孩子,眼睫扑闪了一下,然后睁着纯澈的眼睛,一脸单纯问:“大姐姐,你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徐令姜:“……”
兰姨和夏竹都被他们逗笑了。
徐令姜压住嘴角的笑意,不忍让他失望,便点了点头。
自这日之后,徐令姜原本门可罗雀的小院,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四年前,徐令姜一画名动华京。
但嫁给叶知秋后,便再未有新作传出,外面都说徐令姜已是江郎才尽。可在她与叶知秋和离反转,以及鞑靼人求娶之后,徐令姜一瞬间又被推至了风口浪尖上。
再加上之前,她的新作得到官家和皇后娘娘赏识一事,不知怎么的,突然传出来了。
一时华京各大画斋的老板,和一些想求画的人,络绎不绝找上门来,扰得徐令姜不胜其烦。
夏竹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每次有画斋老板时,夏竹头都扬得很高,兰姨忍不住打趣:“夏竹,你小心重蹈少爷的覆辙!”
“哼!我才没他那么笨呢!”夏竹不屑同徐令昭比,不过兰姨提起这一茬,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姑娘,我听说,少爷留了一封书信跑了!现在徐家正在满华京找人呢?”
“跑了?!”徐令姜侧目看过来。
夏竹点头:“我上半晌出去的时候,碰见府里的管家正带人在街上找呢!”
难怪这几天,徐弘礼没再来骚扰她,合着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徐令姜和徐令昭自幼不亲,但对这个弟弟,徐令姜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徐令昭这人生性不羁,平素最爱舞枪弄棒,只怕这次又是受什么刺激,出去闯荡江湖去了。
兰姨道:“以前,姑娘还没出阁时,但凡少爷不听话,方夫人老爱拿少爷和姑娘的矛盾来说嘴,这次我们住的远远的,我看她还怎么赖姑娘!”
徐令姜笑笑,正要说话时,院外突然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很快,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几个小孩子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徐姐姐,有人从巷口进来了,可能又是来你家的哦。”
自从那日之后,这些小孩子便成了徐令姜院里的常客。
这几日,但凡巷口有陌生面孔,这些小孩子们,便会提前过来向徐令姜通风报信。
徐令姜抓了果子给他们吃,几个小的都拿了,唯独最大的那个,却摇摇头,一脸正义道:“师傅说了,无功不受禄。”
话虽是这么说,但徐令姜却瞧见他偷了偷咽了咽口水。
原本拿了果子的几个孩子,听他说这话,都依依不舍将果子放了回去。
这群小孩子,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也就十来岁,个个衣衫褴褛,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没有合身的,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但他们很懂事,每次进来时,看到桌上有果子点心,也从来都不上前哄抢。
徐令姜轻声道:“你师傅说得没错,确实是无功不受禄,但你们是有功的。”
“有功?!”那个最大的孩子不解问。
徐令姜道:“你们提前过来,告诉我,我有客人要来了,便能让我早做准备了,这就是有功的,所以我给你们果子就叫知恩图报,明白吗?”
说着,徐令姜将果子递给最大的那个孩子。
她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
那孩子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果子,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谢谢徐姐姐。”
最大的搞定了,小的们就好说了。
徐令姜将果子挨个儿分给他们,又一一问了他们的名字。
“我叫虎子。”
“我叫二毛。”
“我叫豆豆。”
……
那些孩子们吃着果子,口齿不清说着自己的名字,又各自汇报了自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营生的,都噼里啪啦告诉了徐令姜。
正说着,院门被人敲响了,又是一个画斋老板,来游说徐令姜将画放在他们画斋卖的。不过这位画斋老板,和之前几个不同,他态度温和,举止有礼,不像个商人,反倒像个书生。进来之后,他并没有直接谈价钱,反而是同徐令姜聊起了画。
从前朝的大家,再到今朝的,他全都如数家珍,一听便知是个懂画的。
聊到最后,他才说明来意:“姑娘妙笔丹青,想来是不惯理这些买卖商谈俗事的,老朽俗人一个,特来毛遂自荐,想替姑娘揽下这些俗事,不知姑娘可愿应否?”
徐令姜其实是很满意这人的,但——
她道:“最近这几日,我这里来了不少人,都是与先生抱着同样的目的,先生为何觉得,我会选择先生呢?”
来人微微一笑:“老朽不才,虽是以经营画斋为生,但也知道宝刀合该配良将的道理。老朽不敢保证,能将姑娘的画价格卖得最好,但老朽敢保证,但凡经过老朽手卖出去的画,都绝不会辱没了那副画。”
这话一出,徐令姜便知道,这人不但懂画,还是个惜画的,心下便没顾虑了,她向夏竹道:“去取笔墨纸砚来。”
“且慢,但有一事,老朽需得同姑娘说明,姑娘的画,经由老朽画斋中卖出的,老朽要抽两成利。”
夏竹原本是要去的,一听这话,猛地回头,高声道:“两成?!你狮子大开口啊!先前那几个老板报的都是一成。”
那老板袖手而坐,微笑道:“两成,不议价。”
“你……”
“夏竹,去取笔墨纸砚来。”
“姑娘……”夏竹看着徐令姜,见徐令姜坚持,只得去了。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写好协约,分别签字画押后,徐令姜将自己已作好的几幅画,交给对方带走了。
夏竹不解:“姑娘,别的画斋报一成您都不愿意,您为什么要选他啊?”
徐令姜清浅一笑:“因为他不会是第二朱老板。”
夏竹这才闭嘴了,兰姨过来笑道:“这下好了,姑娘定了画斋,日后就不会有人再来烦咱们了。”
事实证明,徐令姜确实没看错人。
她的画经由林先生代售一事传出去后,不少人纷纷去买画,但林先生却并不是以价钱高低卖画,而是会同买家交谈,确定买画的是懂画、惜画之人,才会将画卖给他。但这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徐令姜的画最后往往都不是价高者得,为此有不少画斋老板不死心,找到徐令姜这里,妄图再想游说徐令姜改变心意,皆被徐令姜挡了回去。
徐令姜刚将一个人挡了之后,就听外面传来林先生爽朗的笑声:“老李,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挖墙脚也该偷偷挖嘛,怎么能让我撞见呢?!”
徐令姜闻声,让夏竹去上茶。
等夏竹将茶送上来时,林先生刚好也进来了。
他今日来,一则是来给徐令姜送卖画的银子,二则是来告诉徐令姜一件事。
“这几日,来买你画的人中,有几个人瞧着不对劲儿。”
徐令姜‘嗯?’了声,看向林先生。
“我是开画斋的,但凡来买画的人,都会四处看看,但有几个人,一进店就直接说要买你的画。我以为他们是真喜欢你的画,可聊了几句之后,却发现其实不然,他们甚至压根不懂画,但却舍得砸银子,而且只要买你的画。有几次因为我将画卖给别人,还差点在我店里动起手来,但一说要报官,他们又迅速散了。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举,虽不是大事,但总觉得,该告诉你一声。”
徐令姜微微蹙眉。
不懂画,却又砸银子买她的画,十有八/九是代别人买画的,难不成又是叶逢春?!
徐令姜轻轻颔首:“好,我知道了。”
送走林先生后,兰姨悄声问徐令姜:“难不成又是叶小姐?”
“我也不知道,”徐令姜想了想,又将夏竹叫出来,“你抽空去打听打听,逢春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在宫里时,叶贵妃说,叶逢春因为她的事,被叶筠关起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竹应了声,打算忙完手中的事就去的,却不想叶逢春却先来了。
叶逢春一见徐令姜,就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令姜姐姐,我想死你了!”
当时叶逢春听说鞑靼人求娶徐令姜一事,都快吓死了。幸亏很快,又传出官家派宣老将军出征迎敌的消息,叶逢春这才松了口气。
徐令姜打量了下叶逢春,轻轻蹙眉,问:“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瞧着清瘦了不少?”
叶逢春挽着徐令姜的胳膊,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嘿嘿一笑:“哎呀,这不是先前太丰腴了么?我听说少吃会瘦,就试了试,看来是有效果的呢!”
叶逢春对自己被叶筠罚一事,闭口不提,又扭头向兰姨道:“兰姨,我想吃你做的酒酿圆子了。”
兰姨闻言,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做去。”
今日天气很好,徐令姜索性便拉着叶逢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轻声劝道:“逢春,你待我的好,我是知道的。但是你听我一句劝,日后切莫再因为我的事,同叶大人他们起争执了。”
叶逢春与自己不同,她尚有亲人可以倚靠。
徐令姜不想她因为自己,而和亲人闹的太难看,毕竟叶逢春如今已经十六了,已经到成亲的年纪了,她与亲人关系相处好了,日后也会多个倚靠。
“哎呀,令姜姐姐,你放心吧,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可能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爹最多也就罚我禁足而已,我都习惯了。”
“逢春,你……”
叶逢春狡黠笑笑:“令姜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被放出来了嘛?没事的,我爹的脾气我知道,只要不阻挠到他的利益,他一般不会下狠手的。哦,对了,说到这儿,我告诉你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当初那外室不是仗着自己有孕,逼我大哥跟你和离呢么?可昨天,我听说,那个外室其实是假怀孕。”
徐令姜愣了下:“假怀孕?!”
叶逢春道:“是啊!我爹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摔了砚台,还打了我大哥一巴掌呢!说他是瞎了眼,才会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耍弄的团团转!我娘也因为这事,气的病倒了!”
“她既是假怀孕,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叶夫人呢?!”
依照叶夫人的性子,将对方召进府时,定然会再请大夫把脉的。
“那女子会医术,想必是用什么法子,瞒过了替她看诊的大夫。哼!我大哥为了这个小白花,搞的面子里子都丢了,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次,叶逢春倒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兰姨端着酒酿圆子过来,听到这些话,当即解气骂道:“活该!谁让他瞎了眼,为了这么个货色,非要跟我们姑娘和离!哼!当初叶大公子不口口声声说,他的心上人不愿为妾么?为了人家这句不愿,他都能毫不犹豫同发妻和离,现在想来,那女子假孕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叶公子喜欢她,到时候将人娶进府来,再怀不就是了。”
后半部分,兰姨说得是真心实意。
俗话说,歪锅配歪灶,像这种表面小白花,实则食人花的女子,和叶知秋这种色令智昏的渣男,就该一辈子紧紧捆在一起,也免得再去祸害旁人了。
“好了,”徐令姜不想兰姨当着叶逢春的面说这些,便道,“今日逢春在这里用饭,兰姨你给她做道松鼠鳜鱼吧。”
兰姨正要应时,就听吃着酒酿圆子的叶逢春,含糊不清道:“不了,不了,我现在不配。”
徐令姜:“……”
“我娘这次是真病了,府里的事都得我拿主意,我吃完圆子,就得赶紧回去盯着,真是累死我了,老天保佑,让我娘赶紧好起来吧,不然我都要疯了!”
叶逢春向来不喜约束,对掌管中馈一事,也无甚兴趣。
徐令姜尚是叶家妇时,叶夫人见她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曾多次说,让叶逢春跟着徐令姜学习,但叶逢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突然猝不及防接过这个重担,她什么都不会,自然是手忙脚乱的了。
徐令姜心疼叶逢春,便同她说了些掌管中馈的窍门,又说了府中哪些人是可用之人,叶逢春一一记下后,又不忍住道:“令姜姐姐,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我娘自从病倒好,就开始念叨起你的好来了。”
徐令姜笑笑,没说话。
叶逢春也就是随口一提,并无他意,徐令姜送她走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问:“迎春,这几日你可有让人再去买我的画?”
叶逢春摇摇头,见徐令姜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没事,”徐令姜笑笑,“既然你忙,这次就不留你了,下次若再过来,提前让人来说一声,我让兰姨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菜。”
叶逢春欢喜应了,同徐令姜道别后,上马车走了。
兰姨和徐令姜一同往回折返。
兰姨问:“既然不是叶小姐,还能是谁?莫不是……”
徐令姜知道,兰姨说的是叶知秋。
她摇摇头,脸上神色淡淡的:“应当不是他,他一贯看不起我作的画,如今怎会花银子来买我的画?”
徐令姜说得也有道理,但——
“万一,他这是想回头了呢?!”
徐令姜不解:“回头?!他为什么要想回头?”
“那外室是假怀孕,说不定叶知秋看出了她的真面目,想起姑娘您的好来了,就又想回头了呢!”
兰姨原本是这么随口一说,但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说得还很有道理,她立刻就紧张起来了:“姑娘,要真是这样,那您……”
徐令姜打断兰姨的话:“不可能的。”
兰姨望向她。
徐令姜轻轻笑了笑,神色平静:“我跟叶知秋,很早之前便离心了,那位姑娘的出现,不过是让我们彼此都解脱了而已。”
兰姨怔住了。
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明白,当初刚成婚时恩爱有加的两个人,最后怎么就冷淡了呢!好像是他们聚少离多导致的,但好像又不是。
兰姨回过神来,就听徐令姜道:“如今我们已经和离,彼此都解脱了,要是一直揪着过去不放,又怎么能往前走呢?”
最后一句话,徐令姜是看着兰姨说的。
兰姨会意,明白徐令姜是指,每次提到叶知秋,她都要讽刺几句的事,见徐令姜是真的放下了,兰姨便也不再纠结了:“姑娘说得有道理,从前那些烂人烂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事呢!”
徐令姜见兰姨明白了,便没再多说。
而叶逢春回叶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叶知秋。
“逢春,你今天……”
叶逢春直接打断叶知秋的话:“大哥,你是不是派人去买令姜姐姐的画了?!”
叶知秋愣了下,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
叶逢春瞬间便知道答案了,她顿时没好气骂道:“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你为了那个叫芸娘的,非要跟令姜姐姐和离!现在如你所愿和离了,你不麻溜的娶你的心上人过门,又整这些幺蛾子,你到底又想干什么?!”
被自己亲妹妹一通狂喷,叶知秋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叶逢春一向与徐令姜交好,自己要想追回徐令姜,势必少不得叶逢春帮忙,叶知秋低声下气道:“逢春,我错了。”
“大哥,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求你了,你放过我,也放过咱们全家吧!以后老老实实做人,你要喜欢那外室,你就把她娶进门来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不喜欢她,觉得她骗了你,那你就跟人家说清楚,再给人家一笔丰厚的银子,送人家走吧!大哥,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是再折腾下去,咱们这个家都得被你折腾散了!”
叶逢春噼里啪啦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身便要走,却被叶知秋急急拦住。
叶知秋道:“逢春,你听我说,我……”
“你别说了!”
“逢春……”
“你说的,我不想听,我想令姜姐姐也不想听。”
叶知秋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看向叶逢春:“逢春,你……你猜到了?”
叶逢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不是傻子!爹怎么可能会在气头上,突然解了我的禁足?而我一出来,就听说了你那外室假怀孕的事?”
见叶逢春猜出来了,叶知秋索性便不再瞒她。
他道:“逢春,我也是被人骗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
“什么叫你也是被人骗了?!若你心如磐石对令姜姐姐,谁能骗得了你?明明是你自己心志不坚,做出这种事来,到现在了,你竟然还在推卸责任?就这你还想求令姜姐姐原谅你!做梦吧你!”
说完,叶逢春气的直接转身走了。
叶知秋还想去追叶逢春,却被他的小厮劝住。
小厮道:“大公子,小的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您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二小姐身上,倒不如先去找少夫人,先去看看少夫人是什么态度,再回来找二小姐帮忙,岂不是事半功倍?”
之前叶知秋一直觉得,徐令姜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自己若贸然前去,肯定讨不到好,便想着先将叶逢春拉拢过来,让她为自己帮忙。
但现在听小厮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颇为有理,便决定先去找徐令姜。
结果好巧不巧,他去找徐令姜那日,徐令姜正好入宫了。
自从李慕载出征后,苏蕙忧心的寝食难安。徐令姜也有些担心,便来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想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
结果她去的时候,官家也在。
官家一瞧见她,当即便笑道:“你来得正好,先前刚好传来捷报,宣平他们已从鞑靼人手中夺回一城了。宣平在奏折中大肆称赞李慕载,说他用兵诡异,常常打的鞑靼人措手不及。唉,这么好的将才,竟被埋没了这么久,是朕之失。”
皇后温柔笑笑,看向徐令姜:“令姜觉得呢?”
“臣女觉得,并非是官家之失。”
赵承贞哦了声:“愿闻其详。”
徐令姜道:“许是上天注定,良将在此时才现世呢?!”
赵承贞一愣,旋即朗声笑道:“听你之意,倒是朕狭隘了。”
皇后在旁道:“可不是官家狭隘了么?官家若觉得,良将被埋没许久有愧,待得胜归来后,官家好好嘉奖一番便是。”
“那是自然。”赵承贞说着,又看向徐令姜,“今日既然你在这里,朕便交代你去做一件事,待来日他们得胜归来时,朕要你为他们做一副凯旋图,你可愿意?”
此等事,徐令姜自是不会推辞,当即便应了下来。
之后,徐令姜又在皇后宫中略坐片刻,见官家今日好不容易得空过来,便早早请辞退下了,依旧是毓芳姑姑送她出宫。
只是刚从皇后宫里出来,就遇见了叶贵妃宫里的人,那人道:“徐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徐令姜满头雾水,如今官家已派兵去同鞑靼打仗了,叶贵妃不会还不死心,要找她麻烦吧?!
但如今她们身份悬殊,不管叶贵妃叫她去做什么,徐令姜都无法拒绝。
徐令姜跟着那宫女去了叶贵妃宫中。
叶贵妃不愧是得宠的贵妃,宫殿布置的富丽堂皇,里面摆设样样精美,瞧着竟是比皇后娘娘的宫中更气派。
“臣女参见……”
徐令姜礼还没行完,就已被叶贵妃一把拉住手:“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起来。”
徐令姜听到‘自家人’这三个字时,表情愣了愣。
可她没想到,叶贵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惊愕。
叶贵妃亲自拉着徐令姜落座,期期艾艾道:“好孩子,上次的事,是姑姑不对,姑姑当时只顾着家国大义了,没顾忌你的感受,姑姑向你赔不是,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徐令姜心里已经隐约有猜测,但是她没答话。
叶贵妃道完歉,又絮絮叨叨说起叶知秋来:“说起来,我们知秋就是个傻的!竟然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耍的团团转,活该他挨板子!等回头我若见了他,我也定然要再狠狠教训他一顿,放着你这么好的媳妇儿不知道珍惜,还学那起子没脸的,竟然……”
叶贵妃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话里话外,都是叶知秋心思单纯,兼之与她分隔两地时,太过寂寞,才会被人钻空子骗了等等。
徐令姜十分想说一句,这与她有何干?!
但鉴于叶贵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徐令姜开罪不起,她便低眉顺眼坐着,看似是在认真聆听,实则心思早就跑远了。
到最后,叶贵妃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徐令姜插话,她忍不住问:“令姜,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徐令姜笑容得体:“我与叶公子已经和离了,说什么都不合适,还是不说的好。”
叶贵妃气的都要吐血了。
合着自己说了这么久,都是在对牛弹琴了?!
“令姜啊,我……”
叶贵妃还想再说话,有宫人进来道:“娘娘,皇后娘娘宫中的毓芳姑姑说,这眼瞅着马上要到宫门落匙的时候,若再不送徐姑娘走,怕是今夜出不了宫了。”
徐令姜一听这话,从善而流站起来,冲叶贵妃行了一礼:“贵妃娘娘,那臣女先行告退了。”
叶贵妃撮了撮后槽牙,只得让她走了。
出了叶贵妃宫中,毓芳姑姑见徐令姜长舒一口气,便小声问:“可是贵妃娘娘为难姑娘了?”
徐令姜笑着摇头,低声道:“为难倒是没有,就是贵妃娘娘太能说了。”
吵的她现在脑子都还在嗡嗡的响。
因今日时辰不早了,徐令姜只让毓芳姑姑送她出了宫门,兰姨和夏竹都在宫门口等着她。
毓芳便也没再强求,只目送徐令姜乘坐的马车走远之后,便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马车辚辚而行,碾碎了一地的月光,载着徐令姜穿过皇城,回到了弄梅巷。
从巷口下来后,兰姨付过钱之后,主仆三人便相携着往她们的小院走。
远远的,便见小院门口,似乎立着一个人。乍一看,夏竹还以为,是霍箐又来找她们蹭饭来了,当即怒气冲冲便要上前。
可走了几步,看清那人是谁时,夏竹又猛地停下了,扭头看向徐令姜:“姑娘,那人,好像是大公子。”
徐令姜原本正在听兰姨说话,闻言,脸上的笑瞬间落了。
她转头,就见叶知秋满脸愧疚,从暗色里走出来,低低叫了声:“令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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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食难安】
【加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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