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90、诛心
    ◎芸娘就是鲁王府真正的郡主!!!◎

    李慕载率军出征后, 徐令姜一直心神不宁的,她回刺史府小坐片刻后,还是静不下心来, 索性又重新上了城墙。

    目之所及,天地一色, 城外寒风卷地百草折。

    叶逢春和秋荻见状,也都没说话,只默然陪在徐徐令姜身边。

    城中百姓也知道, 今日李慕载他们要去夺燕州一事, 也都跟着在城墙上翘首以盼等消息。

    城墙上人头攒动, 城外寒风呼啸。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守城小兵正要燃城墙上的灯笼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快看!有人来了!”

    众人齐齐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一束亮光从远处疾行而来,紧接着, 有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因为不知是敌是友, 守城的将士立刻下令熄灭灯火,让所有人做好迎敌的准备。

    徐令姜倏忽间攥紧袖子, 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 远眺过去,却只看到一片移动的火光。其余众人也都屏息以待,等着那队人马走近。

    “嘚嘚——”

    马蹄声将火光带的近了。

    那队人马奔至城下,为首那人高举火把, 高声道:“燕州已夺回!殿下命我等来传喜讯!”

    这话一出,城墙上安静了一瞬, 继而爆发出欢喜雀跃声。

    守城小将却没立刻开城门, 而是俯身眯眼朝下面看了看, 确认下方是军中的熟面孔,这才命人开城门。

    “姐姐!”叶逢春一把扶住身形趔趄的徐令姜。

    徐令姜摇摇头,步履凌乱:“走,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一干人等下去时,回来报信的小将正在说燕州那边的战况。

    经由李慕载和小宣将军双面夹击,历经一个时辰的激战,燕州城已被夺回。燕州连着梧州,攻下燕州,此战他们已是胜了大半。

    如今,李慕载已率人朝梧州攻去。

    梧州是国朝最后一座被戎狄人占领的城池,亦是戎狄人的军事大本营,只要将梧州夺回,那么此战就算完胜了。

    这些事徐令姜都不关心,她只关心李慕载。

    待那小将说完,李慕载急急问:“那殿下呢?!殿下可曾受伤?!”

    “回太子妃,殿下不曾受伤。”

    听到这话,徐令姜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城楼上待了大半天,徐令姜早已被冻的手脚冰凉,如今得了这个好消息,她才应了叶逢春回去歇息的话。

    叶逢春扶着徐令姜回了后院,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徐令姜泡脚。

    热气从脚心攀上来时,徐令姜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她拉过心不在焉的叶逢春,低声道:“放心,殿下此去之前,曾答应过我,会保你大哥性命无虞。”

    “哐当——”

    叶逢春手中的火钳掉在火盆上。她反手紧紧攥住徐令姜的手,嚅动着唇角,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感激叫了声:“姐姐。”

    徐令姜轻轻颔首,露出个了然的笑,示意她都明白的。

    李慕载此去梧州,整整三日都没有消息传来。

    徐令姜虽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强压住心里的担心,每日同叶逢春他们一起,为城中的百姓施粥放粮。

    到第四天临近傍晚时,城楼上突然响起钟声。

    徐令姜立刻掀开帘子,从屋内出来,一小兵连滚带爬进来,高声道:“太子妃娘娘,殿下得胜归来啦!!!”

    徐令姜一听这话,再顾不得其他,当即提起裙摆,朝外跑。

    在华京时,徐令姜身上背负着许多身份,逼的她一举一动不得不端庄娴雅,可远离华京之后,徐令姜便将那些东西统统都抛开了。

    这一刻,她只想做个普通人,想奔去迎自己得胜归来的夫君。

    可跑到门外,瞧见浩浩荡荡过来的队伍时,徐令姜又蓦的止住了。

    坐在马背上的李慕载已瞧见了徐令姜,他转头冲副将们吩咐一声,继而独自打马上前,然后从马背上下来,冲徐令姜伸手,温润笑道:“令姜,我回来了。”

    只短短六个字,瞬间便让徐令姜破防了。

    徐令姜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当即飞奔下去,紧紧抱住李慕载。

    后面那群士兵们齐刷刷垂眸,恭敬去看,而囚车里的叶知秋看到这一幕时,几乎恨的是目眦欲裂。

    他与徐令姜成婚四年,哪怕最情浓的时候,徐令姜都没这般待过他。导致叶知秋一直以为,徐令姜生性就是这般冷淡,直到今日,叶知秋擦直到,徐令姜不是生性冷淡,她只是对他冷淡而已!

    叶知秋恨恨骂着:“贱人!你这个贱人!你……”

    话没说完,旁边的士兵抬手就给了叶知秋一巴掌,然后将一团臭气熏天的布塞进叶知秋嘴里,将他的污言秽语又全都堵了回去。

    李慕载直接将徐令姜打横抱进府里,身后的小宣将军,不用李慕载吩咐,便已径自去安排战俘将士们的事了。

    回到房中之后,徐令姜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松开李慕载,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李慕载胳膊上的布带染有血迹,当即便想抬手去碰,可又怕李慕载会疼,只得哑着声问:“怎么伤的?”

    李慕载道:“在梧州的时候,被戎狄人的弯刀蹭到了,小伤而已,不必担心。”

    他们说话间,早有小兵将热水准备好了。

    徐令姜这才抹了抹眼泪,上前为李慕载卸甲更衣,帮他沐浴。

    不过因着李慕载有伤在身,兼之现在的情况,两人也没谁生出旖旎的心思。

    待李慕载沐浴过后,徐令姜替他绞干头发,又蹲在身侧为其上药。布带解开之后,徐令姜这才发现,那伤口狰狞,几乎是深可见骨了,哪里是小伤了!

    徐令姜吸了吸鼻子,一面为李慕载上药,一面问:“疼么?!”

    李慕载摇摇头,眼神温柔看着她:“不疼的。”

    上过药之后,已经三日没合眼的李慕载,便拉着眼底乌青的徐令姜,让她陪自己躺一会儿。

    说是躺一会儿,但两人这几夜都没睡好,这一趟再醒来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了。

    徐令姜微微偏头,见李慕载还睡着,便小心翼翼起身。

    推开门出去,果不其然,在院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眼睫头发上,已覆了一层薄霜,徐令姜心下一阵心疼,忙将人拉过来:“逢春,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李慕载刚得胜归来,定然很困倦,叶逢春不想打扰他们,可她又想见叶知秋,便只能在这里干等了。

    叶逢春摇摇头,唇色乌青道:“姐姐,殿下还没醒么?”

    徐令姜知道叶逢春是为叶知秋而来的,便拉住叶逢春的手:“殿下应该很快就醒了,你跟我进屋去等吧。”

    叶逢春道:“不,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咯吱的开门声。

    叶逢春和徐令姜回眸,便见李慕载披衣站在门口。

    李慕载扫了门外两人一眼,什么都没问,只转头吩咐外面的士兵:“带逢春姑娘去见叶知秋。”

    叶逢春闻言,忙欣喜冲李慕载道谢,然后快步跟着那士兵走了。

    徐令姜跟着李慕载回屋,拿来梳子,慢慢替李慕载梳着头,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叶知秋?”

    李慕载闻言,一把将徐令姜扯下来揽在怀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你问这话,就不怕我不高兴?”

    “不高兴?!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徐令姜一脸奇怪看着李慕载,想了想,又道:“我与叶知秋之间的种种,你都知道的呀,你现在才不高兴,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说完,徐令姜狡黠眨了眨眼睛,

    徐令姜一贯端庄持重,闲少有这么俏皮的时候,李慕载瞬间拿她没脾气了,便笑着反问:“你觉得,我要如何处置?”

    徐令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之前,官家便已判了叶家满门抄斩。

    叶知秋侥幸活了下去,他非但不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反倒还干出通敌卖国这种勾当来,想到惨死在戎狄手中的那么多百姓,活剐都算便宜他了!可——

    徐令姜忧心忡忡问:“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大罪,此事可会牵扯到逢春?”

    叶逢春已经够苦的了。

    徐令姜不想她再被牵连了,可这次的事,却十分棘手。

    康王那人老谋深算,等闲罪名扳不倒他!

    可这次叶知秋是被他救出来的,如今叶知秋通敌卖国,只要叶知秋承认他们两人的勾结,便足以钉死康王!但若是这样,叶逢春也会受牵连的。

    李慕载看出了徐令姜所想,伸手拍了拍徐令姜的后背,道:“有我在,叶逢春不会有事的。”

    徐令姜立刻抬眸,眼光发亮看着李慕载,然后飞快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刻在李慕载的脸上亲了一口,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李慕载搭在徐令姜腰上的那只手,倏忽间收紧,不过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李慕载又极快松开了,只道:“好了,为我束发吧,我要去前厅一趟。”

    ***

    叶逢春跟着小兵到牢里时,就见叶知秋被人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嘴还被堵的严严实实的。

    “大哥!”叶逢春惊叫一声,立刻扭头冲小兵道,“快开门!”

    小兵将门打开,叶逢春立刻跑进来,将叶知秋扶起来,忙将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一面为叶知秋解绑,一面问:“大哥,你怎么样?!”

    “死不了!”叶知秋唾出一口血沫子,嘶哑道,“水!逢春,给我倒碗水!”

    叶逢春忙问小兵要水,小兵碍着叶逢春的面子给了,但却给了一壶脏水。叶知秋对着壶嘴直接往嘴里灌,结果喝了一嘴的泥沙。他瞬间咳了个半死,指着那个小兵,尖锐骂道:“你这个狗东西!竟然给我喝脏水!”

    “我呸!像你这种卖国贼,脏水都还是看在那位姑娘的面子上给你的,你喝不喝,不喝还给小爷!”

    那小兵说着,便要进来重新将水抢走,叶知秋瞬间抱紧手中的水壶不撒手。

    叶逢春正要劝时,有人从牢房外进来,道:“住手!叶知秋乃是重犯,殿下下令,不得伤其性命,你这般□□,若他一时想不开自尽了,你可担得了这个责任!”

    那小兵见顾予忱来了,这才讪讪闭嘴出去了。

    顾予忱见叶逢春面色不自在,便道:“你们兄妹俩先叙话吧,我无外面守着。”

    说完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从昨日到现在,叶知秋水米未进,此时早就渴的不行了,即便是脏水,他也只得忍着喝心喝了几口。略微解渴之后,叶知秋抱起水壶便要将它砸了泄愤,叶逢春先一步道:“你之后不想喝水了?”

    叶知秋双手捧着水壶高高举起,听到叶逢春这话,只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将水壶放下,恨声咒骂:“这群狗东西!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事到如今,大哥觉得,你怎么出去?!”

    “我还有你啊!”叶知秋说的理所当然,他拨开脸上的头发,从前温文尔雅的脸,此时皆是扭曲疯狂,“徐令姜不是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呢么?逢春,你到她面前,去哭一哭,求一求,徐令姜定然就心软了,然后她再去给李慕载吹吹枕头风,那样我就能被放出去了!”

    叶逢春眼睛瞬间撑圆。

    她怎么都没想到,事到如今了,叶知秋竟然还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什么叫她到徐令姜面前去哭一哭,求一求,徐令姜竟然就心软了,然后徐令姜再去给李慕载吹枕头风,这样他就能被放出去了!

    当初爹娘尚在时,无论叶知秋犯了什么错,总有爹娘给他兜底,如今爹娘不在了,他竟然妄想让自己给他兜底?!

    叶逢春颤声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啊!!!”

    “我,我,我……”

    叶知秋眼神瞬间变得闪躲起来,继而他狠下心道:“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可只要李慕载不说,华京谁知道,我还活着!”

    这话一出,叶逢春便知道叶知秋已经无可求药了。

    想来叶知秋也知道,自己妹妹嫉恶如仇的性子,便又打起感情牌来。

    叶知秋攥着叶逢春的袖子,央求道:“逢春,爹娘都不在了,这世上只有咱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你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去死吗?大哥知道错了,大哥知道自己斗不过位高权重的李慕载,大哥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这一次,你得救大哥啊!大哥答应你,待这件事了了,大哥带你去遍历山河去,你想去哪儿,大哥都带你去,好不好?!”

    叶知秋言辞诚恳,满脸真挚,可叶逢春却是听的心寒。

    叶逢春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含泪光看着叶知秋:“大哥,其实最开始,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叶知秋结巴道:“什、什么?!”

    “你们知道,一旦两国起战事,朝中派来的将领十有八/九是李慕载,所以你明知道,康王是在利用你,但你还是选择与虎谋皮,将边关的布防图告诉戎狄人,想借此在边关杀了李慕载,对么?”

    “我,我,我……”

    “若是李慕载不死,反而击败了戎狄人,你也不怕。因为到时候你就算落到他手上,你也不会死,你还有我这个亲妹妹在。就像你说的,爹娘都不在了,这世上只有我们兄妹俩了,只要你在我面前哭一哭,求一求,再卖卖惨,我头脑发热,就会为你去求令姜姐姐,只要李慕载不计较这件事,你就能活下来了,对么?!”

    叶知秋知道,叶逢春是聪慧的。

    可他没想到,叶逢春竟然聪慧到了这个地步,这么快就猜中了他的打算。

    “逢春,我错了!我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事到如今,叶知秋再不敢冠冕堂皇找借口了,只得拉住叶逢春,痛哭流涕道,“逢春,爹娘都不在了,只有我们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答应你,只要这次能转危为安,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一次,叶逢春知道叶知秋说的是真话,但——

    叶逢春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滚,她哭道:“可是大哥,已经迟了。”

    他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啊!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康王府。

    李慕载与康王早已是势同水火,如今有这么大一个机会,李慕载焉会放过!再说了,若饶了叶知秋,那死在戎狄手中百姓的冤魂如何能答应!

    叶知秋跌坐在地上。

    叶逢春哭道:“大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叶知秋如今已是万念俱灰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叶逢春,你忘了,我们叶家是怎么落败的吗?!都是因为徐令姜那个贱人,和李慕载这个奸夫,若不是他们废了我的胳膊,断了我的前途,爹爹又怎么会将你嫁给赵昱……”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叶逢春恨铁不成钢打断叶知秋的话,“若不是你劫持令姜姐姐意图侮辱她在先,何以会被李慕载废掉胳膊!至于我嫁给赵昱一事,大哥,你扪心自问,这件事,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叶逢春不是傻子,当初康王府来提亲时,叶筠曾犹豫过,最后是在叶知秋的劝说下,才应允这门亲事的。

    “至于我们叶家落败一事,更是你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你愚蠢,又怎会被赵昱利用,连累全府呢?!”

    叶知秋暴起:“我……”

    “你将所有的过错全推到别人身上,却殊不知这所有的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当初若不是你见色忘义,鼠目寸光,为了芸娘郡主的身份,而与令姜姐姐和离,何以会有后面这一堆灾祸?!大哥,想必你现在都还不知道呢吧,芸娘才是鲁王府真正的郡主!”

    这话一出,叶知秋顿时如五雷轰地。

    他瞠目结舌瞪着叶逢春:“你,你说什么,芸娘,芸娘她……”

    “芸娘就是鲁王府真正的郡主!!!”

    “不可能!!!鲁王府不是已经找到郡主了吗?芸娘怎么可能是,不可能!不可能!”

    叶知秋拒绝相信,这一切灾祸的根源都是因为他。

    叶逢春看着他状若癫狂的模样,心有不忍,可她也知道叶知秋的性子,只得狠下心,继续道:“这一切都是康王谋划的,那个假郡主和芸娘身边的那个茯苓,都是康王府的细作。”

    叶知秋满目惊愕:“茯苓?!你说茯苓……”

    叶逢春没去看叶知秋,而是道:“茯苓也是康王府的细作。”

    这句话,成了压倒叶知秋最后一根稻草。

    叶知秋从没想过,从华京到戎狄,一直陪着他的茯苓,竟然也是康王府的细作?!所以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拜康王所赐!自己最该恨的人应该是康王才对!

    可笑自己竟然还被他耍的团团转,甚至为他当刀对付李慕载他们!!!

    叶逢春看着仰头自嘲狂笑的叶知秋,心里也是刀割一样的疼。可她没有办法,都到现在了,她不能让叶知秋还被人蒙在鼓里!

    叶知秋仰头大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叶逢春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叶知秋慢慢坐起来,转头沙哑道:“逢春,你去告诉徐令姜,让她来见我,李慕载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他双手奉上。”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