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曼刷的一下满脸通红, 她支支吾吾了一下，想辩解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站在那里跟凌初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围观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都在议论凌小曼做的不对。
凌初夏对凌小曼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喜恶, 作为普通同学，她也不是不想给凌小曼留点儿脸面，但这事儿涉及到凌奶奶，凌初夏就有些忍不住了。
凌奶奶照顾凌小曼他们多年，凌大军夫妻俩工作忙，要不是有凌奶奶在, 几个孩子根本就带不大。
但凌奶奶被赶出家属楼后, 凌小曼、凌小双他们三姐弟却没有一个过来看过她。
凌小双跟凌小阳甚至没往平房那边迈过一步, 简直就是小白眼狼。
老人家嘴上不说, 但凌初夏知道凌奶奶其实很在意也挺难过的。
好几次, 凌初夏都看到凌奶奶对着一张从家里带出来的家族合影发呆。
至于凌小曼，她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可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抽不出一天时间去看看老人家，这话说得过去吗？
罗美丽嘴皮子比较利索，见凌小曼落了下风，立刻道：“凌初夏, 你少在那儿胡说了！小曼一直惦记着奶奶，只不过她一整个暑假都在补习功课, 所以才没时间回去看奶奶。”
凌初夏反应平淡：“都是借口罢了, 一个暑假这么长，她又不是被关起来了，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就算天天补习，也不可能没有时间去看望老人家的。更何况，开班会之前，我明明听到你们俩在说游乐园的事儿。有时间去游乐园，没时间去看奶奶，这是哪门子的孝心？”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就当小曼之前做错了，她现在想去看奶奶了，就一句话，住哪儿你说不说？”
凌小曼拉住了罗美丽，小声说：“美丽，别说了，是我不对，你别为了我跟人吵架。”
凌初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背着书包转身要走，凌小曼赶紧说：“凌初夏，那就请你回去帮我问问奶奶。我是真的很惦记她……”
“知道了，我会帮你问的。”凌初夏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身后，罗美丽气得够呛，她说：“小曼，你性格也太软了吧！这个凌初夏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你，我要是你，我今天非跟她掰扯出一个结果来！”
“算了，她也是维护奶奶……”凌小曼的声音越来越小。
回到家，凌奶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凌初夏洗了手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餐桌边。
桌子上摆着红烧鸡、蒸茄子和丝瓜蛋汤，凌初夏动手给凌奶奶舀了一碗蛋汤，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饿坏了吧，回头下午带点儿吃的在包里。”凌奶奶笑着说：“这只鸡是隔壁小刘的亲戚从乡下送过来的，稻谷喂的，可香了，肚子里还有鸡蛋呢。”
上了一天课，凌初夏的食欲特别好，一口气吃了半盆红烧鸡跟一大碗白米饭，最后还喝了一碗蛋汤溜缝儿，吃得特别满足。
等晚饭结束后，凌初夏才趁着洗碗的功夫说了凌小曼的事儿。
凌奶奶明显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初夏，你是不是不太希望其他人知道咱们现在的住处？”
她们搬走之后，虽然凌初夏没有特别说明，但凌奶奶看得出来，因为进贼那件事，凌初夏对过去的老熟人充满了戒心。
如果凌小曼知道了她们的住处，凌大军跟杨玉就会知道，继而整个家属区的人可能都会知道。
之前的那个小偷还没抓到，派出所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如果被家属区的人知道了她们的新住处，说不定那个小偷又会跑来偷钱。
凌初夏说：“我确实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我现在住哪儿，但凌小曼是奶奶的孙女，只要你想告诉她，我没有异议。”
凌奶奶犹豫了一会儿，说：“还是别告诉她了，咱们现在过得很平静，我也不想被人打扰。这样吧，明天上午你跟小曼说一声，中午我去学校给你们送饭，到时候就在学校说几句。”
凌初夏点点头：“好。”
收拾好厨房，凌初夏快速冲了一个澡，跟凌奶奶说了一声就去小书房看书学习了。
她上辈子的基础打得不错，现在看这里的书籍也不会跟不上，只是原本就不太擅长的数学让她有些头疼，只能耐着性子多刷题，以量变带动质变。
凌奶奶等凌初夏进去学习了，自己也去洗了澡，之后搬了一个竹躺椅靠坐在院子里纳凉听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是凌初夏从旧货店买回来的，别看是旧的，质量却不错，凌奶奶没事干就听这个。
到了九点钟，凌奶奶把躺椅收进屋里，去厨房煮了两个荷包蛋送去了小书房：“初夏，吃点儿东西吧。”
凌初夏从书本上抬起头，满脸惊喜：“还有宵夜吃吗？奶奶你怎么这么好啊！”
“是隔壁小刘跟我说的，她说准备高考可不是寻常事，需要很多营养，晚上最好给你准备一点儿吃的。她平时也会给小沅准备吃的，量不多，但是可以填填肚子。”凌奶奶说：“这是糖水荷包蛋，吃完要好好刷牙，奶奶去睡觉了。”
“好，奶奶晚安。”凌初夏吃完甜蜜蜜的糖水荷包蛋，一口气学习到十一点半才去刷牙睡觉。
第二天早上，凌奶奶是跟凌初夏一起出的门，她要跟刘姐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江沅穿着簇新的浅蓝色格子衬衫在门外等凌初夏，等凌初夏走过去，他就递过去一颗糖：“新口味，尝尝看。”
糖上的包装写着英文，凌初夏拆开含进嘴里，坐在江沅的车后座上冲着凌奶奶跟刘姐挥挥手：“我们上学去啦。”
“路上小心，江沅骑慢点儿啊。”刘姐等两个孩子走远了才说：“你们家初夏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能给小沅做对象就好了。”
凌奶奶心里一惊，赶紧说：“我们初夏要考大学的，找对象什么的不着急。”
“我又没说现在就处对象，等俩孩子都上大学了再谈也可以啊。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啊。”刘姐兴致勃勃。
凌奶奶却说：“般配不般配，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小江家里条件那么好，家里应该是瞧不上我们这种家庭的。初夏是个好孩子，自己心里也有主意，以后找对象找个差不多的人就行，这样才能不受委屈。”
刘姐见凌奶奶都这样说了，便赶紧换了话题，不再讨论凌初夏跟江沅的事儿了。
凌初夏坐着顺风车到了学校，嘴里的奶糖已经吃完了。
江沅停下车，凌初夏从车后座跳下来，把手一伸：“还有糖吗？”
“没了，糖吃多了长蛀牙。”江沅说：“一天一颗差不多了。”
“就你规矩多。”凌初夏吐了吐舌头，“算啦，回头我自己去买。”
“这是国外带回来的糖，国内买不到。”
凌初夏哼了一声：“我不跟你说了，回头我找江大哥要。”
江沅这才又拿出两颗递给她：“好了，再给你两颗。”
凌初夏这才笑逐颜开，接过糖果放进书包里。
两个人在校门口分开，江沅去车棚停车，凌初夏先去了教学楼。
时间还早，班里只到了一小半学生，个个都在认真学习。
凌初夏还没坐到座位上就被凌小曼给拉住了：“凌初夏，你帮我问过奶奶了吗？”
“问过了。”
“奶奶怎么说？”
“她说中午会来学校给我们送饭，到时候在学校跟你聊几句。”
凌小曼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确定吗？你真的没骗我？奶奶……奶奶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反正中午奶奶就要过来，到时候你亲口问她不就知道真假了。”凌初夏说：“没事儿我要开始早读了啊。”
凌初夏坐下来，拿出语文课本开始背古文。
凌小曼在凌初夏的桌子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哭了起来。
“凌小曼怎么哭了？”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喊道。
班里同学全都朝那边看了过去，凌初夏从课本上抬起头，这才发现凌小曼就站在自己身边抹眼泪。
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弄得像她欺负人了一样。
果然，下一秒，罗美丽就冲了过来：“凌初夏你怎么欺负同学！还把人欺负哭了！小曼你别哭了，我帮你教训她！”
凌初夏懒得解释，也懒得管这件事，她低下头，继续背古文。
凌小曼还在无声的流眼泪，她长得甜美可爱，人又娇小，现在这样无声流泪的模样非常动人，好几个男生都走过来安慰她，还有人递上了干净的手帕。
“凌初夏！道歉！”罗美丽提高了声音，刚刚走进教室的叶枫也被惊得顿了一下。
凌初夏用看傻子的眼神抬头看了罗美丽一眼，然后没理她，低头继续背书。
贺天宇从前面走了过来：“罗美丽，你说话礼貌一点吧，有什么误会可以摊开来说，不要这么凶。”
罗美丽本来就看凌初夏不顺眼，现在贺天宇还这样帮着说话，一时之间，嫉妒跟愤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抢走凌初夏桌子上的语文课本，嘶声力竭地吼道：“凌初夏！我叫你道歉！你听到了没有？你把人欺负哭了你还有道理了？”
凌初夏沉着脸站了起来：“把书还给我。”
“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哑巴了呢！你把凌小曼弄哭了，你先道歉！”罗美丽把语文课本攥在了手里。
凌初夏冷笑一声，她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梨花带雨的凌小曼，对方哭得非常投入非常脆弱，显然并不打算多嘴解释一下。
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凌初夏也没有继续跟罗美丽废话，她突然钳住罗美丽的右手，然后顺着方向那么朝后一拧，罗美丽吃痛，手一松，课本就掉下去了。
凌初夏捡起地上的课本，坐下来继续背课文。
她摆了一个暑假的串串摊，每天干的都是体力活，现在手劲儿特别大，罗美丽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她一个人能打三个，她才不怕她们呢。
“打人！你还打人！你太过分了！”这回，罗美丽也跟着哭了起来。
但她哭的远不如凌小曼那么好看，她哭的声嘶力竭，哭到惊动了隔壁班的同学，也惊动了班主任涂老师。
“怎么回事？大清早不好好早读，在这里嚎什么嚎？”涂老师严厉地看着教室后面的几个人。
罗美丽委屈极了，赶紧哭诉了凌初夏欺负人还打人的事儿。
“凌初夏，这是真的吗？”涂老师看向凌初夏。
凌初夏摇摇头：“我没有。”
“老师她骗人！她没欺负人凌小曼怎么会哭？”罗美丽吼道。
涂老师皱起眉头：“好好说话，叫什么叫？声音小点儿！”
罗美丽瑟缩了一下，把凌小曼朝前推：“小曼你快说啊，凌初夏是怎么欺负你的？”
凌小曼擦擦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道：“涂老师，没有人欺负我，我是自己太伤心了，所以没控制好情绪哭了出来。”
涂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说：“既然没人欺负你，刚才罗美丽过来帮你撑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就这样看着两个同学打起来？”
凌小曼显然受到了惊吓，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对不起，涂老师，我当时太伤心了，没有注意到旁边因为我在打架……”
“那个，我要纠正一下，我没有打架，是罗美丽抢走了我的课本，我站起来把课本拿回来，仅此而已。”凌初夏正色道。
涂老师的表情越来越无奈了，她问站在一旁的贺天宇：“是这样吗？”
“是的，罗美丽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质问凌初夏，凌初夏一直在低头背书没理她，然后罗美丽就抢走了凌初夏的课本。”贺天宇说：“其他同学也看到了。”
涂老师点点头：“我知道了，凌小曼跟罗美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继续早读。”
涂老师带着哭哭啼啼的两个人走出教室，贺天宇赶紧问道：“凌初夏，你没事吧？”
“我很好啊。”凌初夏说：“谢谢你刚才帮忙说话。”
之后，早读继续，在第 一节课上课前，罗美丽跟凌小曼回到了教室里。
见两个人都哭丧着脸，其他女生赶紧凑上去嘘寒问暖。
“别提了，要叫家长，开学第二天就叫家长，我爸肯定要气死了。”罗美丽气得直拍桌子，“都怪凌初夏！她也太坏了！”
有几个女生附和了几句，坐在她们后面的副班长侯莎莎突然说：“这跟凌初夏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没搞清楚状况擅自上去找茬的。”
罗美丽哼了一声：“我那是心急帮朋友讨个公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副班长你一样，连个朋友都没有的人，肯定不能理解我这种为朋友着想的心情吧！”
侯莎莎说：“可是你的朋友并没有为你着想，凌小曼是当事人，只要她解释一句，这些误会就可以解开，你们也不用被叫家长。”
罗美丽哑口无言，其实她心里也是责怪凌小曼的，但凌小曼的爸爸太有钱了，暑假送给她很多礼物，她可不舍得针对这个金主。
好在上课铃及时打响，罗美丽顺势说：“上课了上课了，可不能再犯错被涂老师抓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涂老师的英语课，她抱着昨天小测验的卷子走了进来。
“这次的小测验，可以看出很多情况。一部分同学在暑假没有放松学习，因此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一部分同学的成绩却退步了。很快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另外呢，我要表扬一位同学，她考了满分一百分。这位同学就是凌初夏，大家给她鼓掌。”
班里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掌声，不少人都回头看向凌初夏。
凌初夏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涂老师继续说：“凌初夏，你的成绩进步得非常明显，希望你继续保持。”
原主虽然成绩不错，但英语一直不好不坏。
但凌初夏不一样，她以前的家庭教师是个国外留学的大姐姐，所以她的英语学得很好，是可以直接考过四六级的那种。
高中的英语对她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也不是她的备考重点。
发下试卷后，涂老师开始上课，凌初夏在英文课本上放了一张叠起来的数学试卷，开始用铅笔默默做数学题。
她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加上她动作隐蔽，所以涂老师根本没有发觉。
但是左前方的吴晓玲却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等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吴晓玲突然举起手：“报告！涂老师！凌初夏上课不认真听讲，她在做数学题！”
凌初夏微微有些吃惊，她停下笔抬头看着涂老师。
涂老师拉下脸：“把数学题收起来，继续上课！”
凌初夏只能收起叠成小块的数学题，无聊地听讲。
等到下课的时候，涂老师把凌初夏叫去了办公室。
“为什么不听讲？”涂老师说：“你的英语成绩确实进步很大，但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你可以不听课。”
凌初夏说：“涂老师，对不起，上课做数学题肯定是我不对。但我是有原因的，我的英语已经可以在高考取得高分了，但我的数理化却是弱项，所以我想把数理化抓起来。”
“你的英语已经可以取得高分了？如果现在高考，你觉得自己能拿多少分？”
“除了作文会扣分，其他地方我都能保证不扣分，所以，大概在96、97分以上吧。”凌初夏做了一个保守的估计。
这会儿的高考还不是3+2模式，凌初夏他们一共要考七门，语文数学各120分，英语、政治、物理、化学各100分，生物70分，总分是710分。
凌初夏暑假做过好几套过去的高考试卷，她的水平还不错，已经可以考到五百多分，过本科线是肯定没问题的。
但她并不满足，她想考重点大学，因此要重点抓弱项。
涂老师对凌初夏信心十足的发言感到有点惊讶，但她还是说：“你中午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学校吃？”
“我今天在学校吃，家里有人送饭来。”
市一中自己有食堂，住得远的学生中午都不回家，就在食堂解决一顿午饭。
凌初夏住得近，如果不是凌奶奶今天要来见凌小曼，她就是回家吃饭的那一批人。
“那你中午吃完饭过来一趟，我给你现场做一张卷子，如果你能考98分以上，以后我的英语课你就不用听讲。”涂老师说。
“谢谢涂老师。”凌初夏没想到涂老师这么好说话，她道了谢就赶紧朝校门口跑。
凌奶奶早就到了，她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站在校门边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奶奶，不好意思，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了，你等着急了吧。”凌初夏赶紧接过凌奶奶手里的布袋子。
“没事儿，就等了一会儿。你跟小曼说了吗？”
“说了，我去喊她。”
凌初夏找到了凌小曼，带着她在操场边跟凌奶奶碰面了。
“今天不晒，你们就在围墙下面坐着说说话吧，我拿了饭盒去教室吃。”凌初夏说。
凌奶奶从布袋子里取出其中一个饭盒跟一把勺子递给凌初夏：“记得喝水，别吃太急。”
“知道啦。”凌初夏抱着饭盒回了教室。
教室里面空空荡荡，同学们要么回家了，要么去食堂吃饭了。
凌初夏先去一楼开水房打了一杯热水，然后才打开了热乎乎的饭盒。
里面是青椒炒肉跟肉末豆芽，一打开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
凌初夏快速吃完午饭，把勺子放进空饭盒里，去围墙下面找到了凌奶奶跟凌小曼。
凌奶奶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她表情平和，一脸慈祥，旁边的凌小曼膝头放着一个吃光的饭盒，正在抹眼泪。
“奶奶，饭盒给你，我还要去老师办公室，就不送你出去了。”凌初夏说。
凌奶奶笑着抬起头：“好，一会儿我自己回去，我今天买到了新鲜泥鳅，晚上给你做泥鳅钻豆腐吃。”
“谢谢奶奶。”凌初夏还了饭盒，高高兴兴地去涂老师的办公室做卷子了。
在她身后，凌小曼的眼泪掉的更加汹涌了，凌奶奶劝也劝不住，只能等着凌小曼自己哭完。
办公室里，凌初夏开始快速做题。
在涂老师的全程监督下，她不到四十分钟就答题结束，并且真的如她所说，除了作文可以扣掉一分，其他题目全部都对。
涂老师说：“好吧，既然你的英语已经很好了，那以后我的英语课你可以学习其他科目。但是有一点，绝对不允许打扰到其他同学，更不许说话。”
“涂老师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其他人的。”凌初夏高兴坏了。
涂老师叹口气：“还有一点事情。”
“是，老师您说。”
“你的家庭状况出现了很大的改变，我听其他同学说，你整个暑假都在摆小摊赚钱，这些事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
“绝对不会影响，我暑假摆摊也没有耽误过学习，现在的成绩提升就是最好的证明。”凌初夏说：“我知道自己没有可以依靠的后盾，所以更要加倍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才是我的唯一出路。”
“好，老师相信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有不会的问题也可以大大方方去找其他老师问。”
“是，我会的。谢谢涂老师。”凌初夏道了谢，走出教师办公室。
之后，凌初夏就开始光明正大的在英语课上学习数理化，当然，她的动作很安静也很隐蔽，但还是被吴晓玲打了小报告。
涂老师干脆直接说了：“是我允许凌初夏在英语课上学习其他科目的，只要她安静不影响其他人就可以了。”
吴晓玲傻眼了：“涂老师，为什么呀？”
“因为她的英语水平已经可以在高考取得高分了。”涂老师说：“你们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如果可以保证自己高考英语考在98分以上，都可以不听英语课。”
整个下面一片安静，没人敢保证自己能在高考取得那么高的分数。
“既然没有了，那就继续上课。”
从这一天开始，凌初夏在同学们中的形象渐渐发生了改变。
一些原本歧视她摆小摊的同学也开始正视这个英语极好的同学，还有一些女生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找她问问题。
只要凌初夏有空，她基本都会帮忙解答。
凌初夏认认真真上了一星期课，终于在周末迎来了串串店的开业。
八号早上，凌初夏起了一个大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做了十几页物理题，才换好衣服去了隔壁。
江山早就出发去店里了，只有江沅在家等着凌初夏。
因为开业，所以凌初夏穿了一条绛红色的连衣裙，头发被挽了上去做了丸子头，看上去清爽又利落。
好巧不巧，江沅今天也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格子衬衫，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特别般配。
“江沅同学，你应该多穿这种鲜艳的颜色，显得年轻又好看。”凌初夏笑着说。
“我哥让我穿的，说今天开业，别弄得太素。”江沅说：“我已经不年轻了，也对好看没兴趣。”
“好看的人才有资本说这样的话，而且你才多大，怎么就不年轻了？”
江沅不回答，凌初夏只好说：“走吧，司机同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店里了。”
江沅这才推出自行车，载着凌初夏去了凌江串串。
串串店就开在大路的边上，位置极好，装修风格采取了凌初夏的建议，用统一的暖橙色作为店铺的基调，不管是招牌，还是室内的墙壁跟桌椅，全都是暖橙色的，看上去非常统一和谐。
巨大的招牌设计感十足，在一排老气的招牌中，人们可以一眼就看到“凌江串串”四个大字。
这个招牌是江沅按照凌初夏的构想亲自动手画出来的，连旁边的logo也一样，都出自江沅之手。
凌初夏也是第一次知道江沅还有极好的美术天分，他甚至还拿过国内的一个绘画大奖的第一名。
这个鲜明漂亮的招牌跟logo，也在店内充分得到了展示。
墙面上、出餐口、桌椅上，都印着“凌江串串”的标志。
店内摆着十张长餐桌，最多可以同时容纳六十几个人用餐。
店内的操作间是全透明的玻璃设计，每位客人都可以直观地看到工作人员的操作流程，保证吃到干净卫生的食物。
在店面的外墙上开了一个窗口，写着珍珠奶茶的字样。
店里的工作人员全都穿着清一色的白上衣跟黑长裤，身上系着暖橙色的长围裙，围裙上也印着“凌江串串”的招牌跟logo。
在这个时代，除了世面上的洋快餐连锁店，还极少有餐馆的工作人员会穿这样整齐划一的制服跟围裙，因此店还没开张，围观群众就已经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这一切，都是凌初夏给出的建议。
江山是在大城市见过世面的人，因此越发佩服凌初夏这个小姑娘，也感叹过自己找对了合伙人。
上午十一点整，江山亲自点燃了店门前的一长串鞭炮，凌江串串正式开业。
早就等不及的串串摊老食客们蜂拥而至，凌初夏激动极了，立刻站到门口去接待熟客。
“冯老板来了，快请进，坐这边吧，吃点什么啊？”
“李阿姨，坐这儿，我来帮你们点单。”
“曲奶奶，你们带小朋友来了，要不要尝尝店里的新品饮料珍珠奶茶啊？非常好喝的。”
……
凌初夏也穿着暖橙色的长围裙，熟练地拿着点餐本在餐桌之间转来转去。
江山跟江沅两兄弟站在店铺外面，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现店外已经开始排队了。
早就接受过培训的员工立刻搬出一排塑料椅子放在门外的屋檐下，然后拿出印着“凌江串串”字样的号码牌，开始给排队的客人发号牌。
“请按顺序等候片刻，里面空出位置了就会叫号进入。”
客人们非常稀奇：“这店铺有点儿意思啊，排队还叫号。”
“这样好，这样就不怕被人抢先了。”
江山对江沅说：“你说凌初夏的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她一个学生，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餐饮经营的事的？”
江沅没说话，江山继续说：“我感觉我是挖到宝了，那孩子肯定还知道很多好点子。小沅，我说你也努努力，把人给弄到咱们家来，以后我的生意就不用发愁了。”
江沅这次说话了：“我把人弄到家里，也不是为了帮你做生意的。”
江山笑了：“被我诈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喜欢凌初夏，之前还不承认呢！”
“你第一次问的时候，我确实还不喜欢她。”江沅说：“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种心情是不是喜欢。我只能说，我对她是有好感的，但可能不到喜欢的程度。”
“哎哟喂，你还挺矫情的，还什么好感跟喜欢，哪有那么多层次啊？”江山撇撇嘴。
江沅一脸冷漠：“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你怎么会懂这么复杂的事情？”
江山脸一僵：“说不定我过年就能给你带个嫂子回来了。”
“最好是。”江沅轻笑了一下。
江山气得够呛：“我不跟你说了，我也进去帮忙。没想到客人这么多，你也别发愣，进去帮手！”
第一天开业的火爆情形确实超出了江山他们的预料，串串摊以前的老熟客就不用说了，还有很多路过的行人看这里生意火爆、店铺新奇，也都围过去领了号牌排队。
幸好串串店提前做足了准备工作，食材预备的非常多。
但饶是如此，厨房操作间也忙得团团转，小厨子在拼命切菜，就怕来不及供应。
最后，江沅被凌初夏被推进了珍珠奶茶的操作间，专门负责制作珍珠奶茶。
这种跟可乐一个价格的新奇饮料得到了孩子们跟年轻人的一致好评，在凌初夏的卖力推销下，几乎每桌客人都买了一两杯尝尝新。
一开始，外面排队的客人不清楚珍珠奶茶是什么，也没人敢从那个小窗口买一杯试试看。
直到一家四口吃完串串的人走出来，直接去窗口说：“给我打包两杯珍珠奶茶带走，一杯原味的，一杯香芋的。”
排队的客人才好奇地凑过去问：“珍珠奶茶是什么东西？很好喝吗？还能带走？”
那户人家的妈妈说：“好喝着呢，是加了珍珠的奶茶，有十种口味，珍珠吃起来特别香。”
江沅熟练地冲好两杯奶茶，倒入一次性塑料杯中，加入珍珠，然后扣上塑料杯盖，将奶茶跟吸管一齐放在了窗口的台子上。
这些塑料杯跟吸管都是江山找厂家特别定制的，杯子上还印着“凌江奶茶”的字样。
因为之前没有先例，所以第一批杯子跟吸管并不便宜，但只要后面需求量大，成本自然会下降。
拿到香芋味奶茶的小女孩立刻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好喝！”
孩子的母亲也喝起了原味的那杯：“是啊，这东西味道可真不错。”
在这种真实客人的推荐下，排队等位的客人也按捺不住了，一个个都去窗口点奶茶。
一块钱一杯的奶茶，说贵不算贵，说便宜肯定不便宜，但难得出来一次，花点钱尝尝新，大多数人也都能出得起这个钱。
江沅戴着口罩，默不作声地在操作间里制作奶茶，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客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停下手。
三点半，店里暂时关门休息，做员工餐的小厨子简单做了一荤一素配大米饭，大家都坐在店里吃了起来。
“老板，客人这么多，是不是要增加几个员工啊？”店长王泳问道。
江山说：“应该不用，今天是开业，之前我们发出去了很多开业打折卡，所以老食客都赶着今天过来吃。等明天过完，生意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怎么样？小凌觉得呢？”
凌初夏咽下一块豆腐，点头说：“我赞同江大哥的说法，开业这天是特殊情况。”
经过简短的休息时间，下午五点，串串店继续开门营业。
不少中午吃过的客人都回去大肆宣传了一番，很多人甚至拿着奶茶杯子过来要买同款。
店铺一直营业到晚上八点，把提前准备的好几天的食材全部消耗干净，才被迫关了店门。
“辛苦大家了，没想到开业的生意这么好，让你们累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我会准备奖金发给你们的。”江山做了保证。
“谢谢老板。”员工们一听有奖金拿，也都没有抱怨，认认真真收拾干净店铺才下班回去了。
江山、江沅跟凌初夏三人没有离开，他们搬出了放钱的箱子，开始计算一整天的营业额。
凌江串串的价格跟之前摆摊的时候没有区别，虽然有了房租跟员工等成本，但江山坚持用原来的价格。
算完营业额后，江山陷入了一种沉默的状态中。
好一会儿，他才说：“好家伙，一个小吃店而已，一天的流水居然能达到这么高，已经快赶上我其中一间饭店了。”
凌初夏说：“这还只是一家店而已，只要保证味道不变，在全市范围内多开几家分店，流水会更高。但是前提我要说明，不管是员工的服务还是串串的口味，都不能有丝毫的改变。”
江山点点头：“小凌啊，我现在觉得给你的入股好像有点少。”
“已经很多了，我很期待年底的分红。”凌初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串串店在开业两天后恢复了正常的客流量，一天的营业额虽然比不上开业那天那么多，但依旧很有赚头。
市一中的学生也知道学校对面开了一间串串店，不少人去尝试过后，都喜欢上了珍珠奶茶这种饮品。
一时之间，校园里开始风靡起了珍珠奶茶，男同学想对女同学示好，也会买好珍珠奶茶送去她的班里。
凌初夏偶尔也会去买一杯尝尝，她虽然是小股东，但店里的程序非常正规，她跟江山都要自己付钱。
九月底，学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高三的学生也要参加。
“凌初夏，你报什么项目？不过大部分项目都已经报满了。”副班长侯莎莎抱着一个大本子走到最后一排询问凌初夏。
凌初夏看了看上面被人挑剩下的项目，说：“我报这个五千米跑。”
侯莎莎愣了一下：“你确定吗？”
“我确定。”她现在体力很好，早上还经常跑出去买早点，跑五千米应该不在话下。
“好吧，那我给你报上去，你加油啊。”
“谢谢。”凌初夏冲侯莎莎笑了一下。
十月一号要放假，所以运动会选在了放假的前一天召开。
凌初夏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一身运动服跟江沅一起去了学校。
这位同学比凌初夏报的项目还生猛，他跑一万米。
“你平时只会看书，跑一万米哎，要是昏倒了我可背不动你。”凌初夏说。
江沅说：“你是不是没有参加过校运会？”
“我当然参加过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前两年一万米的全校第一，还是市里的中学生一万米记录保持者。”江沅轻描淡写地说道。
凌初夏吓得连退两步：“真的假的？”
她话还没说完，脚就踩在了什么人的脚上。
“对不起。”凌初夏赶紧转过身跟人道歉，却跟被踩的那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第22章 校运会
几秒钟短暂的沉默过后, 凌初夏率先开了口：“凌叔叔好。”
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凌浩然在听到“凌叔叔”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立刻说：“你也好。”
市一中的运动会是允许家长进来参观打气的, 凌浩然夫妻俩往年也会来帮凌初夏加油, 现在换成了凌小曼，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不过凌初夏跟凌浩然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两边都打过招呼了，她就说：“我跟同学去那边了，叔叔再见。”
说完，她就拉着江沅快步走开了。
江沅回头看了凌浩然一眼, 低声问：“这是你之前被弄错的那户人家？”
“对, 不过早就没关系了, 走吧。”凌初夏拽着江沅一溜烟跑开了。
凌浩然见凌初夏避之不及的举动, 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 凌初夏还拽着他的衣角哭着哀求他，说舍不得爸爸妈妈呢，现在也才过了几个月而已，这孩子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老凌，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呢？小曼在找你呢，咱们赶快过去吧。”田忆香从教学楼那边跑过来，推了正在低头沉思的凌浩然一下。
凌浩然抬起头：“我刚才看见凌初夏了。”
田忆香表情微变, 但很快就笑着说：“都在一个学校读书，碰到很正常的。怎么了, 那孩子又哭着求你想回咱们家？”
“没有。”
田忆香叹口气：“都三个月了, 那孩子也该想通了，咱们家是不会收留她了。之前我还不理解你说的话，但现在看着咱们小曼, 果然还是血脉更亲。小曼的口味、爱好都跟我很像，性格也比初夏强多了，果然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不是我说，凌初夏继承的是凌大军跟杨玉两个人的基因，确实强不到哪里去的。她想通了也好，以后咱们也省事儿了。”
凌浩然没说话，他觉得凌初夏不但是想通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不但没有哀求他，更是叫上了“叔叔”这种称谓，显示是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了。
虽然道理上知道这才是正常的，而且也是他们先不要凌初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凌浩然的心里就是不太快活，因此他一直绷着一张脸，直到走到凌小曼那边，他才挤出了一个笑脸。
“爸爸，妈妈，你们看，这是罗美丽送我的新头绳。”凌小曼笑着转了一个圈，向凌浩然夫妇展示头上的新发绳。
凌小曼把妹妹头扎成了一个小揪揪，用一根很可爱的天蓝色发绳绑起来，看起来比平时更俏皮。
像这样把整张脸露出来，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凌小曼的脸型轮廓跟凌浩然的一模一样，这也是他们夫妇俩越看亲生孩子越喜欢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孩子长得跟自己确实相像。
“很好看，罗美丽真是有心了。”凌浩然笑了一下。
罗美丽赶紧说：“我跟小曼是好朋友嘛，分享一点小礼物是应该的呀。”
相处了这么久，罗美丽早就摸清楚凌小曼的性格了，说好听点叫温柔和气性格软，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软弱没主见，分不清是非好坏，还有点儿外人不太能察觉的婊里婊气。
但这些都不是事儿，只要凌小曼的父母舍得花钱就行，罗美丽愿意讨好凌小曼这样傻乎乎的小白痴。
早上八点整，校运会准时开始，凌初夏的五千米跑分为预赛跟决赛，预赛在上午十点半，因此简单的开幕入场式结束后，凌初夏就回到了教室看书学习。
一部分同学也跟她一样，暂时没项目就在教室自主学习，已经高三了，同学们都想拼一把。
凌初夏认真写着作业，教室里的人进进出出，她都没有在意。
等写到数学作业时，一道不会做的题把她难住了。
凌初夏抬起头，这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一半的项目估计都结束了，也难怪大家都不在了。
凌初夏抱着数学作业去了隔壁班，果然，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江沅一个人在看书。
“江老师好，我想请教一道数学题。”凌初夏高高兴兴地跑进去。
江沅抬起头，看了看时间说：“十点半就要开始预赛了，你不用下去热身吗？”
“把这道题解决了就下去。”凌初夏走到江沅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江沅也没有拒绝，照着平时的习惯接过她手里的铅笔就开始教她怎么解题。
两个人在家的时候经常这么学习，加上关系相处融洽，所以没什么太大的距离感。
江沅只花了几分钟就把解题思路教会了，凌初夏按照他说的法子一尝试，果然解了出来。
“谢谢江老师，还是你厉害！”凌初夏笑着朝江沅那边扭过头去。
刚好江沅也冲着她扭过头来，两个人本来就是凑在一起讲题的，这么一扭头，凌初夏的脸就差点跟江沅的脸撞上了。
江沅微微有些吃惊，他的反射神经比较发达，瞬间就把头朝后仰了一下，避免两个人的脸真的碰上。
凌初夏哈哈大笑：“你好像被强吻不成赶紧闪避的小姑娘哦。”
“又在说胡话。”江沅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陪你下去热身，不然待会儿要受伤的。”
“知道啦，我回去放作业。”凌初夏抱着作业本跑出江沅的教室，把东西放好后拿了喝水杯才走出来。
两个人一起去了热闹的大操场，各个项目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到处都站着加油打气的学生跟家长，广播站也在不停地播报实时赛况跟各班通讯员来稿。
凌初夏感受着这种热闹的气氛，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沅好奇：“怎么笑得一脸幸福？又在幻想什么好事情了？”
凌初夏是个思维特别跳脱的人，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冒出一些很稀奇古怪的话来，所以江沅才会这么问。
“没有幻想，我正在感受这里的热闹氛围，你看啊，大家都这么健康这么活泼，多好啊。”凌初夏看着一个个正在奔跑的年轻学生，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
江沅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运动会不就是这样的吗？”
凌初夏笑而不语，她能理解江沅的感受，他们健康的人类是不会明白的，别看只是最基本的跑跑跳跳，都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奢望呢。
凌初夏感受着健康四肢带来的充实感，在场边经过充分的热身后，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运动服来。
“再麻烦你一件事儿，帮我把这个号码牌别在我的后背上。”凌初夏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叠起来的号码纸跟四个曲别针，递给了江沅。
这会儿的号码牌都是体育老师手写出来的，用的是那种印制试卷的白纸，质量不太好，基本上参赛到一半的时候，号码纸就会破掉。
所以有的学生会让家里心灵手巧的妈妈帮忙用布做一个，然后临时缝在衣服上。
凌初夏对这些东西不太讲究，就直接使用老师发的号码纸。
江沅接过号码纸，就在场边帮凌初夏别上去。
中间的过程不可避免地会用手触碰到凌初夏的后背，虽然隔着衣服，但江沅还是觉得耳根滚烫，好像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一样。
好不容易把四个角都别在了衣服上，江沅松开手，咳嗽一声才说：“好了。”
凌初夏说了谢谢，又把自己刚才脱下来的外套丢给了江沅：“帮我拿一下。”
江沅故意说：“我是来给你当佣人的吗？”
“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你先伺候我一下，待会儿你跑步的时候我来伺候你。”凌初夏说：“有来有往，谁都不吃亏嘛。”
很快，五千米跑的比赛开始，预赛因为人多，所以采用了男女混合制，大家在同一起点线一起出发，最后男女分别删选出前八名参加下午的决赛。
随着发令枪的响起，凌初夏混在几十个学生中一齐朝前跑。
江沅抱着她的外套跟水杯，站在内圈里面看着她的动作。
凌初夏的跑步动作是不太标准的，但她身体素质好，可以一直紧跟女生的大部队不掉队。
等跑到后半程的时候，队伍的差距拉开了，少数几个女学生跑在最前面，凌初夏居然也没有落后，一直缀在前面几人的后面。
运动会之前，凌初夏在马路上训练过几次，因此跑起来的感觉还不错，但不管怎么她怎么努力，却始终追不上前面的几个女生。
“凌初夏，调整呼吸，手臂摆起来。”再一次跑过起点处时，江沅突然朝她喊了起来。
凌初夏直接回了他一句：“怎么呼吸？我不是在呼吸呢吗？”
江沅有点儿傻眼，等再想说几句的时候，凌初夏却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好在凌初夏虽然不够专业，但硬是凭着体力好跑到了第六名，成功进入了决赛。
越过终点线，凌初夏大喘气着瘫坐在地上。
体力好是一回事，真的在赛道上跑五千米又是一回事，凌初夏直到此刻才明白其中的不同之处。
一只温暖的大手把她拽了起来，凌初夏抬头一看，是江沅。
江沅沉声说：“刚跑完不能停，对心脏不好，我拉着你走一会儿。”
凌初夏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一直等江沅拉着她在旁边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气喘吁吁说：“马上就是一万米跑的预赛了，你不用热身吗？”
“我已经热身过了。”
凌初夏这才看到江沅原本的外套跟长裤都脱掉了，身上只有一套灰黑色相间的短款运动服，修长的四肢露出来，可以清楚的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跟年轻肌肤的健康光泽。
凌初夏笑着说：“倒是看不出来，你的肌肉练得这么棒，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只会看书的瘦书生呢。”
像他这样的身材，就是俗称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了吧。
江沅说：“我没有特别练过，经常练习跑步的人自然会长成这样。”
“我也没看你跑过步啊。”
“夏天我一般晚上出去跑，那个时间你们也不出门了，自然不知道。”江沅拉着凌初夏走到操场边角处，把放在地上的水杯拿起来递给凌初夏，“现在可以喝水了，不要喝得太着急，慢慢的一口一口喝。”
“知道了。”凌初夏拿过水杯小口喝水，“你懂得可真多……要不然，以后你教我怎么正确跑步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快要高考了，你不用抓紧时间学习吗？”
“学习很重要，体力也很重要，我决定以后每天跑半小时，你跑步的时候来叫我一声就行了。”凌初夏冲他灿烂一笑。
“好。”江沅看她满脸都是汗水，却笑得见牙不见眼，整张小脸都在闪闪发光，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抹了一把。
这个动作做完，凌初夏倒是没什么，江沅自己却仿佛触电似的，赶紧朝后退了一步。
凌初夏也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真热啊，出了这么多汗，特别痛快！”
江沅突然说：“你是不是有点傻？”
怎么对这种事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
还是说，在凌初夏眼里，他江沅也不算是异性？
“啊？傻？为什么？我做什么了？”凌初夏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去准备比赛了。”江沅转身走了。
“哦，我会帮你加油打气的！”凌初夏笑着冲他挥挥手。
一万米跑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这是上午的重头戏，因为参赛人数不多跟比赛强度的关系，所以没有预赛，只跑一次，直接决出前三名。
市一中有不少专门的体育生，这次报名参加一万米的也以体育生为主。
凌初夏披着外套，抱着水杯溜达去了起点附近，这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女生们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兴奋的女孩子。
凌初夏挤不进去，就站在外围拍了拍前面一个同班女生的肩膀：“高婷婷，你们都挤在这儿做什么啊？”
高婷婷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凌初夏，便说：“给叶枫和江沅加油啊！咱们学校最受欢迎的两个男生都要参加一万米，大家都想看看他们俩到底谁更厉害一些。我前两年都在支持江沅，但这次叶枫是我们班的，还是应该给同班同学加油吧。”
凌初夏这才知道叶枫也报名参加一万米了，而且他才转学来一个月，居然就变成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了，可能这就是男主的自带技能吧。
“凌初夏，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跟江沅那么熟了？”高婷婷突然问道。
凌初夏说：“就那样熟起来的啊。”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刚才你跑完步的时候，他还去拉你一把，陪你走路，关系看上去不一般呢。”
“朋友关系。”凌初夏说：“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
高婷婷说：“你们最好只是朋友关系，江沅在咱们学校可受欢迎了，你要是真的跟他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我怕你以后在学校四面树敌。虽然我也挺喜欢江沅的，不过他的性格没有叶枫好，太冷漠了，我已经转移目标喜欢叶枫了，所以才好心好意提醒你的。”
“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确实只是朋友关系。”凌初夏说完，指了指别处道：“我先过去了啊。”
这里人太多了，挤也挤不进去，凌初夏干脆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找了个内圈跑道边的位置站定。
没过一会儿凌小曼跟罗美丽也站在了凌初夏的近处，冲着起点位置探头张望。
“那些女生真是的，把那边挤得满满的，害得小曼你都不能过去了。”罗美丽说：“明明你跟叶枫才是一对，那些女生喊得再大声也没用的，叶枫早就心有所属了！”
凌小曼涨红了脸，小声说：“美丽你别说了，我跟叶枫不是那种关系……”
“哎呀，你怎么还害羞啊？叶枫都对你那么好了，明显就是在追求你啊。他长得那么好看，家里也有钱，学习成绩也好，跟你简直是太般配了。”
“但是学校不给早恋的，我也想专心复习考大学……”凌小曼低声说：“我的成绩不太好。”
“没关系啦，你已经在慢慢进步了，我跟叶枫都会帮你补课的，到时候，你肯定可以考取心仪的大学的。我知道你想跟叶枫考同一所大学，一定没问题的。”
“恩，谢谢你，你人真好。”凌小曼真心实意地说道，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大眼睛很真诚地看着罗美丽。
罗美丽也冲她笑：“哎呀，咱们是好姐妹啊，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嘛。”
大概是假笑对肌肉组织不太友好，罗美丽笑了一会儿就借着咳嗽的机会朝凌小曼的反方向扭过头，露出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来，然后，她就跟凌初夏对上了眼。
凌初夏面无表情地从罗美丽嫌弃的脸上移开目光，继续看着运动员中正在做最后热身动作的江沅。
虽然叶枫才是男主，但他跟江沅站在一起的时候，凌初夏还是觉得江沅更夺目一些。
江沅不光五官精致，身材优越，他还有一种远超同龄人的神秘气质，在一众尚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男生中，江沅就像误入其间的贵公子一样卓尔不群。
凌初夏甚至觉得奇怪，既然隔壁班就有这样一个非常优越的年级第一，为什么还要安排一个叶枫来做男主呢？
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功于小说世界的BUG。
罗美丽看到了凌初夏，忍不住哼了一声：“真晦气。”
“怎么了？”凌小曼赶紧问道。
“凌初夏在旁边。”
凌小曼扭头看了一眼凌初夏，小声说：“都是来参加运动会的，她在旁边很正常啊。我们别管她了，专心给叶枫加油吧。”
“知道了。”
一万米的比赛很快开始，女生们的尖叫声冲突云霄，起跑线附近的老师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江沅从一开始就跑在了第三位，最前面是两个体育生，而叶枫居然紧随其后，看上去实力也不错。
罗美丽不太懂跑步的事儿，但是见到叶枫一直在第四、第五的位置，她不免着急起来了：“小曼，叶枫不会跑不进前三名吧？”
凌小曼说：“就算跑不进前三名也很厉害了，这可是一万米，我走下来都会觉得累呢。”
“那怎么行？叶枫要是拿不到前三名，这次选校草肯定就要被江沅比下去了！你作为叶枫的女朋友，你甘心吗？”
凌小曼说：“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罗美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啊？做校草的女朋友才风光啊！”
“我真的无所谓，我也不是为了风光才跟叶枫在一起的啊。”
不管罗美丽是怎么想的，比赛的结果其实早就预定好了。
江沅毕竟是市中学生的记录保持者，他前期一直稳稳保持第三名的位置，到最后一圈的时候突然发力，整个人遥遥领先，将第二名远远甩在了身后。
凌初夏哈哈笑着跑去了终点位置，但江沅已经被欢呼的女生给围起来了。
“江沅你好棒啊！”
“江沅你太厉害了！体育生都跑不过你哎！”
江沅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让开一些吗？你们挡路了。”
激动的女生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有人说：“我们是来帮你加油的啊，你怎么不领情？”
江沅正要说话，却见一个高个子男生大力拨开人群，从外面一路挤了进来：“让一让啊，让一让，江沅，跟我走。”
江沅就跟着那个男生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帮面面相觑的女生。
叶枫最后还是只拿了第四名，他看上去非常不甘心，好在凌小曼及时跑了过去，在旁边低声安慰他。
有了喜欢的人的软语安慰，叶枫也很快振作起来了：“我是第一次参加一万米，能有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棒的。”凌小曼红着脸小声说。
原本想来安慰叶枫的女生顿时觉得好没意思，高婷婷说：“叶枫是不是跟凌小曼在一起了？”
“怎么这样啊？咱们学校的男生真没劲儿，一个压根不理人，一个已经有对象了，都散了吧散了吧。”一个小个子女生垂头丧气地说道。
凌初夏等人群都散开了以后才走到了江沅的身边：“你真的很厉害，跑步的姿势看起来非常漂亮。”
江沅还没说话，他身边那个高个子男生就笑着说：“你才知道咱们小沅厉害吗？他小时候就是好苗子，省队教练都想挖他过去练中长跑，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要去读华大。”
凌初夏说：“确实，华大跟练体育相比，肯定是华大赢啊。对了，你是不是叫李未来？”
“对，你认识我？”李未来显得有点儿兴奋，“早知道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关注我，我今天就应该表现得更好一些了。”
“我见你跟江沅在一起过，你们是不是朋友？”
“不只是朋友，还是发小呢。只不过江沅成绩太好了，所以他在实验班，我只能去最差的那个班。”李未来说：“好在我提前选了美术，也不怕考不上大学丢人现眼。”
一直没说话的江沅这时才拍了李未来一下，说：“我的水呢？”
李未来愣了一下：“我忘拿了。”
跑步之后不光会口渴，嗓子附近更是会像出血了一样火烧火燎的。
凌初夏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水杯递过去：“还有一半，你先喝着。”
江沅愣了一下，这是凌初夏自己的水杯。
“你嫌脏吗？”凌初夏说：“那算了，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江沅拿过凌初夏手里的水杯，拧开就朝嘴里灌。
李未来见江沅喝水，就把他丢在一边，专心致志跟凌初夏说话：“你是怎么跟咱们小沅做上朋友的啊？小沅的性子特别冷淡，如果我不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从光pi股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他估计一个朋友都没有。”
“他帮过我几次忙，之后就熟悉起来了。江沅看着比较冷淡，但人很好的，心地又善良，还喜欢帮助人。”凌初夏的表情看上去特别诚恳。
李未来张大了嘴巴：“喜欢帮助人？你说谁？江沅？你是不是搞错了？”
凌初夏刚要反驳，就听江沅说：“好了，比赛结束了，咱们去吃午饭吧，李未来请客。”
“啊，吃饭好啊，我想吃串串。但是串串是你大哥的店，还是你请客吧。”李未来转头招呼凌初夏，“走吧，小凌同学，咱们一起。”
上午的比赛项目已经全部结束了，食堂那边飘出了饭菜的香味，不少同学已经吃完回来了。
一部分条件好的同学会选择去校外吃点别的，选择最多的就是凌江串串。
凌初夏他们到达的时候，店里早就坐满了人，外面的走廊下也等了十几个。
李未来说：“江沅，快去跟店员说一声，给我们提前安排座位。”
“不行，不管是谁去了，都得按号码牌上的数字来。”凌初夏说：“这个规矩是早就定好的，江大哥自己来了都不例外。”
“怎么这样啊。”李未来看着他们三个领取的号牌，“还要等好久呢……算了，先喝点奶茶吧。”
李未来买了三杯奶茶，三个年轻人就在店外认认真真排起了队。
过了一会儿，凌浩然跟田忆香带着凌小曼跟罗美丽也来排队了。
罗美丽见凌初夏跟江沅跟李未来站在一起，登时变了脸色，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初夏的身边永远都有优秀的男同学围着转。
田忆香看到凌初夏的时候也有点尴尬，不过她还是笑着说：“初夏，你也跟同学来吃串串吗？”
“田阿姨好，我同学请客。”凌初夏指了指李未来。
李未来刚想跟着一起喊声阿姨好呢，就听罗美丽阴阳怪气道：“李未来是八班的人，跟你什么时候成为同学了？”
李未来说：“同校都可以是同学，同年级怎么就不能是同学了？”
罗美丽哼了一声，李未来有点不太高兴：“这位同学你怎么回事？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如此不礼貌？”
田忆香赶紧把罗美丽拉到身后：“没事的没事的，都少说一句。美丽啊，阿姨请你喝珍珠奶茶，之前小曼买回家给我们尝过，味道真的不错呢。”
田忆香拉着罗美丽过去买珍珠奶茶，李未来小声说：“这个人真欠揍，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我早就动手了。”
凌初夏说：“倒也不必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李未来乐了：“听语气不太对啊，你俩有仇？”
“没仇但是有怨。”
“细说来听听嘛，反正排队无聊。”
“我跟凌小曼那个新闻你总知道吧？”
“那必须知道，连学校墙缝里的老鼠都知道。”
凌初夏说：“那个人是我以前关系最好的朋友，但是交换之后，她就不理我了。”
李未来点点头：“不稀奇，你看她那副谄媚的样子，一看就是拜高踩低的人。这种人不配跟你做朋友，她主动远离，对你是好事。”
这回轮到凌初夏笑了：“李未来，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
“那当然，我唯一比江沅强的地方就是这张嘴了。而且，你别看我没有江沅长得好看，但是从小到大，我比他受女生欢迎。”
江沅说：“我并不想受女生欢迎，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李未来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你以后也不找对象吗？你别变成老光棍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江沅的语气突然变得笃定起来了。
李未来倒是不傻，他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旁边哈哈笑的凌初夏，突然明白过来了：“小沅，你是不是……”
“我是，所以你别瞎说话，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肯定饶不了你。”江沅的眼神非常认真。
李未来赶紧低头喝奶茶：“不说了不说了，喝奶茶。”
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轮到了凌初夏他们。
因为食客太多的关系，所以店里现在采取拼桌制，反正客人也不介意坐的挤一点。
巧合的是，凌初夏他们刚坐下来没几分钟，就跟凌浩然他们拼到一张桌子上去了。
罗美丽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田忆香倒是挺高兴的，还说：“初夏啊，咱们也好久没有碰到了，现在难得坐在一起，我们请你吃饭吧，就当一起吃饭了。”
田忆香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大度也很妥帖，谁料凌初夏摆摆手说：“谢谢阿姨，但是无功不受禄，无缘无故的，我没有让阿姨请客吃饭的理由。”
田忆香一愣，罗美丽讥讽道：“长辈请你吃你不愿意，男人请你吃你倒是挺痛快的，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呢。”
李未来啪的一拍桌子，刚要发火，凌初夏按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没错，我这个人就是奇怪。不是所有人请客我都乐意去吃的，我愿意吃我朋友请的客，你管得着吗？”
“谁知道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你穷的都去摆小摊了，现在装的人模人样混在这里吃这么贵的东西，说白了还不是靠男人吗？李未来家里是什么条件，咱们可都清楚的很。你这回可是攀上高枝了呢！”罗美丽说得越来越过分了。
田忆香的表情也开始难看起来了，她按住罗美丽的肩膀：“美丽，别说了。”
“我偏要说。”罗美丽说：“阿姨一片好心好意请你吃东西，你凭什么不领情？”
“我就不想领情，跟你有关系吗？罗美丽，麻烦你管好你自己。我做什么，自有我现在的监护人管着，其他人，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整张桌子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凌浩然说：“是的，凌初夏说的有道理，她有自己的监护人，外人没什么好插嘴的。就算她做出了什么不检点的行为，也是她自己跟她的监护人的事。美丽，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为了同学着想，但是凌初夏不领情，你也不要太激动了。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要跟那种女生计较。”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连田忆香都觉得凌初夏会站起来大吵大闹，可偏偏她一直冷漠地坐在那里，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
江沅却突然站了起来：“凌先生，麻烦你跟我出去一下。”
凌浩然一愣：“你要做什么？”
江沅虽然看上去斯文高雅，但这么高大的小伙子陡然站起来，还是给凌浩然这种中年男人带来了一点危险的感觉。
“没什么，就是想跟凌先生寒暄几句。”江沅说：“我哥哥是江山，市里的圆山饭店就是他名下的产业。听说凌先生也是做生意的，所以我想跟您要张名片。”
凌浩然原本犹如便秘一样的脸上顿时堆上了满满的笑容：“原来是江总的弟弟，小同学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要跟江总谈谈合作的，这是我的名片。”
“咱们出去说吧。”江沅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他说：“未来你们随便点餐，反正我不挑食，都吃。”
“知道了。”李未来点点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凌初夏不明所以，但因为江沅的这么一出，桌子上也没人讨论谁请客的事情了，田忆香害怕耽误丈夫的正事，还埋怨了罗美丽几句。
罗美丽委屈极了：“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江沅的哥哥是那么厉害的人……我一会儿亲自给叔叔道歉。”
凌初夏懒得理会那边，她跟李未来把店里的串串每样点了六份，又一人加了两个肉饼。
等串串跟肉饼都上来的时候，江沅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田忆香说：“老凌呢？”
江沅说：“凌先生去街口借用卫生间了。”
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客人们一般都是去那里解决问题。
凌初夏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但李未来却再一次偷笑了起来。
江沅坐下后，三个人就开始吃串串。
“不是我说，这串串真的太好吃了，自从这家店开了之后，我一周怎么也要吃上三四次，不然就受不了。”李未来说：“你们呢？”
凌初夏说：“我们有时候也来吃，不过周末我会在家做，所以来的次数不多。”
等三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凌浩然才从外面回来。
他好像洗了一把脸，头发的边缘位置都是湿的，脸色也有点发白。
“老凌，你怎么这么慢，赶快来吃。”田忆香笑着招呼他，“这家串串可真好吃啊。”
凌浩然白着一张脸走过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你们先吃，我肚子有一点不舒服，我坐一会儿再吃。”
凌初夏他们三个人吃的比较快，吃完后，江沅就说：“凌先生，我们吃完了，先走了，你们慢用。”
凌浩然惊恐地点点头：“好，你们过马路小心一点儿，下午的运动会加油。”
“谢谢凌先生，你人可真好。”江沅甚至对他笑了一下，才跟两个小伙伴一起走出去。
一直到过了马路，凌初夏才说：“江沅，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李未来跳了起来：“你才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吗？我的天，你可太迟钝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江沅为了帮你出气，他把姓凌的叫出去，教训了他一顿吗？”
凌初夏一惊：“你打人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打人呢？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年年都拿市三好学生的。”江沅的表情非常正直，“不信你可以去问凌先生，我保证没有打过他。”
“真的没有？”凌初夏有点紧张地抓住了江沅的手臂，“江沅，凌浩然这个人不单纯，他的发家史也不太清白。你要是真的打了他，他会去派出所告你的。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你留下了案底，就不能参加高考了。”
江沅见凌初夏的脸都白了，赶紧低声说：“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动手打他，他去验伤都找不到证据的。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给自己惹事的。”
“那就好。”凌初夏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眼眶一红，小声说：“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要是你因为帮我出气惹了大麻烦，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江沅再次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打人，我可以发誓。”
“恩，我相信你了。”凌初夏吸吸鼻子，擦掉眼角渗出的眼泪，“不过，我知道你肯定用其他方法教训过他了。谢谢你啊江沅，这么久了，除了奶奶之外，你是第一个这样维护我的人。”
虽然凌初夏清楚的知道，她跟这里的人与事是没有关系的，她只是一个无关的外来人口。
但她的身体里留着原主的全部记忆，所以就算自己的认知再清醒，也难免会有愤怒跟委屈的时候。
凌浩然当众羞辱她的时候，她其实没什么反应，可知道江沅用自己的方法替她教训人的时候，凌初夏却突然激动起来了。
她觉得委屈又感动，她想：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好歹是相处了十七年的家人，凌浩然跟田忆香有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有没有人考虑过，凌初夏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她的心智并不成熟，遭受这样重大的打击后，还要直面那么多的偏见跟恶意，为什么没有人替她想一想呢？
第23章 家庭纠纷
好在世上永无绝人之路, 虽然这个世界如此不讲道理，但总算还有一个如此维护她的好朋友。
凌初夏拍了拍江沅的肩膀：“总之，谢谢你, 但是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对我来说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以后也少有机会见面，没必要为此影响到你。”
“那可不行，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江沅轻轻揉了一下凌初夏的脑袋，他的语气很轻很轻，“你想哭就哭, 哭出来不丢人。”
江沅觉得凌初夏已经非常坚强了, 倘若换了另一个人体验她的这几个月来的经历, 不会有人表现得更好了。
凌初夏刚才的情绪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难受了, 而且就算要哭, 也不能在学校大门口哭啊。你不嫌丢人，我还要面子呢。我可是未来的女企业家，要注意形象的！”
“好，那我陪你找个地方哭。”江沅看上去很认真，眼神中也透着满满的关心。
凌初夏的那滴眼泪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难受极了。
熟悉以后，她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积极跟阳光, 有时候甚至会阳光到没心没肺的程度。
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也被凌浩然他们给气哭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江沅一定不会只是简单的教训了一下凌浩然, 而是会打到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思绪走到这里的时候，江沅自己也微微有些吃惊，毕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从以前到现在，他也一直都是一个平和的人。
隐隐约约的，江沅意识到了，所谓平和，不过是因为无人触及他的软肋，一旦碰到他的软肋，再温和的人也会变得凶暴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未来突然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虽然你们俩的深情对视非常感人，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俩一句，凌初夏，你们班的班主任就站在我们边上盯着你们俩呢。”
凌初夏跟江沅同时转过头去，果然，涂老师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要爆发的情绪。
“凌初夏，江沅，跟我过来。”涂老师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妙。
凌初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很听话地跟了过去。
李未来拉住江沅：“兄弟，别乱说话啊。”
“我明白。”江沅给了李未来一个安心的眼神，也跟了上去。
因为开运动会的关系，老师们这会儿基本不在办公室，涂老师带着两个相貌出众的学生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涂老师说：“凌初夏先说。”
凌初夏有点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涂老师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凌初夏不明白，那江沅你来说。”
“老师可以给点提示吗？”
“你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江沅说：“朋友关系，好朋友关系。”
“真的？”涂老师看着他们俩，觉得这俩孩子站在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当然是真的。”江沅说：“老师为什么会问这个？”
“好几个同学跑来这里跟我说，凌初夏在教室强吻江沅，还说你们俩之间有感情纠纷。你说你们没有早恋，那你来说说，强吻是怎么回事？”涂老师压低了声音，怕办公室仅剩的两个同事听见了。
她虽然是个严厉的老师，但也会尽量维护学生的面子跟名声。
江沅皱着眉头：“老师，凌初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是谁跟您打的小报告？我要强烈谴责这种诽谤同学的行为！此事事关重大，怎么能编造这样的谣言呢？”
凌初夏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涂老师，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会强吻江沅？而且我们是好朋友啊，谁会对好朋友做出这种事？我又不是禽兽！太过分了，是谁在胡说八道啊！”
涂老师听到这里，反而微微放心了，主要是凌初夏的态度太直白跟坦荡了。
这个时候当然会有学生早恋，涂老师对这方面也比较有经验，以前在外面一抓一个准，从学生的反应也能看出很多端倪。
涂老师说：“关于这件事呢，我也觉得真实度不高。但是那几个同学是一起在实验班的教室外面看见的，说当时教室里面只有你们俩，江沅看着像是在说话，结果凌初夏就朝江沅扑过去了，之后江沅躲开了……一共三个人，都说了一样的话，不管是不是她们看错了，我都要把你们叫过来问问情况。”
凌初夏明白过来了，她赶紧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午我向江沅请教数学作业，刚好我们俩同时转了一下脸，她们在外面可能就看错了。涂老师，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我的心里只有学习跟赚钱！”
涂老师的嘴角抽抽了一下：“学生的心里只有学习是对的，赚钱什么的还是放到毕业以后再说吧。其他科的老师都说你的小测验成绩比上学期提升了不少，老师非常看好你冲击一下重点大学。所以，千万要管住自己的言行，不要犯错误。”
“涂老师放心，我保证不会犯错误的！”凌初夏说：“考名牌大学是我的梦想，不管多辛苦，我都想完成这个梦想！”
“好，那老师相信你这一次，你先出去吧。”涂老师说：“下午还有五千米跑的决赛，你回教室休息一会儿吧。”
凌初夏担心地看了一眼江沅，最后还是跑出去了。
等凌初夏离开后，涂老师说：“江沅，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所以我也管不了你。你成绩非常好，我希望你能脚踏实地、严于律己，不要带坏了其他同学。因为你已经有能力考华大了，但其他同学未必可以。我能理解青少年的心情，因为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但正因为如此，年少的时候更要管好自己，只有一起考上同一个重点大学，将来才有更美好的明天。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能听懂老师的话吧？”
涂老师到底是做了好些年班主任的人，她一眼就看出凌初夏那边确实没有花花肠子，但江沅未必。
但她不是江沅的班主任，所以话只能说到这里。
江沅低声说：“老师放心吧，没有人比我更希望那个其他人可以考上好大学。”
涂老师从这句话里听到了郑重的保证，她笑了笑，点头说：“好，我就知道你是聪明孩子。你也出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的班主任。但你们以后在学校里也要注意影响，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江沅走出来后，在办公楼的拐角处碰到了躲躲藏藏的凌初夏。
“在等我？”
凌初夏赶紧说：“你没事吧？涂老师有没有教训你？”
“没有，就是跟我聊了几句，放心，她没有误会咱们俩的关系。”
“那就好。”凌初夏稍稍放心，“也不知道是谁在胡乱打小报告，我是那种人吗？还强吻呢！”
江沅抿嘴笑了一下：“这倒是，她们也太看得起你了，就凭你，肯定是强吻不了我的。”
“比力气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凌初夏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不跟你开玩笑了，以后我会注意影响的。”
江沅说：“你不用管那些打小报告的人，涂老师并没有相信他们的话。”
凌初夏正色道：“我不想影响你，你年年都是市级三好学生，做为朋友，我肯定不能拖你的后腿。以后，我会严格规范自己的行为，不再造成一丝一毫的误会。”
从涂老师办公室出来后，凌初夏在墙角处认真检讨了一下。
毕竟时代不同，这个时候的早恋影响还是比较严重的，就算他们的关系确实清清白白，但一旦有这样的传言流出去，对双方的名声都会有影响。
凌初夏自己是无所谓这些的，但她大概能猜到江沅的家庭管教很严格，为了朋友着想，她决定从源头上杜绝一切误会的产生。
而且她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上辈子因为一直住院治疗的关系，她没有同龄的朋友，身边能陪自己玩的只有两个哥哥。
跟江沅熟悉起来后，她自动把江沅带入了哥哥的角色，并且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并不是兄妹，只是好朋友，而且是异性朋友，那就更需要注意影响。
江沅见凌初夏如此认真，也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只能说：“那咱们在学校注意影响就行，回家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吧？”
“那当然，回家了肯定要大大方方的。”凌初夏看看手表，“我先回教室，你过一会儿再走吧。”
江沅的眉头拧了起来：“你还真是言出必行。”
“那当然。”凌初夏还挺自豪的。
回到教室后，她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之后又做完了化学作业才去参加了五千米跑的决赛，并且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仅凭体力就拿到这样的成绩，凌初夏非常满意。
每个比赛的前六名都有小奖状跟奖品，运动会结束后，凌初夏领了自己的小奖状跟一本笔记本，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奶奶！我今天运动会拿了一个第五名，还有奖状呢！”凌初夏高高兴兴地向凌奶奶展示自己的奖状。
说来惭愧，她上辈子几乎永远在请假，上一次拿奖状，得追溯到小学低年级时期了，而且次数也很少。
凌奶奶也显得很高兴，她只有小学高年级的文化程度，但奖状上的字是可以认全的，她接过奖状认认真真看完，就一脸欣喜道：“我们家初夏真厉害！奶奶去拿浆糊，把这个奖状贴在墙上！”
凌初夏也很配合，找出罐子装的那种浆糊来，帮凌奶奶一起把小奖状贴在了客厅的一面墙上。
“我们期中考试也会发奖状，各科的前三名都有，我现在成绩还不错，争取再拿几个奖状回来。”凌初夏拍着胸脯说道。
凌奶奶用温暖的手拍拍凌初夏的后背：“好，奶奶等着你把这一面墙贴满。”
第二天就是假期，凌初夏没有睡懒觉，她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就在小书房里认真学习。
下午，凌奶奶跟隔壁刘姐一起去逛城隍庙，凌初夏也抱着书本去了隔壁找江沅给自己补习。
“江沅，今天能给我讲物理吗？”凌初夏敲门进了江家的客厅，见江沅正在接电话，便赶紧闭上嘴，坐在一边等他。
江沅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好，他的语气甚至罕见地透着一点不耐烦：“我知道了，后天我会回去……我哥？你直接问他，我不能帮他做主……是的，都挺好的，没什么需要你们担心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后天见面再说。”
后天是中秋节，江沅应该是在跟他的父母打电话。
挂上电话，江沅狠狠攥了一下拳头，才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凌初夏：“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哥又从外面弄了新的果汁饮料，就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
这个时候的电话普及率并不高，一部电话的初装费就要好几千，几乎没有多少家庭能拿得出这个钱。
但江山是个生意人，为了方便做生意，所以他在家里跟办公室都安了电话。
除了电话之外，江家还有最好的进口彩电、进口电冰箱跟洗衣机，凌奶奶白天在家没事做，也会来隔壁跟刘姐一起用彩色电视机看电视剧。
但她们俩每次看电视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小时，多了怕浪费电，虽然江山这个主人家并不在意这点小钱，但她们自己不能不讲客气。
凌初夏熟门熟路的从江家的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写着外文的橙汁饮料，她把一罐饮料塞给江沅，才低声说：“你心情不好？”
江沅摇摇头：“也没有到心情不好的程度，只是每次要回家吃饭前，我都不太高兴。”
“你跟父母的关系不好吗？”凌初夏尽量小心地问道，毕竟江沅一直闭口不谈，她怕碰到了好朋友的禁区。
“谈不上关系好坏，毕竟，我跟他们没怎么接触过。”
凌初夏点点头，江沅继续说。
“我哥八岁那年，我才两岁，我爸要去外地常驻工作，我妈为了全心全意照顾他，只带了我大姐过去三个人一起生活。而他们带走我大姐也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大姐当时满了十二岁，可以干家务活了。他们把我跟我哥丢给了外公外婆，一直到最近几年我爸工作调动过来了，才说要跟我们一起住。我能理解他们为了事业牺牲家庭，但既然已经牺牲了家庭，就别再幻想找回去了。”
凌初夏点点头，一脸认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江沅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得跟李未来好好学学怎么安慰人，你刚才的语气非常不真诚，我都听出来勉强的意思了。”
“我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你说了那么多，我要是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是不是不太礼貌？”
“没关系的，你能安静听我说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江沅说：“其实我也不讨厌父母，只是跟他们没有感情罢了。不过，因为我哥没走他们设计好的道路，我妈就喜欢对我施压。明明我早就答应了读名牌大学之后走仕途，但他们永远不放心，每次见面都只会谈论这个话题。久而久之，我也挺抵触跟他们见面的。”
凌初夏想了想，说：“我也不懂怎么处理家庭关系，所以没办法给你提供建议。但是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聊这些心里话，感觉我们的友谊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呢。”
江沅莞尔一笑：“行了，友谊升华的好朋友，去小书房吧，我给你讲物理。”
凌初夏认认真真跟着江沅学习了一个半小时，江山从外面回来了。
“初夏也在啊。”江山推开小书房的门，“刚好，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江山要说的事都是生意上的事，凌初夏便放下手中的笔，跟着江山去了起居室。
“是串串店怎么了吗？”
江山说：“咱们的串串店很好，就是太好了，所以跟你预料的一样，还没到一个月，已经有仿照咱们家弄得一模一样的店铺出来了。虽然还没开始营业，但是我其他店的员工在街上看到了这个宣传单。连店名都叫‘凌江串串’，不了解情况的人，会以为咱们家开了分店呢。”
凌江串串开业前，曾经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都贴过宣传单，用了统一暖橘色的主色调，当时也引起过很多人的注意。
江山手里拿的这张宣传单跟之前他们贴出去的几乎一模一样，暖橘色的主色调，一样的字体，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设计。
“这是完全的抄袭照搬了，地址在城隍庙外街？这不是咱们二号店的准备地点吗？”凌初夏说：“这个人还挺厉害的，连选址都能跟咱们想到一处去。”
江山说：“他们中旬就要开业了，我已经请律师做准备了，等他们开业那天最热闹的时候，就让律师上门维权。幸好之前你提醒我做好完全准备，咱们的商标、品牌、logo全都注册过了。”
因为有了凌初夏的提醒，江山不光注册了凌江串串的商标，还把凌江奶茶、凌江小吃等只要能跟凌江有关系的商标全都注册了一遍。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行为非常超前，模仿的那间店估计也没想到之后自己会惹上很大的官司。
凌初夏笑了笑，没说话，毕竟注册商标这件事对后世的人来说只是基本操作，连网红都要通过注册名字来保障自己的权益。
江山又说：“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有个朋友想在外省卖珍珠奶茶，作为股东之一，你意下如何？”
“我当然同意，有人加盟我就有钱赚，肯定没什么好反对的。”凌初夏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显然非常期待年底的分红了。
“目前凌江串串售卖的珍珠奶茶，从原料到包装都是找代工厂加工的。”江山说：“如果我们把加盟商扩大，自己办一个奶茶工厂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凌初夏说：“会不会太快了？等加盟店多开以后再考虑这件事也不迟。”
“一年后应该比较合适。”
“还是到时候看营收额决定吧。”凌初夏在这方面还是秉持保守一点的态度。
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保守沉稳了？”
“贪多嚼不烂，我们现在才开了第一间店而已，做好规划很重要，但也要按部就班。”
“咱们说点儿题外话啊，如果现在给你一笔资金，让你独立开一个店，你会开什么店？”
凌初夏摇摇头：“我不想说。”
江山笑得更灿烂了：“你这小姑娘，嘴巴还是这么严，都套了好几次了，就是套不出话来。”
凌初夏说：“这可是商业机密，我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去啊。江大哥，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
“去吧，好好学习。”
虽然放了小长假，但凌初夏哪里都没去，只专心在家学习。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是凌初夏过来以后的第一个节日，她打算好好准备一顿大餐，跟凌奶奶认认真真过个像样的节日。
一大清早，她就骑着小三轮载着凌奶奶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菜。
一上午，她都在厨房里忙碌，凌奶奶想给她做帮手，却被她拦住了。
“平常都是奶奶做饭给我吃，今天过节，就让我给奶奶做顿好吃的。”凌初夏信心满满。
十一点半，凌初夏把午饭准备齐全，摆上从隔壁借来的酒精炉，午饭时间正式开始。
“初夏啊，这都是什么？像串串又不太像。”凌奶奶不明所以。
“咱们今天涮火锅吃。”
锅底是麻辣锅底，底料是凌初夏上午现炒出来的，还留了一大盆放在那里冷却。
之后切成小块放在冰箱冷冻保存，想吃的时候直接炖点汤底就行了。
今天的汤底是一整只老母鸡炖出来的，炖了整整一上午，香气扑鼻。
因为早上去的是全市最大的菜市场，所以凌初夏买到了毛肚、黄喉、鸭血等吃火锅必备的食材。
还有新鲜的牛肉、活虾跟鱼片，蔬菜准备了莴笋、大白菜、西红柿、山药、土豆，还有凌奶奶很喜欢吃的豆皮跟木耳，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油碟也是凌初夏自己调的，香油里面调上大量的蒜泥，跟麻辣锅底是最搭配的。
锅底煮开后，凌初夏就开始往里面煮各种食材。
她严格遵守汆烫食物的时间，努力保证毛肚等食材的最佳口感。
凌奶奶是第一次吃毛肚跟黄喉，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第一口咬下去后，她也喜欢上这种脆爽的口感了。
“这可真好吃，咱们的串串店怎么不卖这个东西吃呢？”凌奶奶问道。
凌初夏一边呼哧呼哧地吹着滚烫的鸭血，一边说：“这东西太贵了，串串店怎么说也是小吃，卖这种食材可能就不会有人点了。”
“那咱们下次再吃火锅吧，这个真好吃，我觉得比串串还有味儿。要是开一家火锅店，也挺好的。”
“我想过，不过现在不行，等考上大学以后吧。”凌初夏笑着说：“奶奶现在也很懂做买卖的事情了嘛。”
“都是跟你学的嘛，奶奶现在也懂怎么赚钱了。”凌奶奶乐的合不拢嘴。
两个人正吃得热火朝天，院子外面突然有人在拍门。
凌初夏跑出去看了一眼，把人请了进来：“江大哥你没回去吃饭啊？”
“我睡觉睡过头了。”江山没说实话
江沅上午就回父母家了，老彭跟刘姐也开车回乡下过节，家里就只剩下江山一个人。
今天他也休息，睡一觉起来打算弄点吃的，却闻到隔壁院子传来的火锅香味，便跑过来蹭吃蹭喝。
凌初夏给江山也弄了一个油碟，江山说：“咱们这边吃麻辣火锅的人可几乎没有，小凌你去过川省啊？”
凌初夏不说话，只埋头捞土豆片吃。
江山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很自觉地闭嘴吃东西。
食材准备的非常多，凌初夏还把凌奶奶包的饺子拿出来，吃到最后在火锅里煮熟，连江山都有点撑到了。
“小凌，你可真会吃。”江山靠坐在椅子上，满面红光地叹了一口气，“幸好今天没回那边，不然就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
凌初夏说：“我今天做了很多底料，待会儿冷却了切一块给你，之后你们在家自己做着吃，随便熬点鸡汤、排骨汤就可以了。”
“那多麻烦，下次你们吃的时候，叫我一声不就行了吗？请哥哥吃几顿火锅，总还是可以的吧？”江山笑着说。
“好，下次初夏再做这个，我就提前喊你们。”凌奶奶说：“你们一家子这么照顾我们祖孙俩，请几顿饭那是应该的。”
“谢谢奶奶，还是奶奶好，懂得心疼人。”
休息了一会儿后，凌初夏把餐桌收拾好，一个人去厨房洗刷干净。
江山正在跟凌奶奶侃大山：“奶奶，要不然下午我带你们出去看电影，晚上去下馆子，玩个痛快。”
凌奶奶笑了一下，小声说：“我想出去一趟，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出去玩了。”
江山反应过来了：“奶奶是不是想去家属区看看？”
“我是想去，但又怕初夏不高兴。”凌奶奶小声说：“我知道他们对我不好，我也没想过再跟他们一起过。只是今天过节，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在外头过节。我就是想回去看一眼……”
江山表示理解，他说：“我能明白奶奶的心情，到底是自己的亲人，出来这么久了，也不可能完全不惦记的。至于小凌嘛，她是个好孩子，只要你说出来，她肯定会支持你回去的。”
凌奶奶露出一点儿担忧的表情：“我是怕伤了孩子的心……”
“要不然，我帮奶奶跟初夏说吧。”江山说着就站起来，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凌初夏正在认真洗洗刷刷。
江山直接开门见山：“小凌，你奶奶想回家属区那边看看，她怕你介意，所以我来帮她问问。今天过节，老人家想回去看看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初夏点头说：“我知道啊，所以我特地在中午跟奶奶一起吃饭，就是想着晚上她可以回那边去看看。”
江山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你真的不介意吗？那边对你那么坏，我以为你会很恨他们。”
“我跟那边又没有感情，谈不上爱啊恨啊的，就是普通陌生人罢了。而且，我对他们什么看法不重要，跟那边白纸黑字撇清关系的人是我，不是奶奶。而且，她年纪大了，要她跟那边老死不相往来，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凌初夏说：“回去看一眼，吃个饭，想必凌大军他们也不会怎么样的。”
“你啊……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江山一脸感叹，“我有时候觉得你成熟的不像个高中生。”
凌初夏笑了笑，没说话，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要是还看不透，那也是没救了。
洗过碗，凌初夏走到客厅，把早上她们在菜市场买的板栗、柿子跟橘子分出来一半装在袋子里，然后她走到凌奶奶的面前，笑着说：“今天过节，奶奶可以回厂里看看老朋友。这些吃的是多出来的一份，奶奶带上吧，去哪家做客也是拎了礼物的。”
凌奶奶陡然紧张起来，她眼巴巴地看着凌初夏，一脸歉意：“初夏，对不起，奶奶……奶奶……”
“奶奶的心情我明白。”凌初夏赶紧握住凌奶奶的手，“要我骑车送奶奶回去吗？”
“不用不用，离的又不远，我一个人坐公交车去就行了。”
凌奶奶拎着水果板栗出门了，江山也回了隔壁，凌初夏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搬了小桌子出来在院子里继续学习。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她从书本上抬起头，已经是五点半了。
上午炖的鸡汤还有很多，鸡肉也几乎没动，凌初夏取出鸡肉撕成条状，简单地凉拌一下，又用鸡汤煮了一点挂面，吃了一顿很满足的一人晚餐。
天黑以后，她泡了茶，端了一盘子月饼，像模像样地坐在院子里赏月。
一直等到八点钟，凌奶奶还是没有回来，凌初夏便有些着急起来了。
她去隔壁江家借了电话，打给了棉纺一厂的传达室。
“对，我找附小的汪老师，麻烦大爷帮我喊一声。我过十五分钟再打过来，谢谢您啊。”挂掉电话，凌初夏就死盯着江家客厅的时钟看。
江山说：“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奶奶回自己儿子家，虽然之前有矛盾，但那是自己亲妈，他们能干什么啊？”
凌初夏随便应了几句，一满十五分钟就重新打了过去。
汪老师接了电话：“是小凌啊，怎么了？找我有事啊？”
“汪老师，我奶奶下午回家属区了，说好吃过晚饭就回来的，但是都这个时间了，还是没有动静，我有点担心，能不能请汪老师去凌大军先生家里帮我看看奶奶的情况？”
汪老师立刻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看，你这个电话的号码是多少？跟我说一下，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凌初夏报了号码，汪老师就挂了电话。
江山继续劝说：“说不定奶奶是在那边留宿了，这么久没见，在儿子家住一晚也很正常。”
“奶奶如果要留宿，一定会去传达室打电话通知我，她不会做这种让我担心的事。”
江山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不再说话，跟凌初夏一起等汪老师的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总算响起了。
汪老师气喘吁吁地在那头说：“初夏，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奶奶被杨玉关起来了。”
“什么？”
“具体的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去找警察，然后赶快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凌初夏挂了电话就朝外跑，江山赶紧跟上去：“怎么了？”
“我去找警察，我奶奶被杨玉扣下了。”
“我跟你一起去。”
轿车被老彭开去乡下了，家里只有自行车能骑。
因此，等他们叫上警察敲响凌大军家的屋门时，已经快九点半了。
屋内还有灯光，显然凌家人还没睡觉。
杨玉过来开了门，一看外面站着好几个穿制服的民警，她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尖叫起来：“你们做什么？大晚上的，你们……”
“我奶奶呢？”凌初夏打断了杨玉的尖叫声，直接推开她朝里走。
杨玉立刻反应过来了，她一把拽住凌初夏：“什么奶奶？你奶奶不是搬走了吗？你来这儿找什么奶奶？”
民警说：“你们邻居都说了，凌奶奶下午确实拎着一袋东西进了你们家，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你赶快让开，把老人家交出来。”
趁杨玉的注意力在民警那边，凌初夏挣开了杨玉的手，直接冲到了室内。
客厅里，凌小双跟凌小阳正在吃月饼，杨霞站在杨玉夫妻俩的卧室外，一脸紧张地看着凌初夏。
凌初夏的脑子转的很快，她推开杨霞，去开卧室的门。
门被反锁上了，打不开。
“警察同志，我奶奶肯定在这里面，请你们过来帮个忙！”
江山跑在了警察的前面，他一脚把大门踹开，就看见凌奶奶被捆住手脚躺在一张单人小床上。
老人家满脸都是泪，看上去害怕极了。
民警赶紧把老人家的手脚解开，然后扶着她坐了起来。
凌初夏蹲在凌奶奶的身前，低声问道：“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军不在家，她们俩……问我要钱……说你开了串串店，肯定挣了很多钱，说我没钱是骗人的。我说店是人家老板开的，她们不相信，一定要我说出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说要直接去问你要钱。我不肯说，她们就把我关在这里，说什么时候说出来了，什么时候让我走。”
有凌初夏跟警察在，凌奶奶也渐渐平静下来，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凌初夏站了起来，她看起来非常镇定，但想杀人的眼神是瞒不了人的。
她说：“警察叔叔，她们俩非法禁锢老人，能拘留她们吗？”
老民警有点犹豫地说道：“这是家庭纠纷，我们只能对她们进行批评教育。”
这对，这种事放在几十年后，也一样会被按照家庭纠纷处理。
凌初夏说：“那要是家里人打起来了，也属于家庭纠纷？警察管不了吗？”
“只要没闹出人命，都算家庭纠纷。”
“我明白了。”凌初夏大踏步走出卧室。
客厅里，杨玉跟杨霞两姐妹站在一起，杨霞的脸上尚且带着惊慌，但杨玉却理直气壮地看着凌初夏。
“干什么？人家警察都说了这事儿管不了！家务事！”杨玉说：“那老不死的明明跟着你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人都胖了一圈，却骗我们没钱！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明知道我们欠人钱，她都不想着帮帮儿子渡过难关，这样的老不死的，就是欠收拾！”
“啪”的一声脆响响起，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闪电般给了杨玉一巴掌的凌初夏。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杨玉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等脸上开始发红发热的时候，杨玉才尖叫起来：“你打我？你这个小畜生居然敢打我？”
杨玉撒泼一般朝着凌初夏扑了过去，想要撕扯她的头发。
但凌初夏个子比杨玉高，身体素质也比杨玉好，加上年轻人很灵活，所以杨玉扑了一个空，之后又被凌初夏在另一半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两巴掌直接把杨玉打崩溃了，她嚎啕大哭，像个泼妇一样在屋子里追打凌初夏。
凌初夏一脚把她绊倒在地，然后居高临下，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她。
“杨霞，你来帮我！快来帮我！”杨玉开始叫妹妹来帮忙了。
但杨霞从凌初夏走出卧室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现在她躲在了角落里，压根不敢出声。
见杨霞不来帮忙，杨玉扑到了老民警的脚下，像古代击鼓鸣冤一样吼道：“警察同志！你们快把她抓起来！这个畜生反了天了！她居然敢打我！你们快点抓她！”
凌初夏冷漠地开口：“警察叔叔，你们刚才说，这种事属于家庭纠纷，是不是？我是杨玉的亲生女儿，我跟她打架，就是家庭纠纷，我说的对吗？”
第24章 家长会
老民警点点头：“这确实是家庭纠纷, 但是我们会对你进行批评教育。一家人嘛，还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再有呢，你是个晚辈, 动手肯定不太好。不过你一个小姑娘, 也没什么手劲儿，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这种事儿他们派出所确实管不了，挺多就是做个调解，然后再弄个批评教育。
但在场的警察都看不惯杨玉这样虐待老人的泼妇，因此凌初夏动手扇耳光的时候, 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一会儿架。
杨玉捧着脸坐在地上嚎叫：“这事儿不能了结！她这个小畜生凭什么打我？我活了这辈子, 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呢！今天这事儿没完！”
另一个警察故意说：“这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一个做父母的, 自己都管不好孩子, 我们警察也无能为力的。”
杨玉破口大骂：“她才不是我的孩子！我可养不出这样的小畜生！我自己的女儿乖得不得了，又懂事又听话，都是凌浩然，把我的乖女儿给骗走了，弄了这么个小畜生还给我！”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注意一点！有这么说孩子的吗！”最年轻的那个民警也有点听不下去了，“还有, 你先检讨一下你自己吧，孩子为什么打你？那不是跟你学的吗？你自己怎么对老人, 孩子就怎么对你, 没问题啊！”
杨玉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民警的鼻子骂道：“去你X的！你们一个个都帮那老不死的跟小畜生说话！干什么？你看那个小畜生长得好看, 所以帮着她是吧？你们不要脸！”
老民警脸一垮：“这位女同志！注意你的言语！辱骂警察是可以被拘留的！”
江山说：“直接带回派出所吧，跟这种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说？”
“我不去派出所！我不去！你们要敢碰我，我就告你们强jian！”杨玉说完这话，就直接把上衣一脱，只穿着最里面自己缝的平布小背心，跟个疯子一样朝地上一躺，“我看谁敢碰我！”
幸亏凌小阳、凌小双早就被杨霞推进小隔间去了，要不然，就杨玉这么模样，俩孩子也得被吓出心理阴影来。
老民警被气笑了，他对最年轻的那个警察说：“小张，你出去一下，把他们厂长叫过来，再叫几个女的领导过来帮手！我们不碰你，照样可以把你带去派出所！”
这种无赖他们见的可不少，对付起来的法子也特别多。
杨玉虽然在地上装疯卖傻，但她并不是真傻，一听小张警察要去喊厂长，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飞扑过去抱住他的小腿：“我错了我错了！警察同志我不敢了！别叫厂长，别叫领导！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随便骂我，千万别叫领导！”
老民警喝道：“站起来把衣服穿好！”
杨玉赶紧把衣服穿好，然后再一次想去拉小张的手臂，被小张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我真的错了，我认错，我不该骂人，我以后都不骂人，我以后都老老实实的，警察同志，你们看在我一个女同志的份上，就算了吧，你们大人有大量……我孩子还小呢，我还要挣钱养孩子，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杨玉点头哈腰地朝着老民警看过去。
老民警板着脸说：“这位女同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们已经对你进行过批评教育了，但是你屡教不改！我不是在吓唬你，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拘留几天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杨玉的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
可见她并不是不懂事儿，而是故意犯浑。
老民警对杨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杨玉跟个孙子似的站那儿挨训，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之前凌初夏用的手劲儿特别大，杨玉现在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大概是脸太疼了，等民警教训完，杨玉就指着凌初夏说：“警察同志，你们教训过我了，那这个人怎么算？她都把我打成这样了！”
“教不严父之过，这都是你们家长的责任。不过小同学你也确实冲动了，我知道，你是为奶奶打抱不平，这种孝心值得认可，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对着凌初夏，老民警明显和蔼多了。
凌初夏立刻满脸诚恳低头认错：“我愿意接受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我是未成年人，我还在上学，心智不成熟。我前不久才遭受了重大的家庭变故，养父母不要我，亲生的爸妈也把我赶出家门，根本不顾我还是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未成年人。可能是之前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我的性格也变得冲动了。我觉得自己非常惭愧，警察叔叔，我向这位弃养亲生子女的杨玉女士道歉，我不该这么冲动的。”
她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的，听得杨玉一双眼睛又冒出火光来了。
几位民警也不是第一次来处理凌初夏相关的事情了，也都知道这小同学过得不容易，见凌初夏态度良好承认错误了，老民警就顺水推舟说：“你能勇敢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认真道了歉，我相信你已经充分认识到错误了，这次就算了，以后要吸取教训啊。”
“是，我会把警察叔叔的教诲铭记在心。”凌初夏又是满脸诚恳。
杨玉气得快把牙床子咬碎了，可只是她一张嘴，旁边的小张就狠狠瞪她，她只能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防止自己再冲出去做糊涂事。
被骂几句无所谓，要是闹去了厂长那里丢了工作，那才是大事！
家庭纠纷解决完了，凌初夏扶着凌奶奶走了出去，去隔壁家借用了厕所。
几位民警又帮忙一起把凌奶奶送回了家，江山热情地把他们送出去，又一个人塞了两包烟。
屋内，凌奶奶在轻轻叹气。
凌初夏陪她去洗了一个澡，然后把人扶进卧室里。
“奶奶，今天凌大军去哪儿了？”
“去外市找你姑姑借钱去了。”凌奶奶说：“大军不在家，我放下东西就想走的。但杨玉跟杨霞非要留我吃饭，阳阳也说想奶奶了，我就留下来了……我也没想到，杨玉跟杨霞两个会这么坏。”
凌大军还有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弟弟凌大强就在本市生活，妹妹凌大珍早年嫁去了外地，因为跟凌奶奶有点儿误会，这些年也很少回来。
但凌大珍的丈夫是个很上进的人，听说前两年刚升了副厂长，家里应该是有一点钱的。
凌大军趁着假期去找妹妹借钱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借钱。
凌初夏问了以后，凌奶奶就说：“还不是那个杨霞吗？之前她摆小摊找人借了钱，之后摊子摆不成了，她就问杨玉借钱拿去还账。账还了人也不消停，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可以放贷，只要把钱交给那个人，一个月就能翻一倍。杨霞第一个月交给那人一百块钱，之后真的收到了两百块。杨玉就以为这是一门好买卖，把家里的积蓄都拿给杨霞送出去放贷了。谁知道，那个放贷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杨玉的钱找不回来了。偏偏杨霞的孩子下个月的医药费还没着落，杨玉她爸摔坏了腿，家里也催着要她汇钱，杨玉只能叫大军找人借钱。可大军能认识什么人啊？不就只能去找你姑姑了。”
凌初夏说：“奶奶，你的存折里面还有好几百块的积蓄，如果凌大军问你要钱，你会给他吗？”
凌奶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
“那凌大军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该回来了。”
“那好，明天晚上我陪你去家属区，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凌大军。如果凌大军知道心疼你，站在你这一边，那你想借多少钱给他，我都不会拦着你。但如果凌大军还是维护杨玉……”
“如果他还是维护杨玉，我就把我的户口迁出来，以后……以后不跟他是一家人了。”凌奶奶苦笑了一下，她抓住凌初夏的手，低声说：“奶奶知道你的意思，奶奶又何尝不明白呢？就是一直想着，那是我儿子啊……”
“我知道，但凡事都有个度，何况奶奶你还有其他子女，这个不行就算了，没必要一味强求。”凌初夏说：“我记得你说过，二叔就是个好人。”
“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前些年，我为了维护凌大军，伤了你二叔跟你姑姑的心。你姑姑都两年没有回过娘家了，你二叔也很久不来看我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好意思去找他们。”凌奶奶擦了擦眼角，“我啊，一直就是个老糊涂。我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维护了你。你是我们凌家的骨血，奶奶要好好看着你长大。”
凌初夏在心里叹口气，又安慰了凌奶奶一会儿，等她睡着后，才关灯走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江沅从父母家回来，听说了凌奶奶的事情后，就赶紧拎着一些苹果香蕉过来看望老人家。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我又没事，你还拎水果来。”凌奶奶笑着给江沅泡了一杯茶。
江沅陪着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就被凌初夏喊去了小书房。
“还在担心凌奶奶的事吗？你放心，如果必要的话，可以让我哥打点一下，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把杨玉关起来。”
凌初夏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狠狠打过她两巴掌了，该出的气都出过了。我是想问问你，如果我跟奶奶要把户口转出来单独立户，没有自己的房子也可以吗？”
江沅说：“当然可以，你们可以挂靠在其他亲戚的房子，只要对方愿意就行。如果没有亲戚，直接挂靠在我这套房子上也行。到时候让我哥找找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凌初夏松了一口气：“又要麻烦你们了。”
“都这么熟了，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不过，迁户口可不是小事，你奶奶愿意？”
她把昨天晚上跟凌奶奶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江沅点点头：“你问户口的事儿，就是笃定凌大军不会维护奶奶了。”
“凌大军从头到尾就没有心疼过奶奶，这种事儿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一次解决了，奶奶伤心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再说她还有其他子女，到时候想办法去联络一下，就会好起来了。”
当天晚上，凌初夏跟凌奶奶很早就吃了晚饭，然后两个人骑着小三轮去了家属院。
凌大军果然已经回来了，见到凌奶奶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很阴沉，等视线挪到凌初夏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更加凶狠了。
“大军，昨天晚上……”凌奶奶开了口。
凌大军冷冷道：“昨天晚上的事我听杨玉说过了，妈，你知道我们缺钱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帮忙？以前咱们住一起的时候，我做儿子的，没有亏待过你吧？”
凌奶奶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嗓子口，她看着凌大军理直气壮的表情，一颗心慢慢沉到了海底。
她也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凌大军看。
这就是她疼了几十年的大儿子，这就是她宁愿得罪女儿跟小儿子也要维护的大儿子……
也对，这都是她活该，谁叫她以前只偏心这一个，忽略了其他子女呢？
“妈，你为什么不说话？爸走的时候，不是留给你一本存折吗？我记得那本存折上还有好几百块钱，我现在真的缺钱，你先把那个钱给我吧。”凌大军继续说，“杨玉的爸爸受伤了，家里等钱用。”
凌奶奶摆摆手，说：“钱早就被我花完了。”
“怎么可能？我还不知道你吗？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你怎么可能把那些钱用掉？”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没有钱借给你。我们搬出去住，交了很多房租，用的就是那个钱。”凌奶奶说：“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找到落户的地方了，明天我会去厂里找领导开介绍信，把我跟初夏的户口迁出去。”
凌大军一惊：“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家？”
“对，我早就该跟你分家了，一直拖到现在，是我的错。这房子原本是厂里分给我住的，按道理，应该是你们一家人把户口迁出去。但我看在小双跟小阳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凌奶奶再一次摆摆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说完，凌奶奶拉着凌初夏转身就走。
凌大军急了，他冲出走廊拦住了凌奶奶跟凌初夏的去向：“妈，杨玉昨天晚上是急昏了头，所以才会对你不太尊重。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再说了，就算要分家，你也应该把爸留下来的钱分给我一半。”
凌奶奶抬起头来，看着大儿子那双被生活和杨玉磋磨得失去了光芒的眼睛，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军啊，妈不欠你什么了。早些年，你爸的工作给了你，我的工作原本应该给你弟弟。但当时你要给杨玉一个体面的工作，就硬求着我，把我的工作让给了杨玉。你弟弟为此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有原谅过我。可我对你们那么好，这些年来，帮你们带孩子、做饭做家务，可杨玉是怎么对我的？每天不是骂我就是羞辱我，我总是为你着想，一天一天地忍着，一忍就是这么多年。大军啊，你是我儿子，我为你着想了那么多，你怎么没有为我这个当妈的想过一丁点呢？你现在还问我要钱，我告诉你，别说那些钱我已经用掉了，就算钱还在，你想要分钱，那就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凌奶奶带着哭腔的苍老声音在夜晚的空地上飘出去很远，左邻右舍都在静悄悄地偷听。
等凌奶奶说完，二楼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凌奶奶，我支持你跟凌大军分家！”
“对，我也支持你。”
“我们都支持你！”
“别怕他！他敢问你要钱，我们就帮你把他赶出这个房子！”
左邻右舍全都冒了出来，一个个都在帮凌奶奶打气。
还有人喊道：“凌大军，百善孝为先，你对你妈这样，小心天打雷劈！”
凌大军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凌奶奶谢过了邻居们，就拍拍凌初夏的手：“初夏，我们回家吧，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大军啊，你好好的吧，妈不管你的事了，你也不用管妈了。以后，我的生老病死，都跟你没关系了。”
凌大军不说话，只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死死盯着凌奶奶看。
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了，在凌初夏来家里之前，母亲一直都是非常维护他的，永远都会为他着想……
是凌初夏！凌大军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是凌初夏教坏了他的母亲！
“凌初夏！你对我妈做什么了？为什么我妈会变成这样？”凌大军突然吼道。
凌初夏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楼上有人大声说：“凌大军你也太不要脸了！你自己把亲妈跟亲女儿赶出家门，现在你来问你女儿对你妈做了什么？那我来回答你好了！你女儿帮你尽孝帮你养妈了！”
“就是，这也太不要脸了！”
凌初夏笑了起来，看来不需要她出手，这些邻居一人一句也能用唾沫星子把凌大军淹死了。
凌奶奶再一次谢过邻居众人，然后说：“我跟初夏这就回去了，等我们分了家，安顿好了，到时候再回来看你们。”
“好，凌奶奶，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邻居们都热情地喊道。
当天晚上，凌奶奶把自己关在卧室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早上，凌初夏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她一直珍藏着的全家福合照。
合照被撕成了碎片，显然，凌奶奶是真的不需要这个了。
有江山的帮忙，迁户口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不管凌大军如何反对，凌奶奶还是跟凌初夏单独立了户，户口就挂靠在江沅的这个房子名下。
凌奶奶把新户口本认认真真地放在卧室的抽屉里，桌子上就是她跟凌初夏在院子门口拍的合照，祖孙俩都笑得特别甜。
很快就到了十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日，凌初夏领到了第一笔从凌江串串赚来的分红。
江山给她的是现金，主要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这笔钱的厚重程度。
“这么多？我只拿一点五而已。”凌初夏自己都被数额给惊到了。
一共六千多块，凌初夏数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数错。
“这里还有财务报表，你可以看看，数字是绝对没有弄错的。虽然之前说好了年底跟年中发分红，但我怕你缺钱用，所以先弄一次小分红，你拿了钱先去用吧。”江山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愉悦，他说：“第二家分店马上也要开业了，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之间仿照凌江串串准备开业的那间店，在开业第一天就被告了。
店老板是个聪明人，一看江山的律师拿来的那么多东西，立刻同意私下和解。
他直接把装修好的店铺转让给了江山，江山接手店铺后，找人做了简单的整改，重新培训了自己的员工，还有几天就要开业了。
趁着这个机会，江山还请了媒体界的朋友，在当地的晚报跟晚间新闻上都科普了凌江串串是注册商标的小知识。
现在大部分市民都知道了凌江串串是一个注册过的大品牌，如果有人想要仿冒，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也直接让凌江串串名气更响、生意更好了，二号店虽然还没开业，但期待的客人就已经经常过去转转了。
“谢谢江大哥。”凌初夏笑着把装钱的袋子放进书包里，“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我明年就可以买房子了。”
江山说：“现在的房子住着不舒服吗？怎么想要买房？”
“租房肯定没有自己的房子好啊，而且据我估计，未来将会是房地产的天下。”凌初夏说：“我后面赚到的钱，存够一笔就会拿来买一套房。”
买房一定是未来十年内最值得的投资，将来凌初夏就算不干活，也可以躺在家里做包租婆收房租了。
“你的这个看法倒是跟小沅一样，小沅也一直跟我说，有钱可以拿去买房子，以后的房价一定会涨的很高很高。”
“江沅还懂这个呢，果然看书多的人想法就是高明。”
“你们俩这是笃定以后房价会很高了？可现在大家都是住单位的房子，谁会想要买房子啊？”
凌初夏说：“现在是现在，但是很快就会不一样了。其实已经有点端倪了，我之前遇到汪老师，他说棉纺一厂停薪留职了一些人。再过几年，可能就不是停薪留职，而是直接失业。失业之后，会引起更多一连串的反应。”
几年以后，大规模下岗出现，国有企业大量倒闭，再也不会有单位福利房出现了。
江沅说：“小沅也这样说过，我虽然不怎么相信，但连你都这么说了，过了年我也买几套房子放那儿吧。”
“江大哥要是有好房源，到时候可以介绍给我。”凌初夏背起自己的书包，“我去银行存钱。”
“要我送你去吗？你一个人行不行？”
凌初夏说：“我一看就是个学生，谁会知道我书包里装了这么多钱？”
“还是等等，我让老彭开车送你过去。”江山让秘书把老彭喊了过来，让他开车送凌初夏去银行。
这里是江山日常办公的地方，就在圆山饭店的楼上。
他的生意虽然挺大，但为人却挺朴实的，办公室的面积也不算大，装修也很朴实。
凌初夏坐着老彭开的车去了银行，她留了五百块在包里，把剩下的钱存好。
存好钱，老彭说：“小凌现在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彭叔叔，我想去百货大楼。”
“去买东西？好啊，要买什么？”
“给我奶奶买一台电视机。”凌初夏说：“我平时上课，奶奶一个人在家无聊，总去江大哥家里看电视，奶奶又觉得占人家便宜，不好意思。”
“初夏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好，买完了，我再帮你送回家。”老彭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条件好的家庭已经看上了彩电，黑白电视机因为生产厂家变多了，所以价格也下降了很多，三百块就可以买一台国产品牌的。
凌初夏挑了一个三百块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老彭帮忙把电视机抱进去，凌奶奶正在院子里择菜，一看这光景赶紧问道：“小彭这是做什么？”
“这是初夏给你买的电视机，放哪儿比较好啊？”
“电视机？初夏你买电视机做什么啊？这么贵的东西！”
凌初夏笑着说：“今天领了串串店的分红，咱们现在不缺钱了，买台电视机还是可以的。”
凌奶奶这才放下心来：“我说你怎么会突然花这么多钱呢，这个要三百块吧？”
“对，三百。”凌初夏走过去拉住凌奶奶的手，“奶奶，等过了年，我们就可以买自己的房子住了。”
凌奶奶显得有点吃惊：“买房子住？串串店那边真的那么赚钱吗？”
“差不多吧。”凌初夏说：“等咱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就住的更安心了。”
“可咱们不是交了一年的房租吗？不住满多可惜啊？”
“那就住满了再搬，之后我可能要去外地上大学，奶奶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我想着，要不然就在二叔的附近买个房子。之后我不在家，奶奶也有人能照应一下。”
凌奶奶的表情僵了一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咱们去看看电视机。”
电视机按照大众的习惯被放在了客厅，凌初夏说：“我还打算买一台洗衣机。”
“那也太浪费了，这么多年都是用手洗衣服的，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凌奶奶反对。
凌初夏说：“没事儿的奶奶，我们现在不缺钱花了。”
“那也不能铺张浪费啊。”
“有能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舒适一点，这不是铺张浪费。而且，洗衣机洗出来的衣服，其实更干净呢。”
“这……我是听不懂了。不过，你要是实在想买，那奶奶也不反对。”凌奶奶叹口气，“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奶奶也不能拖你后腿。”
没过几天，凌初夏就把洗衣机买回来了。
现在家里有了电视机，有了洗衣机，加上原本就有的电冰箱，居住条件已经属于很好的那种了。
凌奶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也愿意跟隔壁的刘姐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了。
不过凌初夏看得出来，凌奶奶的心里还是装着事儿的。
十一月初，凌江串串二号店正式开业。
这家店的规模比一号店还要大一些，开业第一天更是刷新了一号店的开业记录，排队的人一直等到了十字路口附近，连电视台跟报社都来做了采访。
江山作为老板接受了采访，晚上放本地新闻的时候，凌奶奶跟凌初夏都守在电视机前，看到江山出现，两个人都欢呼了起来。
“这是江山呢！是江山！”凌奶奶显得很兴奋。
凌初夏点点头：“江大哥还挺上相的。”
“是呢，可真好看，跟播新闻那个播音员一样好看了。”
新闻放完，凌奶奶唏嘘不已：“真是想不到，一个串串，还能上电视呢。你最开始摆摊的时候，我多怕没人去吃。”
“好吃的东西一定会受到大众欣赏的。”凌初夏笑着说：“后面我也要做自己的连锁品牌。”
凌奶奶不懂这些，但只是要凌初夏想做的事，她都无条件支持：“好，要做的比凌江串串更大。”
十一月对凌初夏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月份。
除了二号店开业，她还参加了期中考试，并且取得了班级第三、年级前二十的好成绩，英语更是考出了满分，比年级第一的江沅还多出一分。
很多同学都来恭喜她，连之前看她不太顺眼的吴晓玲都很诚恳地说道：“凌初夏，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恭喜你啊。”
“谢谢。”凌初夏笑着看向她。
吴晓玲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之前对你有偏见，觉得你不太团结同学，也不喜欢参加班里的活动，太不合群了。但是现在看来，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所以才能取得这么大的进步。之前我针对过你，对不起了。”
“没关系，都是同学，以后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凌初夏对这种知错就改的耿直同学还是很欢迎的，她还跟吴晓玲拍了一下手。
成绩公布后，凌初夏也领到了自己的小奖状。
除了英语之外，她的语文也考了全班第三，因此也有一张奖状。
原本的弱项数学跟物理也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虽然还不到拿奖状的程度，但至少不会拖分了。
按照这个状态继续备考，凌初夏觉得重点大学已经在朝她招手了。
“好了，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不要松懈。下个礼拜是家长会，不能来的家长要提前跟我打招呼。好了，下课吧。”涂老师抱起自己的那一叠东西，“凌初夏跟我过来一下。”
凌初夏赶紧跟去了教师办公室：“涂老师，叫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学校接到市里的通知，说省里要举办一个中学生英语冬令营，挑选英语成绩优秀的学生，准备参加明年的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我们学校呢，有两个名额可以参加冬令营，因为你的英语成绩特别突出，所以你是被选中的其中一人。”
凌初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如果参加这个英语竞赛拿了全国的前几名，高考能加分吗？”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参加这种比赛，肯定是有利无害的。你觉得呢？愿意参加吗？”
“我当然愿意啊。”凌初夏立刻说：“冬令营要多长时间？在哪里举办？”
“应该是从放寒假的第一天开始，为期十天，就在咱们市。这是第一次冬令营，肯定是在省会举办。你既然同意了，那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好的，谢谢涂老师。”
涂老师笑着说：“到时候好好表现，冬令营一结束就是初赛，以你的水平，参加决赛肯定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你要注意。”
“是，老师请说。”
“另一位参加冬令营的人是江沅，老师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但是既然代表学校出去参加冬令营，就一定要注意学校的形象，保证正常的男女学生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你听明白了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俩注意分寸，别表现的关系太好，到时候引起其他人的误会。
凌初夏认真点头：“涂老师放心，我明白的。”
虽然凌初夏跟江沅谁都没有往外说，但他们俩要代表学校去参加英语冬令营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学校。
同学们议论纷纷，但一个嫉妒的人都没有。
毕竟他们俩的英语成绩摆在哪里，如果他们不去，也没人更有资格了。
虽然没人嫉妒，但为此闷闷不乐的人却不少，比如罗美丽，比如凌小曼。
凌小曼天生带着主角光环，她的认真学习也取得了明显的进步，期中考试直接从吊车尾考到了班级第十六名，实现了一个巨大的飞跃。
可是这么明显的进步拿去跟凌初夏一比，就算不了什么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凌小曼可能会真心地给予祝福，但这个人是凌初夏，她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她现在有了体面的亲生父母，每天都穿着最好的衣服，用着最好的书包跟文具，吃着最好的零食，家里还请了家教专门给她补课。
她以为她会比凌初夏优秀很多，会成为班里最受欢迎的学生。
但随着凌初夏的成绩越来越好，同学们也越来越喜欢凌初夏，还有不少人喜欢拿她跟凌初夏做比较。
每次只要说起凌初夏成绩优异，就会顺带提一句：“凌小曼考的怎么样？”
凌小曼当然考的不算差，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凌初夏的成绩。
这也是正常的，因为在原小说中，凌小曼也不是一个学霸，她虽然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但之后爆发的也是设计天赋，而不是学习的天赋。
凌小曼的心里非常憋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非要拿她跟凌初夏做比较。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罗美丽，因为好几次明显针对凌初夏的行为，贺天宇已经跟她绝交了。
虽然凌初夏什么都没做，但却在无形中扼杀了罗美丽的初恋。
在罗美丽的心中，凌初夏可以算得上是一生之敌了。
而更让她们俩不开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很快就是家长会了。
因为要开家长会，所以整个高三年级都提前一节课放学。
凌初夏收拾好书包，就去学校门口接凌奶奶。
等她扶着凌奶奶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新款风衣的凌浩然。
凌初夏这次没跟对方打招呼，只是扶着凌奶奶去了自己的座位。
“奶奶，我就在外面等你，开完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凌初夏说：“江大哥请客吃西餐。”
江山也在隔壁班给江沅开家长会，开完以后刚好带着他们一起去吃西餐。
“外头起风了，你别站在露天地里，小心着凉。”凌奶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跟一只钢笔，显得非常紧张。
“知道了。”凌初夏笑着走出教室，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跟江沅一起等家长。
一个小时后，家长会结束了，凌初夏赶紧去了教室门口。
凌浩然黑着一张脸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看了凌初夏一眼，就大踏步走到走廊的那头，对着凌小曼劈头盖脸训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才考这么一点分数？我花了那么多钱给你补习功课，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知道刚才我丢了多大的脸吗？”
凌浩然的训斥引起了不少家长跟学生的注意，凌小曼张口结舌地看着一向很温和的父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超笑呵呵的凑到凌初夏身边，低声说：“我刚才在窗户外面偷听到了，涂老师表扬了你，说你进步特别明显，考了全班第三，英语满分，还被推荐去参加英语夏令营了。”
“凌浩然这样就生气了？”凌初夏说：“我取得好成绩，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不只是这样，涂老师还请凌初夏的家长出来分享一下教育孩子的经验。结果嘛，李佳的家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带头喊了一声：‘凌总，快点跟我们分享一下经验吧！您在家到底是怎么辅导凌初夏的，才让她一下子进步了这么多！你教教大家，我们也好跟你学习啊。’哈哈哈哈，我当时在窗户外面，都快笑死了！你前爸爸当时的脸哦，比锅底还黑！贺天宇的妈妈就帮着解释了一下，说凌初夏的家长现在不是凌浩然了，当时医院把你跟凌小曼搞错了，所以凌浩然不要你了，把亲生女儿接回了家。哎呀，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有多好笑，我觉得凌浩然都想当场掐死李佳的家长了，哈哈哈哈哈！”
凌初夏点点头：“人家说的都是事实，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是啊，是他们夫妻两个不要你的，这是事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生气的。”李超朝着凌浩然那边吐了吐舌头。
第25章 不对劲
因为非常喜欢吃串串的关系, 所以李超对凌初夏的印象也挺好的，平时在班里经常主动跟她说话。
这回偷听到了凌浩然的笑话，他也赶紧跑来跟凌初夏分享。
凌浩然眼尖, 用余光看到了李超做鬼脸的动作, 他当下面红耳赤，拽着凌小曼就朝外走：“走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凌小曼委屈极了，她怎么丢人现眼了？她成绩又不差，明明是凌浩然自己心态有问题。
她已经很努力学习了，总不可能一口气就变成年级第一吧？
凌初夏成绩比她好怎么了？她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了十七年，之前学过的东西也比她多多了啊！
凌浩然明知道这些, 却偏要这样不讲理。
凌初夏见他们俩走了, 就问李超：“后来怎么了？我奶奶分享什么经验了吗？”
凌奶奶之前看上去很紧张, 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在众人面前说话。
“你奶奶说, 你每天都会自觉学习, 还有人帮你补习功课，所以你才会进步得这么快。其他的嘛……哦对了，她还说营养很重要，她每天晚上都会给你做宵夜吃。”李超说：“吃宵夜真的有用吗？回头我也让我妈给我做宵夜。”
“如果你晚上学习到很晚的话，确实可以吃一点儿填填肚子。”
正说着，凌奶奶也在几个家长的簇拥下走出了教室大门。
她看上去喜气洋洋的，笑容一直挂在她的嘴角。
“我也没什么能跟你们交流的, 都是孩子自己争气。”凌奶奶跟那几个围着她的家长说：“我们晚上还要出去吃饭，就先走了。”
“好, 以后有空再交流啊。”一个看上去很热心的学生家长笑着跟凌奶奶挥挥手。
凌初夏也跟李超说了再见, 走过去挽住凌奶奶的胳膊：“走吧，咱们去看看江大哥。”
作为年级第一的哥哥，江山这会儿也被很多家长团团围住了。
不过比起凌奶奶, 他对弟弟的学习更没有资格发表什么观点，毕竟凌奶奶还给凌初夏煮宵夜呢，江山连江沅几号考试都会记错。
等江山好不容易突破重围走出来，他的新外套都被挤出褶皱了。
“小沅，以后开家长会让爸妈来吧，我可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帮人就跟要吃了我一样。”江山拍拍自己的衣服，忍不住叹息道。
江沅说：“随便，你要是不愿意来，下学期的家长会就不用开了。反正开不开家长会，我也永远是第一。”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江山拍了弟弟的后脑勺一下，“也不知道谦虚点儿。”
“我说的是事实。”
凌奶奶笑着说：“是啊，初夏他们班的班主任都提到江沅了，说他肯定能考去华大。还说咱们初夏要是再拼一拼，说不定也能考上。我还记了笔记呢，回家初夏赶紧看看，你们老师说了可多可多，我都怕记不完。”
“奶奶真棒，开家长会也这么认真，还做笔记啊？”江山微微有些诧异。
凌奶奶说：“家长会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咱们初夏这次考了全班第三！我不好好记笔记，万一给初夏丢脸了怎么办？我以前也给小双开过家长会，从头到尾老师都没提过她，这次不一样，老师还让我站起来给大家分享教育经验呢，多光荣啊。”
见凌奶奶笑得很开心，凌初夏就说：“我会继续努力，以后争取考到全班第一，给奶奶长脸。”
“好，奶奶等着，要是能考上你们老师说的那个什么华大，那就更好了。”凌奶奶说：“我别的不清楚，华大还是知道的，那是第一学府，很难考的。”
“让小沅继续给初夏补课，到时候俩人读一个大学，还能互相照应，多好。”江山赶紧说道。
凌江串串二号店让江山的收入越来越高，三号店也在急锣密鼓地筹备之中，如果一切按计划正常进行，明年的这个时候，江山已经可以把连锁店开到外市去了。
江山现在巴不得弟弟能把凌初夏娶回家，这样的女孩子，错过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凌初夏说：“以我目前的成绩，离华大还很不小的差距。不过我会努力试试看的，就算不行，也算是奋斗过了。”
江山赶紧给江沅使了一个眼色，江沅说：“如果你愿意，以后每天晚上吃了饭，我都可以过去给你补课一小时，然后你再自主学习。”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凌初夏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也没什么事要做，给你补习也算打发时间。”
凌初夏听得羡慕不已，果然学霸的世界跟他们凡人就是不一样。
四个人走出学校，又朝着远处走了一截，才在路边上了车。
这年头私家轿车太少了，江沅不想惹人注意，所以江山每次到学校来，都会让老彭把车子停在远一点的地方。
几个人坐上车，去了市里最贵的西餐厅。
这家餐厅开在市内第二高楼的顶层，做的是法式跟美式结合的那种西餐，只要进去了，人均最少也要消费个二十块。
二十块钱已经够一家三口买一个星期的菜了，但别看消费这么贵，一到周六周日，客人是非常多的。
今天是周五，第二天大家都休息，等凌初夏他们几人到达的时候，餐厅里面已经坐了一大半客人了。
男性客人大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女性客人也基本穿着漂亮的套裙或套装，而且很多人都化了妆，显得非常优雅端庄。
凌奶奶第一次见到这种环境，立刻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凌初夏轻声说：“奶奶，咱们是来花钱消费的，这个餐厅是服务者，我们没啥好紧张的。你放轻松，不管吃的东西多高级多贵，不就是吃个饭吗？”
凌奶奶抿嘴一笑：“是呢，还是初夏脑子灵光，说来说去，也只是吃个饭而已啊。”
这么一想，凌奶奶也不紧张了，还跟凌初夏讨论哪道菜味道会好一些。
凌初夏帮凌奶奶点了全熟的牛排，自己则要了一道小羊排，其他的配菜、甜点都是附赠在套餐里面的，所以不需要单独再点。
四个人点好餐后，凌初夏就陪着凌奶奶去洗手间。
“这儿的厕所也这么好看，还喷了香水呢，比花露水的味道还香，怪好闻的。”凌奶奶上完厕所，一边洗手一边小声跟凌初夏讨论。
西餐厅的洗手间确实装修得很漂亮，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洗手台上还放了供客人使用的香皂、擦手的小毛巾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水味，确实挺好闻的。
凌初夏说：“要不然，明天我们也去百货大楼买一瓶香水吧。”
“不用不用，咱们家不用那高级东西。”凌奶奶赶紧摇头，“有那个闲钱去买香水，不如多买几斤猪肉吃。”
旁边的厕所隔间里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凌奶奶脸一红，赶紧把嘴闭上。
发出笑声的隔间门也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紫红色西装套裙、烫着大波浪、戴着夸张耳坠、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
她用好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穿着普通灰色格子外套的凌奶奶，又看了看旁边穿着校服裤子、毛线上衣的凌初夏，再一次笑着摇摇头。
凌奶奶见那人过来洗手，赶紧把水龙头关上给人挪地方。
凌初夏从台面上拿了一个干净的小毛巾，递给凌奶奶擦手。
凌奶奶擦完手，年轻女性已经打开一个小皮包，开始取出口红补妆了。
凌奶奶没怎么看人用过口红，便有点好奇地站在那儿瞅了几眼。
年轻女性又是噗嗤一笑：“好看吗？”
“好看的。”凌奶奶点点头，赶紧拉着凌初夏出去了，“初夏啊，我刚才是不是丢人了？”
“没有啊，奶奶又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好丢人的？”
“刚才那个女娃娃，打扮得可真……时髦啊……不过，奶奶还是觉得咱们初夏更好看。”凌奶奶说：“谁都没有我们初夏好看。”
凌初夏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抱了一下凌奶奶。
等俩人坐回座位，之前点的套餐也开始上前菜跟例汤了。
前菜就是沙拉，沙拉酱的味道有一点点奇怪，凌奶奶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罗宋汤她倒是很喜欢，喝完之后，凌初夏又找服务员给她多上了一份。
等主菜上来后，凌奶奶不会用刀叉，凌初夏就先把她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全部切成小块后再放回去，方便她叉着吃。
她使用刀叉的手势熟练又优雅，江山忍不住问道：“初夏之前吃过西餐吗？”
“吃过。”不光凌初夏自己上辈子吃过，这里的原主也吃过。
凌浩然是个很喜欢赶时髦的人，自从有钱之后，经常带着老婆孩子去各种高档地方吃吃喝喝。
“也来过这家餐厅？”
“来过一次，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凌初夏说。
江山点点头：“这是我熟人开的店，老实说，他这店也就是吃个名气，菜的味道真心不行。我之前在沪海市吃过几次西餐，那个味道可比这里好吃多了，牛排的肉质也比这里好。但是他这里特别挣钱，你别看他就开了这么一间餐厅，每年挣的钱可真是不少。”
凌奶奶说：“小江也开一间呗。”
“我有想过，但是一直找不到更好的选址。这种店嘛，说白了就是吃个气氛，让那些赶时髦的人过来凑个热闹的。你看，这种大玻璃窗边一坐，朝下一看居高临下的，是不是吃着饭都觉得自己高雅起来了？”
凌奶奶笑着说：“我可不敢朝下看，我看了头晕。”
“奶奶可能是有点恐高症。”江沅立刻说：“要不要我跟奶奶换个座位？”
“不用不用，我就坐这儿，换来换去麻烦。反正现在天黑了，外头也看不太清楚了。”凌奶奶拒绝了。
江山看向默默吃饭的凌初夏：“初夏，你觉得开一间这样的西餐厅怎么样？”
凌初夏说：“做西餐挺好的，但没必要开这样的店。”
“那开什么样的店？”
“我现在不想说。”
“又神神秘秘的，你肯定是有计划的，说出来给我听听呗，我保证不抢你的点子，顶多跟你合伙。”江山说：“我知道你主意多，能力强，但你也要知道，现在做买卖，不是只有能力就行的，你得有关系。如果你自己开个店，到时候要打点的地方那么多，还不如跟我合伙，我能全权帮你解决一切繁琐事务。”
凌初夏想了想，低声说：“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卖西餐的话，我觉得一样走连锁店路线就行。你在沪海市应该看过M国那个连锁炸鸡快餐店吧？”
“见过啊，但人家是国外来的，一听这个才吸引人的。”
凌初夏说：“我也取个洋名字不就行了吗？什么山姆、汤姆的，随便编一个广告语，说是M国XX州来的神奇美味。要是想做的更真实一点，可以去港城注册一个公司，在那边注册商标，大家就更不会有什么好怀疑的。炸鸡店嘛，都是食品工厂集中供货，每家店的口味全都一模一样，而且小孩子跟年轻人都喜欢吃，到时候开遍全国也很正常。”
这话说完后，江山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死死盯着凌初夏，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原形似的。
“哥。”江沅推了江山一下，“你吓到凌初夏了。”
江山这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她才吓到我了！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吗？”
江沅慢慢点头，眼神也挺复杂的：“我听到了。”
“凌初夏，你说，你是不是外星人？”江山说：“你一个小孩子，到底是怎么懂这些的？就不说取洋名字、去港城注册公司这些了，你怎么知道那些炸鸡店是食品工厂统一配货？哪怕是我，第一次去吃炸鸡的时候，也不知道食材都是工厂配送的。”
凌初夏不说话了，只低头吃东西。
江山问的这些，在凌初夏来的年代，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问题。
但她没有办法解释，所以只能低头不语。
江山还想再问，江沅却说：“她不想说，可能是有什么隐情呢？也许告诉她这些的人，有叫她保守秘密。”
江山眼珠子一转：“也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初夏一个小姑娘，是不可能自己懂得这些的，肯定是有高人教了她什么！”
凌初夏笑了笑，没解释，但她总觉得江沅的眼神看上去有点奇怪，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
江山继续说：“可是，初夏啊，你说的这些，并不容易办到。首先，仅凭你自己，是很难去港城注册一间公司的。再有，找到食品工厂给你专门开一条生产线生产这些东西，也是一个巨大的投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打算先在这边注册商标，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之后，等高考结束，我就开第一间店试试手。第一间店，我只需要自己调配炸鸡的配方，在店里人工制作就可以了。”
江山听得有点动心：“不用等到那么久的，咱们俩合伙不好吗？”
凌初夏拒绝：“不了，炸鸡店我想一个人弄起来，试试自己的能力。”
江山一脸惋惜：“太遗憾了吧……”
“江大哥其实不用想着做太多种类，你还没把凌江串串开遍全省呢，现在杂牌的小串串店已经开了不少了。如果你不抓紧时间，可是会被别人抢占先机的哦。”凌初夏冲他笑了一下。
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我得先把串串店开成真正的大型连锁才行。”
凌奶奶忽然小声说：“没想到煎牛排就是这么个滋味，还没有小刘自己炖的牛腩好吃呢。”
江山说：“可不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里的厨子是真的不行。”
凌初夏面前的那道小羊排味道也一般，不过好歹是一大块肉，所以她还是慢慢地把肉全都吃完了。
最后上来的是咖啡跟小蛋糕，凌初夏喝了一口，发现咖啡的味道还不错，至少是现冲出来的。
小蛋糕就是九十年代很普遍的那种鸡蛋糕，上面涂上了白奶油跟巧克力酱。
大概是很久没吃这样的东西，一口咬下去居然也挺香的，连凌奶奶都很爱吃。
江山看她们祖孙俩都喜欢吃这里的小蛋糕，便招来服务员，说要打包几块带走。
凌奶奶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请客，我们还打包带走。”
“咱们小初夏让我赚了不少钱，请客吃饭什么的，是我应该的。”江山笑着说。
凌初夏没说什么，但她其实知道，就算串串店没赚到什么钱，江山一样会请她们吃饭的，因为他就是那种对熟人朋友非常热心肠的人，因此，他到处都有朋友，生意也做得特别顺利。
这种人其实就是天生的生意人，特别是在这个年代，江山简直是如鱼得水。
等服务员把四份打包好的小蛋糕送来，江山就说：“你们先下去，我去结账，顺便跟我熟人打个招呼。”
凌初夏便扶起凌奶奶，跟江沅一起走出了餐厅。
坐着电梯下到一楼，老彭的车子已经等在这里了。
原本，江山也叫了江山一起去吃西餐，但老彭吃不惯这玩意儿，就自己去旁边吃了一碗牛肉面。
路灯下，夜风带来了一抹凉意，凌初夏让凌奶奶坐在车里避避风，自己则跟江沅一起站在路边看霓虹灯。
绚烂的霓虹灯虽然充满年代局限的土气，但依旧让凌初夏看得很入迷。
在这样一个即将高速发展的时代，她能明显感觉到脑子里涌出来的激动。
江沅趁她正在发呆，突然小声说：“凌初夏，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嗯？什么？”凌初夏总算反应了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江沅移开了目光，继续盯着面前的招牌看。
凌初夏觉得江沅的话很有一丝深意，之前在餐厅也是，她总觉得江沅看她的眼神非常复杂。
“外面风大，有点冷，我也坐到车上去了。”凌初夏不想跟沉默的江沅站在一起，便借故坐上了车。
过了两三分钟，之前她们在洗手间偶遇的年轻女性从一楼大厅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左右张望，好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像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下台阶，飞扑到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原本无所事事盯着那边发呆的凌初夏登时目光一凛，隔着车窗，她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年轻女性转了一个圈，然后低下头，风度翩翩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站在轿车旁边的江沅也看到了那对亲密相拥的男女，他们俩亲昵够了，男的低头在年轻女性的耳畔说了什么，两个人就搂在一起，朝着不远处的一间豪华宾馆走去了。
等他们俩走进宾馆大厅，江沅低声说：“凌初夏，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凌初夏说：“凌浩然果然是个时髦的人，刚发财没几年，就学会偷情了。”
凌奶奶愣了一下：“刚才那个男的真的是你以前的爸爸？我觉得特别像他，但是不敢认，就怕是长得一样的人。他……他不是有老婆吗？他怎么能……”
老彭说：“这种事很常见的，做生意发了财的人，好多都在外面有相好的。我跟老板出门，也经常遇到这种人。我看刚才那个年轻姑娘的打扮，很有可能是在夜总会上班的。”
“那……那他们的老婆怎么办啊？”凌奶奶大惊失色，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不用怎么办的，老婆通常都不会知道。”老彭说：“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怕的，大不了就离婚。老板有个朋友就是这样的，在外面谈了一个女大学生，感情太好，自己回家找老婆离婚了。”
“真是……真是太不像话了！”凌奶奶非常生气。
等江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彭回头看看凌初夏，不敢说话。
凌初夏说：“没什么，就是看到我的一个熟人跟一个年轻女孩子去了宾馆。”
“呵！挺时髦啊，隔壁的那个春天宾馆可不便宜呢。”江山说：“我住过几次，环境还不错。”
凌奶奶说：“小江你不会也在外头乱来吧？”
江山哀嚎起来：“我连对象都没有……”
回到家以后，凌初夏先去洗澡，等洗好了出来，就见凌奶奶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奶奶，怎么了？”
“初夏啊，今天晚上的事情，你要不要告诉你以前那个妈妈啊？好歹也养了你十七年……”
凌初夏说：“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掺乎的。如果我去说了，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可能不会闹矛盾，田阿姨却可能会因此恨上我。再说了，我不欠他们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医院的责任，他们也找医院要了赔偿。总之，这事跟我无关。”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凌奶奶叹口气，显然依旧处于熟人外遇的震惊情绪中。
“奶奶别想了，快去洗澡睡觉吧，明天早上咱们还要去赶早市的。”凌初夏抱住凌奶奶的手臂，“外人怎么样都跟咱们无关，咱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你说得对，咱们过好自己。”凌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
十一月过完，天气明显冷了起来，凌初夏手头宽裕，便给凌奶奶添置了崭新的棉衣、羽绒服跟防滑底的棉鞋，都是在百货商场买的，质量非常好。
她自己不缺衣服，不过也买了两双皮棉鞋，上课的时候两只脚都不会冷，特别暖和。
凌江串串目前已经开了三家店，江山打算在过年前把四号店也开起来。
每家串串店的流水都非常高，扣除各项成本后，每家店都不需要一个月就能将前期投资全部赚回。
江山已经完全将事业重心放在了凌江串串上，店里的新品麻辣烫也深受食客们的喜爱。
经过凌初夏改良过后的麻辣烫汤底非常鲜美，每个进去吃麻辣烫的人几乎都会把汤底喝的干干净净。
现在天冷了，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凌初夏跟江沅就不回去吃午饭，两个人会跟李未来约在一起，中午放了学就去串串店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凌初夏喜欢在麻辣烫里面煮粉丝，江沅喜欢河粉，李未来喜欢干面，还有切片年糕、方便面等选择。
喜欢吃米饭的人也可以直接用麻辣烫配米饭，油条、馒头、花卷、酥饼也不缺。
反正不管你喜欢吃哪种主食，只要能配着麻辣烫吃的，店里都能提供。
这样连汤带水一大碗吃下去，整个人会从脚底热乎起来，在寒冷的冬日，别提多享受了。
随着麻辣烫的推出，其他模仿的小店也跟着学了起来。
市一中的不远处就开了一家杂牌串串，虽然味道远远不如凌江串串，但价格便宜很多，不少囊中羞涩的食客也会选择这里，因此生意也能做得下去。
但不差钱的人肯定还是会选择凌江串串，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凌江串串的秘制汤底才是食客们的最爱。
“吃饱了吃饱了！太舒服了！”李未来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地打了一个饱嗝。
江沅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熟练的递给凌初夏一张餐巾纸，然后才给自己拿了一张。
李未来看着店里的新品招贴画，又是眼睛一亮：“奶茶出新款了哎！燕麦奶茶、燕麦香芋牛奶、红豆奶茶、红豆牛奶！我请你们喝奶茶！”
江沅对这种太甜的饮品兴趣并不大，但牛奶他还是喜欢喝的。
这几样新品也是凌初夏抽空调配出来的，两种不同口味的牛奶就是为了江沅这样的人制作的。
牛奶是用国产奶粉冲的，之后再加上煮熟的燕麦等物，就是一杯营养满满的最佳热饮。
而且牛奶可以选择甜度，有全糖、五分糖跟不加糖，喜欢淡口的人就可以不加糖，喝起来一样很香。
凌初夏见李未来兴致勃勃，就说：“不能老是让你请客，今天我请你们喝吧，我喝红豆牛奶，你们要什么？”
李未来要燕麦奶茶，江沅选了不加糖的燕麦香芋牛奶，三个人各捧着一杯热乎乎的饮品回了学校。
凌初夏回到教室，立刻就有一个叫朱芸的女生说：“凌初夏，你喝的是不是凌江串串的新品啊？”
“是的，这是红豆牛奶，很好喝。”凌初夏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奶茶杯。
冬天开始做热饮以后，凌初夏给奶茶店做了后世流行的那种纸托，成本并不贵，但是可以防烫，看上去也更高级了一些。
很多追求时髦的大学生都喜欢买一杯拿进校园里，高中生零花钱少一些，但普通学生也能一星期喝上一次。
凌初夏还让人在纸托上印制了一些可爱的卡通图案，加上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诗句，一共有八种图案跟诗句，喝完以后把漂亮的纸托留着做书签也很不错。
因为纸托是店员随机拿的，所以女生们之间正在流行收集纸托，目前还没有人集齐一整套。
朱芸说：“凌初夏，你在收集纸托吗？”
“我没有，给你吧。”凌初夏随手把纸托拿下来，递给了朱芸。
朱芸接过来一看，立刻高兴地跳起来：“我还没有这个呢，谢谢你。”
凌初夏笑着说：“不用客气。”
刚好罗美丽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她冷哼一声：“拿别人买的东西做人情，也真是好意思。”
朱芸又不傻，转头就说：“罗美丽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的人太不要脸了。天天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跟在有钱男生的后面蹭吃蹭喝，还把蹭来的东西当做人情送给同学，真不怕丑！”罗美丽满脸都是鄙夷。
凌初夏吸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豆牛奶，表情特别轻松地说道：“谢谢你夸我长得漂亮。”
附近的几个同学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罗美丽闹了个大红脸，她指着凌初夏的鼻子骂道：“你太不要脸了！你做这种事，跟那些夜总会的小姐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出卖自己的……唔唔唔！”
“罗美丽，我还是那句话，麻烦管好你自己。”凌初夏突然大踏步走到罗美丽的身前，右手狠狠掐住了罗美丽的脸颊，迫使她没办法说话。
罗美丽没想到凌初夏的手劲儿这么大，等凌初夏松开手，她吓得小脸一白，眼泪珠子都掉下来了。
“我要去告诉涂老师！你打人！”罗美丽委屈极了。
“去吧，我会告诉她你说了什么脏话的。夜总会小姐？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天天都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或许你的母亲会很想问个究竟的。”凌初夏冷笑了起来。
罗美丽浑身一僵，也不敢哭了，直接抹抹眼泪转身回了座位：“我不跟你们这些人说了，我要写作业。”
凌初夏倒是从罗美丽的反应中嗅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味道，罗美丽这个样子，倒像是自己真的去过夜总会似的。
不过凌初夏也懒得关闲杂人等的破事儿，她拿着奶茶回到座位上，翻出上午的作业。
李超抱着英语作业跑了过来：“凌初夏，能给我说说这几道题吗？”
“可以。”
讲完题之后，李超小声说：“罗美丽还不知道凌江串串店有你的一份吗？”
“除了你这样暑假经常去串串摊的老主顾，其他人都不知道。”凌初夏说：“也没必要告诉他们。”
凌江串串开业前，凌初夏给所有的老主顾都宣传过开业信息，并说她把秘制汤底卖给了老板，要是生意好，老板也会给她分一点钱。
现在凌江串串都开了三家分店了，每家店的生意都那么好，所以老顾客们都知道凌初夏现在手头不差钱了。
“也是，她那种人就是势利眼，之前看你被赶出有钱人家了，就立刻跟你绝交。现在要是知道你自己就能挣很多钱，还不赶紧扑上来拍你的马屁啊。”李超笑着说：“我是真的佩服你，咱们都是学生，我还在找家里要零花钱，你就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我倒是想跟你一样呢，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啦。”凌初夏笑了一下。
李超想到凌初夏两边的父母，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聊了一些同学的八卦就抱着作业回座位了。
上完下午课的课，凌初夏饥肠辘辘地回到家里，凌奶奶已经做好晚饭在等着她了。
天气冷，凌奶奶做了一锅炖菜，把猪肉、大白菜、白萝卜、粉丝煮成一锅，加上自己晒的干红辣椒，又香又辣，特别下饭。
吃过满足的一餐，凌初夏正要去洗碗，江山过来了。
“小沅说你找我？”
凌初夏把江山请进了小书房，又给他泡了一杯茶。
“是这样的，沪海市的证券交易所就快开业了，我想问问江大哥有渠道购买股票吗？如果有的话，我想麻烦江大哥帮我买股票。另外，我还想找江大哥提前取一部分分红出来。如果不能取分红，那我就问你借钱。”
江山愣了一下：“股票？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问这个做什么？还要问我借钱？初夏，你可别乱来。”
“我要买股票，把我手头的钱全部用掉。”凌初夏的表情非常认真，“如果江大哥手里有钱，也可以拿出一半来买股票。我能保证，半年之内，收益能翻好几倍。”
这就是凌初夏从原著中知道的最确切的一个暴富机会，沪海市的证券交易所成立后，只有编到号的人才有资格购买股票。
这些股票最初并不赚钱，但只要等到明年的五月份，股票就会翻倍翻倍地往上涨。
江山仔细打量凌初夏的表情，他看得出来她很认真。
“你为什么能保证？”
“我不能说理由，但我绝对不会骗人，更不可能骗你。如果明年五月份股票不能翻几倍，我就把那些洋快餐的配方免费送给你。如果不够，我还有其他可以赚钱的生意提供给你。”凌初夏看上去更加认真了。
江山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一咬牙，说：“你要借多少钱？”
“最少一万，到过年的时候，我的分红应该会超过这个数，到时候就能还给你了。”
“我借给你三万，等股票翻倍的时候你再还给我。”江山说：“我自己买十万的股票。”
凌初夏很高兴地看着江山：“你愿意相信我？”
江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不只是相信你，我是突然想到，上个月月底，沪海市证券交易所成立的时候，小沅也提过股票的事情。他说要是我存了闲钱现在用不上，可以拿去买股票，保证能赚一大笔。既然你们俩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看吧。反正十万块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到时候真的要是不赚钱，至少也不会亏太多吧？”
听到这里，凌初夏突然汗毛倒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江沅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股票可以赚钱的事？在这个年代，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股票这种东西的。
凌初夏想到吃西餐那次江沅古怪的表情跟试探的提问，她就越来越觉得不妙了。
难道江沅跟她一样？也是知道剧情的人？
那江沅岂不是看出她不对劲的地方了？
“初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面色变得这么难看？”江山一脸担忧地拍了一下凌初夏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没事，今天外面风大，可能是吹风了有点头疼。”凌初夏找了个借口。
江山说：“那你早点休息吧，别熬夜学习了，身体要紧。你家里有体温计吗？最好量个体温，看看有没有发烧。”
“没有体温计，不过我应该没有发烧，没事的。”
“还是量一下吧，我们家有，我回去让小沅给你送过来。”
说完，江山就出去了。
凌初夏皱着一张脸坐在小书房里想东想西，越想越觉得江沅不对劲。
“凌初夏，你发烧了？”江沅那张特别好看的帅脸突然在凌初夏的面前放大。
她吓得整个人朝后一仰，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幸好江沅把她拉住了。
“怎么冒冒失失的，难道真的发烧了吗？”江沅一脸担心地把她扶正，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来，这是体温计，你自己量一下。”
第26章 明天上午去我办公室
凌初夏不敢看江沅的眼睛, 怕对视的时候泄露出什么不妥当的信息，便赶紧接过体温计，甩了几下塞进衣服里夹在腋下。
江沅见她乖乖量体温, 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凌初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做出一副恹恹的样子。
江沅以为她头疼精神不好，完全没有怀疑，毕竟外头的风确实挺大的。
等五分钟过去后，江沅提醒她：“时间到了，拿出来我看看多少度。”
凌初夏把体温计拿出来交给江沅，江沅看了一下, 说：“没发烧, 应该是单纯的头疼。今天晚上别学习了, 简单洗漱一下快点睡觉吧。”
凌初夏这会儿根本不想面对江沅, 便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 我去刷牙洗脸，先睡一觉，明天早点起床做作业。”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骑车带你去学校。”江沅把体温计放在旁边的书桌上，“这个留在这里，万一晚上不舒服可以自己量。”
“好，谢谢。”
等江沅离开后, 凌初夏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便跟凌奶奶说了一声, 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凌初夏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闹钟响的时候她还在被几个坏人追赶。
“都是江沅吓到我了，我以前从来不做噩梦的。”凌初夏扶着脑袋爬起来, 心口还在因为噩梦怦怦乱跳。
刷了牙洗了脸，凌初夏倒了一杯热水，赶紧去小书房写作业，一直写到凌奶奶做好早餐，她才把作业完成。
吃完早饭走出家门，就看见穿着浅灰色大衣的江沅跨坐在自行车上等她。
“好点了吗？”江沅担忧地看向她。
凌初夏赶紧说：“好多了好多了。”
“把这个戴上。”江沅从自行车车筐里拿出一条米白色的新围巾递给凌初夏，“把头脸包起来，这样就不会再头疼了。”
凌初夏心里有事儿，便随便给自己的脑袋包裹了一下。
江沅见她用包扎伤者的手法给自己裹围巾，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人把脑袋包成这样的？”
“无所谓，走吧走吧，快点去学校早读。”凌初夏不想跟江沅多说话。
不过她一向很热心学习，所以江沅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骑车带着她去了学校。
等到晚上吃过饭，江沅拿了书本照常去给凌初夏补课，谁知道凌奶奶却说凌初夏已经睡觉了，作业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写。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江沅也觉得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来。
不过凌初夏不想说，江沅也不想问。
凌初夏不找他问功课，他也不主动去了。
到了十二月中旬，江山找人从沪海市买了很多股票回来，江沅才知道凌初夏也购买了好几万的股票。
“是你告诉凌初夏要买股票的事吗？”江沅问道：“她就这么信任你，一口气买了这么多钱的？”
江山：“不是不是，是她自己主动找我，说要借钱买股票的。我借给她三万块，加上她自己手头存的钱，一共买了四万多的。”
“她自己找你买的？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
通常情况下，江山都会主动把凌初夏的事情告诉江沅的。
江山想了想时间，一拍脑门：“本来是要说的，但是初夏那天头疼，我回来让你给她送体温计，之后我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江沅对了一下时间，凌初夏就是从那天开始跟他保持距离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看着桌上那一堆股票，便说：“这些都是凌初夏买的股票吗？我给她送过去吧，哥你不是还要赶着去应酬吗？”
“对，这些都是她的。你跟她说，这些东西价值很高，最好别放在家里，去市里最大的那间银行开个保险柜存放起来比较妥当。”江山说完，就出去了。
江沅把包好的股票送去了隔壁，凌初夏先是兴奋得眼睛一亮，接着就有点不自然地把股票拿了过去。
这会儿的股票都是实物股票，一股面值二十元，凌初夏一共买了四万多块钱的股票，一共有两千多张。
她大致数了一下，觉得数目没什么问题。
“是我哥让你买的股票吗？之前我听某位长辈说，他们有内部消息，只要现在买股票，放个一年半载肯定能躺着赚钱，所以我就让我哥买一点，没想到他也推荐你买了。”江沅故意说道。
凌初夏眼珠子一转：江山没告诉江沅是她主动要买股票的吗？
不过，既然江沅什么都不知道，凌初夏就放松多了：“对对对，江大哥介绍的赚钱门路，我一听他要买，我当然也要跟着买啊。但是我手头钱不多，所以就找他借了三万块钱，以后赚了钱再还给他。”
江沅说：“你胆子也够大的，三万块说借就借，这么多钱，万一不赚钱怎么办？”
“你都说了，长辈有内部消息，江大哥买了那么多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就算股票不赚钱，我也还要分红啊，大不了以后用分红还钱。”凌初夏说：“钱嘛，以后再赚就是了。不多，这件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告诉我奶奶，回头吓着她。”
如果凌奶奶知道凌初夏私下借了三万块去买什么股票，老太太估计能吓出心脏病来。
三万块啊！这得多少年才能攒够这么多钱啊！
江沅见凌初夏已经卸下了防备，便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告诉凌奶奶的。等你卖出股票赚了钱以后才自己告诉她吧。”
“对，我都想过了，等明年上半年赚了钱，我也满十八岁了，就带着奶奶去买自己的房子住。”凌初夏开始畅销美好将来。
“对了，我哥叫你别放在家里，去市中心最大的那间银行开一个保险柜存起来。你要是不敢一个人去，我可以陪你去存。”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说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家里，我确实有点不放心。”
两个少年人便背着书包，坐公交车去了市里最大的银行。
一路人，凌初夏拉着江沅不停地说话，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躲着这个好朋友了。
江沅也没有提前段时间的事，一场无人知晓的小矛盾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沅见凌初夏彻底恢复了正常，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不过他也意识到：凌初夏确实是有秘密的。
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银行，凌初夏也不懂业务流程是什么，进去以后就找人问。
她长的漂亮，年纪又小，很快就有员工着手帮她办理保险柜的业务了。
开一个保险柜存东西并不贵，凌初夏付了一整年的柜子钱，把所有股票都放进去，看起来心情更好了。
“反正都出来了，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我请客。”凌初夏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江沅说：“你的钱还没用完？不是把所有存款都用掉了吗？”
“吃东西的钱总还是有的，我留了一些钱在家里。”凌初夏说：“怎么也能用到明年高考前。”
“那好，我想吃西餐，你也请吗？”
“西餐就还是算了吧，咱们应该勤俭节约，吃点儿普通的东西。或者，等我赚了钱，到时候请你去沪海市吃西餐。”
“那就这么说定了，高考结束后，你请我去沪海市吃西餐。”
“一言为定。”凌初夏拍着胸膛做了保证。
到时候她就是大富翁了，请好朋友去外地旅个游还是没问题的。
“那这次就吃点简单的，我们刚才来的路上有一家羊肉汤店，就去吃那个吧。天冷，吃那个暖和。”江沅说着，就跟凌初夏一起走出银行。
没想到刚刚走出来，俩人就碰到了凌浩然。
凌浩然是一年四季穿西装的人，冬天就在外面加个大衣跟围巾，看起来非常讲究。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全市最大的银行碰见凌初夏，这里距离她们住的地方比较远，平时只有办理一些特殊业务或大宗交易的人才会来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大概是太过惊讶了，凌浩然脱口而出。
凌初夏当做没听见，直接跟江沅朝右走。
凌浩然皱着眉头拉住了凌初夏的书包：“长辈跟你说话，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礼貌？”
凌初夏惊讶的转过身去：“长辈？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凌浩然冷笑起来了：“好歹也养了你十七年，现在装陌生人？凌初夏，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凌初夏说：“原来你知道我叫过你十七年的爸爸啊？你那天在串串店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这十七年的事情呢。我是不是白眼狼我不清楚，但你肯定不是一个合格且正常的长辈。”
那天在串串店发生的事，凌初夏并没有记仇。
但凌浩然既然要揪着她说礼貌，那她就要好好跟他掰扯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没礼貌、没教养。
凌浩然果然面色一变，凌初夏见他说不出话来，便说：“咱们已经是陌生人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也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就行了。”
说完，凌初夏就抓着江沅的手臂大踏步离开了，留下凌浩然一个人黑着脸站在原地，一副想要打人的表情。
江沅被凌初夏拽着跑出去老远一截，等她跑不动了停下来，江沅才说：“跑这么快做什么？怕他打人？”
“那倒不是，我就是特别嫌弃他，不想跟他站得太近，总觉得他存在的地方，空气都是脏的。”凌初夏说：“其实我原本就不恨他们，谁都想要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就是觉得，他年纪都那么大了，做人实在是太不体面了。加上他还有外遇那档子事，我就更不想看见这个人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会在外头撞见他。”
“都是一个市的，总有撞见的机会。”江沅说：“等之后咱们考大学去了外地，就好了。”
“那我可要好好努力。”凌初夏眼珠子一转换了话题，“你说的那间羊肉汤店，是不是在这里？”
“是这里。”
原来他们已经跑到羊肉汤店的门口了，虽然还没到饭点，不过开在这种闹市区的小饭馆全天都会营业，两个人进去要了两碗羊肉汤，一人加了一个酥饼，美美地吃了一顿下午茶。
买好了股票，跟江沅的关系也恢复了，凌初夏便重新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学习之中。
眼看离年底越近，气温也越来越冷。
隔壁刘姐开始做咸肉、灌香肠，凌初夏也花钱买了不少猪肉，跟着隔壁刘姐一起做。
她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这些重口味的腌制品，所以一直挺馋这一口的。
现在身体允许，钱也够花，便做了不少，挂在院子里等晒干。
凌奶奶重新升起了煤球炉，请隔壁老彭帮忙做了通气管，把煤球炉放在客厅里取暖。
凌初夏不怎么怕冷，不过她也喜欢暖呼呼的客厅，便经常在客厅看书学习。
只要她学习，凌奶奶就不看电视，只一心一意织毛线衣。
刘姐是个织毛线衣的高手，她教了凌奶奶很多新的针法，凌奶奶现在每天晚上都要织好一会儿。
但是这天晚上，凌初夏做完语文作业抬起头，却发现凌奶奶没有织毛线衣，而是捧着一团毛线坐在那里发呆。
“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凌初夏赶紧问道。
凌奶奶回过神来：“是啊，是有点困了，我去给你煮点宵夜，待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过了几分钟，凌奶奶在厨房摔碎了两只碗。
凌初夏闻声跑进去，赶紧帮忙打扫了碎片。
“算了，今天晚上不煮宵夜了，奶奶你是不是累到了，还是早点去睡觉吧。”
“那你肚子饿了怎么办？”
“没关系，一会儿要是饿了，我自己冲一杯牛奶，吃点儿饼干就行。”
好说歹说，凌初夏才把凌奶奶哄去睡觉。
不过，凌奶奶的样子确实不太对劲，第二天早上还把鸡蛋饼给做糊了。
“奶奶，我去上学了，你一个人在家小心一点啊。”凌初夏跟凌奶奶说了再见，背着书包去了隔壁江家。
江沅还在吃饭，餐桌上放着茶叶蛋、炒白菜跟肉包子。
他见到凌初夏进去便说：“我马上就好了。”
“你吃你的，我不找你。”
“那你找谁？”
“我找刘姐。”凌初夏说着就跑去了江家的厨房。
刘姐塞给凌初夏一颗热乎乎的茶叶蛋：“快吃快吃，我昨天晚上就开始煮了，很入味的。”
凌初夏一边剥鸡蛋壳一边说了凌奶奶的状态不对，又说：“今天太冷了，我中午在学校吃饭。麻烦刘姐帮忙照看一下我奶奶，我怕她做菜的时候走神，把手切了。”
刘姐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这事儿可能是我的错。”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下午我们在一起聊天，说起了过年的事情。因为之前你奶奶说他还有一儿一女，我就问她要不要跟住在本市的那个小儿子一起过年，结果她就不说话了。我现在回想一下，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凌初夏笑了笑：“原来是这件事，那我知道奶奶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儿我会解决的，刘姐今天帮我照看一下奶奶就行。”
说完话，江沅也吃完早饭了，凌初夏照旧蹭了江沅的自行车去了学校。
“江沅，我中午要出去办点事儿，吃饭不用来叫我了。”在校门口分开前，凌初夏特地跟江沅说了一声。
江沅也没问她中午去哪儿，只问她要不要借用自行车。
凌初夏摆摆手：“我坐公交车过去。”
中午的下课铃一打响，凌初夏立刻背上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她坐着公交车去了市里最大的服装厂，在门卫处问到了二叔凌大强的住处。
服装厂的家属区面积比棉纺一厂的大一些，凌初夏一边问路一边找到了一栋筒子楼前，顺着楼梯爬到三楼。
走廊上正在做饭的居民全都朝着凌初夏看了过来，离她最近的一个阿姨大声说：“小丫头是谁？以前没看过啊，过来找人的？”
“阿姨你好，我找凌大强。”凌初夏轻声说。
阿姨伸手往那头指：“那个穿绿毛衣的就是林大强的爱人……哎！许翠！这个丫头找你们家老凌。”
不远处，一个也在走廊上使用煤球炉做饭的中年女性立刻抬起头来：“谁找我们家老凌？”
这应该就是凌大强的妻子许翠了，她是中等身材，长得和和气气的，一张圆盘脸，看着还挺年轻。
凌初夏赶紧走过去：“二婶你好，我是凌初夏，是凌大军被弄错的那个大女儿。”
许翠愣了一下，把凌初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有点儿慌乱地说道：“哦哦，是你啊，我知道我知道，听人说过……那个……啊……对，你跟我进屋吧，你二叔在家呢。”
“好的，谢谢二婶。这是我路上买的水果，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凌初夏把一兜橘子跟一串香蕉递给了许翠。
许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一个小孩子，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快进来坐吧……大强！你快出来，那个，你大哥被弄错的那个大女儿过来了！”
凌初夏被领进了屋子里，站在一间看上去像是客厅的地方。
这地方不大，一共两间屋子，客厅是其中一间屋子被隔出来的外面一半，摆着三人座的木头沙发、木头茶几跟一张四方餐桌，虽然比较拥挤，但屋子里收拾的非常整洁。
看得出来，许翠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凌初夏把水果放在四方餐桌上，一个个子高大的中年男人有点慌慌张张地从里面那间屋里走了出来。
“二叔好，我叫凌初夏。”凌初夏大大方方打了招呼。
许翠给凌初夏冲了一杯麦乳精：“初夏这名字好听，你快坐，坐下说话。”
凌初夏在三人沙发上坐好，凌大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棉袄，有点紧张地在她对面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许翠说：“初夏中午还没吃饭吧？”
“还没吃呢。”凌初夏也没撒谎。
“好，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吃，我饭就要做好了。你们俩说话吧。”许翠转身走了出去。
凌大强盯着凌初夏打量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你跟我爸长得很像。”
“是吗？奶奶也这样说过。”凌初夏笑了起来。
她看过凌奶奶带出来的老照片，她的眉眼确实跟去世的爷爷非常相似，这为她漂亮的五官带来了一丝英气。
听凌初夏提到凌奶奶，凌大强的表情更不自然了：“你奶奶……她怎么样了？”
“生活方面挺好的，不过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
凌大强一惊：“别是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奶奶身体很健康，二叔别急，听我说完。”
凌初夏把自己被换回凌家，之后跟凌奶奶一起被赶出去，最后凌奶奶跟凌大军分家的事情，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凌大强默默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大军真是个畜生！”他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挥舞着拳头，“我要去找他算账！他怎么能这样对咱妈？”
凌初夏说：“这事儿先放在一边，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二叔，能不能去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奶奶。她说自己之前对不起你，所以不敢主动过来找你。”
凌大强立刻点点头：“你们现在住哪儿？我晚上干完活儿就过去找妈！”
“谢谢二叔。”凌初夏很高兴，“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凌大强说：“其实你可以早一点过来找我的，我……我不恨我妈。母子哪来的隔夜仇？我这两年没回去看她，一是因为我跟凌大军合不来，二是因为……我被厂里停薪留职了，一直在外面打工。混的不好，赚不到什么钱，就没什么脸过去看她。”
凌初夏没说什么，她也看出来了，凌大强这里的条件确实不太好。
许翠身上那件绿色毛线衣，正面看着是完整的，背面却打了补丁。
像她这么爱干净的女性，长得也漂漂亮亮的，却穿着这样打了补丁的毛线衣，可见是经济状况确实不太好。
刚好，许翠从外面走了进来：“饭做好了，大强你去喊嘟嘟过来吃饭。”
凌大强站起来，去了打通的隔壁屋子。
“嘟嘟是你堂弟，我们就他一个儿子。”许翠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奶奶说过，堂弟大名叫平安，对吧？”
“是呢，我刚才听到你们俩说话了，你跟奶奶现在过得还好吗？”许翠有点担心地问道。
“挺好的，我们住的地方比较大，是熟人租给我们的，环境也很好。”
“那就成，晚上我跟大强一起过去看看。这两年，家里确实过得不太好……你二叔不想被你爸嘲笑，所以就一直不愿意回去。他性子执拗，我劝过，但是劝不动。现在你们搬出来了，以后就可以常来往了。”许翠笑了起来。
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但看得出来，许翠的性情很温和，跟杨玉截然不同。
凌大强带着凌平安走出来，许翠也把饭菜摆上餐桌了。
凌平安今年十五岁，跟凌大强一样是个高个子，不过相貌却遗传了许翠，一张圆圆脸，看上去是个很可爱的小少年。
“堂姐。”凌平安喊了人，就有点好奇地盯着凌初夏看。
“快坐好，别不懂礼貌。”许翠拍了儿子的后背一下，又把凌初夏拉过去坐下来。
许翠原本只做了一道大白菜粉丝炖猪油渣，但因为凌初夏的突然到来，她又打了三个鸡蛋，配上切碎的小葱一起煎了，香气扑鼻。
“家里没什么菜了，你别嫌弃，多少吃一点。”许翠笑着说：“等下回你休息的时候，跟你奶奶一起过来，我买鱼做给你们吃。我特别会做炖鱼，大家都说好吃。”
“好，下回我跟奶奶一起过来吃。”凌初夏端起碗，跟二叔一家一起吃饭。
虽然饭菜比较简陋，但许翠的手艺很好，两道菜都做的非常好吃，凌初夏也很给面子，吃了两碗米饭才停下来。
许翠很高兴：“能吃的孩子就是好，我们家嘟嘟不爱吃饭，我可愁死了。”
凌平安看上去确实过瘦了，他的两只手伸出来跟鸡爪子似的，感觉随便折一下就能给他扳断了。
“嘟嘟在长个子呢，瘦一点很正常。”凌初夏觉得堂弟看上去有一点营养不良，打算下回把家里的奶粉拎几包过来。
吃好饭以后，时间也不早了，凌初夏要赶去上学，凌大强就把她送去了公交车站。
“我晚上收工就过去。”凌大强说：“谢谢你今天跑这么一趟。”
“应该的。”凌初夏上了公交车，冲凌大强挥挥手：“二叔再见。”
中午跑了这么一大圈，凌初夏下午上课差点迟到，她是跟物理老师一起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好在她学习成绩好，老师也没说什么。
这要是换了成绩差的同学，估计又要被唠叨几句了。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惯例又拖堂了十五分钟。
凌初夏归心似箭，也不管江沅是不是在等她，背着书包就跑出去坐公交车。
等她赶回家，凌大强夫妻俩已经在她们家里了。
凌奶奶一副明显哭过的样子，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但眼神里面却透着欣喜。
见凌初夏回来，她立刻拉住凌初夏的手：“初夏，谢谢你，真是谢谢你啊……”
“奶奶跟我说什么客气话啊？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凌初夏说：“我肚子饿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哎呀，说话说忘了，我还没做晚饭呢。”凌奶奶一拍大腿，“我现在去做。”
许翠跟进厨房帮忙，凌大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情绪看上去还有一点激动。
家里有客人，凌初夏自然不会自顾自跑去小书房做作业，她洗了手就来陪凌大强说话。
凌大强之前激动的情绪已经过去了，这才有心情来打量整个屋子的环境。
凌初夏干脆带着他在屋子里逛了一圈，看完之后，凌大强说：“我听说租房子的钱都是你自己暑假挣的，你小小年纪，这么有出息，比我这个二叔强多了。”
“我也没什么出息，也就是摆了个小摊而已。”
“我没活儿干的时候，也摆过小摊，但是完全不行。”
凌初夏有点儿惊讶：“二叔也摆过小摊？”
“当然摆过，家里有孩子要养，可不得自己想办法吗？我那时候学其他人的样子，成本价买了一批咱们厂的衣服，可是根本卖不掉。最后没挣到钱不说，那批衣服还堆在我岳母家里呢。我有几个同事也进了不少，到现在也没卖出去什么，都囤积下来了。”
许翠也是本地人，她的父母都是服装厂的老员工，就住在后面带院子的平房里，凌大强当初这个工作也是许翠的父母安排的。
“咱们市服装厂的衣服太老气了，卖不掉也很正常。”凌初夏说：“我之前去城隍庙那边观察过，现在生意好的摊子，都是自己去沿海那边进货。他们一般一个月去一次，那边的服装都是用麻袋装着论斤卖的，成本特别便宜。二叔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试一次。就是得做好心理准备，进货肯定是特别辛苦的，而且还要防着小偷。”
凌大强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是呢，我怎么没想到去外地进货呢？咱们厂的服装，确实不好看。我在外头的小摊也看过，他们卖的那些衣服裤子都花里胡哨的，可又不知道是从哪里进货的。我可真是笨啊，也不知道找他们问问。”
凌初夏觉得凌大强这个人有点憨，跟精明的凌大军不太一样，便多指点了他几句。
“除了时髦的服装之外，要是能便宜进到小孩子的玩具，那个也很赚钱。现在的小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了，家里就一个娃娃，父母条件不差的，都舍得给孩子买玩具。”
凌大强非常认真地听取了凌初夏的意见，等到开饭前，他已经决定明天就去买火车票了。
有许翠的帮忙，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家里食材丰富，许翠难得有机会展示了一下厨艺，一口气做了四菜一汤，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凌奶奶很激动，她上一次跟二儿子一起吃饭，都是大前年的事了。
凌大强一边吃一边低声说：“我真是太惭愧了，照顾妈原本是我的责任，结果现在让一个读书的娃娃帮我照顾了。”
“都是一回事，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说这些的。”凌初夏笑着用勺子给凌大强舀了好几块红烧肉。
凌大强就在餐桌上说了自己要买票去沿海那边进货的事情，许翠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说：“是可以搏一搏，我们俩都还年轻，总不能就这样被困死了。”
服装厂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许翠虽然还有班上，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停薪留职的人是不是她。
凌初夏一个读书的孩子都能靠摆小摊挣到钱，没理由他们成年人做不到。
第二天上午，凌大强买好了火车票，跑来跟凌奶奶说了一声，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凌奶奶每天在家里担惊受怕，等凌大强到家后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她，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刚好第二天就是周末，凌大强要出去摆地摊，凌奶奶不放心，自己也要跟过去看看。
凌初夏也想看看凌大强从外地进了哪些货，便在周六的大清早跟凌奶奶一起去了凌大强家。
凌初夏是骑着三轮车过去的，她之前看过，凌大强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如果出去摆摊，有个三轮车就会方便很多。
反正她现在用不上三轮车了，借给凌大强用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这事儿是凌初夏自己提出来的，这让凌大强跟许翠感动极了。
凌初夏还给凌平安带了两包国产奶粉，让他每天早晚各喝一杯。
许翠已经不好意思了：“初夏啊，可不能收这个，牛奶不便宜，你们自己留着喝。”
“没关系，我这些也是别人送给我的，家里还有，我跟奶奶都喝不完了。”凌初夏倒也没说谎，这些牛奶都是江沅的父母送给他的，他一个人根本喝不完，每个月都往隔壁放一些。
凌大强新理了头发，看上去很精神，他指着自己进货的衣服，让凌初夏来帮忙鉴赏一下。
牛仔裤、牛仔上衣、牛仔短裙、各种颜色的夹克衫、花里胡哨的毛线衣……全都是女款的。
“我之前从厂里进的衣服都是男士的，根本卖不掉，我想着女人家更喜欢穿着打扮，就把大学里女学生穿得最多的几种衣服买回来了。”凌大强说：“还有这些毛线衣，从小姑娘到中年人都能穿，应该能卖掉吧。”
凌初夏说：“确实都是目前最时兴的衣服，我觉得这次肯定没问题。”
“还有这些玩具，上头都是英文字母，我也不认得，可能是外国的东西吧。”凌大强又抱出来一大箱子儿童玩具，除了毛绒动物之外，还有很多漂亮的小汽车、小飞机等等。
“那二叔想好去哪里摆摊了吗？”
“地方我早就想好了，就去大学后面的那条街。学生都喜欢去那边吃饭，教职工接送孩子也会从那儿路过，我以后就蹲在那儿了。”
都准备好了之后，凌大强就骑上凌初夏借给他的三轮车，载着满满一车衣服跟玩具去了不远处的X大后街。
他是在服装厂做过的人，知道怎么展示衣服，他用自己做的衣服架子摆在三轮车边，将进来的漂亮衣服挂在上面展示出来。
这一手就比旁边的摊主要高明不少，摆摊开始一个小时，凌大强就卖掉了好几件衣服，赚了个开门红。
一直在后面提心吊胆的凌奶奶也松了一口气，她小声说：“你二叔看起来还挺会做买卖的。”
“他长得老实憨厚，也是一个优势。”凌初夏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一下隔壁街的新华书店，午饭之前过来找你们。”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
凌初夏背着书包走了一整条街，还没到新华书店，就被偶然路过的江山给叫住了。
“初夏，你怎么在这儿？”江山带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女士，从路旁的一栋建筑物里走出来。
这位女士凌初夏之前就见过，是江山的秘书。
既然带着她出来，肯定就是谈公事。
“今天周六，江大哥出来谈生意？”凌初夏说：“我二叔家就在附近，我去前面的新华书店买本书，待会儿就去二叔家吃饭。”
“对，我过来谈生意。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好多单位要发过年福利，我们饭店做的点心礼盒每年都能卖出去很多。”江山说：“回头你也拎个十几盒回去，过年送给亲戚朋友，很长面子的。”
凌初夏随口道：“谢谢江大哥，那你们这个餐饮集团发什么东西做福利啊？”
江山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下属的员工也越来越多。
“我一般发米面油给他们，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提供新思路给我吗？”
“要衣服吗？”凌初夏也是随口一说。
江山却笑了：“怎么？你要卖衣服给我？也不是不行，今年效益好，挣了不少钱，一人发一件冬装也不错。”
凌初夏愣了一下，这样也可以？
她记得凌大强跟她说过，之前他进的那批滞销衣服就是男士冬装夹克。
既然有男士夹克，那肯定也有女士的，市服装厂做出来的衣服虽然不时髦，但作为员工福利应该还是很合适的，毕竟从二十岁到六十岁都能穿那些灰的、黑的夹克。
“江大哥认真的吗？如果是认真的，我明天就去跟你谈这笔买卖。”凌初夏立刻严肃起来了。
江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有衣服要卖给我啊？不过我那里员工可不少的，你有那么多货吗？”
“差不多吧，我明天带着样品去你办公室找你？顺便也请你的员工统计一下需要多少件。”
江山伸手拍了一下凌初夏的肩膀：“一说到谈买卖，你的眼睛都亮了！行，你明天上午九点带着样品去我办公室找我。我事先要说明啊，质量一定要有保证，另外价格要给我一个最低的优惠价，不然这买卖可谈不成。”
第27章 一件也卖
“放心放心, 我不会砸了自己生意人的招牌的。要是质量跟价格不行，江大哥可以不买嘛。”凌初夏的大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显得兴致勃勃。
江山再一次笑了起来：“行, 凌小老板, 明天我就等着你了。”
既然凌初夏这样说了，江山也有点期待，想看看凌初夏要怎么卖衣服给他。
“好，江大哥再见，江大哥慢走。”凌初夏做了一个电视剧上看来的手势，毕恭毕敬要目送江山坐上车离开。
江山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等坐上车以后, 秘书低声道：“江总, 如果要购买服装作为员工福利, 直接找一家服装厂就可以了, 根本不需要找这种私人渠道购买。”
江山说：“我知道啊，但是那样就不好玩了。反正都是买衣服，我高兴找谁买都行。再说了，初夏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她做事情很有章法，如果衣服不合适，我也不会买的。如果衣服适合, 就当哄她开心了。你要知道，光靠凌江串串店, 我今年就赚了那么多。我正发愁找不到机会感谢她呢, 她是个小孩子，成年人生意场上的那些东西都不合适她。如果这小买卖能谈成了，她高兴了, 我也达到目的了，这就是双赢。”
秘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我想的太粗浅了。”
凌初夏这会儿确实很高兴，她手头的钱全都拿去买股票了，虽然留了生活费跟应急的钱在家里，但多少有点儿缩手缩脚的。
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赚一点儿小钱，她就可以过个富裕年了。
她高高兴兴去书店买了自己想要的两本书，又挑了几种习题集打算作为礼物送给下学期就要中考的凌平安。
买好书以后，凌初夏走出新华书店，刚巧看到店外路边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子，她赶紧走过去，挑了几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店主把烤红薯用裁好的报纸一一包好，然后放进凌初夏的书包里面。
书包的保温效果还不错，等凌初夏回到凌大强摆摊的地方，几个烤红薯还是热气腾腾的。
“奶奶，摊子的生意怎么样？”凌初夏从书包里摸出最大的一个烤红薯递给了凌奶奶。
凌奶奶摆摆手：“生意不错，一直都有人买，我这会儿要帮你二叔看着这些玩具，先不吃了，你吃吧。”
凌大强的摊子生意一直挺好的，不时有路过的女大学生过来看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凌大强自己挑选回来的，他还特地跟当地的人学习了穿这些衣服要怎么搭配。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点紧张，但是连续接待了十几个客人后，凌大强可以很从容地跟客人介绍毛线衣的穿搭了。
他虽然个子高大，但相貌气质比较憨厚，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就更憨厚了。
每次遇到客人讨价还价，凌大强就很容易脸红，最后被客人杀了一个比较低的价格，他会一脸沮丧。
客人们察言观色，认为自己是真的捡到便宜了，还说下次再带朋友过来。
等客人离开后，凌大强才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只有他知道，就算客人还了一个低价，但对他来说还是很有赚头的。
但有的人还价太低他也不会接受，毕竟为了进这批货，凌大强是吃了很多苦头的。
坐两天两夜的硬座火车就不说了，到了地方后，为了省钱，他不舍得住宾馆，每天晚上都回火车站找个地方躺着将就一晚上。
吃饭也总是买最便宜的东西随便填一下肚子，别看才出去了一个多星期，但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确实吃了不少苦。
这么辛苦才扛回来的货，怎么样也不能亏本卖了。
凌初夏见凌大强没时间吃红薯，就主动提出帮他看一会儿摊子，让他跟凌奶奶站到后头趁热吃烤红薯。
“二叔不吃，你跟你奶奶在旁边吃吧。”凌大强拒绝。
“我的那一个在路上就吃完了。”凌初夏说：“二叔不相信我吗？这些衣服的售价我都记住了，放心，我肯定能卖出去的。”
见凌初夏都这样说了，凌大强才跟凌奶奶退到旁边，母子俩一边看凌初夏卖衣服，一边吃热乎乎的烤红薯。
凌初夏把书包放到一边，脱掉身上的大衣，直接换上了一件夹棉的女士夹克衫。
这夹克衫是嫩黄色的，很称她的皮肤，看上去更显年轻活泼。
“两位小姐姐，好看的夹克衫要不要看一看？对，就是我身上穿的这种，有好几种颜色，有夹棉的跟不夹棉的，什么季节都能穿。对，你们看，是不是显得腿很长？”凌初夏用自己做模特，向路过的女大学生推销衣服。
不得不说，长的漂亮确实是有优势的，这夹克衫穿在她身上，她就是一个活招牌。
原本只是路过的女大学生见凌初夏穿得那么好看，自己也忍不住试穿了一下。
凌大强之前听凌初夏的建议，还特地带了一面三十厘米高的镜子，虽然不能照出客人的全貌，但也比什么都看不见强。
凌初夏抱着镜子让顾客照了一会儿，就说：“小姐姐气质真好，这个天蓝色太适合你了，又清爽又大方。”
“可是我这个裤子好像不太适合。”一个烫了半长卷发的女生有点犹豫的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条藏青色的裤子。
“小姐姐拿这条白裤子搭配看一下，这个尺码你能穿，腰上扎一根白色的皮带就可以了。”凌初夏说：“要是上衣跟裤子一起买，我就给你一个最低优惠。”
女学生果然很动心，之后也没有还太多价，就把上衣跟裤子一起买下了。
她的同伴也买了一件大红色绣各种花朵的毛线衣，两个人看上去都很满意。
路过的女性见这边好像挺热闹的样子，不少都围过来看个究竟。
凌初夏趁着人多，赶紧又换了一件牛仔衣向人群展示。
在闹哄哄的环境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拉着一个年轻男人挤进人堆，她画了口红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卖什么呢？让我看看。”
凌初夏略微有点吃惊，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刻接口答道：“X市现在最流行的衣服，穿上以后你就是最时髦的崽。还有各种新款玩具，各位可以买一件带回去送给亲戚家的小孩子，这可是最好的新年礼物呢。”
罗美丽化了全妆的小脸僵在了那里，她看着凌初夏大大方方的的叫卖，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恐惧。
凌初夏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好恐惧的，她摆摊卖衣服而已，有那么吓人吗？
罗美丽也没说什么，拉着身旁那个年轻男人又从人群里面钻出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凌初夏才发现她跟男人的手是十指紧扣拉在一起的。
凌初夏恍然大悟：原来是男朋友啊，怪不得那么怕她了，这要是跟班主任说了，罗美丽还不被叫家长吗？
不过，她很快就没精力去关注罗美丽了，因为围观的大姐姐小姐姐们太热情，凌初夏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过来。
等凌大强吃完烤红薯，凌初夏已经卖出去四件衣服、五样玩具了。
“果然还是初夏更厉害。”凌大强对凌奶奶说：“她可比我强多了。”
“你也不差啊，妈上午都在这里看到了，你们俩风格不一样，只要能卖出去，那就是好样的。”
“妈说得对，我去一趟厕所，妈跟初夏再帮我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到了上午十一点半，许翠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饭已经做好了，我来替大强一会儿，刚好让他吃口饭。”许翠从车筐里取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饭盒。
凌奶奶说：“大强中午不回去吃饭啊？”
“中午人多，哪里舍得走？就在这儿简单吃一口就行了。”凌大强说：“妈你们回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家休息吧。大冬天的，你在这里陪我一上午了。”
“今天又不冷，太阳晒着可暖和了。”凌奶奶难得能跟二儿子相处，真是巴不得一直守在这里。
凌初夏说：“二叔，你之前从厂里买的那些卖不掉的夹克衫，待会儿我能去看一眼衣服的质量吗？”
凌大强愣了一下：“你看那个做什么？那衣服一点儿也不时髦。”
“只要质量好就行。”凌初夏说：“吃了饭我让二婶带我去看看衣服，要是行，我要借几件衣服明天拿去用用。”
“你随便拿。”凌大强说：“反正堆在那儿也没用，要是有什么人要穿，就拿去穿吧。”
等凌大强吃完饭盒里的午餐，凌初夏跟凌奶奶就和许翠一起回了筒子楼。
凌平安一上午都没出门，特别听话地在家里学习。
凌初夏把买给他的习题册拿出来，凌平安显得很高兴：“谢谢堂姐，我正需要这些呢。”
凌初夏噗嗤一笑，又拿出一个烤红薯递给他：“你可真是个老实孩子。”
许翠今天一大早就去买了不少菜，做了肉丸子汤、红烧鱼、藕夹跟肉末豆芽炒粉丝。
凌初夏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藕夹，她一个人就干掉了三分之二。
“初夏喜欢吃藕夹啊？下回再来，二婶还给你做。”许翠看上去非常高兴。
“谢谢二婶，那我下次还来吃藕夹。”
凌奶奶笑着捏了捏凌初夏雪白的小脸：“初夏这孩子，饭量也不小，就是不长肉。”
许翠说：“长身体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初夏还在长个子呢。”
凌初夏认真点头：“我也觉得我会长一点儿。”
吃完饭之后，凌平安自告奋勇要去洗碗，凌奶奶给他帮忙，许翠就带着凌初夏去了后面自己娘家。
许翠的爸妈都在家，家里就他们两个老人住，一个小院子拾掇得清清爽爽，各种盆栽假山弄得很有品位。
许翠说：“我爸退休前在厂里算是个领导，所以才能住这么好的小院子。我两个哥哥都在部队里，我爸妈本来想让我们一家三口也住过来的。不过大强说影响不好，所以一直不同意。”
凌初夏点点头，跟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后，就去看放在储藏室里的那些衣服。
全都是厚实的夹克衫，有黑色、灰色、咖啡色三种，款式确实挺老气的，但质量很好，穿几年都不会坏的那种。
“质量不错。”凌初夏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下衣服的边缘处，表示赞许。
许翠说：“咱们厂的衣服质量确实很好，你看我身上这件棉袄，都穿了好些年了，根本洗不坏的。就是跟不上潮流了，这几年的效益越来越差了。人家宁愿在街头小摊子上买衣服，都不来买咱们的服装。其实大强从外头进货的那些衣服，看着花里胡哨的，那针脚做的可真不行。”
凌初夏说：“她们要的就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效果，而且一件衣服如果穿的时间太长，那就不是快消品了。”
“快消品是什么？”
凌初夏简单解释了一下，突然问道：“二婶，你会刺绣吗？”
许翠说：“会啊，我可是服装厂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跟妈妈学缝纫学刺绣了。你想绣什么？二婶帮你绣。”
“我想在这个地方，用醒目一点的线绣上几个字。”凌初夏指着夹克衫的前襟位置道。
既然是江山他们的员工福利，那就让每个员工更直观的感受到统一服装的好处。
自从凌江串串店开起来之后，江山就注册了一个公司，全称叫园山餐饮集团，下面分别是三家大饭店跟凌江串串这个连锁餐饮。
凌初夏想让许翠在衣服上绣“园山餐饮”四个字，许翠点点头，找母亲要了针线盒，先拿了一件她爸不穿的旧衣服，在上面试了一下。
她的手脚很快，绣出来的字体横平竖直，非常漂亮，每个字都一样大小，就跟机器弄上去的一样。
凌初夏立刻点点头：“二婶，你的手艺太好了，这样吧，麻烦你帮我绣三件夹克，另外，我还想问问，现在能买到女款上衣吗？”
许翠说：“女款？也有的，之前跟大强一起停薪留职的老吴就从厂里买了女款，不过也不好卖。”
“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许翠带着凌初夏去了老吴家里，老吴翻出之前没卖掉的女款夹克衫，一脸的愁眉苦脸。
女款跟男款一样，也有三种颜色，分明是米白、黑色跟浅灰，凌初夏觉得米白色的最好看，搭配什么裤子都挺洋气的。
她问道：“吴叔叔，这夹克衫怎么卖？”
老吴知道凌初夏是凌大强的侄女，便说：“我跟大强一起从厂里买的，厂里卖给我十九一件，我也不赚你钱，只要能收回成本就行了。”
服装厂的这种冬装女款夹克，市面上原价要卖到五六十，十九一件就算自己买了穿也是非常划算的。
凌初夏一样颜色拿了一件，都选了大部分人能穿下的M号。
扛着六件夹克衫回了筒子楼，许翠很快帮凌初夏把字给绣好了。
凌奶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园山餐饮，不是小江的公司吗？绣这个做什么呀？”
“有用处的，有大用处。”凌初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让我先保密一会儿。”
凌奶奶下午舍不得走，凌初夏就让她继续去陪着凌大强摆摊，自己则在筒子楼里写作业。
一直等到天黑了，凌大强才收摊回来了。
他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凌奶奶也一直在笑。
凌初夏小声说：“是不是生意还不错？”
“生意可好了，下午真的有女学生带着舍友过来买衣服了。之后小孩子多了起来，玩具也卖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要去那边进货了。”凌大强喜滋滋的。
凌奶奶有点担忧：“去进货，又要走一个多星期了。”
“这次不用了，之前是头一回去，我没经验，找不到地方。现在已经知道进货的地方了，我还留了老板的电话号码，到时候去了直接过去，顶多住两个晚上就能回来了。”
许翠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铁锅走了进来：“好啦，先别说了，咱们吃晚饭吧。”
“二婶，这是什么？好香啊。”一听要吃饭，凌初夏就来了尽头，赶紧过去帮忙端碗。
“晚上天冷下来了，吃炒菜不行，我就做了个一锅烩，也不知道合不合初夏的胃口。”
一锅烩里面放了干笋、香菇、猪肉、白菜、豆腐、粉丝，每一样食材都非常入味，用汤汁泡的米饭更是香掉舌头，就数凌初夏吃的最多。
“太好吃了！二婶你的手艺真棒！”凌初夏吃完以后，又是一波马屁送上。
许翠就喜欢凌初夏特别捧场的样子，她伸手摸了摸凌初夏的脑袋：“下回再来，还有什么想吃的，跟二婶说，都给你做！”
“好！二婶对我真好！”
吃过晚饭，凌大强把凌初夏跟凌奶奶送上公交车，之后就赶紧回家算钱去了。
今天是周六，群众的夜生活比较丰富，所以公交车上人也不少。
凌初夏帮凌奶奶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自己就站在她的身侧。
开到第三站的时候，上来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外套的老人家，他大概六十几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上一顶鸭舌帽，人很消瘦，看上去比较文雅。
售票员招呼了一声：“来，买票了啊买票了。”
老人家见售票员过来了，就赶紧摸裤子口袋，可是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出东西来，他一脸尴尬地看着售票员：“我……我钱不见了。”
“想逃票是吗？下车吧啊，别跟我来这一套，每天都有这么说的人，就几毛钱的车都坐不起，还想骗我呢。”售票员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人家看上去有点儿着急：“我从来没有逃过票！我是真的带了钱的，但是我裤子口袋破了一个洞，钱真的没有了！”
售货员可不相信，直接要老人下车。
这会儿都快八点了，再晚一会儿公交车也没了，这么冷的天，一个老人家没有钱，回家就太不方便了。
凌初夏也没有多想，就大声说：“售货员同志，我帮他买票。”
说完，凌初夏就走了过去。
售货员看了一眼凌初夏：“你们认识啊？”
“恩。”凌初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冲老人家笑笑：“爷爷，你到哪个站？”
老人家说了站名，凌初夏帮他买了票，老人不停地说谢谢：“孩子，真是谢谢你，我是真的丢了钱，不是想要逃票。”
“我相信您，丢钱很正常的，我也丢过。”
看老人家斯斯文文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几毛钱会逃票的人。
老人家见凌初夏愿意相信他，激动的不得了，一直问凌初夏要学校跟名字：“等礼拜一，我把车票钱给你送过去。”
凌初夏摆摆手：“不用了，那太麻烦了，就当我请您的。”
老人家又坚持了很久，但凌初夏始终不要，她后来还说：“老爷爷，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次我帮了您，下次您在外面，再帮别人就行了。这叫……对，叫爱心接力。”
老人家明显愣住了，他嘴里念着“爱心接力”四个字，念叨了好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爱心接力，说得对，我会把小同学你的这份爱心，接力下去的。”老人家说得很郑重，像是做了保证似的。
回到家，凌初夏还沉浸在做了好人好事的快乐之中。
凌奶奶说：“怎么这么高兴？还唱歌呢。”
凌初夏哼着五音不全的歌曲，笑着说：“做了好人好事就是开心。”
“真是个小孩子。”凌奶奶说：“我去烧开水，赶紧洗了睡觉吧。”
“好，我去拿席子。”
天冷了以后，现在使用的老式太阳能热水器就没那么好使了，水温通常都不太能洗澡，顶多洗洗手洗洗菜什么的。
但凌初夏跟凌奶奶都是爱干净的人，特别是凌初夏，她经常抽时间跑步，虽然是冬天，也会每天出汗，因此洗澡就是每日必备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就选择烧开水洗盆澡，虽然没有淋浴那么方便卫生，但也比不洗澡强。
卫生间的空间比较大，凌初夏把从书里看到的知识灵活运用，每次都用家里的竹席围住洗澡盆，然后再倒进热水，相对来说，就没那么冷了。
为了不让凌奶奶感冒，凌初夏每次自己先洗，洗完之后趁浴室里面有现成的热乎气，才让凌奶奶进去洗。
洗完澡，凌初夏把她跟凌奶奶换下的衣服丢进半自动洗衣机里，就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动静。
虽然半自动洗衣机没那么方便，但是它好歹不冻手，而且价格也不贵，凌初夏对这个机器还是很满意的。
等全都收拾好了躺下去，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希望明天成功。”临睡前，凌初夏悄悄给自己打了气。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凌初夏到了江山的办公室外面。
秘书小姐姐接待了她，给她泡了一杯红茶：“江总这会儿正在处理一点事情，可能要请你等一会儿。”
“好的。”凌初夏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秘书小姐姐才把她带去江山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让你等急了吧。”江山说：“好了，咱们开始谈吧，让我看看你带来的衣服。”
凌初夏是用行李箱把六件夹克衫装过来的，她打开行李箱，拿出六件不同颜色的夹克，展示给江山看。
江山一眼就被衣服前襟上“园山餐饮”四个字给吸引了注意力：“嘿！你连字都给绣上去了？”
“我想过了，既然是公司福利，那就要让员工穿出去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公司的衣服。园山餐饮的规模越来越大，你的员工也会以公司为自豪，他们穿着这样的衣服走出去，该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凌初夏说：“这些夹克衫呢，就更不用说了，款式简洁、朴实，非常适合劳动人民上班穿着。而且最大的好处是，从二十岁到六十岁，都能穿这样的衣服。别人工厂有厂服，你们园山餐饮这样的公司，也应该有公司服。江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江山的表情从好笑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了，等凌初夏一口气说完，他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们这样的企业，确实可以给每个员工配一件公司服。不光冬装应该有，夏装也应该有。”
凌初夏立刻说：“包在我身上，我可以为贵公司服务！”
江山这才重新笑了起来：“咱们冬装还没谈好呢，你就要抢夏装的买卖了。”
“这不是机会送上门了吗？”凌初夏认真道：“江大哥，你看看这些夹克衫，质量非常好，都是市服装厂生产的，品质有保障。”
“怎么？你二叔是市服装厂的人？”
“对。”
“这是你二叔从厂里弄的货？”
“对。”
“这些字呢？”
“我二婶手工绣上去的。”凌初夏说：“手艺是不是很好？就跟机器印上去的一样。”
“确实挺好的，配色也很好看。”江山说：“不过我们员工人数不少，你们有没有那么多货？”
“这个应该没问题，你们一共需要多少？”
江山说：“我三家大饭店加上总部这边办公室的一共三百多个员工，加上凌江串串的，要个四百件差不多。尺码他们还没统计上来，等尺码确定了，我让采购部的人跟你说。”
“好。”凌初夏说：“那夹克衫要什么颜色的呢？”
江山盯着六件夹克衫想了一会儿，说：“男士就要灰色的，女士要米白色，统一起来也比较好看。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这些夹克衫，多少钱一件？”
价钱是凌初夏之前就想好的，既然成本价是十九块一件，那她就卖二十五。
这个价格比市面上低出很多，也只有服装厂的内部员工才能拿到这个价。
江山说：“这个质量的夹克衫卖二十五确实很实惠，你倒是挺为哥哥着想的。”
凌初夏说：“那当然，你不是总说我们是自己人吗？自己人不能坑自己人。”
“说真的，这个价钱，你能赚到钱吗？”
“一点点吧，反正不会亏。”凌初夏说：“我的主要目标又不是为了赚江大哥公司的钱。”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大哥有那么多合作伙伴，如果他们看到江大哥公司的员工都穿上了整齐划一的公司服，看到了全新的精神面貌，到时候，如果他们也想买公司服……”
“我就给你介绍。”江山一脸佩服，“你现在很有做买卖的样子了，我很看好你。”
“我会加油。”凌初夏说：“价格也定好了，那我之后怎么联络采购部的人？”
江山让秘书叫来了采购部的部长方凯，说了年底采购服装作为员工福利的事。
之后，方凯就带着凌初夏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快年底了，采购部的人周日也有加班的。
方凯说：“确切的数量跟尺码，我两天后交给你。你到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就行了，我不在，你就找外头的小刘，她是坐班文员，杂事都是她负责。之后呢，小刘会跟你签一个采购合同，上面会有交货日期，你是咱们老板的熟人，日期不会卡的那么死，差不多的时间就行。”
“好的，谢谢您，那我两天后的中午能过来吗？”凌初夏要上学，只有中午有空。
“可以啊。”
定好了时间，凌初夏就拉着行李箱重新去了服装厂。
她跟许翠说了园山餐饮要买夹克衫的事儿，也说了自己已经谈好了生意，下周就去签采购合同。
许翠有点懵：“真的吗？咱们的衣服真的不时髦。”
“不时髦才好，太时髦了做不了公司服。”凌初夏说：“我到时候会以每件二十一块钱的价格从你们跟二叔的同事这里购买。当然了，因为对方只要灰色的男款跟米白色的女款，如果数量不够，你们能从服装厂继续买到一样的货吗？”
“当然可以啊，这些都是厂里的积压货，还有很多呢，要不然也不会十九块钱一件就卖给我们。”许翠看上去很高兴，“你愿意帮我们处理这些，可真是太好了。之前大强他们每个人都买了好几十件，可都是钱啊，现在能少一件是一件。”
凌初夏说：“衣服上同样要绣上园山餐饮四个字，虽然还没到供货的时候，不过我觉得二婶可以开始绣了。男士先绣L跟M号的，这两个尺码穿的人比较多。”
这会儿的人大多比较苗条，所以基本不太需要XL这样的尺码。
凌初夏又说：“绣工钱是另外付的，二婶可以放心。”
“要什么绣工钱？这一点点，根本不叫事儿。”许翠赶紧摆手：“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些囤积的衣服，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还不让我们亏本，二婶才不会收什么绣工钱呢。”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凌初夏就留下了两百块定金，之后赶回去学习了。
到了周一，她刚到学校，罗美丽就跟做贼似的从校门边窜到她身边，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做什么？”凌初夏皱起了眉头。
“我有话跟你说，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罗美丽看上去慌慌张张的。
凌初夏说：“你要说那天的事吗？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告诉任何人。”
“真的？”罗美丽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凌初夏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了，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罗美丽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凌初夏也懒得继续搭理她，快步去了教室。
之后，罗美丽一直老老实实的，看到凌初夏就跑的远远的，连凌小曼都觉得奇怪。
周二中午，凌初夏抽空去签了采购合同，当天晚上放了学就去了服装厂。
数量已经定下了，接下去就是凑够衣服的数量。
凌大强按照订单上的数量跟几个同事凑了一下，各自都能卖掉二十几件。
剩下的那些，凌大强就去厂里重新采买。
这笔钱数额不少，凌初夏手头早就空了，所以她只能找江沅借钱。
服装全部准备齐全，许翠熬了好几个晚上，把衣服上的字全都绣好，凌初夏就跟凌大强一起拉着夹克衫去交货了。
采购部的人验收合格后，方凯说：“按照惯例，我们会在过年前打款给你。不过江总说了，要是凌老板急着用钱，也可以先做你们这笔账。”
凌初夏说：“我确实挺着急用钱的，要是能快一点当然更好。”
方凯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肯定会早一点打款给你的。”
等出去以后，凌大强才小声说：“我听说这种大老板，都很喜欢赖账的，初夏你可千万要小心。”
凌初夏笑着说：“不怕的，我进货的钱是找这个大老板的弟弟借的，要是大老板不给我打货款，我就不还他弟弟的钱。”
凌大强乐了：“原来是熟人关系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当然是熟人，只有熟人才愿意从我们的手上采购公司服啊。”凌初夏说：“二叔等着吧，这买卖虽然第一次，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这笔买卖，凌初夏一口气赚了一千零六百块，她私下找了许翠，给了她一百块钱作为绣工费。
许翠一开始死活不收，凌初夏说：“二婶，这么多件衣服，都是你一个人绣出来的，虽然字不大，但也熬眼睛的。而且，就快过年了，二婶你手头也该有点私房钱，到时候给老人买点吃的，也是需要的啊。”
许翠笑着说：“你二叔的小摊子现在赚钱，他的钱都交给我，我不缺钱呢。”
“那就当做是我给平安的压岁钱，提前给的，你先收着吧。”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给什么压岁钱？不能收不能收。”
“那我下次就不敢找二婶再绣字了，我不好意思，我只能去外面找很贵很贵的人帮我绣了。”
许翠见凌初夏都这样说了，这才收下了一百块的手工费。
“这可真是的……才干了那么一点活，就赚了半个月的工资。初夏啊，今天别走了，二婶做好吃的给你吃。”
许翠给她炸了藕夹、茄盒、土豆片、红薯片，凌初夏走的时候还拎了满满一盒子。
在忙忙碌碌中，学期末就快到来了，但凌初夏还是没什么实感，这一学期也过的太快了。
一月底就是期末考试，班里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几乎所有同学中午放学都不走了，就在教室认真学习。
江沅虽然不需要用功学习，但是为了陪凌初夏，他现在每天中午都跟着她一起，她去食堂他也去，她去外面他也跟着。
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默认这俩人之间不纯洁了，但人家成绩好，连老师都不管，同学们也没什么闲话可说。
“今天是周五，我哥说晚上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吃饭。”江沅说：“奶奶有刘姐陪着过去，放了学我们俩自己坐车去就行。”
“好啊。”
吃饭这种事，凌初夏是不会错过的。
放了学，江沅骑着自行车带着凌初夏去了市里最大的一间酒店，说要吃这里的自助餐。
“我哥的朋友给的餐券，不吃白不吃。”江沅是这么说的。
酒店非常豪华，环境优美，角落里还有年轻女生在弹钢琴伴奏。
这样优雅的环境让凌初夏食欲大开，她吃了好几盘子各式各样的食物，才看到江山拉着一个年轻人走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凌老板，我的公司服就是从她这里买的。”江山又指着身边的男青年说：“这是我朋友金文波，你叫他金总也行，叫大哥也行，都是熟人。”
“金大哥好。”凌初夏赶紧送上一个微笑。
江山都介绍公司服了，那就是买卖送上门了，能套近乎就不要跟生疏，能叫大哥当然不能喊总。
金文波看上去有点儿惊讶，他把凌初夏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问道：“小凌老板几岁了？”
“我还在上学。”凌初夏没有直接说年纪。
“我看也是，你看着也太小了，这么早就出来做生意了啊。”金文波显得有点儿犹豫：“我看你卖给江山的公司服挺好的，整齐划一看着精神，我打算也给我的员工弄一个。不过我们没有江山那么多人，小买卖，你也愿意接吗？”
“接，一件也卖。”凌初夏看上去非常认真，“每件衣服都保质保量，保证让金大哥跟员工们都满意。”
第28章 巧遇
金文波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 他说：“一件也接，你这到底是批发还是零售啊？”
“两样都做，只要上门了都是客, 不过零售的话, 价格会稍微高一点。”凌初夏说。
金文波想了一会儿，道：“行吧，反正我在江山那边也看过衣服了，质量嘛确实没问题。不过我不要灰色的，还有别的颜色吗？”
“有的。”凌初夏说：“我有照片，金大哥可以先看一下。如果需要看实物, 我明天就把样品送去你们单位, 供你挑选。”
她这话说完, 连江山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看着凌初夏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接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悬挂展示的六件不同颜色的夹克衫，男女各三件。
照片是在强烈的太阳光下拍的，胶卷用了最贵了，洗照片的相纸也选了最好的，所以颜色比较逼真，看上去一目了然。
金文波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指着照片说：“男款的嘛我要这个咖啡色的, 女款要浅灰的。我们公司一共就几十个人，不过每个人要两件, 加一起也就不到一百件的样子。价钱我听江山说了, 你卖给他是二十八一件，我跟他这么熟了，你也给我这个价怎么样？”
江山笑着看了凌初夏一眼, 她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江山帮她提了几块钱，便接口道：“行，那就二十八。”
“小凌老板还挺爽快的，你明天要是有空，去我们公司一趟，咱们把合同签了。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服装钱……我得春节前一两天才能付给你。”
“这个没问题，金大哥是江大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早几天晚几天付钱，没什么关系的。”凌初夏笑得特别好看。
“我也知道你们个体户小本经营不容易，我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公司是运输公司，过年前一两天大家才休息，我们按惯例都是那个时候发钱的，在那之前，财务不做账。”见凌初夏说的很大方，金文波倒是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了。
“运输公司？金大哥是做货运的吗？”
“对，做货运的，生意不好做啊。”
“现在经济高速发展，运输行业在未来绝对是一个欣欣向荣的行业，一定会非常赚钱的。”
金文波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觉得？我跟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都研究过了，看看国外，运输物流这一块儿，都是跟经济脱不开关系的。就是吧，咱们的路还是不太行。我们这周边几个省份还算不错了，跑起来都特别伤车子。远一点的地方，我都不高兴接那些活儿的，底下的司机跑一趟也忒辛苦，还危险。”
“没关系的，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有非常完善的高速公路，铁路运输也会变成世界之首。从京市到沪海市，就算不坐飞机，也只要五六个小时就能到了。”凌初夏认认真真地说道。
在她来的时代，这一切早就实现了，凌初夏身体状态好一些的时候，爸妈也带着她坐着高铁去过外地。
金文波跟江山同时愣了一会儿，江山说：“真要是变成那样了，那运输行业可是能赚大钱的。”
“一定会变成那样的。”凌初夏的语气充满期待，在她身后默默吃东西的江沅却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眼中再次充满深意。
凌初夏毫无察觉，依旧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金文波又聊了几句，跟凌初夏定好第二天签合同的时间，给了她一张印着公司地址的名片，就告辞走开了。
江山没走，他一屁股在江沅旁边坐下来，然后看着凌初夏，饶有兴味道：“初夏可以啊。”
凌初夏在对面坐下来继续吃东西：“怎么可以了？”
“居然还提前准备了衣服的照片，而且随身携带，你这是时时刻刻不忘做买卖的事啊。”
“这要感谢江大哥家里什么都有，照相机跟胶卷都是现成的，所以我才能准备的这么充分。”凌初夏说：“至于随身携带，反正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带着又不重。万一什么时候碰到可以推销衣服的机会，我就不会错过了。”
江山啪啪鼓了两下掌：“你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说真的，要是以后你读完大学能来帮我就好了。”
凌初夏还没说话呢，江沅就直接说：“她以后要自己做买卖，哥你别捣乱了。”
江山眼一斜：“臭小子，这还没成为一家人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加上自助餐厅的环境并不安静，所以凌初夏坐在对面没有听清楚。
她有点儿好奇地问道：“什么什么？我没听见。”
“哦，没什么，我是说，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生意？”
凌初夏说：“目前最想做的就是快餐。”
“以后还想做别的？”
凌初夏点点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你现在卖衣服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帮你二叔？”
“当然不是，我二叔自己摆摊，现在一天挣得可不少。我卖衣服，是为了挣钱过个富裕年。”
这是凌初夏获得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要是不能痛痛快快、热热闹闹地过一个好年，那多对不起自己啊。
江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叫你买了那么多股票呢？不过，你没钱花可以跟哥哥说啊，哥哥先预支给你。”
“不用不用，反正我现在可以卖衣服挣钱了。”凌初夏说：“而且，我找到新的债主了。”
江山立刻朝弟弟看过去，江沅面前的盘子刚好吃光了，他面不改色地端起盘子：“正餐吃完了，我去拿咖啡跟甜点，凌初夏，你要吗？”
凌初夏还在啃炸排骨呢，她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我还没吃好，一会儿我自己拿甜点。”
“好。”江沅端着空盘子走了。
江山等弟弟不见人影了才说：“初夏，你在学校受欢迎吗？”
凌初夏说：“怎么？你想聊八卦呀？那你找错人了，我一点儿也不受欢迎，也不知道什么八卦。”
她每天在学校除了埋头学习就是埋头学习，其他一切都没放在心上。
“不可能啊，你这么好看的女生，放在我读高中那会儿，肯定天天收情书收到手软，你怎么可能不受欢迎？”江山不相信。
凌初夏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没人给我写过情书。”
“这不合理啊，你都长成这样了，还不受欢迎，你们学校的男生都是瞎子吗？”
“什么瞎子？”刚好江沅端着一杯咖啡跟一小碟甜点回来了。
凌初夏说：“江大哥问我在学校受不受欢迎，我说不受欢迎，他不相信。”
江沅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哥哥，然后嗤笑了一下，坐下来开始享用甜品。
江山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他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你这是什么眼神？”
凌初夏总算啃完了排骨，高高兴兴去拿甜食吃。
等她刚离开，江山就说：“你是不是在学校做了什么？”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初夏怎么可能没人追？”
“我确实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默认了在学校散开来的流言罢了。”
“什么流言？”
“他们问我跟凌初夏是不是一对，我没说话。”江沅一脸坦然。
江山笑了：“你可真是蔫坏儿！你一个年级第一都没反驳，人家肯定默认你们俩是一对了啊！初夏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傻乎乎的？”
“她应该还没开窍。”江沅低声说：“不过这样也好，就快高考了，我也不希望她分心。”
“怎么？你真觉得初夏能跟你一起考去华大？”
“我一直在努力帮她提高弱项，还有半年，靠她的努力应该可以达成目标。”
江山说：“不过，你可得当心一点儿，万一初夏真的考上华大，你怎么也要在读大学之前跟人确定关系。不然，就她这个长相的姑娘去了大学，平均一天三封情书都是少的。”
“我心里有数，哥你不用帮我操心，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吧。你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年呢。呵呵。”
江山捂着心口椅背上一倒：“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今年忙成这样，我有时间去找对象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天天没事做啊？再说了，我还年轻呢！人家都叫我青年才俊！”
“好，那这位青年才俊，今年过年你别拉我帮你挡爸妈。”
江山想了想，忽然说：“要不然，我就不回去过年了，到时候我去隔壁家蹭饭。奶奶跟初夏的手艺都不错，到时候再让初夏做个麻辣火锅给我吃。”
江沅面色一沉：“我都没有跟初夏一起过过年，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正说着，凌初夏端着盘子兴冲冲地回来了，兄弟二人自觉换了换话题。
“江沅，那边有冰淇淋哎，你看到了吗？”凌初夏一手捧着一碟子各式各样的小蛋糕，一手拿着一只小碗，碗里装着三个不同颜色的冰淇淋球，看上去很好吃。
江沅说：“天冷，吃这个小心胃疼。”
“不会的，我胃可好了。再说了，我好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冰淇淋了。”凌初夏坐下来，用小勺子挖了一勺白色的冰淇淋送进嘴里，立刻露出幸福的表情。
这是真正的冰淇淋，不是夏天街头买的那种冰棍儿或者奶油雪糕。
凌初夏吃得非常幸福，三颗冰淇淋球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吃饱了吗？”江山问道。
“吃饱了，这一顿吃的太满足了，谢谢江大哥请我们来。”凌初夏认真道了谢。
江山笑着说：“请你们吃饭不是应该的吗？行，我过去看看奶奶跟刘姐他们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家。”
这里的自助餐客人很多，他们来的时间有点晚，所以一家人都能坐下的那种大桌子没有了，只剩下四人桌跟二人桌，于是两边就分开找了个桌子坐下。
等凌奶奶他们那边三个人也吃好了，几个人便一起坐着老彭开的车回了家。
夜里十二点半，凌奶奶起来上厕所，路过凌初夏的房门前，忽然发现她的门下面还透着灯光。
凌奶奶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怎么学到这么晚。”
她敲了敲房门，打开房门走进去：“初夏啊，都十二点半了，早点睡……初夏？初夏你怎么了？”
凌初夏缩在被子里，整个人团成了一个大虾米，她面色苍白、满脸冷汗，咬着牙根本不能动。
“我肚子疼……”凌初夏勉强说出了这几个字。
凌奶奶厕所也不去了，披着衣服匆忙往外跑。
她去拍响了隔壁院子的大门，把左邻右舍好几家人都给吵醒了。
“小刘！小江！我们家初夏生病了！你们出来帮帮忙！求求你们了！”
第一个奔出来的是江沅，他只穿了一套薄睡衣，脚踩着一双棉拖鞋就直接冲到隔壁去了。
之后，刘姐、老彭跟江山才披着外套跑出来，等他们跑去隔壁，江沅已经在帮凌初夏穿毛衣了。
刘姐见江沅笨手笨脚的，便赶紧走过去，手脚麻利的拿起床头柜上的干净袜子给凌初夏的两只脚套上，然后又拿了外裤帮她穿好。
江山跟老彭没进卧室，那毕竟是小姑娘的卧室，两个大男人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
至于江沅，那情况不一样，也没人在意。
江山在屋外头问道：“小沅，初夏怎么了？”
“肚子疼，可能是肠胃炎，也可能是阑尾炎，也可能是胆囊问题，她疼得厉害，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总之，先送去医院吧。”
凌奶奶站在那儿有点儿手足无措：“怎么办？我们初夏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奶奶你放心，我们马上就送初夏去医院。”
“那我也去穿衣服，我也去医院。”
江山说：“外头太冷了，奶奶就跟我一起在家里等着吧。家里也要留人的，万一医生说了要住院什么的，我们俩就收拾东西给初夏送过去。还有，也能做点热汤热饭什么的送去。”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凌奶奶六神无主，这会儿就只能听江山的。
正说着，就看江沅打横抱着凌初夏出来了。
凌初夏整个人虚弱地使不上一点儿劲儿，连脑袋都只能靠在江沅的怀里。
江山一看弟弟就穿了一套睡衣，赶紧回家给他拿衣服。
凌初夏已经被放在后排座椅上坐好了，江沅站在车外，接过衣服一件一件给自己套上。
江山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包递给他：“还有钱，没钱怎么去医院？”
“知道了，谢谢哥。”
“小心点儿啊，有消息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
老彭开车，刘姐跟江沅跟过去照顾凌初夏，很快，四个人就到了医院。
江沅把凌初夏抱进医院急诊，好一通检查弄下来，还做了一个B超，急诊的年轻男医生说：“晚上吃了什么还记得吗？”
江沅就跟报菜名似的把凌初夏晚上吃的东西全都报了一遍，最后又说：“还有三颗冰淇淋球。”
“吃了这么多？又是热的又是冷的，又是炸的又是烤的，这能不生病吗？急性胃炎，先吊水止疼再消炎，家属去交费办手续。”医生说完，就把剩下的交给护士了。
夜晚急诊科的医生忙的脚都不沾地，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
江沅见凌初夏疼得坐都坐不稳，就对护士说：“同志，麻烦给我们开一张病床吧，就这么坐着吊水，人吃不消。”
“病床要加钱。”
“我知道，加吧。”
老彭去交费，护士给凌初夏安排了一张病床，江沅就小心翼翼抱着她过去了。
刘姐帮凌初夏脱了鞋子、外裤跟棉袄，凌初夏奄奄一息躺在那里，脸白的跟墙壁的颜色差不多了。
“好疼。”凌初夏说的很小声，她闭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儿迷茫。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那些难熬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就因为现在的身体很健康，她就乱吃东西，结果闹出病来了。
江沅眼看着凌初夏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来，他以为凌初夏疼得受不了，就赶紧蹲在床头，用力握住她的手：“别怕，马上输了止疼药就会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护士端着白盘子过来给凌初夏输液，一看俩年轻人握着手在那儿深情对视呢，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刘姐有点儿不放心，等护士给凌初夏打上吊针，就赶紧问道：“护士啊，这个病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输完液医生会过来给她检查一下，如果不疼了也没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药水渐渐起了作用，约莫半小时后，凌初夏的疼痛慢慢缓解，最后终于感觉不到了。
时间太晚了，疼痛一旦消失，她就无意识地睡过去了。
药水一直到早上四点多才全部输完，凌初夏是在护士拔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江沅帮她按着手背上的棉球，声音比往常还要温柔：“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凌初夏慢慢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疼了，没感觉了。”
“那就好。”江沅长出一口气，显然是被吓坏了。
凌初夏也松了一口气，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开始生病了，还好只是一个小问题，只是虚惊一场。
之前的那个急诊医生又过来了一趟，他给凌初夏开了一个星期的胃药，叮嘱她不要暴饮暴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要好好休息，就让她可以回家了。
刘姐说：“医生医生，真的没事了吗？以后会不会再犯病吧？”
医生说：“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应该不会再犯了。总之，吃饭一定要注意，不要仗着年轻就胡吃一通。”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凌初夏穿好衣服，被刘姐扶上了车，整个人还有点儿懵。
老彭说：“我刚才打电话给老板了，说我们马上就回来，你奶奶已经知道你没事了。”
“对不起啊，我惊扰了大家一夜。”凌初夏有点儿惭愧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江沅没说话，刘姐笑着说：“以后是要注意一点，之前看着太吓人了，你奶奶都被吓哭了。”
凌初夏一脸惭愧，江沅这才说：“身体没事就好，回去就赶快睡觉，今天白天就别学习了，医生也要你多休息。”
“啊，不行，我今天可不能休息，我约了下午去跟金大哥签合同的。”凌初夏一拍脑门，想起了重要的事。
江沅面色微变：“让我哥打电话跟他说一声，改个时间再去。”
“不能改不能改，这种小生意是我求着人家做，万一人家后面没时间了怎么办？我现在已经不疼了，等我回去好好睡一上午，起来吃点清粥小菜，肯定就会没事了。”凌初夏给自己做了计划。
江沅低声说：“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凌初夏愣了一下，她觉得江沅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当然是身体重要。”凌初夏说：“但医生也说了，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并不是凌初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事实上她是非常在意健康这件事的。
她只是觉得医生都说没事了，而且现在时间还早，只要她睡够了觉，吃了清淡的食物，出去签个合同怎么了？
江沅不说话了，凌初夏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怪怪的，她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江沅突然说：“你下午一定要去？”
“对！一定要去！”
“好，到时候我接送你过去。”
凌初夏原本以为江沅要将反对进行到底，没想到他突然话锋一转，把反对变成陪她去了。
“地方有点远，骑车去不了的……”凌初夏小声说。
老彭突然插嘴：“小沅，我下午也不行，我要送老板出去有事。”
“我知道，我叫一辆面的送我们去。”江沅说。
这会儿的出租车都是黄色的小面包车，所以大家都叫它“面的”。
凌初夏没坐过这时候的出租车，听了以后也挺感兴趣的：“坐面的好，到时候我请客。”
江沅叹口气：“好，你请客。”
没一会儿就到了家，被吓坏了的凌奶奶哭着抱住走下车的凌初夏：“可吓死奶奶了，以后再不能乱吃东西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凌初夏此刻就是非常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吃下那三个冰淇淋球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江山在一旁说：“没事儿就好，都这个时间了，奶奶跟初夏都赶快进去休息吧。你们俩这老的老，小的小，一晚上也折腾够了。好好睡一觉，中午就来我们家吃，我让刘姐给初夏煮点粥。”
“好，那就谢谢你们了，今天多亏有你们，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凌奶奶说：“等过段时间初夏养好了胃，我做一顿好的请大家过来吃饭。”
“行，就这么说好了。”
凌初夏跟凌奶奶回到家里，她洗了手脸，喝了凌奶奶给她倒的温水，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外头艳阳高照，凌初夏揉了揉眼睛，虽然精神还有点儿蔫，但胃确实没事了。
看来那个医生没有说错，以后只要注意养护就好。
洗漱好了，凌初夏就跟着凌奶奶一起去隔壁吃午饭。
老人家昨天晚上受到了惊吓，上午也迷迷糊糊睡到了十一点，这会儿也才刚刚起床。
刘姐给凌初夏熬了百合莲子粥，还蒸了一点儿红枣小米糕，味道特别好。
凌初夏也不敢吃得太饱，差不多有八分饱了就赶快停下来。
刘姐说：“怎么不吃了？是胃还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医生不是叫我不要暴饮暴食吗？我觉得我吃这么多就行了，这样胃里舒服。”凌初夏赶快解释。
“那我一会儿把这些给你端过去，等你下午回家了再热一热吃掉。我听人说过，少食多餐，也对身体好呢。”
吃过午饭，凌初夏推出她那个大行李箱，跟江沅一起走到了路口。
路上的面的数量很多，招手即停。
江沅招手拦了一辆空车，上车就说：“师傅我们包车，地址是红星街……”
“包车贵。”司机看了看江沅特别年轻的脸。
“我知道价钱，我不是第一次包。”
两个人谈好价钱，车子就出发了。
凌初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兴致勃勃看着窗外。
江沅好奇地看着她带过来的大行李箱，说：“你带这个做什么？”
“里面放着衣服的六件样品。”
“昨天金文波不是看过照片了吗？”
“那不一样呢，照片是照片，还是给他看看实物更好，万一他想要改变颜色呢？”凌初夏笑着说：“反正拖着箱子又不费事，带着比不带强。”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凌初夏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昨天晚上谢谢你，还有，今天也谢谢你。”
江沅说：“都谢过好几次了，不用再谢谢了。”
“还是要谢的，昨天夜里我虽然疼迷糊了，但我记得，你冲进我卧室的时候，身上就一套睡衣，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除了奶奶，这世上还能对我这么好的人，大概也就你了。”
凌初夏笑了一下，她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江沅，眼里的笑意更浓。
江沅的耳根开始热了起来，他没想到凌初夏会提起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江沅低声说：“我们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恩，那就谢谢我的好朋友。”凌初夏的语气很认真，“能认识你，跟你做好朋友，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好运气。”
如果没有江沅，他就不会住上现在这么舒服的小院子，也不会认识江山；不认识江山，她就没有机会合作凌江串串，更没有机会跟金文波做买卖。
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都是江沅为她带来的，因为她认识了江沅，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凌初夏之前以为江沅是她命里的贵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昨天夜里的事，却让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江沅对她的感情恐怕不单纯是友情。
在寒冬腊月只穿着一套薄睡衣、踩着一双拖鞋就冲过来的人，却知道第一时间帮她穿上御寒的衣物……
现在重新回过头去想一下，江沅确实对她太好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太会做到那个份上。
不过，现在时间不对，凌初夏满脑子只想着考一个好大学，然后好好赚钱。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以后再说。
金文波的运输公司在红星街街尾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停着几辆大卡车，有一辆似乎正在修理的样子。
院子的最里面是一排刷成白色的平房，墙面上写着“文波运输”四个大字。
凌初夏拖着行李箱去了其中的一间办公室，问了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金文波。
金文波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又看向江沅：“小少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玩？最近不看书了吗？”
这话里带着满满的调侃意味，但江沅面色不变，只平静道：“最近还在看书，我是陪凌初夏过来的，我们是同学。”
金文波恍然大悟：“啊，原来你们是同学，我就说呢，江山怎么会跟这个年纪的人做买卖。不过，小凌你也挺厉害的，能让江山认可你，可见你是有真本事的。”
“谢谢金大哥夸奖，我今天带了衣服过来，你可以实际看一下颜色跟质量。”说着，凌初夏打开了行李箱，取出里面的六件夹克衫。
金文波果然很惊喜：“小凌确实很不错，今天还特地把衣服带来给我看！”
他认认真真看了六件衣服，又说：“我有个表哥，也是开公司的，回头我帮你介绍一下。他那边的员工数量跟江山的差不多，要是能谈下来，也是一笔好生意。”
这回轮到凌初夏喜出望外了，谁知道过来签个合同，还能被介绍新的生意呢？
“谢谢金大哥，你人真好。”凌初夏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那叫一个漂亮。
金文波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抓了抓后脑勺，说：“这不算什么的，都是互相帮忙嘛。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能干，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别的合作呢？再说了，我只是帮你介绍一下，买卖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我明白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肯定要谢谢金大哥啊。你哪天有空？我借江大哥的饭店做一顿麻辣火锅给金大哥尝尝，这个是我的拿手好菜。”
是的，凌初夏的拿手好菜就是熬麻辣锅底。
“麻辣火锅？我在川省吃过，你会做？那敢情好啊！不过年底我们这边特别忙，要不就看正月里面，那会儿我们都休息，应该能去尝尝你的手艺。”金文波笑着说。
凌初夏点点头：“好，金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就打电话跟我说。”
“电话号码有吗？我记一下。”
“就是江大哥家里的那个电话，我就住隔壁，不管什么时候打过去，跟刘姐说，刘姐会帮我记个小纸条的。”
金文波赶紧又看了一眼江沅：“好，我有时间了就打电话跟你说。”
之后，凌初夏跟金文波签了一个采购合同，他们公司一共四十八个人，八个女性，其他都是男性，每人两件衣服，这一单生意凌初夏可以挣六百多块钱。
一切办好，凌初夏就跟江沅出去了。
包来的那辆面的还停在院子里，凌初夏跟江沅坐上去，满脸都是喜色。
“金大哥说下礼拜就给我介绍他的表哥，要是谈好了，我过年前又能赚一笔了。嘿嘿，金大哥人可真好。”
江沅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凌初夏并不知道，金文波愿意给她介绍生意，一是因为觉得她带样品过来的举动非常靠谱踏实，二呢，是因为陪她一起过来的江沅。
江家是什么人家，江山的朋友全都清清楚楚，但江山已经不可能接手江家的事业了，江家目前明定的接班人就是江沅。
现在江沅对凌初夏这个女孩子这么重视，金文波一看就知道这小少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卖给江沅一个面子，让凌初夏高高兴兴，反正金文波也只是随手这么一介绍，能不能成，就看小姑娘自己的本事了。
江沅是多聪明的人啊，打从一开始就看出金文波的用意了。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努力想让凌初夏开心，那江沅也会记下他的这份人情，将来总有机会还掉的。
“江沅，能让司机师傅开车去我二叔家里吗？反正今天有车，省的我明天再跑一趟。”凌初夏突然拉了一下江沅的袖子，小声跟他商量。
江沅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两个人便改道去了市服装厂，江沅在车上等她，凌初夏去了筒子楼，把需要的衣服数量报给许翠。
“这次也要绣字吗？”许翠问道。
“对，都要绣字。”凌初夏在笔记本上写了“文波运输”四个大字，然后将那张纸撕下来交给许翠。
“这一单再卖出去一些，咱们家之前买的夹克衫就能少掉一大半了。”许翠面色红润，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凌初夏问起了摊子的事儿，许翠说：“你二叔又去进了一批新货，比之前的数量还多，他一个人差点抗不回来，后来是找人帮忙才从火车站弄回来的。这次估计能卖到过年前。今年这个年，咱们家就好过多了。谁能想到，摆小摊能这么挣钱呢？我爸妈都想不到。”
“就是太辛苦了，现在天这么冷，二叔一出门就是一整天，一定要顾好身体。”凌初夏是自己摆过摊的人，其中的辛苦她再清楚不过，“伙食也要跟上，多吃荤的才行。”
“你放心，我现在每天中午都给他做荤的吃，最差也是两个炒鸡蛋，可不敢让他病倒了。”许翠说：“你怎么看上去小脸惨白惨白的？最近学习太累了吗？”
“是有一点。”凌初夏没说昨天夜里进医院的事儿。
许翠赶紧说：“要注意劳逸结合，明天中午你跟奶奶都过来，二婶做红烧鸡给你吃。我妈从乡下买了几只土鸡，我们把仔鸡烧了吃。”
“明天恐怕不行，我学校有点事儿，快要高考了，事情就是比较多。”凌初夏只能这样拒绝。
回去之后，凌初夏认认真真养了一个星期的胃，连跑步都停下来了。
不过认真养生还是有好处的，凌初夏原本就光滑的皮肤变得更加清透了，站在阳光下，她白的简直可以反光。
周六的上午，凌初夏一个人坐公交车出了门，去一个叫做万里家具的公司跟金文波碰面。
这里就是金文波表哥蒋冠军的其中一间公司，专门卖昂贵家具的。
现在有钱人多起来了，很多人都喜欢把家里装修得金碧辉煌，再配上特别贵的红木或欧式家具，因此蒋冠军的生意做得特别红火。
除了家具公司，蒋冠军还有其他的产业，手下大大小小几百个员工，也确实是一笔不错的单子。
但很遗憾的是，蒋冠军对年轻貌美的凌初夏并不信任，不管金文波怎么介绍，也不管衣服质量有多好，蒋冠军始终一句话：“我还是想直接跟服装厂采买。”
凌初夏表示了理解，便打算先一步告辞，留金文波跟蒋冠军兄弟俩聊聊天。
不过，凌初夏还没走出蒋冠军的办公室，就有一位有些眼熟的老人家走了进来。
“爷爷，你怎么过来了？”蒋冠军立刻站起来，把老人家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金文波也赶紧叫人，还示意凌初夏也跟着一起喊人。
“蒋爷爷好。”凌初夏怎么都觉得这个爷爷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没等她想起来，就见蒋爷爷噌的一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然后他推开蒋冠军，大踏步走到凌初夏的面前，整个人一脸惊喜：“小同学，怎么是你？你认识我们家冠军啊？”
凌初夏先是迷茫，接着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这不是之前在公交车上被售票员误以为是逃票的老爷爷吗？
没想到他居然是蒋冠军的爷爷，这可真是太巧了！
“是啊，没想到是爷爷你。我是今天才认识蒋总的，金大哥介绍我过来的。”凌初夏笑得很灿烂，“真巧啊。”
第29章 冬令营
蒋冠军赶忙问道：“爷爷, 你认识这位小凌老板？怎么没跟我提过呀？”
蒋爷爷说：“我跟你说过啊，就那天我裤兜烂了丢了钱，上公交车售票员以为我逃票, 差点把我轰下去, 就是这个小同学帮我买了票，还跟我说爱心传递的事儿！”
“啊，原来是你。”蒋冠军立刻给凌初夏鞠了一躬，“谢谢你那天帮了我爷爷，那天已经很晚了，要是没你帮忙, 我爷爷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家呢。”
凌初夏赶紧摆摆手：“你们太客气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很小的一件事, 不用一再地谢谢我。”
蒋爷爷笑呵呵地看着凌初夏：“要谢的要谢的, 之前你跟我说的爱心传递，我都告诉家里人了，他们都很支持这个观点，我现在要求全家在外面都要发扬这种乐于助人的高尚品德。你帮我，我帮他，人人为人人。”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嘛。”金文波也在旁边插嘴道。
几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蒋爷爷又说：“刚才冠军叫你小凌老板，怎么, 你已经没有读书了吗？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了。”
“不是, 我还在读书，只不过抽空做点小买卖赚个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凌初夏笑着说。
蒋爷爷愣了一下：“孩子，你是不是家里比较困难？”
“我家有点儿特殊情况, 所以我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我还有个奶奶跟我住一起，不过我们家现在不困难了。我之前自己摆小摊赚了不少钱，足够上学跟日常花销的。”
“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要自己出来讨生活，自己摆摊辛苦赚钱，还能大方为不认识的老人付车票钱，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蒋爷爷看上去一脸动容，“你来冠军这边，是不是要跟他做买卖啊？我跟你说，我们冠军是个公道的生意人，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凌初夏还没开口，就听蒋冠军抢先说：“对，我打算从小凌老板那边采购一批员工服，文波的公司才跟小凌老板买了一批工作服，我看了样品，质量很好，就是价格方面还在谈。”
凌初夏微微一怔，接着迅速明白过来，蒋冠军这是因为蒋爷爷的关系，决定要跟自己采购服装了，只不过他想压个价。
蒋冠军一共要购置三百多件工作服，而且凌初夏已经跟二婶他们说好了，从这一批开始，凌初夏会按每件二十块的价格进货。
一开始，许翠表示就按十九块的出厂价给凌初夏，她一分钱也不想赚，毕竟她只是帮忙进个货而已。
但是凌初夏知道，就算是亲戚，自己吃肉，也要让人家跟着喝汤才能长期维持合作关系，便执意坚持二十块的进价。
只不过，之后她就不会再支付绣工费用了，许翠赚到的差价就包含其他费用。
既然进货价便宜了一块钱，给蒋冠军算便宜一点也没关系。
金文波立刻给凌初夏递了一个眼色，凌初夏说：“价格好商量的，蒋老板要的数目不少，每件再优惠一块钱。”
“太少了，便宜两块吧，二十六一件，我就跟你签合同。”
“行，看在蒋爷爷的面子上，就二十六一件。”
蒋爷爷却有点担心地说道：“便宜这么多，你可不能让小凌吃亏啊。”
蒋冠军说：“爷爷你放心吧，生意这事儿我比您明白，要是真吃亏，小凌老板就不会同意了是不是？”
这个蒋冠军看起来是个比较固执难搞的生意人，不像金文波那么好说话。
“是的，我心里也有数呢。”凌初夏也跟着笑了一下。
于是，一笔原本已经没希望的买卖又突然被天降的蒋爷爷无意中撮合成了。
凌初夏喜出望外，当场就跟蒋冠军的底下人签好了合同。
“三天后来拿尺码清单吧，或者我给你送过去也行。”那个员工说。
凌初夏说：“我过来拿吧，不过我只有中午有时间，不知道行不行。”
“行的，三天后的中午我就不回去了，在办公室等你。”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要这么麻烦你。”
“没事儿，都是为了工作嘛。”
签好合同已经快到中午了，蒋爷爷说：“小凌，难得遇到，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吧。”
凌初夏还在犹豫，就听蒋冠军说：“爷爷，你们几个去吃吧，我得出去一趟，那边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蒋爷爷有点儿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真的有事。”
蒋爷爷无奈：“那你走吧走吧，文波，我们三个人去吃。”
金文波苦笑了一下：“我也要回公司，我上午都是抽空跑出来的，就快过年了，我们那边忙得不行。”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想气死我吗？”蒋爷爷重重拍了一下办公桌。
凌初夏赶紧说：“蒋爷爷，还是工作要紧，吃饭这种事情不重要的。而且，他们没有时间，我有时间，我陪您去吃饭吧。咱们俩今天吃顿好的，让他们羡慕去吧。”
蒋爷爷这才笑了起来：“说得对，咱们去吃顿贵的，到时候让冠军给咱们报销！”
蒋冠军说：“好，到时候我给爷爷报销。”
蒋爷爷哼了一声，带着凌初夏走出去了。
等他们俩走出办公室后，金文波说：“没想到你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之前看你态度那么坚决，我都有点后悔把小凌老板带过来了。”
“我爷爷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刚才他都那样说了，如果小凌老板直说我不愿意跟他做生意，我爷爷肯定会生气。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勉强这样做了。”蒋冠军说：“不过，我可要跟你说好，万一小凌老板的衣服出了问题，我不光要找她，还要找你算账的。”
金文波说：“我都收过货了，衣服每一件都很好，完全没有质量问题。人家小凌老板是一件一件验货的，你别歧视人家年纪小，她做生意很靠谱的。”
“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要帮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介绍生意？”蒋冠军狐疑地打量金文波，“你别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吧？你对象可都谈好了的！”
金文波吓得跳了起来：“我的天，你快闭嘴吧！你也知道我有对象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帮小凌老板介绍生意，是因为她是江家老幺的女朋友！”
蒋冠军愣了一下：“江家老幺？江山的弟弟？”
“对啊，就是他，不然我能这么热心吗？那小少爷成绩好的出奇，一定是华大的料子。等他从华大毕业回来了，那肯定能得个好职务。回头他家里再出出力，不用几年就能升上去，我这是长线投资。”
蒋冠军说：“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怎么没跟你说？我那天打电话跟你约时间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当时特别忙，可能是听过就忘了。反正合同也签了，也没耽误你的事儿。”
“是啊，幸好幸好。唉，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快回去了。”
另一边，凌初夏跟蒋爷爷出去后，两个人朝前走了一个路口，到了一条热闹一些的街上。
蒋爷爷选了一家吃本地菜的饭店，带着凌初夏走进去。
两个人点了三菜一汤，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凌初夏是个不怕生的性格，一顿饭吃下来，已经跟蒋爷爷混熟了，两人还交换了电话号码。
“没想到你一边做生意，一边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们家的孩子可是远远不如你的。”蒋爷爷一脸赞许地看着凌初夏。
凌初夏说：“我做生意也是靠别人帮我介绍客户，所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至于学习方面，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帮我辅导功课，他非常聪明，我不会的问题他全都会。并不是我自己多优秀，只是我比较幸运，得到了很多的帮助。”
凌初夏这么一说，蒋爷爷看向她的目光就更加欣赏了。
“能这样清楚地认识到其他人的帮助，足以说明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蒋爷爷说：“这么好的孩子，你那些父母怎么就不识货呢？”
凌初夏笑了起来：“他们不识货才好呢，不识货我就更能激励自己奋发向上了。”
吃过饭，蒋爷爷付了钱，凌初夏跟他一起去公交车站。
因为两个人要去的地方不同，所以她先把蒋爷爷送上公交车，自己又走过一个路口，去坐其他的公交车。
已经是腊月初四了，明天就是大寒，但因为天气晴朗，所以白天还是比较暖和的。
凌初夏路过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子，忍不住买了一份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栗子香喷喷的，个头很大，凌初夏忍不住站在摊子旁边剥了几颗现场吃。
“这栗子真香。”凌初夏说。
摊主立刻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板栗树。”
凌初夏刚要再夸两句，从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骂人声：“老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去你为什么不去？你他M的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啊？M的！我告诉你，你再敢不听话！老娘抽死你！”
凌初夏跟摊主都转身朝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正在街口处揪着一个年轻姑娘不放。
中年女人烫着大花的波浪头，穿着绛红色的羽绒服跟紧身小脚裤，一张三角脸，乍一看上去有点奇怪。
只见她一手揪着年轻姑娘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捶打姑娘的后背。
路人也停下来想看热闹，那年轻姑娘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怎么当街打人啊？”一个热心的老奶奶走过去喝道。
中年女人这才松开手，然后两手叉腰吼道：“我打我女儿！管你P事？死老太婆，别多管闲事！”
“打小孩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打啊！姑娘都这么高的个子了，她不要面子的吗？”另一个路过的阿姨大声反驳。
“反正不关你们的事！老娘懒得跟你们说！哼！”中年女人又狠狠一巴掌拍在年轻姑娘的后脑勺上，撂了一句狠话就走了。
年轻姑娘脱了困，大概是因为怕丑，她捂着脸不敢看围观的路人。
热心老奶奶递给她一张卫生纸：“姑娘，擦擦眼泪吧，别怕，有什么困难的可以跟我们说说。”
“是啊，别怕她，那是你妈妈啊？怎么能这么打人呢？”另一个路人也开始帮腔。
年轻姑娘这才抬起头来，不远处，凌初夏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会是罗美丽？
凌初夏以前见过罗美丽的母亲，那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女性，根本不长刚才那样啊。
罗美丽没有发现凌初夏，她道了谢，接过卫生纸就开始哭诉了起来：“那是我后妈……我爸妈才刚刚离婚，我爸就把那个女人娶进门了。呜呜呜呜呜呜……”
“啊哟，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真可怜。”
凌初夏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的罗美丽有点不正常呢，在班里也不跟她挑衅示威了，原来是因为家里出事了。
不过这事儿跟她无关，凌初夏耸耸肩，避开罗美丽那边的人群走远了。
很快就是腊八节，这会儿的人们还很重视这种传统节日的。
凌奶奶提前一个晚上就把各种豆子泡好了，第二天早上起了一个大早，煮了一锅热乎乎的腊八粥。
凌初夏一口气吃了两碗，只觉得心口都是甜蜜蜜的。
凌奶奶又去给左邻右舍送了一些，左邻右舍也把自己家里煮的腊八粥送给他们。
来来回回的，等凌初夏出门上学的时候，家里已经放了四五碗各式各样的腊八粥了。
凌奶奶有些为难：“现在家里人少，这么多腊八粥，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我中午回来吃饭，继续吃粥。”凌初夏说完就出去了。
最近的天气已经不太适合骑自行车去上学了，于是凌初夏跟江沅约好了每天一起坐公交车过去。
“万里家具那边的订单什么时候要货？”江沅随口问起凌初夏最近新接的生意。
“他们那边不着急，刚好我们要期末考试了，我考完试第二天再给他们送过去。”凌初夏说：“这次的期末考试，我要争取考个全班第一，年级前十。”
江沅所在的实验班成绩过于出众，所以凌初夏他们这样普通班的学生就算考了全班第一，也未必能排进年级前十。
但如果连年级前十都考不到，考华大就很危险了。
江沅说：“别担心，你肯定可以考到年级前十的，你目前的实力已经很好了。”
到了学校后，凌初夏又是一进门就遇到了罗美丽。
罗美丽戴着一顶毛线帽，把整个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人看上去精神萎靡，眼下青黑，好像没睡觉似的。
早读过后，第 一节课是语文课，牛老师走进班里，正要开始上课，却看见了戴着毛线帽的罗美丽。
牛老师是个快要五十岁的老教师，课上的很好，但为人有点古板。
她很不高兴地指了指罗美丽：“罗美丽，上课戴什么帽子？太不尊重老师了！快把帽子摘下来！”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罗美丽涨红了面颊，她慌张地看着牛老师，一句话也不说，但也不摘帽子。
“你怎么回事？我叫你摘帽子你听不到吗？”牛老师提高了声音，肉眼可见的开始生气了。
凌小曼刷的一下举起手来：“牛老师，罗美丽不是故意的，她的头上撞了一个伤口，天冷不能见风，所以只能戴帽子。”
牛老师这才说：“那罗美丽怎么不早说？算了算了，你戴着吧，我们开始上课。”
罗美丽这才松了一口气，眼泪汪汪地跟凌小曼无声地说了谢谢。
结合之前在路上看到的经历，凌初夏觉得罗美丽的帽子下面可能藏着什么羞于见人的秘密，而那个始作俑者肯定是罗美丽的后妈。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前那样嚣张的罗美丽，现在也变得畏畏缩缩的。
之后，一连好几天，罗美丽都戴着毛线帽过来上课。
老师们以为她的脑袋真的受伤了，也没人说她。
等她摘掉毛线帽之后，同学们才发现她的一头长发变成了一头齐耳短发。
不过已经快要期末考试了，没人在意谁剪了头发。
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高三年级的学生迎来了他们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考试的时间安排跟高考是一样的，都是三天时间，为的就是让学生们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
这次的考试也是全市联考，全市统一出卷，到时候也会排出全市的前五百名，学生们可以直观地看出自己目前的水平。
考试前一天，凌初夏吃饱喝足，简单看了一会儿书就早早去睡觉了。
她日常都在努力学习，所以不太需要临时抱佛脚。
第二天起来，凌奶奶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早餐。
有鸡蛋、豆腐脑、油条、香菇烧麦、炒大白菜，全都热气腾腾。
怕考试的时候犯困，所以凌初夏没有吃太多碳水，只吃了一个烧麦就停下来了。
凌奶奶有点儿紧张：“吃饱了？可别饿着了。”
“吃饱了，不会饿的。”凌初夏又喝了一点儿温水，就背上书包，“奶奶，我去考试啦。”
老彭的车就等在外面，江山难得为弟弟着想了一次，让两个孩子在期末考试的三天可以坐着小轿车去学校，免得把手脚冻僵了。
一天三天的考试，凌初夏都发挥得很好，她信心十足，觉得自己肯定能考出一个不错的分数。
江沅就更不用说了，就没见他考差过。
考完最后一门，凌初夏看看时间，打算坐公交车去服装厂那边验货。
“凌初夏，等一下！”贺天宇叫住了凌初夏。
凌初夏在校门口停下脚步：“有事找我？”
“对，我有个东西想给你。”贺天宇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大概两个巴掌大小，看上去还挺精致的。
凌初夏不想收，她跟贺天宇没那么熟，更没到收礼物的那种关系。
“这里面是什么？”
贺天宇见凌初夏一脸拒绝的表情，赶紧说：“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相册，里面装了一些之前我帮你拍的照片，还有一些我们俩的照片……我们家前不久搬家了，我也是收拾东西的时候才从柜子里面找到这些照片的。”
说完，他怕凌初夏不相信自己的话，赶紧撕开外包装，露出里面的一本相册。
凌初夏还是没接，她想了想，说：“洗照片的费用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贺天宇露出一个明显的受伤表情，他支吾道：“不要钱……”
“不要钱，我就不要了，你随便怎么处理都可以。”
老实说，那些都是原主的照片，凌初夏本来就不太想要的。
贺天宇垂下头：“那我拿去扔掉了。”
“好的，你扔掉吧。”凌初夏一脸平静，“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先走一步了，我还有事。”
贺天宇没说话，凌初夏笑了一下，奔着书包走去公交车站了。
到了服装厂，许翠刚好下班，她现在的精神面貌比之前更好，身上也穿了体面的新衣服，看上去更年轻了。
“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吧？”许翠说：“嘟嘟他们也是明天开始放假。”
“对，明天开始放寒假，不过二月一号就要参加省里的英语冬令营，所以还是不算放假。”凌初夏说：“不过明天可以休息，我睡个懒觉再过来，这次地方远，我打算叫个面的帮我运过去。”
“要什么面的？太贵了！就让你二叔骑三轮车帮你送过去！这一批衣服，我们也要赚三百多块钱，你二叔总不能什么力气都不出吧？”
这段时间，凌大强跟许翠着实赚了不少钱，两口子都特别感谢凌初夏，要不是凌初夏，他们可没有这些赚钱的途径。
凌初夏也没拒绝，便说：“那好，就拜托二叔了。那明天我们分开过去，我从家里直接坐公交车过去，二叔骑三轮车把货运过去，到时候我们在门口见。”
“好，跟那边约了九点钟对吧？”
“对，九点。”
许翠说：“你二叔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明天等他送完货，就可以把你的三轮车还给你了。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把这批货交接完毕后，凌初夏总算迎来了第一个寒假。
她在家里煮麻辣火锅吃，江山跟江沅跑过来蹭饭，还带了一些午餐肉罐头跟水果罐头。
凌初夏特别喜欢在涮火锅的时候吃午餐肉，有了这些午餐肉，她看蹭饭同志的脸都觉得顺眼多了。
江山问她还想不想继续赚钱：“再给你介绍几家要工作服的？”
“不用了，工作服我不打算再做了。”凌初夏摆摆手。
“为什么不做了？”
“因为服装厂那边积压的夹克衫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再接生意只怕凑不够件数了。”凌初夏说：“没有积压货，就要下订单让他们生产，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投资。”
“那你以后不做服装买卖了？”
“不做了，马上就是冬令营了，我要把时间花在学习上。”凌初夏说：“涂老师跟我们说了，开学前就是省里的英语竞赛。”
凌初夏的英语学得非常好，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一直默默吃火锅的江沅突然说：“听我一个亲戚说，如果英语竞赛考了全省第一名，会有保送的机会。”
凌初夏眼睛一亮：“保送？哪个学校？外国语大学？”
“对，应该就是平安路的外国语大学。”
“要是能取得这个名额就好了，到时候就不用高考了。”凌初夏踌躇满志，“好，我一定要在冬令营里好好学习！”
在家休息了一天，凌初夏跟江沅就带着行李箱去了冬令营集训的地方。
这次的冬令营集合了全省英语最好的一群高中生，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人，为了集中管理，所以省里把他们安排在当地的第一家私立学校里。
这个私立学校是住宿制的，刚好学生已经放寒假了，也有足够的地方供他们这群人生活、休息。
凌初夏还是头一回跟同龄人一起住宿舍，填好报道信息后，负责接待的那位秦老师领着她跟江沅朝后面的宿舍楼走。
“左边这一栋是高中部的女生宿舍，右边是男生宿舍，我们冬令营借用两边的一楼，六个人一间宿舍，都是随机安排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专门负责这次冬令营的学生生活问题。”秦老师说：“我就带你们到这里，你们自己进去吧，房间号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凌初夏跟江沅和秦老师说了再见，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女生宿舍楼。
私立学校的住宿环境比凌初夏想象中的好很多，因为建筑物都是新建成的关系，到处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走廊很宽敞，两边都是学生宿舍。
因为根本住不满的关系，所以冬令营选择了全部靠南的宿舍，凌初夏走进写着她名字的那间宿舍，一眼就看到了明亮的太阳光。
她是本地人，因此来的比较早，其他五个学生还没到达，听说外市的那些学生，最晚的一批要中午才能到。
大概是为了怕她们抢床位惹纷争，所以工作人员提前在每张床上贴了写着她们姓名的白纸。
里面一共三张高低铺，左面是两张高低铺，右边只有一张，床尾的位置摆着一排高柜子，跟床铺一样都编了号，应该是给学生放东西的。
宿舍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很长的大桌子，桌子下面有六个凳子，应该是给学生公用的。
凌初夏的床位在右边的上铺，她先打开行李箱，取出里面自带的床单被罩。
在来冬令营之前，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知道私立学校提供统一的被褥，并且在他们到来之前也进行过了集中清洗和更换。
但凌初夏还是习惯用自己的床单被罩，这样可以卫生一点。
等她换好床单被罩，其他两个本地的学生也到了。
这间宿舍一共有三个本地人、三个外地人，她们三个本地的先做了自我介绍，放好行李就背着书包去了前面集合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指引她们去了一间很大的教室，进去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男生那边的江沅。
“哎，你们看，那边有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长得好好看！”舍友于兰忽然惊喜地朝那边指了一下。
另一个舍友张明月赶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然后两眼一亮：“真的好看！好像一个电影演员！”
凌初夏没说话，只是带头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一个男老师走进来，每人发了一张卷子。
他说：“所有学生要在中午才能全部到齐，你们先到的同学可以先做一张卷子，我们可以看看大家的水平。”
凌初夏接过卷子，大致看了一下，确实比她平时做的那些针对高考的模拟试卷难度要高一些，不过对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她认认真真做完试卷，见周围的学生还在奋笔疾书，便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举起手来。
“这位同学，怎么了？”男老师走过来，用英语问道。
凌初夏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也用英语回答道：“我已经做好了，之后我要做点什么呢？”
她流利的发音让男老师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他笑着说：“不用做什么了，你现在可以交卷，之后可以出去看看美丽的校园。这个学校的风景很好，希望你能用心欣赏这里的风景。”
“好的，我会的。”凌初夏便交了卷，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她看到还有学生陆陆续续在朝这边走。
又过了几分钟，江沅也从教室里面走出来了。
凌初夏赶紧跑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比高考的试卷确实难一些，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难度。”江沅说：“对你来说应该更简单了吧。”
“那确实是。”凌初夏说：“如果英语竞赛是这种水平的话，我有把握可以取得全国前三名，到时候，我就能获得保送名额了。”
江沅突然沉默了，凌初夏兴奋过后，也发现他不说话了，就低声问他怎么了。
江沅说：“你努力学习了这么久，真的只要一个保送名额就够了吗？我们省的外国语大学虽然也是重点，但跟真正的好大学相比，还是比不上的。”
凌初夏说：“我……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我考不好呢？”
“你应该多给自己一点信心。”江沅说：“更何况，外国语跟华大，离得太远了。就算你想读外国语大学，也可以考京市的。”
凌初夏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江沅。
江沅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就那么平静地对视回去。
他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他想跟凌初夏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凌初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低声说：“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时候，你知道的，我也不一定就能在英语竞赛里面取得好成绩。”
“你会的，我知道你的英语水平。”江沅说：“我一方面不希望跟你离的太远，另一方面，我也是希望你能试一试华大，就算不行，也有京市的其他大学。”
凌初夏咬住下唇，不说话了。
江沅说：“有些话，我现在不说，不是我不想说，是不能说，因为我怕影响你的心情跟情绪。但是，其实我们俩心里都明白的，是不是？”
凌初夏突然觉得面上作烧，她抓了抓自己的右脸：“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但是……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去华大啊。那可是第一学府，所有读书人梦想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去华大。”江沅拉住了她的大衣袖子，“我们可以的。”
凌初夏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就那么低着头不动了。
两个人就站在太阳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其他学生路过这里，江沅才松开了自己的手，低声说：“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凌初夏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太难为情了，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好在中午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波从外市来的学生也都到达并且做完了试卷。
人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食堂吃午饭。
参加冬令营是不需要学生交费的，但吃饭却需要自己花钱。
这个学校的食堂比市一中的食堂环境好多了，饭菜的味道也很不错。
凌初夏打了一份糖醋里脊、一份炒青菜，还有一份蒸鸡蛋，就端着自己的两个大饭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江沅也很快坐了过来，于兰跟张明月从远处端着饭盒凑过来。
于兰说：“凌初夏，这是你同学吗？”
“对，这是我们隔壁实验班的同学。”凌初夏介绍了一下江沅。
“同学你好，我们是凌初夏的室友。”于兰赶紧跟江沅打招呼。
江沅表现的礼貌但却冷淡，于兰跟他搭了一会儿话，觉得这个人特别难聊，也不理他了。
吃过午饭，凌初夏她们三人回到宿舍，见到了其他三名室友。
经过一个小时的午休，凌初夏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去了之前的大教室。
冬令营的负责人曲老师站出来给他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强调了一些纪律问题，又把课程安排写了出来。
为期十天的冬令营，为了最大化的发掘出学生们的潜力，课程的安排比较新奇也很紧凑，连晚上也有不同的趣味对话课程。
英语竞赛除了笔试之外还有口语比赛，所以口语课程也很重要。
听到这里，不少学生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毕竟大家学习的基本都是哑巴英语，很多人会听会写，就是不会说。
但凌初夏没有这个担忧，她以前看过很多国外的电影跟电视剧，跟家庭老师也经常用英语交流，所以她看上去老神在在的。
会开完了，下午的课程正式开始。
首先有一名老师过来，把他们上午参加过考试的人的试卷发了下去。
凌初夏不负众望，直接考了一个第一名，只有作文扣了一分。
坐在她旁边的江沅考了九十六分，也属于正常发挥。
他原本就是数理化学的最好，英语不算他的强项，只是比其他同学好一些罢了。
在场的还有考了九十八分、九十七分的学生，可谓是人才济济。
发完卷子之后，老师根据成绩，把他们分成了三个大组。
凌初夏跟江沅都在A组，跟她同一个宿舍的张明月也在A组，但于兰却被分去了C组。
分过组以后，他们就跟着不同的老师去了其他的正常教室，开始了下午的授课。
这里的授课主要针对英语竞赛，因此跟平时课堂上教的完全不一样。
凌初夏认真听讲，发现这里的老师水平也比涂老师更好一些。
当然了，这不是说涂老师教得不好，只是涂老师的英语口语不太好，但现在正在上课的黄老师却说着一口流利的M式英语。
课堂上，她随便点名让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凌初夏漂亮的英语发音也得到了她的认可。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凌初夏跟张明月一起回宿舍拿饭盒。
于兰跟其他人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见凌初夏跟张明月进来，于兰赶紧说：“ 你们赶快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这里有人偷东西！我们好多人都丢了钱跟别的。”
凌初夏说：“午休结束后，这里的宿舍不是锁了门吗？”
单间宿舍是没有门锁的，但整个一楼的走廊是可以锁起来的。
午休结束后，女生们全都离开宿舍，凌初夏看到秦老师拿了一把很大的铁锁把走廊上的大铁门锁住了。
“是啊，我也记得锁了门，怎么会有小偷呢？”张明月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行李袋。
几秒钟后，张明月捂着脸跳了起来：“我的钱不见了，我的……我的内裤也不见了！”
凌初夏一愣，她带来的钱为了以防万一都是随身携带的，所以她不担心丢钱，但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那就不好说了。
她赶紧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翻找了一下，果然，她不光少了四条内裤，连上面的内衣也不见了两件。
第30章 麻烦带句话
于兰立刻说：“凌初夏, 你是不是也少了内衣？”
凌初夏抬起头来：“你们也少了？”
“我没少，但是张瑶瑶少了内衣。”于兰说：“这个贼怎么回事？偷钱还不够，居然还偷内衣！都是穿过的旧衣服, 偷了能干什么啊？”
凌初夏合上行李箱站了起来, 她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很清楚，她们大概是遇到那种有特殊癖好的贼了。
这个年代的学生们还很单纯，不太清楚这些特殊癖好，但十几年之后，就开始有人在网上出售这些穿过的内衣裤了。
不知道是谁找来了秦老师, 秦老师听说以后大吃一惊, 立刻在每间宿舍问了一遍, 发现被偷的一共三间宿舍, 都是挨在一起的。
除了凌初夏之外, 三间宿舍的学生都被偷了钱，还有六个女生被偷走了内衣裤。
隔壁宿舍一个叫吴晓琪的女孩子一直在哭，她的家庭条件似乎不太好，为了来参加冬令营，她妈妈硬是塞给她二十块钱，要她在省会好好吃饭，还可以买点喜欢的小礼物带回家。
可是这才刚来第一天, 钱就被偷走了，吴晓琪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一直在哭。
她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都在安慰她, 秦老师走进凌初夏她们的宿舍问道：“隔壁两间宿舍的阳台门都是上了插销的，你们宿舍呢？中午离开宿舍的时候，有没有上好插销？”
每间宿舍都有一个小阳台用来晾晒衣物, 这里是一楼，如果阳台门没有关好，那么小偷从阳台爬起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于兰说：“我不知道，午休结束后我是头一个出去的。”
“那谁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凌初夏说：“应该是我。”
“你上好插销了吗？”秦老师问道。
凌初夏说：“我们午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开阳台门，所以插销应该是上好的。”
张明月也点头说：“是的，天冷，中午确实没开过阳台门。”
“那凌初夏走的时候有没有打开插销啊？”宿舍里另一个叫姜蕊的女孩子突然小声说道。
于兰说：“无缘无故的，她去打开插销做什么？”
“为了把小偷放进来啊。”姜蕊低着头，有些虚弱地说道：“我的怀疑很合理，咱们三个宿舍这么多人，只有她没被偷钱，她难道不可疑吗？”
秦老师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那秦老师你赶快调查啊，我们丢了那么多钱，之后要怎么吃饭啊？”姜蕊说：“张瑶瑶的内裤也被偷了，都没钱去买新的，总不能一直不换洗吧。”
“我现在不就在调查吗？”秦老师说：“但是宿舍里人来人往太多了，根本就不好查。”
凌初夏说：“除了我们三间宿舍外，其他宿舍的阳台门都全都上好插销了吗？从其他宿舍翻进来，再进别的宿舍行窃也是很正常的。”
秦老师说：“我再去问问，你们先别乱动，在宿舍等一下。”
说完，秦老师就走出去了。
宿舍里的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把凳子拖出来，各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了。
凌初夏也坐了下来，光线渐渐变暗了，但也没人去开灯，可能都不想动。
姜蕊突然说：“凌初夏，你真的没有打开插销吗？”
凌初夏说：“怀疑一个人，是要有证据的。”
“可是只有你的钱没被偷，你就是最可疑的。”
“我的钱没被偷，是因为我的生活经验比你们丰富。住集体宿舍，最重要的就是把钱收好。因为绝大多数的宿舍行窃案，都是自己人干的。”凌初夏平静地说道。
姜蕊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张明月拦住了。
张明月说：“秦老师还在调查中，在没有证据之前，这样随便怀疑别人是不好的。而且，我们这些人被偷走的那点钱，凌初夏可能根本看不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兰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你们看看她的穿着打扮，她的手表，只她那个行李箱，就值不少钱了。她这么有钱，犯不着帮小偷故意打开插销。”
张明月说完后，宿舍里的其他人全都愣愣地看着凌初夏，没人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秦老师回来了，她打开这间宿舍的顶灯，朗声说：“我问过了，阳台门应该都是关好的。上午我有提醒过，所以大家都照做了。”
“那就不是宿舍外面的人进来行窃了。”凌初夏说：“如果所有进入宿舍楼的女生都没有出去过，那小偷就还在这栋楼里。”
秦老师也反应过来了：“对的，偷东西的人应该是在我打开铁门后，最早一批进来的学生之一。那个时候整层宿舍都没几个人，是下手的好机会。我去叫其他女老师过来帮忙，你们去其他宿舍问问，有没有学生已经去食堂了。如果有去食堂的，记好姓名。”
秦老师立刻跑了出去，于兰很热心，头一个跟出去帮忙询问有没有人去食堂吃饭了。
十几分钟后，秦老师带着五个女老师过来，并且锁上了宿舍走廊，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溜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在场的全体女同学都赞同当着老师的面搜身跟检查行李。
偷东西的人很快就被找出来了，是一个叫做郑梅的女学生，她的宿舍在走廊的顶那头，所以最开始根本没人怀疑过她。
她们C班下课早一点，她也没跟其他人聊天，头一批回到空荡荡的宿舍，经过凌初夏她们的宿舍，鬼使神差就摸了进去。
因为当时回来的学生并不多，加上大家对彼此还不熟悉，她的动作又快，所以她一连偷了三间宿舍，之后看着回来的学生多了起来，她才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偷来的钱就藏在她的身上，那些内衣裤被她塞到了自己的行李包里，秦老师一下子就找出来了。
一场风波终于结束了，郑梅也被几个老师带走了。
女生们这才涌到食堂去吃饭，耽误的太久，饭菜都有点儿凉了。
凌初夏不想吃冷饭，就打了还算热乎的稀饭跟一直放在蒸笼里面的热包子，吃着还算满意。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她偷钱就算了，偷内衣裤是干什么啊？”有人小声问道。
“我听到秦老师问她了，她说可以拿出去卖钱。”
“卖钱？穿过的内衣裤怎么卖钱？谁要这种东西，别人穿过的哎，不嫌脏啊？”
“不知道，反正她说挑的都是长得好看的女同学的，好像说什么漂亮的女生的才能卖出好价钱。”
“啊，怪不得凌初夏被偷的最多，她长得最好看！”
凌初夏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在买卖这些东西了。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吃饭，吃完后就端着饭盒去食堂外面的水池子洗饭盒。
“我听说女生宿舍那边出事了。”江沅从一旁绕了过来，差点吓了凌初夏一跳。
“你在这里等我？”
“对，到底怎么了？”
“去没人的地方说。”
凌初夏洗好饭盒，拉着江沅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把宿舍被偷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沅是个聪明人，就算不知道那些特殊癖好的人群，他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有人专门买女孩子穿过的内衣？”
“肯定是了，那个小偷还是个高中生，居然就靠这个卖钱了。”凌初夏皱起眉头。
“你的被偷了吗？”
凌初夏点点头：“都找回来了。”
“别要了，扔掉吧，我帮你请假，出去买些新的，出校门往前走一百多米就是一家商场。”江沅眉头紧皱，表情看上去也很不好。
凌初夏说：“我已经跟秦老师请过假了，放了饭盒我就出去买。”
秦老师找到小偷后，拎着那个行李包让她们这些女生去辨认自己的内衣。
凌初夏看着那个脏兮兮的行李包，当时就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没有洁癖，但贴身穿的衣服被人偷走了又塞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实在是有点膈应。
于是当下她就跟秦老师请了假，说要出去买新的内衣。
秦老师也没说什么，毕竟冬令营又不是正规学校上课，再说这次情况特殊，便准了她一个小时的假。
江沅知道她已经请好假了，便说：“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快去快回。你去买女孩子的东西，我就不陪你去了。”
凌初夏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你想陪我去我也不会同意啊。”
等凌初夏出了校门后，江沅就立刻去找了冬令营的负责人曲老师，要求他把那个偷东西的女生交给警察。
郑梅是本地人，秦老师他们已经想办法打电话通知到了她的父母，现在正在等她的父母过来处理这件事。
“我们已经通知她的父母过来了，还是学生，就不用惊动警方了吧。”曲老师说：“她也是第一次偷东西，又是高三的学生，就快高考了，总要给人一次机会。”
曲老师会这样说也是很正常的，这会儿的很多人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更不希望冬令营传出不好的新闻。
江沅表情严肃：“这件事非常严重，而且她一定不是初次犯案。除了偷钱之外，她还偷了很多女生的贴身衣物，并且知道这些贴身衣物要卖去什么地方。这就充分说明她以前也干过同样的事情，并且知道收购贴身衣物的人。如果曲老师不去通知警察的话，那我就自己去。”
“不是，这事儿跟你也没关系啊，你是男同学，你的东西又没被偷。”
“跟我没关系，我就不能伸张正义了吗？再说了，我的同学也是这次盗窃案中的受害者。”
曲老师有点头疼，他看着江沅说：“这事儿我们老师会处理的，学生还是好好参与学习跟活动吧。你放心，我们会让郑梅跟那些同学道歉，也会让她的学校给她记过处分。”
“曲老师是真的不去通知警方了？”江沅的表情非常认真。
曲老师黑着脸说：“这位同学，你是不是不想参加冬令营了？我是冬令营的负责人，我说这件事不需要通知警察，就不需要。”
“好，那我不参加冬令营了。”江沅说完，转身走出了曲老师的办公室，直接出了校门。
曲老师有些生气，他翻出学生登记表，找到了江沅的登记信息，一看是市一中的，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市一中的林校长这会儿还没下班，他接了电话以后，以为江沅犯了什么错误，赶紧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曲老师也没具体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江沅这个学生不好管，冬令营这边不打算留他了，让他的家长过来一趟把人接走。
林校长惊呆了，他说：“江沅在我们学校一直品学兼优，年年都是市三好学生，考试永远年级第一，从没听说过他不服管教的。”
“他是你的学生，你当然护着他。总之，我不管，我们这边确定不要他了，现在已经不早了，所以让学生家长过来接一趟。万一他一个人回家路上出了事，我们冬令营这边肯定是不负责的。”
校长说：“不是，你这样做，我怎么跟他爸爸妈妈交代呢？”
“我管你怎么交代呢？你们的学生不服管教，当然是你的责任。”
“行吧，我给江沅爸爸的秘书打个电话问问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林校长为难极了。
曲老师反应倒是够快，他说：“江沅爸爸还有秘书？他是做什么的？”
也不知道校长在那头说了一句什么，曲老师登时面色大变，举着电话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不用……不用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了……这里有点小误会，我们会解决好的……对，江沅同学肯定要在这里继续学习的。林校长，就先这么说吧，我挂了啊。”
挂掉电话后，曲老师满头都是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口劲儿。
“幸好打了电话给老林，要不然，可要出大事了……”
等江沅跟着一车警察回到校园内的时候，曲老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表示自己这方会积极配合警察工作，希望警察严查到底，一定要找到这种不良交易背后的人。
这里的警察都是江沅从附近的公安局找过来的，不是民警，有的可能听说过这种事，所以并没有觉得太惊讶。
见他们开始工作了，江沅就转个身，打算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家。
曲老师喊住江沅：“江同学去哪儿？”
“回宿舍收拾行李。”
“别别别！千万别！老师刚才说的不算，你们来参加冬令营的都是优秀人才，一个也不能少的。你好好留在这里学习，英语竞赛的时候争取取得优异的成绩。”
江沅又不是傻子，见曲老师的态度陡然变得谄媚起来，他立刻问：“曲老师给谁打电话了吗？”
曲老师顶着江沅灼灼的视线，又开始流冷汗了：“没有啊，哈哈……”
江沅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那你不回家吧？你会继续参加冬令营吧？”曲老师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江沅说：“当然会继续参加。”
凌初夏又不走，他能陪她一起当然是再好不过。
曲老师长出一口气：“好，好，留下来好好学习，老师很看好你。”
江沅没再跟他啰嗦，转个身去A班的教室了。
凌初夏这会儿还没回来，教室里正在进行情景对话的练习，有两个老师正在辅导他们。
因为已经分好了对话小组，所以江沅只能等凌初夏回来了才开始情景对话。
“买好了吗？”江沅用英语问道。
凌初夏小声说：“买好了，我出宿舍之前随手搓洗了晾在阳台了，所以才来晚了。”
“没关系，反正这种对话练习对你来说很简单。”
“也没有，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说过英语了。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警车停在门口，这边是报警了吗？”
“是的，警察要抓到小偷说的的那个买家。”
“希望能抓到，这些人真的太恶心了，那个小偷也恶心，自己也是女生，还做这样的事情。”
九点钟，晚上的课程全部结束，澡堂开放一个半小时，所有人一窝蜂都冲去了澡堂，打算洗个免费澡。
除了吃饭之外，住宿、洗澡等费用都是公家支出的，对于很多冬天洗澡不方便的学生来说，这种天天免费开放的澡堂实在是太棒了。
凌初夏却没洗过这种集体澡堂，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非常好奇，也有些不习惯。
好在浴室里有很多淋浴头，人又多，到处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什么。
到了第三天，凌初夏就习惯了这种集体澡堂，而且还觉得挺舒服的。
毕竟澡堂的水流特别大，比家里的淋浴洗起来舒服多了。
冬令营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全市前五百名也排了出来。
涂老师特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凌初夏，声音听起来非常雀跃：“凌初夏，我要恭喜你，你知道吗？你这次考进全市前五十名了！”
凌初夏登时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涂老师，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是第四十七名，英语满分，只有数学跟物理稍微差一点点。”
“那我全校多少名啊？”
“全校第十名，恭喜你，老师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涂老师，我也特别高兴。”
“我们学校这次一共有十二名同学考进了全市五十名之内，全市第一是实验班的江沅同学，第三跟第四也是他们班的。”涂老师说：“你待会儿跟江沅说一声，也让他高兴一下。”
“我会的，我马上就去跟他说。”
“对了，你觉得冬令营怎么样？对你有帮助吗？”
“挺有帮助的，这里的课程很有意思，不是高考的那些内容。”
“那就好，你继续好好学习，明天要拿成绩单，你家里人能来学校帮你拿吗？”
凌初夏想了一下说：“可以，我打电话跟家里人说一声。”
“好，那就这样，老师先挂了。”
挂上电话，凌初夏站在电话机旁边蹦跶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全市前五十名，虽然远远不到华大的程度，但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了。
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她要是再把总分提升个二十分，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只要总分再多二十分，她就有可能低分录取华大了。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在这儿？电话还没接完吗？”一个老师从外面走进来，有点好奇地看着一直傻笑的凌初夏。
凌初夏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问道：“老师，我可以借用这里的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吗？电话费我会付的。”
“学生打电话去总传达室那边，那边按分钟计费。”
“好的，谢谢老师。”凌初夏一溜烟跑走了。
她去总传达室打了一个电话给江家，刚好是江山接的。
凌初夏说了拿成绩单的事儿，江山立刻说：“行，到时候我让老彭去一趟，把你们俩的成绩单都拿回来。”
“谢谢江大哥。”
“怎么样，你考的？”
“我考的很好，全市第四十七名。”凌初夏尽量平静地说道。
江山乐了：“这么厉害？那你可不得请客吃饭啊？”
“我算什么厉害？江沅考了全市第一。”
“小沅嘛，正常，他中考就是全市第一。按他的水平，高考考个省状元没问题。”
“真羡慕啊。”凌初夏觉得人跟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会学习呢？
“羡慕他做啥？他那个脑子，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他只要上课听过一遍，就基本不会忘了。我们家所有的好基因，大概都遗传给他了。反正我姐跟我都不太行，我当时也是勉强考上大学的。”
“江大哥那个时候，能考上大学就很厉害了。”
“还行吧。对了，我后天有空，去那边看看你们俩，顺便给你们送点吃的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想吃串串，要热乎乎的，浇了很多辣汤的串串。”凌初夏说：“这边的食堂烧菜味道很好，就是不放辣椒。”
江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你等着，后天哥哥带一大锅串串过去看你。”
挂了电话，凌初夏高高兴兴地跑回教室。
“报告，我回来了。”
“进来吧。”
凌初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你考了全市第一”几个字，然后悄悄地把本子挪到了邻座江沅的面前。
江沅轻轻一扫，在下面回道：“你呢？”
“我考了全市47。”
江沅立刻笑了起来：“恭喜你。”
“谢谢，都是你的功劳。”
“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大的功劳。”
凌初夏想了想，又写道：“我会继续加油，冲一把华大的。”
江沅没有继续写字，而是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晚上，气温骤降，夜里刮起了大风，吹的窗户哐哐作响，好像要从窗缝里钻进来似的，整个屋里冷得够呛。
凌初夏在呼呼的风声中陷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她还在做梦，忽然听到于兰的声音：“外面下雪啦！都醒醒！外面下雪啦！”
所有人都从床上爬了起来，张明月来不及穿衣服就趴到了窗户上：“真的下雪了！外头白乎乎一片！”
等所有舍友都穿好了衣服，于兰就打开了阳台门，走到阳台上去看雪。
一股子寒风吹了进来，凌初夏看了一会儿白皑皑的世界，便缩着脖子去公共卫生间洗漱。
冬令营的老师很有创意，见雪下得非常厚，干脆在早饭结束后，安排大家打了一场雪仗，然后才带回教室，让每个人都写一篇打雪仗的英语作文。
凌初夏玩得非常痛快，在她的印象里，自己从来都没有打过雪仗，因为身体太差，家里人根本不敢让她碰雪。
几乎每个冬天，她都是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度过的。
打过雪仗之后坐在暖和的教室里，她的两只手烧乎乎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江沅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就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手冻着了？”
“没有没有，我的手在做烧，我觉得好神奇哦。”凌初夏没抬头，她还在盯着手掌傻笑。
江沅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中午下了课，凌初夏正打算回宿舍拿饭盒，却见秦老师冲她招招手：“凌初夏，你哥哥过来看你啦，说给你带了吃的，你去校门口看看。”
凌初夏撒腿就往外跑，到了门卫处，江山果然站在屋檐下，正叼着一支烟冲她眨眼睛呢。
“跑慢点儿！小心摔跤！”江山笑着说：“天冷吧？”
“特别冷，但是下雪真好玩儿。”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我还是未成年。”凌初夏一本正经地说道。
江山噗嗤一声：“行，未成年的凌同学，快去车上拿你的串串吧。”
凌初夏欢快地跑去打开后排车门，果然看到了一个被棉被裹起来的大锅。
她打开锅盖，一股热气腾腾的香味冒了出来。
“彭叔叔好。”凌初夏端起大锅，转身看向江山，“这个趁热吃才好吃，我就不跟你多聊了，进去吃饭了。”
江山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们家小沅怎么样？”
“挺好的呀。”
“那就行。”江山说：“快进去吧，吃完以后把锅放在门卫这儿，下午老彭会来拿的，我已经跟这里的门卫说好了。”
“好，谢谢江大哥。”
凌初夏端着大锅去了食堂，江沅这会儿正在到处找她呢，见她端着一口大锅走进来，他立刻说：“我哥来过？”
“对啊，你怎么猜到的？”
“这是我家的那口锅，经常看到，怎么会认不出来？他给你送吃的了？”
“对，我想吃串串了，他送了好多过来，你不用打菜了，去打两份米饭就行，中午咱们就吃这个。”凌初夏说完，就去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
她打开大锅盖，一股麻辣的香气飘散出来，不少学生都盯着她那边看。
江山带来的串串数量非常多，她跟江沅两个人肯定吃不完。
凌初夏拿了一些出来，放在锅盖上送去了张明月跟于兰坐的位置。
“这是我家里人给我送的串串，你们都尝一点儿，还是热的，趁热吃。”凌初夏笑着说。
张明月露出很惊喜的表情：“这个气味，是凌江串串？”
“是的。”
“这么多串串，要很多钱的，凌初夏，你也太大方了吧。”张明月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的，我们也算朋友了。”凌初夏跟张明月和于兰一直相处得都不错，请她们吃点东西也没什么。
“那好吧，谢谢你。等以后有机会，我也请你吃东西。”张明月也笑了起来。
于兰也说：“我买不起这么贵的吃的，但是我妈很会做零食，以后有机会，我让我妈做点零食送给你吃。”
“好，谢谢你们。”凌初夏说：“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坐在张明月对面的姜蕊突然说：“凌初夏，你就只请她们两个人吃东西吗？”
凌初夏点头说：“对。”
“你也真是好意思，只请两个人，呵呵。”
凌初夏说：“我的东西，我想请谁就请谁，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再说了，我跟你的关系也没有熟悉到可以让你对我指手画脚的地步，麻烦你自重。”
姜蕊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你就是仗着自己有钱看不起我们外地来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于兰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凌初夏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任何看不起你的事情吧。我就很穷，但她跟我一直相处得很好。反倒是你，总是对她有意见，还经常在她背后说坏话。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你现在也太过分了吧。不能因为人家有钱、长的漂亮、成绩又好，你就看不惯人家吧？”
张明月也说：“是啊，我只看到你一直针对凌初夏，从没见过她对你怎么样。你想吃东西，你可以自己买，总不能勉强别人请你吃吧。”
姜蕊突然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省会怎么了？省会就这么了不起？欺负我们外地的！”
其他同学都被姜蕊的大哭给惊动了，好多人凑过来问怎么了。
凌初夏拉了一下张明月跟于兰：“你们别理她了，换个位置坐吧，东西都要冷了，马上就不好吃了。”
“好。”张明月跟于兰立刻换了一张桌子。
凌初夏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江沅已经把米饭打好了，凌初夏就跟他一起撸串。
有些外地的同学没有见过串串，便过来问他们吃得是什么。
凌初夏抓紧机会跟外地同学宣扬了一番凌江串串的美味之处，碰到那种特别捧场又会说话的学生，她还会送人家一两串尝尝味道。
所以一顿午饭还没吃完，几乎所有外地学生都知道省会有一家叫做凌江串串的店特别好吃。
因为很久没吃串串了，凌初夏的胃口特别好，最后用汤底泡了米饭，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张明月跟于兰过来还锅盖：“谢谢你，凌江串串真的很好吃。”
“不客气，你们觉得好吃就行。”凌初夏接过锅盖，盖在了空荡荡的锅子上。
在冬令营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很快就是最后一天了。
这一天，因为外地的同学要回家的关系，所以只上半天课，上午下了课，整个冬令营就结束了。
很多同学都忙着交换通信地址，凌初夏也跟几个还算熟悉的人交换了地址。
除此之外，她还在这一天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是的，是真的情书，不是闹着玩的那种。
当时她正在跟A班一个外地的女同学交换地址，等她写好地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叫赵磊的男同学红着脸站在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说：“你也要跟我交换通信地址？但是我们好像没怎么交流过。”
赵磊摇摇头：“不不不，我不敢跟你交换地址，我就是……我就是想把这个给你。”
一个封好的牛皮纸信封被赵磊郑重地用双手递了过来，旁边的女同学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是情书吗？是情书吧！”
凌初夏这次是真的傻眼了，情书？真的假的？
赵磊这会儿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爆炸了，他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他低声说：“是……情书，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它交给你。希望……希望你能看完。”
凌初夏接过情书，赵磊见手上的信封已经到了她的手里，立刻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就跑出教室了。
其他同学全都凑了上来：“凌初夏，你快看看他写了什么！”
凌初夏一脸平静地把信封夹在了笔记本里，然后说：“我回去以后再看。”
“哎呀，就在这里看嘛。”
“那样不太好。”凌初夏笑了一下，“好了，我该回宿舍收拾行李了。各位同学，咱们比赛的时候再见啦。”
江沅这个时候并不在教室里，他被曲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因此，等他知道凌初夏收情书的消息时，冬令营的学生都已经走了一半了，赵磊也早就回去了。
老彭开车在校门外等着他们，江沅把凌初夏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就安静地坐上了车。
老彭看了一眼江沅，说：“冬令营结束了，不高兴啊？”
“没有。”江沅打算回去以后再跟凌初夏私下聊这件事。
凌初夏并不知道江沅的心情，或者说，她这会儿还挺高兴的。
毕竟两辈子加一起，她还是头一次收情书，虽然她对那个赵磊完全不熟悉，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还是会感到很高兴。
到家后，凌奶奶激动坏了，抱住凌初夏不撒手。
“出去这么久才回来，奶奶一个人真是不习惯啊。”
“那我以后去上大学了，奶奶岂不是更不习惯了？”
“是啊，那可怎么办呀。”凌奶奶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凌初夏哈哈大笑：“没关系的，到时候我带着奶奶一起去上大学，我去哪儿，就在哪儿买个大房子给奶奶住。”
“好，我们初夏最孝敬我了。”凌奶奶笑呵呵的，但显然没把这句话当真。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办年货。
凌奶奶已经把其他东西都买齐了，就差凌初夏过年的新衣服还没着落了。
“过新年，一定要买新衣服。奶奶给你买，奶奶手里也有钱呢。”凌奶奶的态度很坚决，“我跟你二婶也说好了，下午她也去百货大楼，咱们一起买。”
虽然凌初夏有很多衣服，但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乖乖听话，吃过午饭就跟凌奶奶去了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年底了，绝大部分人都放了假，百货大楼里人山人海，每个楼层都热闹极了。
凌初夏跟凌奶奶在大门口跟许翠碰了头，三个人就一起上了二楼找到女装部。
许翠打算给凌平安买一件羽绒服，凌初夏之前的衣服大多是厚实的羊毛大衣，于是也打算挑一件羽绒服。
这会儿的羽绒服做的比较厚实，充绒量很多，件件都很暖和，就是看起来比较臃肿。
凌初夏在店里挑了好一会儿，终于看中了一件墨绿色的短款羽绒服。
试穿之后，她发现效果还不错，就决定买下来了。
凌奶奶执意要帮凌初夏付钱，她也没有反对，而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份新年礼物。
之后，许翠又掏钱给凌奶奶也买了一件灰色的羽绒服，把凌奶奶高兴坏了。
“妈，我跟大强两年多没去看您了，这个羽绒服，就算是我们的赔罪吧，真是对不起您了。”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凌奶奶一脸欣慰。
衣服买好了，三个人就打算去一楼的食品柜台那边看看。
还没走到楼梯口，迎面就碰到了杨玉、杨霞还有凌小双。
两边这么一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
不过杨玉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她盯着许翠上下这么一扫，尖声尖气道：“这不是许翠吗？怎么跟老奶奶弄到一起去了？手上还拎着大袋子！你别是骗老奶奶的钱了吧？”
许翠也不生气，而是好声好气地笑着说：“原来是大嫂，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跟大强今年混的还不错，挣了一点钱，所以带着妈来商场买件过年的衣服。”
凌奶奶笑着说：“是啊，大强跟小翠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可厚实了。”
杨玉低头一看，发现她们三个人的手上拎着的都是某个比较出名的品牌。
这个品牌的羽绒服质量很好，就是价钱不便宜，杨玉从来都舍不得买。
当下，杨玉就气得面红脖子粗：“就你们这样的也能挣钱？想骗谁啊？别是打肿脸充胖子，从娘家借的钱吧！”
许翠笑着说：“信不信随你，不过，既然碰到了，我就麻烦大嫂给大哥带一句话。”
“什么？”杨玉一脸警惕。
“我跟大强还有大珍夫妻俩，会在腊月二十九去大哥大嫂家拜访。到时候，我们会好好地跟你们算一算账的。”
杨玉翻了一个白眼：“你们是不是疯了？我们有什么账跟你们算的？”
“当然有，你们把妈赶出家门，害得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要在外面租房子住。大珍已经说过了，这事儿不说明白了，你们家就别想过这个年了。”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