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打火机上的火苗点燃了那些沾染在人体身上的汽油, 有了助燃物，火苗蹭的一下蹿高，向着四周扩展开去。
很快, 滚滚浓烟就从集装箱的顶部排气窗里冒出来，隐隐绰绰的火光中传来七零八落的惨叫声, 集装箱门被剧烈撞击着，场面看起来骇人极了。如果没有人阻止这一惨状, 恐怕不消一分钟, 里面的人就要尸骨无存。
红头罩面上冷淡地看着这一幕, 内心却十分紧张, 倒不是因为他同情黑面具的遭遇，而是他注意到被捆在椅子上坐在箱顶的青年脸色愈发苍白, 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受了什么伤, 亦或者是集装箱上的温度升高令他感到不舒服了。
不仅如此，眼尖的他一早就发现了青年身上的炸|弹，面上不显, 心里早就把小丑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 艾德里安只说了桥上安装了炸|弹，没说那炸|弹就在他身上！如果集装箱的箱体无法止住火势，或者温度升高点燃油箱, 很可能引发连环爆炸, 这可是非常危险的！
必须把艾德里安带离这座桥！
红头罩心中已经估算了好几遍桁架和集装箱之间的距离, 正准备伸出钩爪来一个出其不意，忽然远处的高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音爆——
在万众瞩目中, 漆黑的蝙蝠战机在半空中闪亮登场, 从众人头顶划过, 并朝着桥面中央集装箱车所在的位置洋洋洒洒地抛下了一大片乳白色的灭火泡沫。
“噢！”被迎头浇了一层泡沫的小丑有些恼怒地看着头顶的蝙蝠战机, “你可真扫兴，小蝙蝠。”
说时迟那时快，再次掉头回来的蝙蝠飞机上伸出一只钩爪，抓住了小丑，而后者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身旁和红发青年绑在一起的椅子，两人就这么吊在钢索中朝着天穹飞去。
“哈哈哈哈哈——”小丑畅快地声音响彻海面。
“不！”
此时此刻什么复仇都已经被抛之脑后，红头罩心中只飘过两个字——救人！
救人心切的他沿着桁架一阵助跑后凌空一跃，借着加速度一刀切断了钩索，小丑、艾德里安和他三人纷纷落入了海水当中。
艾德里安最为被动，他的四肢都被捆在椅子上，落入海中的登时就呛了一口水，一大串气泡从摇曳的红发中升了上去，飘向海面，而沉重的椅子则令他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不断向下落去。
他在浑浊的海水中睁开眼，落入海面的冲击和缺氧带来的阵阵窒息感令他感到面前的视野一片晦暗。
恍惚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那是个年轻的小男孩，他有着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黑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往日里桀骜不羁的脸上此刻却充斥着关切和焦急，正朝着他游来。
杰森……
不知道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冰冷和孤独呢……
艾德里安闭上眼睛，口中吐出最后一串气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环抱住了他的胸口，连人带椅子的拖着他向上游去，青年在朦胧中再次睁开眼，视线中的男孩的面孔变成了一个红色的金属头罩，他的老板。
红头罩的体能果然如他那结实的肌肉一般非同寻常，三下五除二便带着艾德里安浮出水面，来到了岸边。
“呼……别怕，我接住你了，艾德里安。”
他将椅子拖到了岸边，然后半蹲下身，从腿部的武装带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军刀将那困住艾德里安双手双脚的塑料扎带挑断，令青年可以活动那已经开始僵硬发麻的四肢，缓解血液流动不通带来的低温症状。
他拨开艾德里安脸颊上黏连的头发，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双手拂过青年苍白的唇角，扶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捧起来，语气有些焦灼。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天穹上开始落下雨水，靠近海面的堤坝被一点一滴的雨滴润湿，艾德里安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清澈如洗的碧绿眼瞳中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别怕，我接住你了，艾德里安。】
这句话好熟悉，曾经，有个男孩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红发青年意识不清地低低喊了一句。
“你是谁？”
红头罩身形一顿，没有回答。
侥幸的是接连的事故已经耗尽了青年的体力，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追问对方的身份。
见对方身上没有明显伤口，红头罩松了口气，低下头，开始观察捆在艾德里安身上的炸|弹。
这么一看，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从体积上看这是几根C-4制式炸|药，这种炸药的主要成分是黑|索金，看起来是一种白色粉末，被加了塑料黏着剂稳定后填充在淡黄色的柱形壳体中，和用来起爆的雷|管连接在一起，C4的爆炸当量不小，这么一捆药柱加起来大约有差不多一公斤的份量，干掉一辆坦克都没有问题，更何况是一个人。
人们有时会误以为爆炸带来的伤害大多是火焰和高温引起的，但事实上，许多炸|弹在爆炸时甚至都看不到火花，真正致命的是爆炸时产生的高速爆轰波。红头罩还是罗宾的时候曾见证过这种塑胶炸|药在八千多米每秒的爆速下将人直接炸成几块的惨烈场景，他知道，在没有任何防护服的情况下，如果爆炸发生，距离它最近的艾德里安绝对是必死无疑。
红头罩当然是绝不愿意让艾德里安以身涉险的，他试图拆解那些粘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胶带、电线和电路管，将□□和青年分离，但显然小丑并没有那么好心地想让他轻易完成这项任务——那捆炸|弹被牢牢固定在青年的腹部，连接着起|爆装置和计时器的电路板相当复杂而且还充斥着陷阱，凌乱的连接线都是相同的鲜红色，很难辨别清楚哪根才是最终连接引|爆装置的引线。
唯一幸运的是现在计时器还没有启动，所以他们应该还有时间……
红头罩刚这样想，一个此时此刻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兀地从身后响起。
“多么感人至深的场面！”
他下意识地拔出枪，转身将枪口对准了来人。
“不不，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冲动。”显然也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小丑扬了扬手上的引爆器，这样说道。
海水从他那一头绿发中流下来，褪色的染发剂沾到了那张惨白的脸上，和那大红色的水彩颜料混杂在一起，显得脏兮兮的。
“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逃的。”红头罩语气阴鸷，他好不容易暂时放过了小丑，对方居然还上赶着过来找死。
“有这样的好戏看我为什么要逃？”小丑咧开嘴，“作为教父，我顺带友善地提醒你一下，这一次可没有什么有趣的猜谜小游戏~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剪线的时候不小心蒙错了，那么结果就是——Boom！”
他用手比了一个烟花绽放的动作。
红头罩周身的气场沉淀下来，他的皮夹克还在往下滴水，在水泥地面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小丑？”他压低声音。
“抉择的时候到了。”小丑这样说道，“如果你不想让这条可怜的小美人鱼就这样变成泡沫的话，你就……”
他转了转眼珠，“跪下来给教父我一个吻鞋礼吧。”
“你在做梦！”红头罩的声音就像是淬了冰一样。
“是吗？”小丑将大拇指摁在了引爆器的红色按钮上。
红头罩死死盯着他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小丑看得啧啧称奇，“啧啧啧……嘴硬的小红帽，看来这次我真的抓住了你的把柄~”
红头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策，“……我跪下，你就把引爆器给我。”
“别忘了还得亲吻我的鞋面。”小丑抬起脚踩到了一旁的石墩上。
“……”红头罩无语地把枪咣当一声丢到一旁，他弯下膝盖——
“别这么做。”身后传来青年虚弱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魁梧男人，及时开口道，“这不值得，红头罩。”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觉得这值不值得？”
男人攥紧拳头，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他的脊背直直挺立了几秒，然后才慢慢弯曲，低下头靠近小丑的鞋面——
“这才对嘛。”一头绿毛的男人俯视着那只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小鸟，嘴上的笑容愈发狰狞，满怀恶意，“如果你早一点学会这么乖，爸爸也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头——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银光一闪，一枚蝙蝠镖从身后袭来，直直击中了小丑拿着引爆器的手。
没有任何的预演和暗示，纯靠着多年搭档的默契和本能，本来已经低下头的红头罩趁着这个空隙拉住小丑的脚踝往前一拽，趁他失去重心的时候一个暴起从地上腾空而起，将那个脱手而出的引爆器接住护在了怀里。
夺过引爆器的他一个滚地减缓了速度，然后单手从腿中抽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小丑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砰！
索命的子弹脱膛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金属相撞的火光在半空中一闪而逝，一枚锋利的蝙蝠镖在子弹飞出去的瞬间精准地切入弹道，将飞行中的红色子弹一分为二，而被切断的弹片了失去了原本的速度和轨道，就如同脱轨的火车车厢一样朝着两侧分开，落到了地上。
“别冲动，红头罩！”蝙蝠侠拉着钩索从悬停在半空中的蝙蝠飞机上一跃而下。
“我现在很冷静。”红头罩站起身，将引爆器收进自己胸口的内袋里，手中的枪却没有放下，“我在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给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哎呦喂。”被两百磅的大个子撞倒在地的小丑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看着站在面前和自己呈三角形位置相对而立的蝙蝠侠和红头罩两父子，不由地露出一个兴高采烈的微笑，“演员终于都各就各位了！”
他慢悠悠地从自己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引爆器，然后将拇指摁在了红色按钮上。
“那么就让我们将好戏带向高潮！”
这个疯狂的罪犯高声大笑。
“这残暴的欢愉终将迎来残暴的终结！”
“不！”在红头罩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中，绑在艾德里安身上的炸|弹开启了最后的倒计时。
2：00：00
红色的电子计时器上的显示数字从开始飞速地减少，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该死！”
红头罩从口袋中掏出自己刚刚收起来的引爆器，但显然那只是小丑给出的一个幌子，引爆器上的红色按钮只不过是个装饰。
他气得将引爆器一把扔在地上踩得粉碎，然后来到小丑跟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夺过他手中真正的引爆器仔细观察。
“没用的。”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那笑眯眯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炸|弹一旦开始计时，就没有停止的按钮。”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小丑似笑非笑地说出杀人诛心的话来，“我们的人鱼小姐居然还是那只‘死去’的小鸟的忠实粉丝呢！猜猜他们会不会在地狱里团聚呢？哈哈哈哈哈——呃！”
红头罩重重一拳将小丑揍倒在地，他冲到艾德里安面前，看着计时器上跳动着的数字，浑身发抖。
他试图抓紧时间拆弹，但在强烈的情绪冲击下，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让他开始头痛欲裂，甚至出现了视力下降，视线模糊的症状。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头罩用力抱住脑袋，声音中不由地有些颤抖和无措，“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老板。”青年轻轻地安慰他。
一直到最后，他都很淡然，但他表现得越是平静，就越让人感到揪心般的难过。
趴在地上的小丑吐出口中碎掉的牙齿，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勾唇露出一个血糊糊的笑容。
“哦~这种场面真是令人百看不厌！抓紧时间向小美人鱼说说你的心里话吧，头罩先生，毕竟那将是你们最后的道别——”
“别被他影响！红头罩，还没到最后一刻。”蝙蝠侠打断了小丑恶意的言语干扰，他往前迈了几步，试图帮忙。
“别过来！”红头罩气昏了头，他站起身，用颤抖的右手举起枪，枪口对准了面前一身黑色战衣的男人，“这都是你的错！”
他对着蝙蝠侠咆哮道，“如果你不阻止我！我早就可以杀了那个狗杂种！事情本不应该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干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砰！
失去理智的红头罩再次开枪，绯红的子弹脱膛而出，朝着蝙蝠侠的胸口飞去。
作者有话说：
//这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场面太紧张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祝大家好运。
32 ☪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小丑的死亡 ◇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早在看见红头罩扣下扳机这个微动作的时刻, 蝙蝠侠便已经做出了闪避的预判，他将身体偏向一侧，同时扬起了身后的蝙蝠披风。
这件由特殊的记忆纤维布料和凯夫拉骨架制成的披风可以自由地在柔软和坚硬之间切换, 以具有披风、防弹衣、滑翔翼等多重功能，此时此刻, 被拉起的蝙蝠披风的外表面倏地平整，被切换为了极具韧性的防弹模式。
子弹击打在披风上, 在那一瞬间在布料上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但它并没有穿透披风, 而是在冲击被吸收之后被迅速回弹, 顺着坡面落到了地上。
但蝙蝠侠躲避的举动已经为红头罩争取了时间——他根本就没打算杀死自己的养父，哥谭唯一的希望之光, 他心中真正的打算是趁着对方收到袭击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 将那个本应该被千刀万剐的家伙一击绝杀！
趁着对方躲避的时刻，红头罩手中的枪口朝着那个在一旁看戏的罪犯偏移——
而猜到自己的养子打算做什么的蝙蝠侠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在沉重的蝙蝠披风下, 几枚闪着暗光的蝙蝠镖接踵而至, 试图按照预判的轨道阻拦住那颗会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子弹。
砰！
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
红头罩坚定而又决绝的扣下扳机，子弹出膛的反作用力令他的手臂发生了些微地抖动；
那颗离开枪膛、不断回旋着搅开空气, 朝着小丑的眉心直直射去的红色子弹；
从一旁斜斜飞入, 擦着子弹的弹头依次飞过的一枚枚钛灰色的蝙蝠镖；
还有看着子弹袭来, 脸上渐渐扬起诡异的惊喜笑容的绿发男人。
没有任何言语，所有的画面形成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滑稽默剧, 悲伤、绝望、高兴、惊讶、疯狂, 人类最极致的情绪在那一刻混杂在一起, 共同奏响着小丑人生中最伟大的篇章——
死亡！
子弹在小丑的眉心轰开了一个血洞, 雨还在下，那个臭名昭著的罪犯的笑声却戛然而止，那道夹杂着恶意和惊喜的笑容永远停留在了他的面庞上。
他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从堤岸上滚落，没入了海水当中。
红头罩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颓然地垂下手掌，手中的枪支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
小丑就这么死了吗？
他杀了小丑？
他成功为自己复仇了吗？
有那么五六秒钟时间，或许更久，杰森·陶德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等他找回自己的呼吸和思绪，转过头时，发现青年身上的计时器只剩下快不到60秒了。
“不，等等。”他深呼吸着，强制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扑到青年膝盖前半跪着开始拆弹。
时间还来得及吗？
杰森不知道，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他此刻根本没有空想这些。
艾德里安的生命还等着他去挽救！
00:59:00……
00:58:00……
红头罩的手腕被一只沉稳的手抓住，他扭过头看向半跪在自己身侧的蝙蝠侠。
蝙蝠面罩下，男人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专注地看着面前复杂的电路板，从万能腰带中抽出工具，和红头罩一起加入了拆弹的过程中。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哥谭的黑暗骑士没有再去三令五申那些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底线”和“准则”，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小丑的死亡代表着哥谭即将迎来黑暗势力的重新洗牌和局势的剧变，也意味着蝙蝠家庭出现了一名意义非同凡响的“法外”义警。但在当下，生命高于一切，他需要做的是去拯救一位无辜的哥谭市民，哪怕这位哥谭市民也许并没有那么“无辜”，他也不能让他成为这次炸|弹危机的牺牲品。
他的经验比杰森丰富得多，也更理智得多，在还剩最后二十秒的时候，他已经厘清楚了引-爆装置的线路。
他从万能腰带里抽出老虎钳夹在那根电线上，对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说。
“孩子，你有什么话想要留下的吗？”
拆弹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一旦预测失误，炸|药会立即被引爆，先不论蹲在炸|弹面前的两位义警，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肯定是首当其冲。
因此，让他提前留下遗言是蝙蝠侠的尊重和温柔。
“我……”艾德里安启唇。
“F**k！你给我闭嘴！”红头罩打断了他，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就好像自己看的每一眼都将是最后一眼，“你会没事的。”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对面的人听。
艾德里安淡然地笑了笑，他没有再保持沉默，而是用平静的语气道，“我很高兴能亲眼看到小丑的结局，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这是他应得的，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老板，还有蝙蝠侠，所以别内疚也别难过。”
“还有，告诉我的养父母，会有两个艾德里安在天堂看着他们。”
“我会把你的话带给他们。”蝙蝠侠用一贯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然后对自己身侧的红头罩下了命令，“你去蝙蝠飞机上等着。”
“不要！”红头罩瞪大眼睛，强烈抗议。
蝙蝠侠根本没等他反抗，直接抓住红头罩的后衣领将他挂在了蝙蝠飞机上抛下来的牵引钩上，而提前预设好的蝙蝠飞机立刻拔高飞离了爆炸的伤害半径范围。
红头罩猝不及防被蝙蝠飞机拉远，吊在半空中朝着地面中两人的方向伸出手，歇斯里地地吼道，“不，蝙蝠，放开我……艾德里安！”
而后者则是露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计时器上的时间已经不到最后五秒，蝙蝠侠重新将手抓到老虎钳上，手腕慢慢加力，而艾德里安则低下头，静静地这一幕。
00:03:00……
00:02:00……
00:01:00……
一切都即将将迎来结束——
如果失败，那些药粉会在电线被剪断的一瞬被点燃，在高温当中快速反应，仇恨与冤孽将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消弭，而死亡则在火光中迎来新生！
在计时器剩余的时间来到最后一秒的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蝙蝠侠没再犹豫，他收拢手掌，闭合老虎钳的开口，干脆利落地剪断了那根红色电线。
咔嚓——
00:00:99……
00:00:98……
00:00:97……
时间忽然放慢了脚步。
雨滴落在红发青年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那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睫羽滑下，落到了计时器的LED面板上。
00:00:96。
时间停滞在了还剩下百分之九六秒的那一刻。
艾德里安定定地看了那个凝固的数字几秒，仰起头，对着天空上的某人露出一个微笑，就像是清晨刚刚绽放的鲜花般娇艳而又脆弱。
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
这一次，哥谭的黑暗骑士赶上了死神的脚步，他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解除了危机。
红头罩的手还高高地悬停在半空中，天空中的雨滴斜斜地飘到他的头罩上，又从眼眶中流下来。
时间开始温和地流动起来，雨水从空中飘飘扬扬地飘落，半跪在艾德里安面前的蝙蝠侠站起身来，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抬起手臂，操纵着蝙蝠手套中装载的微型电脑指挥蝙蝠机开回来。
那黑色的战机像抓着只红色小鸟的老鹰似的在空中斡旋了一圈，然后稳稳地回到岸边，悬停在距离地面五六米高的半空中待命。
“艾德里安！”红头罩第一时间从钩索上跳下来，来到红发青年身旁，将他从椅子上一把抱起来，紧紧搂住。
“老板……咳咳咳……我没事了。”青年咳了几声，用虚弱却又高兴的语气道，“有句话怎么说的，你永远可以相信蝙蝠侠，不是吗？”
“……是。”红头罩难得没有反驳，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旁身旁的老父亲，“是的。”
“太好了，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你的真面目了呢。”青年环着他的脖颈，声音越来越轻，“你刚刚是哭了吗……”
“我才没有！”红头罩这样说着，却发现自己抱住的人越来越重，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沉，他将人松开，对方直接往地上倒去，吓得他连忙将人横抱起来。
“艾德里安？”
红发青年浑身酥软地倒在他怀里，眼神涣散地看了他一眼，便靠在他胸口陷入了昏迷，搞得红头罩顿时又开始神经紧张，只能用无助又害怕的眼神求助身旁的老父亲。
“应该是从高空坠海的时候有一些脑震荡，再加上低温症和低血糖，到医院检查一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蝙蝠侠走到两人身侧，掏出一个微型手电检查了一下青年的瞳孔反射，然后下了自己的判断，“戈登已经叫了急救车了，他们大概五分钟之后就到。”
“……谢了。”红头罩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别扭，“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蝙蝠。”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用那一贯低沉和沙哑的语气道，“……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个词。”
“……”杰森在红头罩的面具下抿了抿唇。
他知道他欠对方的不止这一星半点的人情这么简单，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无法分割，他或许一生都无法还清蝙蝠侠将他从东区那个贫民窟里带出来，将他抚养长大的恩情。
……
正如蝙蝠侠所说的那样，没过五分钟时间，呼啦啦的一连串警车和救护车就来到了这里，红头罩将艾德里安送上了车，亲口听到随行医生诊断说伤势不重，心底才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和自己的老朋友詹姆斯·戈登局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红头罩扭过头望向蝙蝠侠，男人正背对着所有人站在堤岸边，独自一人望着波澜起伏的海水，目光复杂。
小丑不见了，可能是刚才冲进海里的时候没死逃走了。也可能是他死了，但因为洋流和风力的影响，尸体被冲走了。
但在他落水之前，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头部中弹的景象。
所以，小丑真的被杀了吗？
面罩下的男人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你是在担心他死了，还是在担心他没死？”
红头罩来到他的身旁，开口说道。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他现在的心情也复杂得很，说话的语气在刻意伪装出来的轻松下实则带着一丝不安和忐忑，他像是竖起刺的刺猬一样警惕着身侧的男人极可能会说出的伤人的话。
作为昔日的好搭档，他自然了解蝙蝠侠对于小丑的执著。在这个动荡而又混乱的城市里，蝙蝠侠和小丑就好像是舞台上最浓重的光明与黑暗的化身，吸引着洪流之中的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踏入纷争的旋涡之中。
蝙蝠侠和小丑之间的战争绵延了十几年，如果小丑死了，也就意味着哥谭的平衡将再次被打破，一切都将再次陷入混沌之中；但如果他没死，那么谁又能保证历史不会再重演，蝙蝠侠不会因为小丑再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杀死一个小丑会让这座城市变好一点吗？
红头罩攥紧拳头。
他不知道，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毕竟这座腐朽的城市应该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
“你打中了他。”
和预料中的不一样，红头罩没有等来蝙蝠侠的厉声责问或者是痛心谴责，对方甚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这很奇怪，我的蝙蝠镖应该改变了子弹的轨道。”
“……你对自己可真有自信。”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红头罩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没好气地说着。
“我是蝙蝠侠。”男人只是这样简短地回答。
“蝙蝠侠就不会出错了吗？”杰森透过头罩看向那个自己曾经无比崇拜和仰慕的对象，他现在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和蝙蝠侠差不多高了。
“不。”戴着黑色半脸面罩的男人回答，“蝙蝠侠从不只准备一套方案。”
“便士一，联系附近所有的打捞船，我要找到小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男人转过身，语气坚决。
他似乎极快地将自己从那些情绪中抽离出来，再次成为了那个绝对理智的侦探，抬手伸出钩爪枪回到了蝙蝠飞机上，迅速启动飞行器离开了。
徒留红头罩一个人独自站在岸边，沉默地看着被雨点敲击出点点涟漪的海面，情绪莫测。
……
回到无人的蝙蝠飞机上的男人将飞行器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然后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座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态。
没想到即便他竭力阻止，事情还是朝着一个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杰森杀了小丑。
只要一想到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发生了，蝙蝠侠就觉得自己偏头痛要犯了。
果然他就不适合教育小孩吧，看看他带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些什么刺头。
真的是没一个令人省心的。
提姆除外，这是几个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稳重成熟，做事有分寸。假如另外两个儿子能有提姆的一半听话，他也不至于每天这么苦大仇深。
蝙蝠侠正这样想着，飞机中的加密频道收到一个通话请求。
“罗宾呼叫蝙蝠侠。”
“收到。”男人接通通讯。
“蝙蝠，你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三代罗宾沉着冷静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我看到蝙蝠飞机的位置坐标正在靠近蝙蝠洞——呃，如果你发现我没在洞里，别紧张，我只是有事出去一趟而已。”
蝙蝠侠敏锐地意识到了三代罗宾话语中不对劲之处，“提姆？”
他用蝙蝠手套上的微型电脑连接上罗宾的定位器，打开位置坐标地图看了一眼，顿时眼角一抽。
“你在植物园干什么？”
“……抱歉，蝙蝠，这次是我擅作主张了。”罗宾的声音隔了几秒才从频道中传来。
“血刺藤忽然出现，而你刚好被小丑缠住了，所以我就只好亲自出马了。”罗宾十分稳重地回答，“别担心，我这里也已经解决了，新研制的除草剂喷雾挺好用的。”
“……你开走了蝙蝠车。”趁他解释的工夫，蝙蝠侠已经全面检查了一下自己停留在蝙蝠洞仓库里的装备，他一眼就发现车库里的蝙蝠车不见了。
“你还没有成年。”他用不赞同的语气道。
“没有办法，我得把血刺藤送到哥谭警局，我总不能让她坐在罗宾摩托的后座上吧。”坐在蝙蝠车驾驶座上的三代罗宾提姆·德雷克抓着方向盘耸了耸肩，“我倒是还想开蝙蝠飞机，不过你先选了。”
蝙蝠侠：“……”
他要收回前言，这几任罗宾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现在就回蝙蝠洞，我们谈谈。”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同学在评论区问蝙蝠侠为什么不杀小丑，还不让杰森杀小丑。关于这个问题，我推荐大家去知乎搜一下，有很多答案讲得很好，在此不一一赘述。另外有小天使说得对，其实平行宇宙里小丑也不是没被超英杀过，不过那些作品基本都要黑深残的多，什么不义，狂笑。有些黑化版超英比主宇宙的还要吸粉，想来也是大家怨念已久了。
其实我个人很喜欢Batman的一个理由，就是他是个复杂的好人。他不是那种大众眼中的超级英雄，他那种强大却又脆弱，凶悍却又克制，独来独往却又有恻隐之心的矛盾人格，还有控制欲爆表这种霸总独有的缺点，真的是该死的有魅力，狠狠爱住了。
//感谢在2022-02-20 02:00:00~2022-02-24 01:0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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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 ☪ 父子对话 ◇
◎儿大不中留◎
快马加鞭回到蝙蝠洞的蝙蝠侠憋了一肚子的话术, 正打算语重心长地和自己的第三位罗宾进行一次促膝长谈，却发现对方压根还没有回来。
恰恰相反，他等来的是一个手上拎满鲜花和纪念品, 红光满面旅行归来的大儿子。
“嘿！布鲁斯！”迪克见到从飞机上跳下来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这不是蝙蝠飞机吗！我还以为它一直在仓库里吃灰呢！什么罪犯轮得到你动这么大的架势？”
“迪克。”蝙蝠侠摘掉自己的面罩，露出属于哥谭阔佬布鲁斯·韦恩的疲倦又英俊的面庞, “你手上那都是些什么？”
“花茶、香薰还有曲奇饼干……我刚从圣迭戈的格林戴尔花田回来, 买了一些纪念品。”迪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台面上,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和那边合作, 在哥谭代销这些产品，我尝过, 还不错的……”
“迪克。”布鲁斯·韦恩揉着太阳穴, 用手比了一个“停”的姿势，“这些我们之后再谈。”
“哦……好吧。”见养父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迪克·格雷森挑了挑眉, 把东西暂时放到一旁,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表现得一副好像死了小丑的模样。”
男人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和老蝠亲心有灵犀的迪基鸟就什么都懂了。
“不会吧！真是大快……咳咳, 我是说令人意外。”迪克在养父的死亡凝视下强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拉了把椅子凑到男人身侧, 绷紧脸严肃地问道，“是谁下的手？”
布鲁斯欲言又止。
“哦老天……”迪克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是我。”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矢口否认。
迪克松了一口气, 随口道, “那是谁？”
布鲁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难道……”迪克和养父对视一眼, 蝙蝠侠的加密信息通过脑电波咻的一下透过眼神传递给了他，顿时自家臭弟弟的红脑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你没有成功阻止他吗？”迪克惊讶地瞪大眼睛道。
胸口又被插了一刀的布鲁斯：“情况很复杂……”
他稳了稳心态，挑重点把迪克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了解完来龙去脉的迪克深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天知道他只是离开了一天，哥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信息量太大，他都感觉自己有点麻木了。
“小丑烧死了黑面具，而红头罩又杀了小丑……”
“黑面具没死。”布鲁斯补充，“只是重度烧伤，恐怕得在ICU待一段时间了。”
“好吧。”迪克吐了口气，语气沉重，“不论怎么说，你已经尽力了——艾德里安没事吧？”
说罢，他紧张地盯着面前养父的脸，生怕从他那张嘴里听见一个不好的词。
“……”布鲁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们似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和那个容貌出挑的红发青年多了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过既然迪克和杰森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交友自由还是要给予的……吧。
布鲁斯并不想多掺和到儿子们的恋爱纠纷当中，他自己惹的桃花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他没事。”他回答。
“哦，那就好。”
迪克松了一口气。
父子俩的谈话暂时陷入了僵局。
“等等，小丑的尸体呢？”迪克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必须将他挫骨扬灰……咳咳，我是说完全销毁，以免有人拿他的尸骨做文章。”
“还在打捞。”布鲁斯回答，“在没有找到尸体之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
事实上哪怕是找到了尸体，在没有进行完整的DNA检测之前，也不能确定小丑是真的死了。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世界上最狡猾的罪犯之一，哥谭的犯罪之王，在这之前，小丑不是没有实施过类似的诈死把戏，但很快他又会卷土重来，造成更加严重的破坏。
“我倒是希望他是真的死了。”迪克哼了一声，语气调侃，“总有人鼓吹‘小丑永垂不朽’的言论，就好像小丑精神是什么了不起的高尚道标一样。”
“要我说，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变成的疯子，只是我们给他的附加价值太高了，将他捧上了神坛。”青年耸了耸肩，“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每次都对他手下留情，他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你不明白，迪克，这是不同的。”布鲁斯看向自己的养子，“小丑就像是这个城市的缩影，他提醒我们这里仍然存在很深的黑暗，甚至于能让一个普通人被活生生地逼成一个疯狂的罪犯。”
据说小丑曾经也只是一介默默无闻甚至有些懦弱的普通人，为了给妻子挣点奶粉钱而在他人的撺掇下戴着红头罩进入化工厂盗取机密，却在蝙蝠侠出现时受到了惊吓失足掉到了盛满酸性化学药剂的池子里，讽刺的是，他怀孕的妻子也在同一天在家触电而死。经历了这“最糟糕的一天”，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普通人从此性情大变，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罪犯——小丑。（注1）
提起这件旧事，迪克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父亲。小丑在他成为初代罗宾以前就已经闻名哥谭了，而蝙蝠侠一直也对此讳莫如深，所以哪怕是他也对这件事情知之甚少，但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布鲁斯一直在为当年自己的那个失误而彻夜难眠。
“这不是你的错，布鲁斯。”他道，“小丑成为小丑是他的命运使然，没有你，他也依然会出现。”
男人抿了抿唇，显然，他不这样认为。
蝙蝠侠的出现或多或少地让这座城市的犯罪出现了两极分化，一方面，那些小偷小摸的普通罪犯的犯罪事件变少了，另一方面，更加险恶、更加疯狂和无所畏惧的罪犯开始层出不穷地出现，这些都是有数据佐证的。
这就引申到了更深一层次的问题，蝙蝠侠的出现到底正确与否。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布鲁斯·韦恩的心结，他也时常想过，有什么更加长久的办法能够代替蝙蝠侠继续守候这座城市，但直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迪克直起身体，“我会找时间拜访一下杰森看看他是否需要心理辅导的。”
“……”布鲁斯看着面前的大儿子轻描淡写的语气，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将小丑的死放在心上。
迪克和杰森都是从哥谭的最底层爬上来的，他们也经历过惨痛的童年，因此能够对蝙蝠侠的嫉恶如仇感同身受。但在“十恶不赦的罪犯到底还有没有救”这个问题上，他们的态度其实比蝙蝠侠更加悲观，与其说他们内心也有那道近乎严苛的底线，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出于对蝙蝠侠的认可和尊重而选择遵循他的法则行事。
布鲁斯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儿大不中留，蝙蝠侠永远是孤独的。
叮！
升降梯开了，托着托盘的老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布鲁斯老爷，理查德少爷，我泡了一壶咖啡，顺带做了一些饼干，可以帮助你们补充一些能量。”
“来得正是时候，阿福。”迪克接过属于自己的咖啡杯，顺带用眼神示意万能的管家去安抚一下陷入哀伤悲秋当中的老蝠亲。
老管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将托盘放在蝙蝠侠面前，拿起咖啡壶替他沏咖啡。
“睡眠不足和过度劳神会令人情绪低落，布鲁斯老爷，您还是先吃点东西，然后早点去休息吧。”
咖啡豆的香气让布鲁斯精神一振，他拿起一块饼干塞入口中，香甜酥脆的熟悉口感在舌尖四溢，很好地宽慰了被叛逆的儿子们深深伤害的心灵。
幸好，他还有阿尔弗雷德。
哥谭的黑暗骑士眉头稍展。
……
蝙蝠洞的通道闸开了，一辆纯黑色的蝙蝠车在水洼里“唰”得掀起两道水帘，从外面驶进来，稳稳停泊在了升降台上，车顶被掀开，穿着三代罗宾制服的提姆·德雷克从里面跳出来。
转过头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的迪克挑了挑眉，调侃道，“我就知道没有罗宾能拒绝蝙蝠车。”
“某些人终于度假回来了？”提姆看向坐在办公椅上的迪克，“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迪克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除了黑面具和小丑，我还错过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血刺藤而已。”提姆摘下多米诺面具走过来，接过阿福手中的咖啡壶，拿起自己常用的马克杯往里面倒去。
“等等，你说遇到了血刺藤？”迪克顿时打起精神。
“确切地说，我抓到了她。”提姆纠正他。
“这可真是不得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迪克也不拆弟弟的台，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外勤，还成功抓到了罪犯，骄傲是被允许的。
试问哪个罗宾不想被夸夸呢？
“事实上，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面容还有些青涩的少年罗宾抱着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然后一脸稳重地回答。
哦，是谁的小尾巴翘起来了，蝙蝠侠你看不见吗？
是的，他看不见。
尽管已经有贴心的鸟妈妈高情商的措辞范例在前，但蝙蝠侠的情商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提升的。
“罗宾，解释。”布鲁斯放下咖啡杯和点心，用严肃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三代罗宾。
“……好吧。”提姆放下咖啡杯，按捺住自己浮动的心情，用尽量客观的语气道，“你离开之后，蝙蝠电脑的警报又响了，有人报警说一个可以操纵植物的女人在佐丹奴植物园大肆作乱，并声称自己叫‘血刺藤’。当时夜翼也不在，我担心这样下去会有无辜市民收到伤害，所以就先去植物园查看了一下情况。”
“我来到植物园时，那里已经的游客已经被疏散了，因为GCPD的警察都被小丑的事件吸引，警力严重不足，暂时没有人敢进园区，许多人甚至以为是毒藤女卷土重来了……”
随着他的叙述，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众人脑海中展开。
作者有话说：
//注1：小丑的起源故事出自漫画《蝙蝠侠：致命玩笑》
34 ☪ 血刺藤的真实身份 ◇
◎是个金发美人？◎
几个小时前——
来到植物园的三代罗宾从蝙蝠车上跳下来, 来到了园区口，冲着售票口中一个慌乱中正准备逃离的女售票员冷声询问，“血刺藤呢？”
“什么藤？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些植物？赶紧跑啊！”售票员显然是个老哥谭人了, 跑路的时候还不忘顺带还把收银台里所有的现金一把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是说那个正在捣乱的罪犯，她在哪儿？”
“你是说毒藤女？她就在热带植物区, 那里的植物都和疯了一样！该死，我就说她还会再回来的。”一边塞钱一边抱怨的售票员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确定那是毒藤女, 不是别人？”罗宾皱起眉头, 这和自己收到的情报不一致, “你亲眼看见她了吗？”
“那倒没有, 不过能用植物攻击人的除了毒藤女还会有谁？又不是人人都像蝙蝠侠一样喜欢培养弟子。”
售货员随口吐槽着，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向她问话的男孩, 动作顿时顿住了。
“罗宾！你是罗宾吧！”看见对方那有些眼熟的制服和胸口的R形勋章, 她尴尬一笑，随即又有些心虚地把柜台抽屉合上，假装焦急地说道, “蝙蝠侠没和你在一起吗？快把那个女疯子抓起来！”
“没有蝙蝠侠, 我是一个人来的——放心，我能解决问题。”罗宾回答，"顺带给你个忠告, 把那些钱放回去, 南茜。”
他念出了对方工牌上面的名字。
“……”看着转身离去的少年, 女售票员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口袋里的钱又塞回了收银机里。
而了解到目标所在方位的罗宾已经重新跳上了蝙蝠车, 直接冲过了门口被疯狂逃窜的游客们破坏的禁制, 驱车朝着售票员所说的热带雨林植物区驶去。
为了能够更好地培育不同环境下的植物, 佐丹奴植物园开辟了不同的园区以模拟不同的生长环境, 并在近期开辟了部分的夜间观赏景点，结合灯光和投影来进行展览，热带雨林区就是一个。
丛林中安装了喷撒水雾的喷洒器，在绿色地面射灯的照射下远远望去如氤氲环绕，茂密的藤萝从高大的乔木上垂落，上面捆绑着霓虹灯管，郁郁葱葱的苔藓和地衣覆盖在溪流附近的石头上，被数码投影出来的光斑渲染出重重彩色光圈，好似赛博朋克般的魔法丛林。
不过此情此景之下，魔法丛林早就没有了梦幻之意，反倒显得有些阴间。
前面的道路已经被野蛮生长的枝条给盖满，车辆不能再继续通行。罗宾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抛出几枚蝙蝠镖，将几名快被变异的蕨类植物拖进湖水当中的游客给解救下来。
"朝着园区出口跑！"罗宾指着路线指示牌，“这里危险，快点离开！”
那几名游客连忙朝着他手指的方向逃去。
而罗宾则检查了一下腰带里的最新升级版除草剂，然后冲着藤蔓密度最大的地方跑了过去。
……
离得越近，画面越是猎奇，就像是一下子从现代回到了史前的森林，到处都是巨大化的树木和密密麻麻的藤蔓，那些在半空中疯狂舞动着的藤蔓上面挂满了被不慎缠住的游客们，尖叫声不绝于耳。罗宾一路解救，终于来到了丛林深处，他掀开两片巨大的芭蕉叶，朝着林子深处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紧身衣的红发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溪流边，四周拥满舞动着的藤蔓。
“血刺藤？”罗宾警惕地将手按在腰带上，“你到底要做什么？”
听见了响动的女人扭过头来，却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
下一刻，罗宾脚下的树根忽然暴起，将他的双腿团团缠住。
罗宾早有准备地抽出蝙蝠镖，在自己被树根捆死之前割断了藤蔓，他就地一滚，冲着一旁高大的乔木发射钩索，从高空中掠过那些朝他汹涌而来的藤蔓，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除草剂的喷瓶，对着下方就是一喷——
大片的植物急剧枯萎，女人发出了尖叫，而罗宾则借着惯性扑到了她的身上，毫不留情地一拳揍晕了她。
……
“她被我打倒之后就昏死过去了，四周的植物的异动也停止了，于是我就把她送到了GCPD的拘留室里，然后回来了。”一口气说完了事情始末的罗宾低下头猛灌了一大口咖啡，然后抬起头等待着面前二人的反应。
“……”还在期待一个跌宕起伏的转折的迪克歪头，额头上缓缓浮出一个问号，“……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像个人猿泰山一样抓着钩索荡过去，然后对着她一拳，结束战斗？”
“……”提姆眨了眨眼，“那一拳力气可不小，我把她的假发都打掉了。”
迪克摸了摸鼻子，开始酝酿一个尽量委婉的措辞，“提姆，你要知道每一个罗宾刚出场的时候都出现过一些小失误，那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而且大家平时都在一起训练，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
“迪克，我知道我的格斗水平不如你和布鲁斯，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我浮夸。”三代罗宾打断他，“事实就是这样，我一个词都没有省略——或许因为血刺藤是植物系异能者，所以不擅长近身战斗，总之，我赢了。”
“好吧。”迪克看了一眼身旁的蝙蝠侠，“布鲁斯，你怎么看？”
穿着蝙蝠侠战衣若有所思的男人并没有对提姆一拳打倒血刺藤的事迹提出质疑，而是提问道，“查到她的身份了吗？”
提姆点了点头，他坐到蝙蝠电脑前，伸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了一番，然后调出了一个身份档案。
“凯瑟琳·金波莉，化名凯莉，是红贝雷帽俱乐部的当红脱衣舞娘。”
照片里的女人有着一头波浪卷的金色长发，俏丽的碧色猫眼望着镜头，下颚微微扬起，丰满的嘴唇半张半合，露出洁白的贝齿，就连拍证件照时都带着勾人的妩媚范儿。
“红贝雷帽……那不是杰森的地盘吗？”迪克凑近屏幕。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杰森和血刺藤串通好的？他们一个东一个西，目的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提姆望向一旁的养兄。
“有道理，如果杰森早就知道小丑的计划，那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解决小丑了——而且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迪克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分析。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提姆忽然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眨了眨眼。
“你还不知道？”迪克看着自家弟弟一脸茫然的小表情，解释道，“小丑死了，红头罩干的。”
“真的死了？”
迪克想了想，给了个大概的概率值，“八成是。”
“天……”提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布鲁斯，“抱歉，刚才我不知道……布鲁斯，我还以为你成功阻止了杰森……你现在还好吗？”
被三儿子又往心口捅了一刀的布鲁斯·韦恩：“……我很好，而且，小丑不一定死了。”
提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关切道，“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布鲁斯捏了捏鼻梁，“回到血刺藤这个话题上吧。”
感受到老父亲受伤的心灵可能已经快支撑不住再三打击，迪克搭住提姆的肩膀，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你能调出现在血刺藤所在的拘留室的监控画面吗？”
“当然。”提姆扭过头，在键盘上敲打了一阵，“好了。”
屏幕上出现在一个大约十平米的房间，四周都是不锈钢制的长椅，穿着黑绿色紧身衣的女人侧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看起来还没醒。
迪克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确定她就是血刺藤？”
“她穿着血刺藤的制服，有操纵植物的能力……呃，我觉得理论上来说，她毋庸置疑就是血刺藤。”提姆看向他，“你有什么疑问吗？”
迪克皱起眉。
“你刚才说金波莉戴着假发？”
“是的。”提姆点了点头，“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戴着一顶红色的假发，和你所看到的血刺藤的特征一致。”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迪克眯起眼睛，“如果她想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没必要改变发色，因为金发的人很普遍。”
“可能是想要向毒藤女致敬？”提姆猜测，“你懂的，模仿犯什么的。”
“或许吧……”迪克直起身体，却依旧眉头紧锁。
从画面上看，凯瑟琳·金波莉的身材很好，穿着黑绿色紧身衣显得凹凸有致。
但迪克记得当时稻草人的手下形容血刺藤时说的话。
【虽然胸平了一点，但是那两条腿我可以玩一年……】
金波莉的腿也很修长没错，但是看她这波涛汹涌的样子，迪克怎么也说不出她是个平胸的话来。
迪克试图回忆自己当初看到血刺藤的模样，但当时天色很暗，再加上两人还有一段距离，自己的角度还只能看到侧后背，所以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模样。
难道说稻草人的手下在说谎，还是对方的要求太苛刻了？
D都不算大？
迪克疑惑不解。
不过无论他心中有多少疑问，当下来看，金波莉是血刺藤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至于说这个嫌疑是被推翻还是被定案，恐怕也只能等到女人醒来之后才能揭晓谜底了。
“距离日出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了，我想各位先生们还是将这些事情留给之后再去烦恼，先去就寝吧。”
蝙蝠洞里的讨论在阿尔弗雷德微笑的最后警告当中结束。
……
然而，这个夜晚却比大家想象中的更为短暂。
凌晨4点13分，刚刚陷入睡梦不久的布鲁斯·韦恩便被詹姆斯·戈登的电话叫醒，并从那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丑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小丑这人能处，中枪他真的死。
咱不搞什么酒神因子之类玄乎的设定，连夜把周可儿便当发走！
//对不起，写的时候疏忽了，忘了晚上植物园没游客(汗，但是写都写了……修一下这章，佐丹奴植物园新开辟夜游区域……参考迈阿密仙童热带植物园，不过其实也不影响主线剧情，请大家谅解。
35 ☪ 亡魂下的阴影 ◇
◎谜窦重重◎
天色微亮, 哥谭德·安吉洛污水处理厂附近的码头被一道道黄色警戒线封锁。
穿着警服的詹姆斯·戈登站在散发着异味的海水边，望着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抽了一口烟斗，然后徐徐吐出一个烟圈。
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静静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嘶哑。
“他在哪儿？”
戈登转过头，用烟斗指了指一旁蒙着白布的担架。
“在海边巡逻的工人发现了他, 尸体在海水中浸泡了六个多小时，已经出现了膨胀, 手脚处都有白色皱缩, 容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他的特征很明显, 没有人会认错。”
蝙蝠侠掀开白布一角，盯着那人比以往增加苍白的脸庞和那满头绿发定定看了几秒, 然后沉默地将白布盖了回去。
“我需要带走这具尸体进行化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戈登又抽了一口烟。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 “尸体火化之前你有48小时。”
没有回答，站在担架旁的人和担架上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金澄澄的阳光逐渐照亮这片大地，詹姆斯·戈登仰起头看着天际, 沧桑地叹了口气, 那淡淡的烟圈消散在空气当中。
“哥谭要变天了。”
……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得更加糟糕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它总会发生。
如果说在这之前, 所有的人都还怀着一种侥幸心理, 那么当小丑的尸体被找到，真相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之时, 所有一切的平衡都被打破了。
蝙蝠洞正在被前所未有的低气压所笼罩。
迪克从秘密通道中捧着又续了一轮的热咖啡走出来, 正好碰到了提姆, 两人脸上均有些凝重和担忧,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样了？”提姆问。
“我去了他的安全屋，但是没人开门，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还是假装不在。”
在小丑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第一时间，迪克就造访了杰森的公寓，不过门板都快拍碎了，对方压根没有给他回应。
“房间做了安全升级，跟踪器和监听器也都被拆了，或许他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迪克善解人意地说道，“给他一点时间吧。”
提姆点头表示理解。
“你那边呢？”迪克反问对方。
提起这茬，提姆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伤痕鉴定、DNA检测、指纹、虹膜……所有该做的检测都做了，尸体是小丑没错。红头罩的子弹将他一枪爆头，没有其他的致命伤。”
他顿了顿，补充，“不过某人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上，我都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迪克闻言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正坐在操作台前的蝙蝠侠，后者正用镊子仔细观察那枚从小丑的颅内取出来的红色子弹。
他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操作台旁边，“情况怎么样？”
“光谱分析仪从子弹头中检测出了少量振金，这种金属强度很大，为了提高其延展性方便量产，在制造时需要在合金加入铜，所以子弹呈特殊的深红色，每一枚上面都有独一无二的激光编码，制作工艺之精妙，几乎无法被仿造，目前只有瓦坎达的科技能够做到。“
蝙蝠面罩垂在连体战衣的衣领后，刚从港口风尘仆仆地回来的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蝙蝠洞继续调查的布鲁斯·韦恩举着子弹放在鉴定用的放大镜片下，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地说道。
“所以杀死小丑的确实是杰森的特制子弹。”
“杰森怎么和瓦坎达扯上的关系……”迪克有些惊讶。
“我替他联系的。”男人语气低沉。
迪克不说话了。
好吧，他不是酸，毕竟他现在也用着布鲁斯送给他的武器呢——那两根可以合二为一外加自带十万伏特酷炫电火花的卡里棍就是。
不过杰森，不是哥哥说你，你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拿着老父亲送的礼物坑爹，这合适吗……
迪克看了一眼蝙蝠洞中正在工作着的种种检测仪器和在电脑上运算的数学仿真模型，眼底的忧虑明显加重。
“布鲁斯……你多久没睡了？”
“没多久。”男人这样回答。
但事实上，从昨天到今天，他只不过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不如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提姆……”迪克试着提议。
“不用了，你们累了就去睡吧。”男人拒绝他，随即转身来到蝙蝠电脑前，双手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提姆，弹道分析结果出来了吗？”
“我看看……”被叫到名字的提姆·德雷克走过来，看向蝙蝠电脑，“呃……雨水和海浪破坏了现场的痕迹，数据丢失了太多了，这给弹道分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提姆看着电脑上的分析失败提示皱起眉。
“不过从现场找到的磨损严重的蝙蝠镖可以证明当时子弹确实与其发生了碰撞，通过上面的痕迹可以弥补缺失的数据，重新建立当时的弹道模型，只是测试变量需要更长的时间，布鲁斯，要不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课，上楼去睡觉，剩下的都交给我。”
布鲁斯将他从操作台前推开，自己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起来。
提姆无奈地和男人身后的养兄对视了一眼，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布鲁斯！”迪克打断了男人的思考，双手掰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够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就算杰森杀了小丑，那又怎么样？”迪克看向那张写满疲惫的面庞，望进男人执著的双眼中，“我可以理解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冲击，但你光是在这里围着一个死人的尸体做这些浪费精力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明白，迪克，有些事情并不是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还有很多证据的有效性并没有被充分验证。”男人望着长子与自己肖似的蓝眼睛，一字一句地解释，“只是这些无法证明一定是杰森杀的小丑。”
“你已经验证了这么多东西，还需要验证什么才足够呢？”迪克的语调不自觉地抬高，“事情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小丑他作恶多端，他伤害了这么多人，这是他应得的结局！拜托请接受现实吧，布鲁斯·韦恩——”
一记左摆拳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青年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扶着桌子稳住了身形，用不敢置信的受伤目光看着面前的父亲。
“嘿嘿嘿——大家都冷静一点！”眼看面前就要上演父子相残的全武行打戏，提姆赶紧站到中间调停，“我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每个人心里都憋着火气，不过我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吧。”
看着面前两个儿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布鲁斯怔了一怔，慢慢松开了拳头。
“我知道你们都乐于看到小丑的死亡，但是如果他的死意味着我的其中一个儿子要成为杀人凶手，那么我宁愿看见他活着。”他语气低沉，缓缓道，“……现在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可以证明我所看到的是错的，我都愿意去争取。”
说完话，他有些愧疚地避开了迪克的视线，继续调试起了蝙蝠电脑中的程序参数。
“冰箱里有冰袋，迪基，我……我带你去敷一下脸吧。”
见气氛不对，提姆连忙拉住养兄，但后者却挣开了他的手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蝙蝠洞。
“……好吧。”提姆左右看了看，耸了耸肩，“也许大家还是都各自冷静一下的好。”
……
另一边，一时冲动的迪克·格雷森心情复杂地开着车离开了蝙蝠洞。
虽然知道布鲁斯并非故意如此，但成年之后就没怎么在被老父亲教训过的大蓝鸟多少有一些伤心，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晃悠，不知不觉便离开了庄园所在的布里斯托县，来到了老城区的哥谭警局总部。
晚风下，因为父子争执而产生的烦闷情绪被逐渐消解，迪克缓缓踩下刹车，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去警局看看嫌疑人，于是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因为小丑的死，现在整个警局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从门外就能感觉到动静不一般，迪克刚从门口走进来，就遭遇了正在值班的警卫同事的质问。
“嘿，格雷森，你跑到哪里去摸鱼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快秃头了。”
“抱歉，汉密尔顿，我只是家里有事回去一趟。”迪克迅速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穿过行色匆匆的同事们来到了此刻无人的更衣室，打开自己的衣柜，脱下身上的常服外套和T恤，从衣柜里拿出警服抬手套上。
黑色的衬衫布料遮住了男人宽阔的后背和那上下起伏的精壮肌肉。随着一颗颗纽扣被扣到脖颈最高处，散发着十足野性气息的新旧伤疤被一一遮掩，只露出那张颇具迷惑性的俊脸。迪克将警用腰带往腰上一围，危险的蒙面义警摇身一变，成为了禁欲范十足的哥谭警察。
更衣室的门开了，换好警服的迪克从里面走了出来，匆匆将警服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便朝着拘留室走去——
迎面走来了一个端着一大摞文件的女警察，在男人经过时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住。
“等等，看看我发现了谁，失踪人口回归了？”
她一松手，那一摞文件就要朝着一侧歪倒过去，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迪克及时地将上面那一沓文件接在手中。
“小心，克莱尔。”
“是艾普利尔……”女警员看着他，表情有些无奈，“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调过来这么久还没记住我的名字，上次你的任务报告还是我帮你写的。”
“抱歉，艾普利尔。”迪克眨了眨眼，然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对方，“我还以为是汉密尔顿帮我写的。”
他朝着拘留室看了一眼，“呃……那个新来的罪犯……”
“那个现在根本不重要，现在整个警局都在为小丑的案子焦头烂额，那家伙真是死了都要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人收拾。”艾普利尔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资料，“既然拿了那这些活儿就归你了，就当是还我上次的人情了。”
“……好吧。”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迪克也不好拒绝，他将那一沓文件放在了自己办公桌上，“我一会儿再处理它们。”
说罢脚尖又要朝着拘留室的方向转。
“对了，下午还有一个受害人笔录，我现在忙得要死根本走不开，要不然你和艾略特一起去？”像是想起来什么，艾普利尔又转过身来道。
“受害人？”迪克抬起头。
“对，就是现在住院的那个……资料在这里。”艾普利尔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压低声音，凑过来和他道，“说实话，我和艾略特之间闹了点矛盾，好几天没说话了，如果你这次愿意替我去，那这些资料你就不用帮我处理了。”
迪克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的办公位上背对着他们坐着的魁梧黑人男子，脑海中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在同事聚餐时听闻过什么办公室恋爱的小道消息。
他接过文件夹翻开看了一眼最上方的受害人资料，对着红发青年的照片怔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交给我吧，这些东西也放着，我回来处理，之前麻烦你了。”
听到他这番颇有绅士风度的言辞，艾普利尔挑了挑眉，大概能理解这位帅气的哥谭警草为什么总是那么受人欢迎了，“那就拜托你了。”
于是，刚回到警局没几分钟的迪克·格雷森连拘留室的门都没踏进，换了件外套就开车前往医院了。
作者有话说：
////本羊调研了一下，哥谭警局总部其实是在老城区，而重案组（SCU，原来叫特案组MCU）是在东区，是一个下属单位，但是蝙蝠灯在这里，然后大部分蝙蝠侠对付的反派也是在这里被临时羁押的，然后东区出事一般也是这里调人出车，总部其实反而没什么存在感，就连戈登他作为警局局长不是也一直在重案组办公吗，想想写个同人还要讲这些有点麻烦，干脆并作一处了，统一叫做哥谭警局。请叫我糊弄带师（微笑）。
//感谢在2022-02-24 02:02:58~2022-02-26 23:2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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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邪不可逆 20瓶；阿茵 15瓶；兔球球、阿喀琉克、扛起二桶开冲 10瓶；乐园 8瓶；江蚀 7瓶；雨文 6瓶；花子君怎么那么可爱 5瓶；作者本人给自己、艾莉斯、mt小阿六、3157290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 ☪ 病服诱惑 ◇
◎放下戒心◎
哥谭慈善总医院的VIP单人病房当中, 穿着淡蓝色住院服的艾德里安靠在床头，一边打点滴一边看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新闻。
“今日凌晨，臭名昭著的精神病罪犯小丑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并打捞上岸。据悉, 越狱的小丑昨晚在韦斯特沃德大桥上挟持了7名人质并公开与新晋神秘蒙面人红头罩进行对峙，之后忽然情绪失控并纵火点燃了集装箱车厢, 所幸蝙蝠侠及时出现，及时扑灭了大火并解除了剩余人质身上的炸弹。本次事件目前为止共造成了6人死亡, 1人重伤, 1人轻伤, 其中疑似小丑越狱事件策划人的罗曼·西恩尼斯在事发时被困于集装箱当中, 导致严重烧伤，目前仍在医院抢救。”
电视机上的美貌女记者坐在直播间中, 身侧展示着昨日大桥上的航拍画面。
“在这场震惊哥谭的恶性袭击事件发生之后, 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此事的调查结果。对此，哥谭警方在新闻发布会中表示，案件仍在深入调查之中, 并拒绝透露杀死小丑的凶手身份。究竟小丑的死亡是否会为这场属于哥谭罪犯之间的暴力斗争画下句号？哥谭日报记者薇基·维尔将为您持续追踪报道……”
躺在病床上的红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则新闻, 屏幕的冷光倒映在他眼中，显得他神情漠然。
门锁被人轻轻打开，一个高大俊朗的黑发男人在护士们的瞩目下走进了病房中, 手中拎着一袋水果和一捧鲜花来到红发青年的面前。
“格雷森警官？”青年周身的气势骤然一松, 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
“警局要求受害人做个笔录，我想顺便来看望一下你。”迪克将水果随手放在病床一旁的柜子上, 然后将花束递给青年, 迷人的蓝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 “维吉尔先生？”
男人特意将\"先生\"这个词的发音读得很重, 仿佛在提醒什么，青年怔了一下，才腼腆地笑了笑，“抱歉……我忘了，格雷森警……迪克。”
他伸出手接过那一大捧花，淡色的包装纸包裹着娇艳欲滴的红色康乃馨，星星点点的满天星和粉百合点缀其中，显得芳香扑鼻。
“好漂亮的花束……”青年用指尖摸了摸花瓣，感慨着，随即又露出羞赧的表情，“你来就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礼尚往来，况且我总不能空手来看病人。”迪克解释，“不过它们只是普通的花朵，可能没有你给我的那些花期那么长。”
“不，这些已经足够好了，谢谢你，我很喜欢，麻烦帮我插在那个花瓶里……”
青年趁着对方将花束取出来插进病房床头的花瓶里的工夫，不动声色地将电视换了个台，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故作烦恼地说道，“不瞒你说，这间病房里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我都要抑郁了。”
他凑过去捧起花瓶嗅了嗅。
……
穿着病服的青年爱不释手地凑过去闻了闻花香，然后闭眼露出一个餍足的可爱表情，殊不知他那精致的面庞远比花朵更加殊丽。
迪克出神地望着他，在青年望过来时才清了清嗓子，避开对方的眼神，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呃……我的同事有点事耽搁了，笔录一会才能开始，我先给你削点水果？”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青年有些犹豫，想要拒绝。
“这有什么的。”迪克不由分说地走到洗手间将水果清洗干净装在果盆里，然后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拿着瑞士军刀开始转着圈削苹果。
只见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那把看起来很迷你的多功能瑞士军刀，拇指抵着刀背轻推，一圈圈薄薄的果皮顺着他的动作从苹果上落下来，宽度一致，没有丝毫中断，最后苹果皮整个囫囵落入垃圾桶中，过程引起极度舒适。
“手法还挺娴熟。”艾德里安看着他削皮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想到了一只穿着蓝黑紧身衣的大鸟，“怎么练的？”
男人的手顿了顿，大概也是想起来自己曾经给艾德里安削过苹果的事情，顿时有些心虚，他扬起一个掩饰性的干笑，“……可能是运气？”
“是么？”艾德里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迪克“笨拙”地从苹果上切下不规则的一块果肉，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切得不太好，抱歉。”
“没关系的。”艾德里安动作自然地侧过身去，用牙齿衔住男人手中那块被扎在刀上的苹果，将其送进口中。
“嗯！”他认真地咀嚼了一下，点了点头，“完全不影响它的美味。”
青年伸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果汁，被湿润的下唇泛着水泽，就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樱桃。
迪克看着这一幕，眼神微暗。
红发青年见他盯着自己发呆，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我的嘴角沾到苹果了吗？”
“哦，没有。”迪克回过神，装作不经意道。
“所以，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要太担心，只是轻微脑震荡，医生说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青年摊了摊手。
“也不要勉强，多休息一阵子也行。”迪克说道， “你和家里人联系了吗？”
“呃……还没有，我不想让他们太担心我的事情。”艾德里安回答，“实话和你说，我母亲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来哥谭交换的事情，我想如果她知道我在这里遇到了恐怖袭击，她可能会昏过去的。”
青年似乎有意开着玩笑好让气氛不要这么沉重，迪克便顺手推舟地附和他。
“没这么夸张吧。”
“是真的，你不知道，她就像班纳特太太一样神经敏感。”
“班纳特太太？”
“就是《傲慢与偏见》里女主角的妈妈……是个喜欢一惊一乍的可爱老太太。”
“……”迪克一怔。
“……是我一下子扯太远了吗？”见他表情不对，艾德里安也停下了话语。
“不是。”迪克摇了摇头，“我弟弟也喜欢看那本书。”
“哦……”艾德里安勉强地勾起唇，“那还真巧。”
点滴一点一点地落下来，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迪克扭过头，看着靠在病床上的青年。
“你也认识他。”他忽然道。
“他叫杰森，杰森·陶德。”他从口袋中掏出了那张明信片，“这是你寄给他的。”
“一年前，他在乘坐私人飞机的时候出事了，坠入了海中，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迪克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布鲁斯在确定二代罗宾死亡后所设计的对外说辞。
艾德里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缓缓伸出手，从男人手中接过了那张熟悉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正面是自家花田熟悉的景色，而背面则是自己曾经满怀期望和憧憬写下的字迹。
【格林戴尔的花开了，很美，希望你有机会能来看看。祝一切安好。——A】
“我想他很乐意与你见面，只不过没有等来那个机会。”迪克轻声道。
啪嗒——
一滴泪珠落到那陈旧的字迹上，将墨迹洇开。
“我知道。”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不来的。”青年抬起头，眼中有淡淡的水光。
迪克将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你可以留着这个，如果你想的话。”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青年接过手帕摁在眼睛上，“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我是说那张明信片。”
“哦。”青年破涕而笑，“抱歉，我真是……傻傻的。”
青年双目噙泪却又勉强自己保持微笑的坚强模样真的很令人心疼。
如果说知道杰森没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也许他应该告诉他真相？
迪克望着对方，怔怔地想道。
但不知道为何，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就好像冥冥之中知道这个消息会打破什么似的。
“杰森是我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他和我失去联系之后我心中一直有些耿耿于怀。”收拾好情绪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信片徐徐道，“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但是我依旧还是回来了。或许在我心里，这片土地上还是留有一些无法割舍的美好回忆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迪克。”青年望向坐在病床边的男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想我终于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这张明信片你留着吧。”他将东西递给对方，“我不再需要它了。”
迪克有些意外，他接回了那张明信片，打量着面前眼神真挚的青年。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先入为主了，但其实抛开那层怀疑的滤镜，青年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单纯善良。
他又凭什么怀疑对方是心怀恶意地接近他的呢？
突如其来的愧疚和心虚令迪克有些良心发痛，他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我的同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迷路了……我去找他一下……”
他拉开病房的门就要离开。
“等等，迪克。”身后传来青年的声音。
他回过头，刚好听见对方试探地问道。
“下一次，或许你能带玫瑰来看望我吗？”
“嗯？”迪克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啊，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康乃馨和百合不好的意思！”躺在床上的红发青年支起身体，摆了摆手，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小鹿眼湿润地望着他，耳根有些微红，嗫嚅道。
“只是……我想收到你送给我的玫瑰，不可以吗，警官？”
……
迪克维持着大脑空白的状态一直走到了医院门口才因为口袋中的手机振动回过神来。
他麻木地接通电话，将手机凑到耳边。
“喂？”
“迪克，凯瑟琳·金波莉醒了。”电话中，警局同事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迪克心中的粉色泡泡，“你得过来看看，她的情况有点奇怪。”
“我马上过来！”男人语气飞快地说着，朝着自己的车大步流星地走去。
……
病房的门被再次打开了，巡房的医生和护士们走进了这间单人病房。
一番检查过后，主治医生在艾德里安的病历表上写下了恢复良好的诊断结果。
“没什么问题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抱歉。”坐在病床上的红发青年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对方，“我有点急事，可以今天出院吗？”
“你确定吗？一般来说我们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不敢保证……”主治医生放下笔。
“麻烦了。”青年的唇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一双碧绿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笑意，态度十分坚决，和刚才在男人面前柔软和煦的表现判若两人，“现在就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谢谢。”
作者有话说：
//我和你们说下章掉马你们信吗？
（明天休息一天，周三再见啦朋友们~）
37 ☪ 杰森的怀疑 ◇
◎一个摇摇欲坠的马甲◎
几个小时前, 红头罩的安全屋：
叮咚——叮咚——叮咚——
大门的门铃被摁得直响，屋里的人却毫无反应。
戴着蓝牙耳机的杰森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正在劲爆的重金属摇滚乐中对着面前的红色沙袋用力地左右摆拳。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那悬着沙袋的铁链被撞得发出啷锵声响, 男人呼吸粗重，湿透的背心黏在胸口, 额前的两捋白发挂着汗珠子，手臂上的肱二头肌亮晶晶的, 显得荷尔蒙爆棚。
“杰森, 开门！”门外的蓝鸟声音急促, 门内的杰鸟充耳不闻。
刚刚解决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仇人的杰森·托德正在通过酣畅淋漓的拳击纾解自己的情绪, 在他身后，敞开门的浴室水池里满是破碎的玻璃管, 管中还残留些许绿色的液体。
就在几分钟前, 他砸碎了仅剩的所有拉撒路池水，决定要摆脱这些东西对他的束缚。
狠狠地一拳击穿了沙袋，男人停了下来, 胸膛起伏地盯着墙壁上被红叉所涂掉的小丑的黑白照片, 双眼中露出坚定。
或许对于蝙蝠侠来说，杀人意味着越线和堕落，但对于已经堕落的红头罩而言, 杀死小丑则意味着他将彻底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从此以后, 他, 杰森·托德，不再是那个犯罪巷里偷轮胎的小子, 也不再是那个不懂得控制分寸的二代罗宾, 而是一个崭新的自己。
The Red Hood.
从现在开始, 杰森·托德只为自己的意志行事, 没有人可以再掌控他。
……
不知何时起，门口的门铃声停止了，大概是那婆婆妈妈的大蓝鸟终于死了心，决定回归他蝙蝠爸爸的怀抱了。
杰森摘下两只手的拳击绷带，满头是汗地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扬起头喝了一口。
一旁的联屏电脑上跳出了一则消息气泡，那是星辰实验室发给他的邮件，关于他匿名寄过去的血刺藤血液的检查报告。
其实，这家跨国科研公司并不愿意接受匿名用户的订单，更遑论这种在违法边缘试探的要求，不过无奈实在抵不住红头罩的金钱攻势，只好承诺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帮忙分析这份特殊的血液。
杰森随手将喝空的水瓶往垃圾桶里一丢，来到电脑桌前，点击了下载文件的按钮。
一份详尽的检测报告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从血液成分到DNA，详细到哪些与正常人类产生了不同，哪些细胞发生了异化，哪些基因序列发生了突变都给出了标注。
然而这些内容对于杰森而言并不具有任何意义，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血刺藤到底是谁。
尽管有很多理念上和蝙蝠侠不同，但红头罩与蝙蝠侠一致的点是，他仍然需要维护这座城市的秩序，为此务必要弄清楚每一个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可疑人员的身份，找到他们的弱点。
蝙蝠家祖传的控制欲，可不是盖的。
杰森拖了把椅子坐下，黑进了哥谭警局的基因数据库，将报告中获得的血刺藤的18个基因座信息和警方的基因数据库中的信息进行交叉比对。
屏幕上的进度条慢慢滑动着，他坐在椅子上，墨绿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屏幕上飞速划过的各种人脸照片，神色冷漠。
70%……
80%……
90%……
进度条来到90%左右的时候，耳机中的音乐停止了，原来是一则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为红贝雷帽俱乐部的店长泰勒·布拉德福特。
杰森戴上红头罩的变声器，接通电话，用带有电磁音的低沉声线不耐道，“有事说事。”
“店长，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收到了爱丽儿的辞呈……”电话中的店长语气有些为难，“考虑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咳咳，他会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您说是否要……”
“同意。”杰森毫不犹豫道。
“我也认为您一定会挽留——等等，您刚刚说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惊讶极了。
“我说同意。”杰森重复了一遍，“把他这阵子的工资都结了，双倍，抚慰金另算。”
“可是老板……”对面似乎还想要再劝说些什么，但杰森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开玩笑，他早就不想要艾德里安去跳那劳什子的脱衣舞了好吗？就算跳得很好看也不行！
就在他打电话的工夫，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尾声，杰森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电脑上，打开了对比结果。
【高度匹配结果：无】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解决。
他捏了捏鼻梁，将列表随手继续往下翻。
本来并不抱什么希望，谁曾想不经意间，一个出人意料的名字映入眼帘。
【中度匹配结果：56.5%，艾德里安·维吉尔】
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唰地一下直起身体，凑到屏幕前看着这一行字，足足盯了大概有十几秒，然后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
“不可能吧……”
红发青年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模样出现在杰森的脑海，和那个坐在藤蔓编织成的王座里的傲慢邪肆的神秘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可能。”
杰森这样对自己道。
DNA相似度只有56.5%，可能只是系统出错了，亦或者这个血刺藤是艾德里安的远房亲戚？
他们一个是正常人，一个绿皮肤的怪咖，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绝对不可能。
他扶上自己的额头，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窜入脑海。
【我可以为你创造机会，一个可以让你的子弹正中小丑眉心的机会……】
杰森的表情凝固住了，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
首先，他在红贝雷帽俱乐部里遇到了爱丽儿，并揭穿了他的身份。
揭穿对方身份的时候，艾德里安显然也很意外自己能认出他，所以这并非是他的本意，那如果自己没有揭穿他的真实身份，那个青年会怎样做呢？
他在红头罩面前大跳艳舞，明目张胆地撩拨他，挑逗他，和他拉近距离，为的是……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血刺藤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杰森将视线放在了桌面上的两把枪上。
在植物园，他被血刺藤缴械，对方将弹匣中的子弹丢在了草甸上。
因为被迫舍弃了一个弹匣的子弹，杰森还肉痛了好一会儿。
但这时候他忽然品出了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的意味深长来。
【你射中了他。】
【这很奇怪，我的蝙蝠镖应该改变了子弹的轨道】
蝙蝠侠的话在杰森脑海中回荡，他闭了闭眼，脑中忽然诞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不会吧。”
他在原地踟躇了片刻，终是拿起椅子靠背上的皮夹克，套上红头罩，抓住摩托车钥匙朝外走去。
……
哥谭慈善总医院的VIP单人病房又迎来了一个客人。
没戴头罩的杰森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进入了医院，凑到艾德里安所在的病房的观察窗前，正打算小心翼翼地偷窥一眼，却意外只看见了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于是一把拉住路过的医生。
“医生，住在这个病房里的人呢？”
医生扶了扶眼镜，用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绿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疑。
“先生，你来的不巧，这位病人刚才出院了。”
“你说的出院是什么意思？”
杰森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那双绿眼睛充斥着怒火。
“他昨天才被送到这里！你们这是对病人不负责任的表现！”
“嘿，这位先生，你这就有些言重了，是那位病人自己要求出院的，这和我们无关，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监狱，没有权利拦着他不让他走吧。”医生举起双手不紧不慢地解释。
“他自己要求出院的？”
“没错，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他这么早离开，毕竟即使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再予以观察几天才是比较保险的。”
不会吧。
辞呈、出院、这些信号意味着的东西可太明显了。
杰森的大脑飞快旋转着，继续问道，“他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医院并不会管得这么宽，不过那位病人离开也就没一会儿，如果你现在去追的话，没准还赶得上。"医生回答。
听闻此言的杰森松开他的衣领，飞快地朝着楼梯口跑去。
……
警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黑发蓝眼的警察如同一阵风般走进来。
“凯瑟琳·金波莉怎么说？”
“这女人疯癫的很，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拘留室里大吵大闹说她是无辜的，谁来都没用，戈登说你问询很有一套，让你去试试。”汉密尔顿把资料递给他。
“把她带到问询室去。”迪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警服，他将衬衫袖子上的纽扣解开，然后将袖子卷到手肘，接过材料走向问询室。
当然，彼时他尚且不知道，有一个秘密惊喜在那里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哈哈，是杰森率先发现了艾德里安的马甲，大家猜对了吗？
感谢在2022-02-27 00:06:55~2022-03-02 01:2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杯莫停 21瓶；暗熙 15瓶；三月桃花雪 10瓶；弦歌不辍、磕磕磕~~~、Tredici 5瓶；零 3瓶；mt小阿六 2瓶；艾莉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过最近在赶毕业论文，身心俱疲，更新可能要短小一阵子了_(:з」∠)_希望可以顺利挺过这个三月份（哭哭）
38 ☪ 迪克的发现 ◇
◎快要掉完的马甲◎
哥谭警局重案组一直以来应付这些特殊的罪犯都很有一套。此时此刻, 疑似植物系异能力者的金发女子被关在一个玻璃密闭小单间里，空气交换都是独立的管道，声音通过安装在玻璃上的特殊拾音器进行传播。
在她的脖子上还戴了一个电击项圈, 以避免其突然操纵植物冲破墙壁逃脱或者控制警务人员的可能性。
看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穿警服的，坐在玻璃牢笼中的女人本来有些不耐烦, 不过她一抬头就顿住了。
在细细打量了一番走到面前的警察之后，女人的眼神顿时柔和起来, 她抬起皓腕将发丝别到脑后, 挺直背, 用娇嗔的声音道。
“这位帅哥,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哦，她刚刚可不是这么配合的。”在单向玻璃后一边旁听一边做笔录的汉密尔顿不满道, “这个看脸的世界可太不公平了。”
问询室里的迪克并不知道同事正在吐槽自己, 他走到玻璃单间外的椅子上坐下，翻看着之前做过的笔录，像是例行公事般重复问道。
“你的姓名是？”
“凯瑟琳·金波莉。”女人回答, “不过大家都叫我凯莉。”
“职业。”
“我是个脱衣舞娘。”坐在审讯椅上的女人双腿交叉, 硬是将腰肢扭出了一个性感的弧度，“你想要看我跳一段吗？”
迪克不为所动，直接忽略她的问题继续道。
“年龄。”
“这也要问吗？”女人嘟起嘴, “可真是失礼。”
“年龄。”迪克毫无感情地重复。
“……二十五。”女人不情不愿道。
“昨天晚上的6点到9点, 你在佐丹奴植物园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迪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女士，请你态度认真一点。”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警官。”女人无辜地眨了眨眼, “之前你的同事也来问过我了, 我已经解释了好几遍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血什么藤，我只不过是和往常一样想去上班，但是刚来到俱乐部门口，我就……断片了。”
她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不太走心，她尴尬地笑了笑，又挽了一把头发，“上班前我喝了两杯龙舌兰，也许有点多……不论如何，等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了……还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
她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因为衣服不合身，女人领口的拉链只拉到了一半，露出了大片酥/胸，被她这么一挤又往外露了一点。
“哦，她又来了。”坐在监视窗外的警察倒在椅子抱着双臂耸了耸肩。
……
“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问询室里，凯莉拨了拨头发，“警官，我都已经和你说了实话，我是无辜的，你们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我今晚还有演出呢。”
而迪克则看着夹在资料中的尿检报告和血检报告。
血液中酒精含量为零，但尿检报告是阳性，凯莉说谎了，她没有喝酒，但很可能磕了药。
迪克目不斜视地看着女人的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女士，你昨晚去上班大约是什么时间？”
“大概是8点多。”凯莉耸了耸肩，“我一般都在这个时间出门。”
“但是我们并没有在俱乐部门口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你的踪迹。”
“我走的是后门。”女人理所当然道，“前门是客人们走的。”
“那么，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俱乐部店长声称他在8点12分接到了你的请假电话，说你当天身体不适去不了，要求取消表演呢？”
“……哦，是吗？”女人瞬间变了口风，“那应该就是店长说的那样吧，我感觉身体不适，演出临时取消了——这又不犯法，不是吗？”
迪克将几张照片摆在了女人面前，“这是8点半的时候，佐丹奴植物园的正门摄像头拍摄到的你入场的正面画面。”
“你确定那是我？我好端端地去植物园干什么？”凯莉一脸茫然。
迪克眯着眼睛，不放过女人脸上一丝表情。
“你自称自己是名为血刺藤的植物系异能者，在植物园里操纵植物攻击了游客，是罗宾将你制服并送到警局羁押的。”
“……什么？”女人有些好笑地歪了歪头，“你太高看我了，警官。如果我有毒藤女一样的能力，我还至于隐姓埋名地做一个脱衣舞娘？”
“这谁也说不准。”穿着警服的男人客观道，“也许蝙蝠侠白天还是个纨绔子弟呢。”
女人被逗笑了，“哦，你太幽默了，警官。”
“而且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脱衣舞娘。”迪克接受了她的奉承，然后继续道，“作为东区最有名的几位舞蹈表演者，你的人脉很广，萨拉·梅薇丝，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的女秘书，她和你走得很近，不是吗？”
凯莉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勉强勾了勾唇，“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先生，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迪克将几张照片从资料夹中抽出来，展示在女人面前，“上周末你们在一起逛街，然后在咖啡店进行了一场私密的谈话，从监控录像中我们发现你递给了梅薇丝一件物品，看上去像是一个信封，那里面是什么？”
“……呃，那只是……”说起这件事情，凯莉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那只是一些照片……”
“什么照片？”迪克步步紧逼。
“……”女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迪克放下记录本，看着她，面色凝重道，“女士，我们现在非常怀疑你和小丑爆炸案有关，你与你的老板红头罩很可能是为了黑吃黑合谋，由你出面贿赂了萨拉·梅薇丝，并在小丑发布恐怖袭击的时刻在植物园上演了一出声东击西的好戏，如果情况属实，你可能会面临10年以上的监/禁。”
“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无辜的！”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了，“我没有和红头罩合谋！那些照片……那些照片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我只是想要让黑面具的人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婊|子，我不知道会发展成那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头罩会杀了小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警官！”
眼泪沾湿了女人的眼线，在她脸上留出两道黑黑的泪痕，令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请坐下，女士。”在玻璃屋外的俊美警察冷淡地看着她激动的举止，提醒道。
凯莉委委屈屈地抽噎着坐回去。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你会在植物园？”迪克继续问。
“……我真的不记得了……”女人抱着脑袋痛哭，“那天晚上我真的喝了酒，然后我去俱乐部，我好像在后巷遇到了什么人，那个人凑过来对我说了几句话……但我那时候昏昏呼呼的，然后……然后我就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迪克皱紧眉头。
他有一种感觉，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唔。”女人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那个人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气，很好闻，就好像……就好像玫瑰……”
玫瑰的香气。
迪克瞳孔微缩。
第一次见到艾德里安的时候，青年替夜翼包扎伤口时，他好像确实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好闻的花草香气。
那是玫瑰花！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一把打开门来到监听室。
“我们都搞错了，凯瑟琳·金波莉不是血刺藤，她只是一枚被控制的棋子。”
“什么？”正在帮忙做笔录的汉密尔顿摘下耳机，“那谁才是真正的血刺藤？”
真正的血刺藤。
迪克眯了眯眼。
刚刚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了一块苹果呢。
……
“提姆，帮我一个忙，替我查一查艾德里安现在还在不在医院。”
连警服都来不及脱的迪克跳到车上发动了引擎，朝着医院的方向行驶而去。
“收到。”蝙蝠家的加密频道中传来提姆的声音，过了没几秒，他回复道，“医院系统显示一小时前他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那时候我刚离开医院不久。”迪克闭了闭眼，锤了一下方向盘，“我被他糊弄过去了，他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青年的演技实在是过于好，他前前后后试探了这么多次，对方居然都没有露出马脚。
如果艾德里安就是血刺藤，那么对方来到哥谭的目的恐怕也很明确——复仇。
报复害自己失去双亲的稻草人和杀死挚友的小丑。
他一直行动低调，保护着自己的身份，不惜伪装成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学生，不就是为了不引起蝙蝠侠的注意。
现在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恐怕对方早已经计划要离开这里。
“查一下哥谭的机场、码头和火车站所有监控。”迪克语速飞快地说道，片刻后他顿了顿，又补充，“还有佐丹奴植物园和罗兵逊公园。”
“你问我的时候我就查了。”这次提姆回答得很快，“但是这些地方都没有艾德里安·维吉尔或者是血刺藤的踪影。”
“那他会去哪儿？”迪克口中喃喃着。
车窗外掠过一个天主教教堂，教堂顶上的十字架高高耸立，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等等。”男人灵光一闪，“我或许知道他会去哪儿。”
他一把挂上转向灯，在马路上一个急转弯掉头，朝着自己心中猜测的目的地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上章漏掉一个解释：为什么DNA不完全匹配？艾德里安的DNA是出生的时候登记的，但是变异之后基因也跟着变化了。
//迪克：闻香识美人XD
39 ☪ 迷之第五人 ◇
◎匿名子弹的杀机◎
另一边, 戴着红头盔的杰森·托德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艾德里安的家，他冲进门口，但是却已经来晚一步, 屋里已经人去楼空，唯有一个信封被留在餐桌上, 上面写着“致红头罩”。
杰森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那个信封，取出一张卡片, 中央用娟秀的花体字写了一行字。
Thank you and goodbye, Mr Red.
Yours, Ariel
【谢谢, 还有再见，红先生。——你的爱丽儿】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红头罩的心情复杂得不行, 将这张有着淡淡玫瑰香的卡片收进自己的夹克内袋里, 然后冲出了艾德里安的家，骑上摩托车拧动油门绝尘而去。
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找到他和他当面说清楚——
他, 红头罩, 就是杰森·陶德！
……
首因效应。
这是一种奇特的心理现象，人们总是会先入为主地更加相信自己第一印象所获得的信息，而对后续的认知产生影响。
就好像迪克, 即使和红发青年相遇的第一面就充满疑点, 但在他心里, 他更倾向于相信对方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和微笑时的腼腆与羞赧；
就好像杰森，即使和青年的再次重逢是如此地巧合和意外, 但当他发现对方是自己童年的挚友之后, 他便瞬间将心理所有的猜忌和怀疑都抛之脑后；
就好像看见那枚子弹射入小丑眉心的所有人, 大家都愿意相信眼见为实, 认为红头罩杀了小丑毋庸置疑，没有人会去提出质疑，也没有人会再毫无意义地去反复验证这明摆着的“事实”。
除了一个人。
蝙蝠洞中，一直在模拟还原弹道模型的电脑忽然跳出一条提示。
坐在椅子上手指交叉闭目养神的布鲁斯·韦恩立刻睁开眼睛，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无数横纵的绿色网格线从在蝙蝠洞中央的空地四周的三维投影设备中出现，与枪击案发生时如出一辙的虚拟环境被模拟了出来。
四个不同的人，蝙蝠侠、小丑、红头罩、艾德里安，三个站立，一个坐着，虽然模型只能看到人物的粗略轮廓，看不清具体的面部，但其位置和动作都和当时的场景完全一致。
男人站起来，来到三维投影装置旁，用凌厉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栩栩如生的模型跟随着程序的演算继续推进。
砰！
时间被放慢到0.5倍速，一枚子弹从红头罩手中的枪口中射出，被标注为红色；而3枚蝙蝠镖，从蝙蝠侠手中抛出，以不同的转速和轨道切入弹道中，被标注为蓝色。
第一枚，落空了，在子弹上方险险擦擦过……
第二枚，非常接近，但擦着子弹的尾部竖着飞了过去……
唯有最后一枚蝙蝠镖，直直撞向子弹的头部，正中红心！
那一刻，蝙蝠镖和子弹的动能互相影响，两者的轨道都发生了偏移。蝙蝠镖向左偏，而子弹则向右偏——前者落到了地面上，后者则擦着小丑的脸颊飞过，落入了海中。
布鲁斯·韦恩已经反复确认过程序中每一个数学模型的参数的准确性，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把这段模拟的动画来回翻看了十几遍，最后将动画暂停在那枚子弹擦着小丑的脸庞飞过的那一帧上。
他走进场地中央，穿过小丑的模型，来到戴着红头罩的养子身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杰森……”他百感交集道，“小丑不是你杀的。”
啪嚓！
站在蝙蝠洞通道口的老管家打翻了手中的托盘，上好的中国瓷器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布鲁斯扭过头。
“抱歉，布鲁斯老爷，只是这个消息太令人惊讶了。”回过神来的阿尔弗雷德躬了躬身，“那么，那枚嵌在小丑脑袋里的子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是幽灵开的枪？”他不解道。
布鲁斯看着被放在操作台上的不锈钢无菌托盘里的那枚沾着血迹的红子弹，抬起手，将时间轴拖到最后，来到了小丑中枪的时候。
这一次他将时间放慢到0.25倍，一个新的弹道轨迹运算开始了，只不过和刚才相反，做的是逆向的动力学|运算。
画面再次开始播放。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
子弹从小丑脑门中间飞出来，精确无误地从蝙蝠镖中飞过，擦着红头罩的子弹上方倒退回它被射出的位置，一直回到模型可以逆推到的最远处，在投影区域上方最角落的旮旯。
布鲁斯定定地看了那枚角落不显眼的子弹几秒钟，然后再次正向播放三维模拟影像。
那令人呼吸骤停的枪击瞬间被重新演绎，这一次，每一个角度，所有细节，都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那是在红头罩开枪前的0.016秒，一枚被打着金色高亮的子弹从角落出现。它出现的位置刚好是红头罩、蝙蝠侠和艾德里安背后的盲点，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枚多出来的子弹，但小丑一定看见了，因为那一刻他抬了抬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惊讶、滑稽、戏谑、愤怒、无谓，没有人能够读懂他那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不知道小丑当时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
几乎是在红头罩的子弹掠过小丑的侧脸的同时，那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匿名子弹直直穿入了对方眉心，将小丑一击毙命。
“有第五个人在场。”布鲁斯沉声道。
“一个技术精湛的‘幽灵狙击手。”
留在小丑颅骨中的的确是红头罩的子弹，但开枪的人却不是他。
子弹发射的位置太过遥远，已经超过了计算机可以测算的环境范围，布鲁斯将哥谭的地形图导入进去，只能粗粗断定枪手当时大概在与海岸直线距离足有千米远的，哥谭地标建筑哥谭塔上。
考虑到红头罩的子弹不论是伪造还是盗窃都需要时间，对方准备得那么充分，想必是预谋已久，在如此遥远的距离进行精准狙击，应该也是为了能够及时撤离，哪怕现在过去塔上查看，恐怕也再难追踪到对方的足迹了。
三维投影中的画面不断重复播放，足够两人彻底看清这一从斜刺里出现的，被所有人忽视的神秘子弹，是如何通过那鬼使神差般的弹道路径，一击即中地杀死小丑的。
“这是个高手啊。” 管家来到庄园的主人身旁，看着画面，眼神中露出几分欣赏。
“顶尖的神枪手。”布鲁斯笃定道。
堪称奇迹的狙击线路，几乎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差点让蝙蝠侠都着了他的道。
“我想您已经猜出了这位枪手是谁了。”管家看向身旁的老爷，意味深长道。
“这样的人在哥谭，可不多。”
……
“嘿。”
出院后红发青年拎着行李箱脸色如常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黑人司机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需要我捎你去哪儿，红发美人？”
“……你不应该来找我，劳顿。”艾德里安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语气有些不满，“这样太过冒险了，或许有人会在医院监视。”
“监视你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吗？拜托，我用我双眼的视力发誓，我们的谈话安全得很。”小弗洛伊德·劳顿，或者用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称呼这个男人，死亡射手。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千米之外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还是一枚小口径的USP子弹，除了这位世界顶级的致命神枪手之外，试问还有谁能够做到？
“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艾德里安泰然道，“尾款已经打到了你的安全账户，我额外给你加了一点。”
“准确的说，那可不是一点点，所以我才想过来亲自确认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手滑输错数字了。”死射已经发动了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了出去，“我知道我那一枪简直完美，不过说好的多少就是多少，我还没有坑到自己人份上的道理。”
“这是给你的调度费。”红发青年回答， “我的植物知觉告诉我有人去家里找过我，他们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我想你大概需要暂时离开哥谭一阵子避避风头——免得蝙蝠侠再把你送进阿卡姆。”
“然后再转运到美梦监狱？那也不坏。”死射耸了耸肩，“别的不说，沃勒对手下的人还是挺好的。”
“不过调度费倒是没必要了，你知道吗，我正打算离开哥谭给自己放个假，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男人语气轻松。
艾德里安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你也收到请柬了？”
“还有你的。”开着车的男人头也不回地递过来一张很有小丑女风格的婚礼邀请函，“哈莉说你现在不方便收信，所以一起寄到我这里来了。”
艾德里安接过请柬，打开交叉的绿色藤蔓和红色大锤子，看向里面的请柬内容，映入眼帘的是哈利粗放跳脱的花体字。
亲爱的艾德里安小天使！
MUA！我太想你了！（附一个红唇印）
艾薇也很想你（尽管她口头不说）她把婚礼上的花都换成了你最喜欢的路易十四！
我和艾薇的婚礼场地定下来了，在一个超超超级可爱的爱心形小岛上，我们刚刚决定把它命名为“毒哈岛”！
它的地址在这里（一个潦草的地图）
请一定一定要来参加！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哈莉·奎因 & 帕米拉·艾斯利
敬邀
艾德里安把全文通读了几遍，仔细查看了每一个无意义的涂鸦（哈莉画的爱心，笑脸，表情包之类），然后挑了挑眉。
“她都没写婚礼的日期。”
“……典型的哈莉作风，希望她结婚之后能够成熟一点。”死亡射手吐槽了一下，“婚礼是后天，时间刚好来得及。我打算今晚走，武装直升机已经找好了，要不要一起？”
“……那正好先把我的行李带过去，至于人，看我赶不赶得上吧。”青年回答。
“你还要去哪儿？”
“这就与你无关了，劳顿叔叔，麻烦靠边停车吧。”青年有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打探。
“好吧。”死射对这个很有个性的小辈倒是没什么脾气，他踩下刹车将车缓缓停下，任由青年两手空空地下了车。
“直升机今晚十点会在下城岛的港口等待，过时不候。”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车门，他用兜里的现金在一个路边摊买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然后戴上一顶不属于自己的黑色鸭舌帽，重新打了几辆出租车在城里兜了几圈，确定甩开了可能跟踪的人，才朝着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之前的最后一站走去。
作者有话说：
//哥谭塔，和韦恩塔，普鲁伊特大厦等一起构成了哥谭的天际线，是著名的地标建筑，在第四章艾德里安和夜翼一起欣赏夜景时，哥谭塔也出现过。
很好，又祸害了一个地标建筑。
//杀人的是死射，不知道大家有人猜到吗？顺带一提我好爱威尔史密斯演的死射！威尔史密斯YYDS！
40 ☪ 小花与小鸟 ◇
◎过去篇（6）◎
韦恩家族的私人墓园, 草木茂盛，静谧安好，24小时警卫巡逻确保没有任何外人闯入。如果安眠地也分等级, 那么在这里的死者享受的应该是最为顶级的宁静长眠。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刚好相反。那些被高价受雇的警卫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监控摄像头被不知从哪里生长出来的藤蔓所掩盖,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红发青年插着兜，踩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闲庭信步般踏过昏迷的警卫们, 来到一个墓碑前。
【爱子杰森·陶德, 享年17岁】
青年盯着面前的字看了几秒钟, 轻轻启唇。
“早在猜到你在当蝙蝠侠的小跟班的时候我就该阻止你的。”
“不过我想说了应该也没用，毕竟杰森·陶德从来不听劝。”
他将右手从口袋中伸出来, 轻轻抚上墓碑上的名字, 碧绿的眼瞳中露出一丝淡如丝絮的忧伤。
“没关系，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墓碑四周的草地里缓缓地钻出了几根细小嫩绿的枝条，它们颤巍巍地绕上了石灰色的墓碑, 在少年的名字前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花朵。
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青年不远万里地回到这座沉沦在泥淖之中的城市，就是为了祭奠一只被这暗黑深渊所吞噬的红色小鸟，替他完成他所未能完成的遗愿。
结局大家也看到了, 或许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但最终, 每一个人都按照青年写好的剧本演出了自己的片段，共同铺就了小丑的谢幕。
在揭晓这个剧本的秘密之前, 或许, 我们应该先将时间倒流, 回到十年之前, 看看最初，这朵小花与小鸟相遇的故事。
……
那是一个深夜，蝙蝠侠将流浪儿杰森带到了费伊·古恩的寄宿学校之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古恩夫人面带微笑地向所有孩子宣布了杰森·陶德入学的消息。这是学校第一次迎来被推荐入学的男孩，理所当然地，杰森·陶德，并不被这所学校的孩子们所欢迎。
尽管他自己否认，但大家都以为他是蝙蝠侠的密探，对他避如蛇蝎，没人敢和他聊天，生怕被当作了叛徒。
而学校的课程设置也迎来了剧变，白天的教学变成了正经中学的课程内容。而私密活动则被放在了夜间，古恩夫人会带着她需要的孩子离开学校，以采购物资和课程实践的名义进行那些不法活动，而不知情的杰森和已经被排除在外的艾德里安则被找借口留在学校里，他们两个就是这所学校唯二的透明人。
艾德里安不在乎这些，他已经决定要走了，如果忍受几天冷暴力就是离开的代价，那他乐于接受。
但杰森不知道这些。
或许是孩子的天性使然，他对和自己一样遭受到排挤的艾德里安产生了好奇。
艾德里安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书，有人从上铺倒挂下来，对着他叫了一声。
“嘿。”
“……”红发少年无动于衷地翻了一页书。
“你是哑巴吗？”杰森手脚麻利地从上铺翻下来，趴到他面前，用手轻轻扯了扯少年身后的扎起来的低马尾。
“你听不到我说话？”
“……离我远一点，你挡到我的光了。”红发少年头也不抬地说道。
男孩闻言，松开手往后挪动了一点，坐到了艾德里安的床铺上。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刚才少年的红色发丝从指尖流过，那种感觉好神奇，就好像摸到了大人们说的高级丝绸一样。
他抬起眼眸，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他将一头橘红色的披肩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因为刚才的拉扯掉到了脸侧，那秀丽精致的面庞和垂着眼眸看书的样子就好像是大户人家的贵族少爷，知书达理，文质彬彬。
“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杰森忽然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蝙蝠侠会送我来这里吗？”
“……”艾德里安没理他，继续看书。
“你还真个闷葫芦。”杰森有些无聊。
他撇着嘴转了转眼珠，忽然出声，“我知道你的秘密。”
红发少年翻动书页的动作停下了，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黑发蓝眼的男孩。
“怎么，不相信？”杰森做出一个桀骜不驯的表情，
艾德里安没有放下书，只是抬了抬下巴，“说说看。”
“……什么？”杰森被他镇定的反应弄懵了。
“我说，你倒是说说看，你知道我的什么秘密。”
“不是你的，而是你们所有人的。”
杰森自信道，“这是一所犯罪学校。”
“……”艾德里安定定看了他几秒，然后“噗嗤”一笑。
英语里的“你”和“你们”是一个单词，因此他才产生了误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眼前的男孩看穿了自己的秘密，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
“是啊，所以呢。”艾德里安回答，“你要去告诉蝙蝠侠？”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男孩的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拉高声调，“我不是蝙蝠侠的手下！”
“哦，那你要靠自己去警局告发古恩夫人？”红发少年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
“呵。”杰森嗤笑一声，“那些条子和罪犯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都是一群烂人，才不会管这些事。”
倒是挺拎得清现实。
“那你要怎么做？”艾德里安一边低下头继续看书，一边漫不经心道。
“……”坐在他的床上的男孩看他这明显不以为意的反应，忽然伸出手把他手中的书本拿开，然后将手撑在他的膝盖两侧，靠近过来。
“我要逃学。”男孩的气息喷撒在少年的耳垂上，有些炙热。
随后他坐回原位，用有些挑衅又有些得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艾德里安的眼神有一丝诧异，他来这里三年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想要待在这所学校的流浪儿。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不。”杰森很自信，“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怎么样，要加入我吗？”他邀请道。
艾德里安对男孩无端而来的信任感到很动容，尽管如此，他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毕竟这个离开的想法是他先提出的，而且和对方不同，他的离开是已经过了明路的，根本没必要再冒着这个风险悄悄离开。
所以他在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不。”
“为什么？”男孩显然对他的选择非常不理解，“我看得出你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你还要勉强自己待在这儿？”
自己的离开差不多算是人尽皆知，也没有好隐瞒的，艾德里安受不了对方的死缠烂打，干脆坦白，“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毕业？”
杰森感到很惊异，古恩夫人的学校里的孩子有大有小，斯宾塞都十八九岁了还在这里待着，他从没有在他们口中听说过这个词。
“我要离开这里，古恩夫人也同意了。”艾德里安简单说道。
“你别被肮脏狡猾的大人们给坑骗了。”杰森却没有轻易被他说服，“你知道这所学校这么多的秘密，费伊·古恩会放心就这么让你离开？”
不仅如此，她还愿意给我一百万美金呢，艾德里安这样想着。
“我自然也有我的方法，这你不需要理解。”艾德里安并不打算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告知杰森，他只道，“你要逃的话就赶紧吧，否则等古恩夫人拿到你的监护人证明，到时候就晚了。”
“监护人……证明？”这个词对于杰森来说显然有些陌生。
“一个在你成年之前，你的归属权证明。”少年瞥了他一眼，“有了那个，就算你逃离学校，也逃不出古恩夫人的手掌心——她甚至可以以走失儿童的名义发动全美国的警察来找你。”
杰森小小的心灵再次感受到了冲击，顺带一提上一次受到冲击是他试图撬走蝙蝠侠的轮胎，却发现对方正静静站在他身后旁观的那一刻。
“那你呢？”杰森忽然道，“你的监护权不也在她那里？”
“我知道，我打算离开之后就找一个寄宿家庭把监护权要回来。”少年道。
“要是她不给呢？”
“她不能不给。”艾德里安微笑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知道这里的太多秘密。”
面前的少年虽然面带天使般的微笑，但眼神却仿佛是个恶魔。
“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杰森·陶德。”
……
尽管听见了艾德里安的劝解，但对杰森而言，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反抗的。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通知，古恩夫人将他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并将几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在底下签字。”老妇人把一支钢笔递给他。
杰森迟疑着，没有伸手接过那支笔。
“怎么了？”费伊·古恩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会写字吗？没关系，印手印也是一样的。”
她这样说着，收回笔，又将一盒红色的印泥放在了男孩面前。
杰森拿起文件看了看，纸面上复杂的专业术语和那些七拐八绕的英文单词令本就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他一头雾水。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杰森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黏在蛛网上的蛾子，而古恩夫人就是那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蜘蛛，正在想着如何将他吞入囊中。
他想要逃离这个房间，但转过头时，却发现两个高年级的大个子正守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哦，这可真是好极了……杰森讷讷地转回身体。
“别担心，只是几张入学证明，印完手印，就代表你是学校的学生了。”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费伊·古恩将纸面上的文字念给他听。
“本人杰森·陶德，同意加入古恩夫人的寄宿学校就读，期间一应学费寄宿费全免。”
头几份文件看起来似乎确实是如此，杰森想了想，便在这些文件上缓缓印下了手印。
他一印完，纸便被老妇人抽走，露出下面的文件，“还有这几份，快一点，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有了开头，男孩的动作稍微快了一点。
但印着印着，忽然一份打满了警察局水印，纸张看起来明显也有一些不同的文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监护权转让”这几个英文单词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力，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什么？”他发问。
“入学必要的证明。”老妇人避重就轻地回答，“每一个在这里的孩子都签了。”
“不，我不签这个。”男孩回答，“我不想让你做我的监护人。”
“你是个孤儿，是美国政府将你转让给了我。”古恩夫人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向他，“即使你不签这个证明，我依然能拿到你的监护权，只不过更加麻烦一点。”
“所以我们还是给彼此省点事吧，小家伙。”
她挥了挥手，两个在门口的大个子男生走过来，押着男孩的手强行在那张纸上印了个手印。
费伊·古恩在男孩愤恨的眼神注视下抽出那张纸，将一沓文件都收到了自己的保险柜当中锁上。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她命令道。
“莱利，把新同学带到校门口去，让大家列队集合，安德鲁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要拍张合照留念。斯宾塞，你留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杰森在莱利的拉扯下离开了办公室，门阖上之前，他看见那个斯宾塞来到费伊·古恩面前，似乎从那个老妇人手中接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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