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没回答温朗, 只是蹭到温朗身边,枕着他的腿,把脸埋在他衣摆下,乖得让人心疼。

    温朗察觉他有些反常, 指腹在他手背上擦过算是无声安抚, 也难得温声软语:“抬头,我看看你。”

    他不说还好, 一说梁延将脸埋得更深了, 瓮声瓮气:“等会儿, 现在不能看。”

    “现在怎么不能看?”

    梁延脸颊擦着他T恤下摆蹭了蹭, 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脸, 带着哭腔的声音很软:“因为……我哭了。”

    温朗:“……”被他说得胸腔有些发堵, 心头软肉被揉了一把, 起身想去抽张纸巾给他。

    不想手还没完全放开, 小手指就被勾住, 细白的指节将他小指裹住, 梁延的掌心很暖但更软,被裹紧的小指酥得失去了直觉, 温朗半晌才支吾出点声音来:“我去给你拿纸巾擦眼泪。”

    “别走, 让我抱抱,我想抱你一会儿。”他瓮声瓮气的小颤音比圣旨都管用, 温朗觉得自己已经没腿了,世界大爆炸他都不会离开:“我不走, 转过来,给你擦眼泪。”

    梁延仰起小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哭得气息不稳, 一抽一抽的:“温朗,刚刚回来时我在你背上睡着了,梦见了……梦见了我爸妈……”

    哭着说话的人是梁延,破防的却是温朗,看着他眼泪落下的那瞬间,温朗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将小哭包拉进怀里,慢慢将人拥紧,揉了揉他绒绒的发顶,哄小孩子似的:“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梁延手环着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颈窝,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落:“温朗,我想家,想我爸妈。”

    温朗指尖轻颤着揩去他眼角的泪,颔首将唇瓣在他额头上贴了贴,无声地安抚,他此时满心的柔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一个人:“我家就是你家,以后我护着你。”

    梁延在他怀里点头,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过了好久,他才勉强止住哭,扫了眼温朗的衣襟儿,被他湿了一大片。急忙坐正身子,有些窘迫:“呃……你去换衣服吧,我不哭了。”

    温朗觑了他两眼,看他哭过以后,情绪比刚刚好多了:“嗯,那你洗个澡,早点睡,有事叫我。”

    梁延坐在床上,听着温朗踏在楼梯的脚步声,秀气的眉头渐渐拢起来,自己刚刚是不是太丢脸了?

    躲在卧室里竖着耳朵听了好久,确定温朗没楼下,他才抱着睡衣猫腰溜进浴室。

    洗过澡又探头听了会儿,确定客厅安静,他才放心从浴室出来。

    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各种APP的消息飙到了99+。

    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也可能是喝酒的原因,梁延有些头疼,摁着眉心,划过消息列表,最后停在和费梓铭的聊天框上:

    费梓铭:——梁老师你去哪了?

    费梓铭:——电话怎么不接?周哥也找你呢!

    梁延点开他的号码播了过去,响了好几久才接通:“梁同学,梓铭他醉了。”

    梁延摁着太阳穴,不愧是好朋友,酒量都一样浅,要醉一起醉。

    梁延听那端的声音有点耳熟,试探着开口:“魏哲?”

    “嗯,是我。”

    听到是他,梁延松了口气:“你们现在在哪,我去找你们。”他不放心费梓铭醉酒在外边。

    “大半夜的你别折腾了,我带他到酒店了。”

    “酒店?”

    许是梁延问得声音大了些,魏哲忙不迭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趁人之危,他醉得不记得自己寝室号了,我才带他来酒店的,你放心!我发誓!不会占他便宜!”

    “呃……”梁延哑然,半晌出声:“你别激动,我相信你,”

    那端传来费梓铭断断续续的声音,魏哲应了声:“先不聊了,他要去洗手间。”知会完不等梁延回答,魏哲就匆匆挂了电话。

    手机放在一旁,梁延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头疼得更严重了,抱着头蜷在床上。

    这样疼下去,别说睡觉,他要疼得恐怕要撞墙了。

    在卧室里找了一通,他这儿并没有治头疼的药。

    摁着太阳穴踌躇了一阵,推门走出卧室,俏手俏脚地上楼。

    看到温朗的房间还亮着灯,舒了口气,步子也加快。

    温朗独居惯了,没有关房门的习惯,门就大咧咧地敞着,他没打游戏,而是靠在椅子上,正苦大仇深地盯着电脑屏幕。

    梁延敲敲门:“温朗,你有……”

    某人像被雷劈了,嗖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脊背绷得挺直,飞快点动鼠标,显示器上《勇敢向前》的画面猛地一转,切到了桌面。

    梁延并没看清显示器上的画面,只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先是疑惑,半晌转为了然,最后耳根不受控地红了,明明自己心跳惶惶,还故作镇定地劝温朗:“你别慌,你都成年了。看这个很正常。”

    温朗:“???”不认识似的上下瞄他一阵:“想什么呢!我没看那种视频。”

    梁延并不太想深究他有没有看,急忙转移话题:“我头疼,你这儿有药吗?”

    温朗起身摸摸他额头:“喝酒了,别乱吃药,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喝了去睡觉,明早就好了。”

    梁延小尾巴似的跟在温朗身后一起下了楼。

    温朗冲好蜂蜜水送到他卧室,喝了后头疼好像轻了一些,但还是睡不着。

    温朗没有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躺下,你睡了我再走。”

    梁延侧身躺在枕头上,手枕在一侧脸颊下,乖的不像话。

    温朗手指眨了眨,示意他:“眼睛。”

    梁延皱眉:“睡不着,闭上眼睛心慌。”

    温朗恍然:“那我讲个故事?”

    梁延摇头,目光停在温朗亮晶晶的耳钉上。

    梁延有个小癖好,很小的时候养成的。

    有些小宝宝缺乏安全感,入睡前会有一些小习惯,比如盖固定的小被子或者抱固定的小玩偶才能入睡。

    梁延和这些都不同,他的入睡依赖习惯是捏耳垂儿,要么是妈妈的,要么是爸爸的,小时候也偶尔捏过几次温朗的。

    温朗知道他的小习惯,捕捉到他的目光时,就猜到他的想法。

    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让个位。”

    梁延愣眉愣眼地看着他,让开位置:“你……”

    身边床垫一沉,温朗挨着他躺下,两手在耳垂上鼓捣一阵,将那颗亮晶晶的耳钉摘了下来。

    梁延半撑着身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地没出声。

    咔哒,很小的一声,温朗把耳钉放在了床头柜上,顺带关了灯:“睡觉。”

    梁延没躺下,反而坐直了身子:“你睡这儿?”

    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温朗的表情,听口气到是有些不满:“怎么?耳垂给你捏,在你旁边睡一夜不行。”

    梁延:“你不是很介意我……和我睡一起,你不会很别扭吗?”

    黑暗里,温朗只能看到梁延坐在身边纤瘦的轮廓,腰线流畅窄秀,不知道一只手能不能遮得住?

    温朗求知欲向来很强,抬手搭在梁延的腰上,用力朝自己的方向一勾,怀了有了人,心里也有了答案。

    人很轻,落在胸口也不疼,腰也很细,很好握,一只手遮得住,不过两只手掐住似乎更顺手一些。

    梁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死了,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乖乖地趴在罪魁祸首胸口,问还不敢大声问,小声小气地试探:“你干嘛。”

    “行动证明给你看。”

    梁延从他胸口躲开,躺在一旁:“那你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

    温朗转身侧卧,拉着梁延的手放在自己耳垂边:“因为你傻,傻还不自知。”

    梁延:“……”你才傻,你全家就你傻。

    放在温朗耳边的手指尖捻了捻,带着几分克制,但挣扎到最后,还是没克制住。

    温朗的耳垂可不像他人那样冷冰冰硬邦邦的。

    他的耳垂儿很软很Q,糯糯的。

    梁延的小心思得到满足,纤长的睫毛慢慢阖上,不自觉地向温朗怀里蹭了蹭。

    温朗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海盐的清爽味道,勾得嗅觉起了贪念,想靠近吸得更多一些。

    “梁延。”

    “嗯?怎么了?”梁延意识有些涣慢,懒懒地拖着尾音。

    温朗将梁延支在自己下颌的头发向下压了压,语气很随意的闲聊:“录节目时真的被叶维臻欺负了,还是走剧本?”

    梁延重重地捏了下他的耳垂。

    “嘶~原来是真被欺负了。”温朗rua了下他后脑勺的绒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针对我。”梁延不明白,叶维臻干嘛总是和他过不去。

    温朗目光微转,浮动的情绪很快隐去:“其他人怎么样?节目里和你同组的闻昊和楚……嗯……”

    梁延困了,声音软糯软糯的,带着哼哼颤颤的小尾音儿:“楚瀚文,他们俩人都很好,很随和,录节目时也很照顾我。”

    这次温朗不止微光浮动,在梁延看不到的角度,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语气却不动声色:“具说说怎么照顾你的,我挺好奇。”

    梁延:“……就挺好的。”梁延动了动身子,额头蹭到温朗锁骨:“我困了。”

    温朗顿了两秒,将胳膊伸直:“枕着能睡得舒服点。”

    梁延困的眼睛不想睁,听话地枕在温朗胳膊上……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不停。

    浅眠的梁延竟然没醒,在温朗怀里翻个身,又睡了。

    到是温朗被他给拱醒了,闭着眼睛摸到电话,看也没看就划开屏幕放在耳边:“喂。”

    “延……小朗?”秦蓓不确定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温朗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手机,无意间扫到窝在怀里的人,顺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压着嗓音:“妈,梁延还在睡觉。”

    “哦,那让他睡吧,我和你聊几句。”秦蓓完全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梁延皱着眉头动了动,睡得不大安稳。

    温朗手拢着手机,只敢用气音:“梁延在睡觉,讲电话会吵醒他。”

    “我们聊天怎么会吵醒延延,你们俩又不是睡一起,不要找借口挂我电话。”秦蓓没反应过来,还在埋怨他。

    “谁说我们没有睡一起,他就在我旁边。”温朗轻轻将手捂在了梁延耳朵上。

    秦蓓自顾自地附和:“哦,你们睡一起好,睡一起……”话出口才惊觉不对:“睡一起?你们住一间房?你们小时候不是不爱住一起吗?怎么现在……”

    “秦女士,等会我给你回电话。”说完不顾秦蓓还在刨根问底,直接挂了电话。

    温朗本来想让梁延多睡一会儿,但是他的手机跟热线电话似的,一通连着一通,无奈他只能把人叫醒。

    梁延正在接节目组的电话,通知他录制晋级成功,第一期的酬劳已经汇到他的账户,几天后要进组录制第二期。

    梁延挂了电话,温朗已经起身,正在拾落在床头柜上的耳钉。

    梁延拥着被子,顶着一窝支楞八翘的头发:“昨天……谢谢你。”

    温朗捻着耳钉针儿转了转,才握在掌心,回头看他:“头还疼吗?”

    梁延把翘得几绺特别过分的头发压下去:“不疼了……”话说一半,手机又响了。

    温朗示意他接电话,自己转身离开。

    忙忙碌碌一个整天,梁延去醉色演出前得空给费梓铭发了条消息,约他下班后去吃宵,但费梓铭却一直没回复。

    晚上从醉色驻场结束,梁延左眼皮无缘无故地跳了几下,惹得他心里有些慌,打费梓铭电话关机了。

    回家左思右想,又联系班里的其他同学,只说费梓铭从昨晚就一直没回寝室。

    顺着时间线,梁延只能想起最后和费梓铭在一起的是魏哲。

    抓着手机跑上楼,一阵风似的刮到温朗跟前,急得语速飞快,和蹦豆子似的:“温朗,把魏哲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他有急事!”

    温朗的手机似乎和他心有灵犀,他刚说完,电话就响了,是魏哲打来的。

    温朗把屏幕亮给他看,示意他先等下,接起电话:“喂。”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所有人说话的语速都飞快,魏哲也和机关枪似的:“朗哥救命!我惹祸了,你快帮帮我!”

    梁延直觉魏哲说得惹祸似乎和费梓铭有关,急得用手戳温朗,想抢手机。

    温朗捉住他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急:“到底怎么了,说清楚点。”

    “朗哥,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先问问你弟弟,他能不能联系上铭铭。”

    温朗一脸茫然看着梁延:“谁是铭铭?”

    梁延急得手心冒汗,顾不得太多,趁着温朗愣神的功夫,一把夺过手机:“你把梓铭怎么了?我也联系不上他,同学说他一直没回寝室。”

    听说他也联系不上费梓铭,魏哲在那端像泄了气的皮球,说话都没力气:“他连你也没联系吗?那我该怎么办!”

    梁延不想打哑迷,他只想知道魏哲到底对费梓铭做了什么:“你快说怎么惹到他了!”

    魏哲那头像掉线了,半天没动静。

    梁延这边急得冒火:“魏哲!你到底把梓铭怎么了?你快说!”

    “我们……我们睡了,然后他就不要我了。”魏哲憋出这一句又没声儿了。

    梁延这边气炸了:“你趁着梓铭喝醉欺负他了?你昨晚明明发誓保证过的!你……”

    温朗眼见着梁延红了眼圈,立马抢回手机:“给你十分钟,滚到我家来。”

    梁延气疯了,开始在房间里一通翻找,看样子是想找个趁手的家伙待会招呼魏哲。

    他想一只炸着爪子的小猫,谁靠近就就给谁一爪子。

    温朗劝不住他,只能把人压在沙发上,摁住双手,以防被暴躁的小猫抓伤:“梁延,你冷静一点!”

    “我不冷静!我冷静不了!魏哲他不是人!”

    “你先等他来了,听他说清楚怎么回事再动手也不晚。”

    “你还帮着他说话,你也不是好人!”梁延拼命挣扎,膝盖重重顶了出去。

    “啊!……”温朗没被猫挠到是被踹了。

    他那么高的个子,瞬间缩成一团,压着梁延的手也松开了,人摔在沙发上,嘶嘶吸着冷气,脸疼到变形:“梁延,你想废了我……”

    他看上去真的好疼,嘴唇都白了,梁延心里也清楚刚刚自己的确用劲儿大了些,这会儿眼泪被吓没了,慌得不行,手拍拍温朗背,又摸摸他胳膊,最后伸手去捞温朗腰带:“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温朗一把捉住他的爪子,疼得额头冒冷汗,却愣是被气笑了:“哪儿你就要看看,能随便看?”

    梁延被他一说也觉得不妥,刚刚是被急昏了,抽回自己的手,耳根红了一片:“我一时着急……”

    温朗知道他心里担心费梓铭,疼也咬牙忍着,只嘱咐他待会见到魏哲先别激动,听他把事情说清楚。

    魏哲倒也听话,温朗给他十分钟,他真的十分钟就到了。

    只是他进门时的形容吓了梁延一跳。

    直愣愣地站在玄关处,鼎着两个黑眼圈,双眼无神,憔悴的仿佛刚刚逃难回来。

    见到梁延时眼睛总算有了一点神采,但转瞬即逝,开口嗓子哑得像吞了沙子:“梁延同学,请你帮帮我!”说罢探身向前,双手伸向梁延,要去握他的手。

    但手抬到中途,被人塞了一根鞋拔子。

    魏哲看着自己手里的鞋拔子:“……”

    梁延看着弯腰握着鞋拔子向自己行拜礼魏哲:“……”

    温朗单手插兜靠在鞋柜旁,没事儿人似的,仿佛刚才那鞋拔子不是他塞得。

    气氛僵了一瞬,梁延先打破了沉默:“魏哲,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对梓铭怎么了?”

    魏哲将手里的鞋拔子恭恭敬敬地奉还给温朗,顺带瞟了眼自己老板的脸色才开口,可怜巴巴:“铭铭他得到我,就不要我了。”

    梁延表情一言难尽:“你没有趁他喝醉欺负他?”

    “没有,我发誓!绝对的你情我愿,我们是他酒醒了以后才在一起的。”

    针对魏哲到底有没有撒谎这件事,梁延持保留意见,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费梓铭。

    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三人只好出门,梁延把费梓铭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毫无收获。

    最后,高中门口的一家小摊成了最后希望。

    高中男生还在长身,总是饿得特别快,每天下晚课,费梓铭都要躲在学校围墙这边,和围墙那边的小摊老板做一场十块钱的交易。

    温朗车停在路旁,小摊就在前边不远处,灶台上的小吊灯和高高的路灯相互辉映,两片光亮重叠处,摆着一张折叠桌,桌旁一个清瘦的男生坐在一个马扎凳子上,埋头吃得起劲儿。

    梁延随着男生吞面的动作,也把心咽回了肚子里。

    难民魏哲此时眼冒精光,推开车门,梁延想拦他,却被温朗拉住:“让他去说清楚。”

    梁延深深地看了费梓铭一眼,想想也对,还是让他们两人好好谈谈。听话坐在车里没动,透过车窗看着二人。

    费梓铭见到魏哲出现转身想跑,魏哲扑空,幸好小摊老板抓逃单客人练出一招无影手,揪着费梓铭后背把人给薅回来,怼到了魏哲面前。

    梁延和温朗坐在车里聚精会神地看着二人十多分钟,终于,魏哲去牵费梓铭手的时候没有再被甩开,二人的距离近了,更近了……

    梁延眼前倏地多了一只大手,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别看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梁延觉得他多此一举。

    温朗食指点了下他额头:“那也少学。”

    这都哪和哪儿啊?:“我没学!”

    车外魏哲冲他们俩招手,温朗和梁延下车走向他们。

    四人中除了魏哲以外,他们三人都是这个高中毕业的,来都来了,总要捧一捧小摊的场。

    梁延趁着等串儿的功夫,拉着费梓铭躲到一边:“怎么回事?你真的是自愿的吗?魏哲没强迫你?”

    费梓铭回头看了眼魏哲,难得见他脸红:“是我主动的,但是我……”费梓铭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别问啦,总之是我的错,不过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

    虽然是好朋友,但是每个人都有隐私,只要知道费梓铭没事了就好,梁延没再追问。

    一通折腾下来,梁延和温朗回家时已经凌晨了。

    明天还要上课早起,各回各房间。

    ***

    梁延在樱桃上的热度很高,但毕竟只是一家平台,而《勇敢向前》全网营销,作为第一期人气嘉宾,梁延的热度瞬间冲上了一个新的等级。

    他已经从樱桃平台的新锐主播晋升为人气主播,各渠道营销推荐加持,粉丝量转眼之间已经逼近千万。

    下午下课,梁延接到了程敏的电话,通知他节目组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要他务必参加。

    打工人梁延不敢怠慢,毕竟他们给得太多了,而且一期比一期多,录一期节目顶梁延在醉色上三个月班还不止。

    回家换好衣服,出门时刚巧遇到温朗下楼,两人在玄关处遇上。

    傍晚这功夫经常堵车,梁延急着换鞋出门。

    温朗对着门口的镜子,整理衬衣领,余光睨着他:“急什么,时间还早。”

    梁延系鞋带的动作顿住,脑袋瓜上升起问号:“什么时间还早?”

    温朗一脸看不懂他的表情:“饭局不是七点开始吗?”

    梁延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温朗无语看他半天:“饭局都有谁,不问问清楚就答应去?你就不怕被卖了?”

    “电话里我忘记问了,”被他一点拨,梁延头顶的灯泡亮了“有你吗?”

    温朗板着冰山脸,抓了钥匙转身出门。

    梁延刚刚亮的灯泡熄火停电了,他是个事儿精吧,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至于甩脸子?

    梁延出门时,电梯正好到达,下行又有其他人进来,两人被挤得分别站在电梯两角,梁延目不斜视,连个眼角余光都没赏给某人。

    甩脸子谁不会,谁还没脾气了?

    出了电梯,正好有出租车,梁延招手钻进车内。

    回头看到温朗也准备上车,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人踹下去:“别坐我叫的车!师傅,开车,我不认识他!”

    司机小哥十分配合,梁延把冰块踹下去,立刻把油门轰到底,温朗站稳的功夫,车已经蹿出好远。

    程敏发给他的地址是一家开在游轮上得餐厅,客人信息隐私保护的好,做到零偷拍,很多明星网红聚会都会选这家。

    梁延到码头时看了眼时间,七点钟,刚刚好。

    一艘游艇停在港口,华丽豪气,待会客人到齐,他们会启动驶离港口。

    将邀请码递给迎宾查验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梁延回头撞上一双含情带笑的眼睛:“小延,好久不见。”

    “闻老师?”在这里见到闻昊,梁延的确意外,作为席。新晋顶流,工作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竟然有时间来参加饭局。

    梁延惊讶的表情闻昊很受用,指了指餐厅,示意他身后的助理跟上,二人踏上软桥:“我最近几天在北城录节目,本来是抽不出时间的,但是听杨制作说今晚你会来,我就把今晚的工作推了,特地来见你。”说这话时,闻昊眉眼都含着暖暖的春意,眼里只有梁延一人,十分自然地抬手搭向他的肩膀。

    指尖即将要碰到梁延时,好好走在他斜后方的助理突然一个趔趄朝闻昊撞了过去。

    “!!!”助理吓得魂都吓飞了。

    不止助理,在场的其他人瞬间定身成了大眼猫鼬,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闻昊毫无防备被撞了个结实,惯力冲击下,他连梁延的肩膀没碰到,人朝着水面扎去。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挺身影快步向他走去,长臂一伸,揪住闻昊后衣领,把即将下水畅游的闻影帝给捞了回来。

    闻昊站稳,默默舒了口浊气,回头感激地看向身后人,由衷感谢:“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刚刚拉我一把,我现在已经落水了,谢谢你!”

    温朗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客气,因为刚刚是我撞到你出助理的。”

    闻昊笑凝在脸上,画出一脸的问号:“呃……”瞄了自己的助理一眼,不过大部分余光都在默不作声的梁延身上,幸好自己没当着梁延的面掉水里,只撞了一下问题不大:“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温朗眉毛一挑,带了几分讥诮:“你猜错了,我是故意的。”

    梁延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朗,他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吗?

    这次闻昊的笑彻底维持不下去了,懵逼过后是愤怒:“你故意的?”

    “开玩笑的。”温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见面的短短几分钟里,温朗完全左右着闻昊的情绪。从他的眼神中,闻昊能读出危险的信息,这人是个阴晴不定的疯批。

    深深地看了温朗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回梁延身上,疯批哪有甜点香:“延延,我们去进去吧。”

    梁延目光还在二人之间徘徊,半晌点了点头:“好。”

    温朗单手插兜,目送闻昊和梁延先走上游轮,嘴角带笑,眼神却发狠。

    梁延到时间刚刚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场。

    嘉宾里不止闻昊来了,向恒和楚瀚文都在,组里的几位主创也都到场。

    一阵官腔寒暄过后,众人入席。

    梁延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但也明白,自己的咖位不能随意座,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安排。

    楚瀚文看着桌上的酒,目光微不可见地沉了下,不动声色地挪到梁延身边,将一个小玻璃瓶塞到梁延掌心:“解酒药,待会偷偷喝了。”

    这种局,免不了要喝酒,而且还是不喝不行的那种。

    梁延低头看看手里的小瓶子,说了声谢谢,之后放在口袋里仔细收好。

    众人落座,嘉宾这边依次是向恒,闻昊、楚瀚文和梁延,后来闻昊非说椅子有问题,从楚瀚文左侧快快乐乐地挪到了梁延右侧。

    落座后,梁延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一圈,在找人。

    他和温朗在甲板分开以后,再没瞧见他人影,不知道人跑去了哪里。

    一旁制作人和闻昊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地瞥向梁延这边,言语之间有短暂提及。

    在梁延不知道第几次扫向门口时,包房的门终于被推开,温朗姗姗来迟。

    众人目都落在他这个后来人身上。

    坐在今晚主位的胖胖男人孙樊斌冲他招手:“我们的大忙人到了,来,坐这!”

    他是樱桃官方来的代表,是《勇敢向前》最大的投资合作方。

    温朗和孙樊斌的关系似乎很熟,到是没客气,拉开椅子坐在他身旁。角度刚好和梁延对着。

    梁延今天穿了件干枯玫瑰色西装,西装款式本身偏休闲,梁延没有搭配衬衫而是穿了件低领衫,领口缀了条锁骨链,项链坠在灯光下熠熠闪光,引得视线停在他嶙俏精致锁骨上,移不开眼。

    温朗离得远,只是移不开眼,梁延左右的楚瀚文和闻昊目光都生出钩子,把人看进了眼里。

    孙樊斌熟络地搭着温朗的肩膀,才打断了他的视线,向节目组的制作人介绍他:“老杨,他就是我们平台主播TOP1,温朗。”

    制片老杨意外地瞪大眼睛,又对着温朗重新审视一番:“竟然是个大帅哥!”说完蓦地转向梁延:“梁延,你们俩之前有过相处对吧。”

    梁延嘴角微微抽搐,你管粉丝对骂互撕三万楼叫相处?你们家这么相处?

    勉强挤出一抹尴尬地笑:“嗯,是的,不过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温朗嘴角嗪着若有似无的笑,附和着梁延解释:“梁老师说的对,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们俩口径太过统一,气氛太过和谐,反倒显得有些刻意,老杨和剧组里其他主创对视一眼,会心地微微点头,没再过多追问。

    开始上菜,闻昊像一只殷勤的小蜜蜂,围着梁延转,不停替他夹菜:“延延,这个味道不错。”

    “这个也好吃,小心烫。”

    “这个炖盅适合做宵夜?我待会让服务员打包一份给你带回去。”

    “他家螃蟹作法和别家不一样,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话音刚落,楚瀚文那边已经把剥好的蟹肉放到梁延面前:“吃这个,剥好了。”

    他们三个的互动过于频繁,引得桌上其他人忍不住看向他们。

    其中一道目光,存在感格外强,温朗眼睛都要进化成激光切割机了。

    老杨呵呵一笑,还偏偏在这时补刀:“两位老师在组里时就和梁延十分投缘,对他格外照顾”

    “十分投缘?格外照顾?”温朗字音咬得像要吃人。

    “是啊,两位老师对梁延印象很好,尤其是闻昊,进组第一天就主动邀请梁延和他同住一间房。”

    孙樊斌拿起酒杯,对温朗笑得意味深长:“早就说让你也去参加嘛,你看看,多快乐。”

    快乐?

    叮!温朗端起酒杯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喝酒时冷森森的目光带着透骨寒气。

    酒杯放下时,神情才恢复如常:“孙总说的对,的确很快乐,看来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老杨双眼一亮,第一期节目播出,他们尝到争议带来的甜头,这也是今天邀请温朗来的目的。

    叶维臻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调剂一下气氛,同样的药方换成温朗这记猛药,以他的热度和人气节目必定会产生爆炸性的效果。

    “我们第二期主题野外生存,类似于现在大热的某款游戏,很适合温朗入场。”说完向孙樊斌递了个眼色。

    孙樊斌作为投资人,当然希望节目能大爆特爆,温朗的人气的确让人眼馋了:“温朗,这是个好机会,游戏场景,对你来说天然优势。 ”说完冲他一通挤眉弄眼:“我觉得你参加以后,也会很快乐。”

    温朗一边倒酒,一边看着‘乐在其中’的闻昊和楚瀚文。

    梁延面前的菜都堆成小山了,就差没凑到唇边喂嘴里了。

    梁延感受到一簇冰冷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顺势抬头,却没捕捉到。

    对面的温朗正推杯换盏,看三人的神情,聊天内容很愉快。

    酒足饭饱,助理安排自家艺人离开,向恒没什么念想,和大家道别以后痛快起身。

    几位主创也结伴离开,最后只剩下温朗和孙樊斌,还有饭桌上对面那三人。

    梁延有了上次的教训,只喝了半杯红酒,是几个人当中最清醒的一个。

    闻昊和楚瀚文状态差不多,微醺浅醉,处在胆子比平时大,但心里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程度。

    喝醉的楚瀚文看上去比平时凶一些,原本狭长的丹凤眼此时上眼线压得又低又平,透着不近人情的冷厉,他依然是个话少的实干派,抓着梁延的手,语气不容拒绝:“地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拒绝的话不等梁延说,他的手腕已经被闻昊挡住:“瀚文,你醉了,送人不安全,我来,我送延延回去。”

    闻昊虽然是笑看楚瀚文的,但眼底却毫无温度,冷幽幽的,像一只即将出击狩猎的狼。

    “我住处离这不远,自己回去就行!”梁延可不敢让这两人送自己,刚刚在桌上他就觉得这俩人情绪不对,随时都能呛起来。

    楚瀚文跨步迎身,把梁延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司机开车有什么不安全的。”

    闻昊眼睛眯了眯,浮在表面得笑容收了回去:“瀚文,你刚刚回国对北城的路不了解,不要逞强了,回去早点休息吧。”说完伸手去拉楚瀚文身后的梁延。

    梁延退步,离开二人,连连摆手,拒绝的坚定且明显:“还是两位老师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点都没醉,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三位还没走?在等我?”熟悉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梁延一回身,温朗高大的阴影将他罩得严实……

    作者有话要说:  梁延(●):你们为什么这样?

    谋昊谋文\^O^/:因为快乐

    温朗ヽ(`⌒メ)ノ:快乐?我TM快气死了!感谢在2022-02-07 22:07:18~2022-02-11 17: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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