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建造一座城,画图前的选址也非常讲究。那不仅仅是要风水好,还要考虑居住的人员规模,生活所需,至少要离水源近,城池附近的土地要肥沃,还要防止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以及若遇到侵袭如何防卫等等。
这些问题,白翛然就不操心了,有他二哥这个专家再加上戚无尘这个大能,他乐得清闲。只是有一点他有些在意,关于这座城建好后给谁住,谁来住的问题。
当晚,白翛然洗漱过后,坐在床边用一块大布巾擦头发。他里侧的床上小崽子白鸣张着小嘴睡得正香,还不时砸吧下嘴,流下一串口水水。白翛然瞥见了,就顺手拿起枕边的一块小棉布巾给他擦嘴。
最近小崽子好像在长个,晚上睡觉总蹬腿,白翛然偶尔会逗逗他,故意按着他的腿不让蹬,直到小崽子皱眉头看起来要醒了才会松开手,松了手白翛然还会偷笑,就觉得逗弄自己生的小崽子特别有意思!
今晚也一样,白翛然正在玩儿子的小脚丫,戚无尘突然回来了。
此时,已是暖春。夜晚的风却还有些许的凉,戚无尘从外面回来,带着满身凉意,白翛然抱了他一下就让他赶紧去洗洗。
忙碌一天,没有什么能抵得过一个热水澡。
戚无尘洗过后,白翛然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巾替他擦头发,边擦边问:“建城的事定下了吗?”
“嗯。”戚无尘说着抬手拉住了白翛然的指尖,放到唇边亲一下,“此事,还要多谢夫人指点。”
白翛然的脸腾地就红了。
什么‘郎君、夫人’的,戚无尘这家伙最近私下里总是这样,张口闭口调戏人!
可话说回来,明明两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白翛然却还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这种话从那个总是冷清冷气的戚无尘嘴里说出来,就会令白翛然觉得特别涩气……
尤其是戚无尘每次说完这种话,把白翛然撩得浑身冒烟儿,就会抱住人,黏黏糊糊滚床单,有时候一滚直接就到了后半夜,弄得白翛然每次一听他说这种话就会产生固定的联想,甚至身体还会产生相应的反应,这些都只会令白翛然越发脸热,可是今天他是有正事要问,便忍着身体和心里双重别扭,一本正经道:“那城建好后,准备给谁住啊?”
然而他话才说完,人就被戚无尘一把扛到了肩上。
白翛然一声惊呼:“喂?!”
戚无尘低笑着:“夫人低声,鸣儿在这里睡,就算我们去隔壁,声音太大也容易吵到他。”
“你……”
所有的话语都被那人偏头一吻给吞了下去。
隔壁的床帐很快就被戚无尘放了下来,帐外烛光闪耀,账内人影相叠,很快屋子里就只剩白翛然极力忍耐的呜呜声……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淌,直到烛火烧得还有一个芯,床帐内才再度响起了说话声——
“你刚刚问什么?城要给谁住吗?”
“你走开,不要跟我说话!”
“生气了?然然?”
“走开!”
床帐浮动,很快戚无尘披着件外袍下了床。他叫了声宣杏,宣杏立刻端了盆热水进来。自从两人三年后重逢,半夜一盆热水就成了习惯。
戚无尘亲自端着热水进了里屋,撩开床帐拧干帕子,轻轻拉开被子的一角,望着白翛然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印子,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弄上去的,眼神顷刻就变得幽暗起来。
白翛然回头正好对上他那双眼,一瞬间就看明白了他想干嘛,立刻紧张地抱住了被子,微恼道:“今天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戚无尘已经将他连人带被子的抱了起来,一本正经哄道:“擦擦在睡,不然不舒服。”
白翛然:“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弄到了早上!”
“然然乖,听话。”
“那你保证不干别的?”
“唔。”
戚无尘这个回答实在太不能取信于白翛然了,最终那盆水放凉了也没擦成。可第二日早上白翛然发起了烧,可把戚无尘急坏了。
他忙找人去请郎中,郎中看过之后,却是满脸笑容地对戚无尘一个揖礼:“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有喜了!”
“什——”
白翛然吓得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戚无尘也愣了下,边用被子裹住白翛然边对郎中道:“赏!”
“我怎么?”白翛然满脸地愕然,显然,这个消息多少对他来说是个打击,令他再度陷入了那种自己是个怪物的错觉里。
戚无尘几乎立刻就察觉出了白翛然的不对劲儿,忙亲亲他的额角安慰他:“然然不怕,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翛然‘嗯’了一声,在戚无尘温柔的劝哄下,恍恍惚惚重新躺好,之后他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把抓住了戚无尘的衣袖,说:“为了这孩子积福,那些战俘不要杀,那城也让他们住吧,不然没人好好干活,又要出事了……”
戚无尘听他说着,一一应着,只觉得这一刻为战俘求情的白翛然真是柔软的一塌糊涂,让人忍不住只想狠狠亲他!
当天戚无尘给京城回信,将白翛然怀二胎的消息告知岳父岳母和父亲母亲大人。
因为之前他已经接到了那赐婚圣旨,听说皇上要求礼部协办他和白翛然的婚礼,原本他们俩也是准备等建城这事提上日程,就回京把婚结了。
可是,如今不同了,然然有了身孕,京城山高路远,可禁不起路上颠簸,但是戚无尘并不想一直拖着婚事,等白翛然把二胎生下来,他们再去结婚,那岂不是太委屈白翛然了?!
因此,他想尽快和白翛然完婚。这个意思,他在这次的信件中也说得很明白,要不干嘛要说他想请四老来北疆游玩呢?还不就是为了他和白翛然结婚做准备?
但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揭过皇帝去,所以京城那边肯定是要定波候再去周旋一番了。
其实,就算戚无尘不说,孙氏和周稔黛也早就坐不住想跑北疆来看孙子了,如今听说又怀上了,那就更坐不住了!
孙氏收到信后,就立刻催定波候进宫面圣,看看圣上是什么意思,若是圣上没意见,她就立马拉着周稔黛先赶过去了。
皇帝最近心情很好,北疆局势稳定,大皇子收复了前朝失地,那真是给他这位皇帝狠狠地长脸,毫不夸张的说,近来只要是北疆的奏报,皇帝都是未看先笑,那真是看得出来的,由内而外的舒心。
此时听到内监官禀报说是定波候求见,皇帝想到他儿子戚无尘也是北疆大捷的功臣,爱屋及乌,连带对定波候都格外和善起来。
然而当皇帝听完定波候的来意,脸上的笑容还是敛去了几分。
定波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了这点后,连忙解释道:“陛下宽仁,对犬子无尘可谓是关怀备至,犬子也心念陛下,每每提起恨不落泪,若是陛下准允臣便是求了礼部的大人们,随臣去北疆!”
“不!”
没想到皇帝竟然拒绝得如此痛快。
定波候一惊,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就听皇帝又道:“朕,要亲,临!”
啊?!
定波候懵了。
他忙疑惑的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皇帝一笑,大手一挥:“让太子,监国。朕,北游。”
这下定波候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心中吃惊于皇帝对北疆的重视,同时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叩头谢恩。
很快,皇帝要去北疆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有消息灵通的人自然要打听这前因后果,结果一听说是因为北疆太守戚无尘和未婚夫婿白翛然不能回京完婚,定波候进宫请示能否携家眷赶赴北疆为儿子主持婚礼,结果竟然勾起了皇帝去北疆巡查的兴趣——
虽然这前因和后果看起来不搭,但是细思极恐啊!
试问大周开国数百年间,有哪位臣子结婚受到了皇帝的迁就之恩?没有吧?戚无尘和白翛然就是这独一份儿啊!
你也可以说是皇帝重视北疆事务才借此机会前去视察,也可以说,皇帝对戚、白两家就是偏心就是重视,甚至还可以说,皇帝是有意给太子制造一个监国的机会,好以此考究太子的能力——
但不论怎么说,皇帝亲临北疆起因就是戚无尘和白翛然不能回京由礼部主持完婚,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啊!
殊荣!
天大的殊荣!
可在这份殊荣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大周天子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天子即将亲临的消息传回北疆,也令仍在前线督战的大皇子和每日都在加固防御的戚无尘感到了意外。不过,皇帝要来视察工作,谁也拦不住,来就来吧。他们要做得无非就是把事务打理得更加井然有序罢了。
半个月后,皇帝将朝中事务交予太子,将京城兵权交给了二皇子,留下镇国公花十梓和高国丈在京城,只带了男后高锦和小皇子以及小部分宗亲、几位机要大臣以及礼部侍郎并白、戚两家,由千名暗卫及一万御林军护送浩浩荡荡往北疆而去。
因皇帝这番兴师动众,搞得‘戚无尘和白翛然要成亲’的消息在京城里人尽皆知。原本有心要巴结这两家的人都盼着这两人回京成亲时好送上一份大礼,如今人家不回来了,他们扼腕之余也不禁动起了别的心思——
就比如,皇上都亲自去北疆给那俩人主持婚礼了,我还等什么?自然更应该无所顾忌地紧随皇上的脚步啊?!于是,自发往北疆跑的贵胄不胜枚举。
当然,千里迢迢跑到北疆去看戚无尘和白翛然的人里面也不全都是那些媚上之徒,也有不少是出于真感情,不远千里去看他们的,就比如,陈跃、王几、章数知。
这三位是戚无尘的好友,后来也托白翛然的关系在东宫谋到了差事,这一晃三年过去了,那两人终于要结婚了,实属不易。三人一商量便跟太子请了假,要前往北疆给戚白二人贺喜。
太子这些年脾气越发暴躁,三人原本都做好了挨一顿骂的准备,却没想到,太子这次竟然特别痛快的就答应了。只是他单独又给陈跃派了密令,让他将一个信封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大皇子,绝对不能暴露,不能让大皇子知道是谁给他的。
这些年,陈跃已为太子私下里办了不少事,规矩自然是懂的。因此领命之后也没声张,十分低调地和王几章数知等人带上贺礼奔赴北疆。
他们走得比皇帝的大队人马快多了,到北疆时,快了御驾大队整整一座城。当然,也正赶上戚无尘准备接驾的关键时期。到底是多年好友,几人见了戚无尘后,畅饮一晚,第二日醒来就立刻帮着戚无尘张罗起来。
御驾亲临,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太多了,但是这些工作对于进入官场已经有几年的陈跃等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令他们比较惊讶的是昨晚见到的白翛然以及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态!
在他们看来,白翛然明明也不是哥儿,怎么就能生孩子呢?而且昨日一见,他那举手投足间,与戚无尘不经意的对望间,所流露出的情态实在是太娇娆了,这份美艳就算是最顶级的哥儿恐怕也攀比不及。
陈跃、王几、章数知被白翛然的美貌暴击,久久没有回神,若非戚无尘面露不悦,小书童咳嗽提醒他们,这仨估计能盯着白翛然看一晚。
就这么说吧,白翛然如今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令王几不禁喊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惜得罪戚兄也要把白公子追到手’!
王几说这话时是不是喝多了,不清楚,反正第二天,戚无尘给他分了个去新城监工的活儿,把他彻底从白翛然的视线内给打发走了!
日子并不长,白翛然的小腹仅微微隆起,他只需要把腰带扎高一些,就算照常穿长袍,也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到了晚上那感觉还是一天比一天特别——
一开始,白翛然发现有了身孕后他身上再被戚无尘弄出痕迹会像普通人那般不容易消退,就好像小雾人进入了休眠期,不在他身上起作用了。因此,他出于羞耻的心思,特别克制身体的冲动,也尽量不与戚无尘亲热,直到某天早上醒来,他突然发现身下的被褥湿了,白翛然当时的第一反是抬头望上看,他以为是屋顶漏水了!
当然不是。
他又想到或许是小白鸣尿床了,可气味又不对。至此,白翛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又出现了生白鸣之后的那种极其羞耻的症状——后泉爆突了。
白翛然:!!!
其实自打确诊有了身孕,他那方面的冲动就比以前强烈,不过一直忍着没有和戚无尘提过。但是,这天晚上,白翛然破天荒等到戚无尘回来后才叫宣杏和墨桃准备沐浴的物品。戚无尘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白翛然要洗澡。他还以为,是白翛然体贴地为他准备的沐浴用品,他还跟宣杏墨桃说‘不急’,然后就拉着白翛然问他这一天感觉如何!
戚无尘心里想得是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没能陪在白翛然身旁,以至于白翛然吃了很多苦,也成了他心中那份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所以,这第二个孩子的到来,就像是上天怜悯,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因此他对白翛然格外疼惜,就恨不得天天把白翛然捧在手心里,有事没事亲两口了。
白翛然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怀孕之后,戚无尘变得比以前黏糊了十倍。就好像突然之间,他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一只特别易碎的名贵瓷器,磕不得、碰不得,含嘴里怕化,捧手里怕摔!戚无尘这般小心翼翼,反倒弄得白翛然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此刻,戚无尘像个孩子一样蹲在白翛然身前,将耳朵贴上他的腹部……
白翛然心里那点旖旎不知为何就憋住了。他暗暗观察戚无尘,见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张嘴提。
不过,白翛然坐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觉得很不舒服,他挪动了两下,戚无尘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问:“怎么了?”
白翛然正好顺水推舟,说:“出了点汗想洗澡。”
说完,还若无其事地拉了拉领口。
戚无尘垂下眼眸,唇角上扬,立刻就明白了白翛然的意思。而后,在白翛然一阵惊呼声中,他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边走边说:“我帮你。”
这晚太守府主寝的灯飘飘摇摇直到后半夜才熄。之后,白翛然的情况好转,只不过每日多了一项等戚无尘回来后共浴的项目罢了,说起来就是,太守夫夫恩爱有加。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皇帝抵达北疆的日子。
这一天,整座霜石门城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翘首以盼。说起来,前些年因与狄戎大战皇帝本该巡猎也没有来。战后的这几年又倡导休养生息,不忍劳民伤财,也没有来。那行宫空置多年,今天终于又迎来了他的主人!
狄戎这个野心勃勃的游牧民族,也终于被裕亲王殿下打得缩到了东边一隅,如今的大周兵力强盛,国力非凡,正是一代盛世的吉兆。百姓们也因此与有荣焉,尤其是在这边境之地,各国人员混杂贸易,一听说某某是大周人,如今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你们大周好强!”“你们好强啊!”“你们国家好强!”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大周百姓们都无比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强盛的时代,从而发自内心地对他们的君主产生无限的崇拜和感激。
于是,皇帝陛下这个时候来北疆,可以说是顺应了民心民意,因此也受到了百姓们极其热烈的追捧。
圣驾才到霜石门城外,戚无尘和大皇子便率领北疆百官将士在城门外接驾,而百姓们则是自发地齐齐跪地,行大礼,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势滔天,响彻云霄。
皇帝陛下虽不善言辞,但那一刻,他站在车辇上,望着眼前万民心甘情愿臣服的盛况,胸中自有豪气云天。
随着皇帝一句:“平身。”正式拉开了本次御驾北疆的序幕。
戚无尘作为太守也真正是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白翛然也没闲着,白戚两家的长辈这次都伴驾而来,戚无尘没有充足的时间照应,白翛然自然要好好招待。
当然,又是三年多没有见母亲,他和周稔黛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流下了眼泪。而对于父亲白冠英则是整整十几年未见过,白翛然初见父亲,差一点都没认出来。
“爹。”
他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的中年美男子,略显急切的喊了一声。
“诶!”
白冠英也同样激动,这一声答应的特别实在,反倒把大家逗得直笑。
总归是见了亲人,白翛然边抹眼眶,边把人往院里请。
孙氏和戚谨嵩也满脸笑意,不过他们一进门就四下看起来,倒不是看这太守府的摆设,而是终于到了北疆,终于能见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外孙了!
白翛然也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立刻让墨桃去把白鸣抱来。白鸣这些天在太守府吃得好,睡得香,整个人被他亲爹养得白白胖胖,个子都长高了一指。
墨桃抱着他都有些费劲了。
白白胖胖的小崽子,一亮相就把四位长辈的心给萌化了。更别提他嘴还特别甜,见了人,根本不用教,就:“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地叫,跟他们问好,还说:“我阿娘说了,你们来了会给鸣儿带大元宝!”
白翛然:……
他有些没眼看地捂住脸。
孙氏可不管这些,一把将白鸣抱过来,搂着就是心肝肺的一顿亲,然后说:“祖母没有大元宝,金叶子行不行?”
没想到白鸣竟然摇头,说:“鸣儿很乖哒,鸣儿只要大元宝!”
一屋子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这可是白家和戚家的第三代,更是戚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别说元宝了,就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定波候夫妇也绝对二话不说给他摘下来啊!
定波候立刻给随从使眼色,那随从连忙小跑着去换钱。不多时一托盘白花花的银锭给送进了厅里,定波候拿起一个递给孙儿,逗他:“鸣儿啊,祖父这里有大元宝,让祖父抱抱你好不好?”
白鸣立刻伸出两只小手手把元宝抱进怀里,又扭头递给白翛然,小声说:“阿娘替我收起来,等我长大了,娶媳妇用。”
这下,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我的天,”周稔黛笑得前仰后合,道:“这小子长大也是个痴情种,这才多点儿,就知道娶媳妇了!”
白冠英哈哈哈大笑,道:“这不就是然然小时候么?你们都忘了?”
白翛然:……
我不要面子的吗?不带这么翻旧账的啊喂!
白鸣听说自己和阿娘一样,就嘻嘻笑。
孙氏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初决定给戚无尘娶个男媳妇的时候也没想过还能有后,如今看着白鸣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她甚至觉得就是自己真心将白翛然当成自己儿子的这份善念得到了回报,让他们戚家不至于绝后。想到这里,她难免又想起了在东宫当值的老二戚无涯。
原本大哥要成亲的消息定波候也告诉了他,可是戚无涯却没见多高兴,甚至连来北疆也没来。他那点儿心思定波候或许不清楚,但是孙氏这个做娘的却清楚的很——
想来这也真是一段孽缘都不过祸害戚无涯的了,偏生让他赶上了两段。他在东宫当值的这几年,那真是当到了太子的榻上,这事曾经一度成为了孙氏的心病,若非戚无尘争气,在前朝屡建奇功,最终成了陛下的近臣,那她在京城贵妇间恐怕都要抬不起头了。
不过,如今戚无尘在北疆建功立业,而皇上此处出行将京中事务交给了太子,想来戚无涯在东宫再怎么荒唐,这下恐怕也再没人敢说什么了。
孙氏微微晃神,脸上突然贴了一只肉嘟嘟的小爪子,耳边也响起了独属于孩子的咯咯笑声。她立刻回神,眼前是一张笑眯眯的宝宝脸,好奇的瞪着大眼睛,一只小爪爪贴在他的脸上,一只小爪爪举着个元宝送到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祖母,给,笑口常开!嘻嘻嘻!”
那一瞬间,孙氏眼前豁然开朗,笑容也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她忍不住亲了亲小宝宝,贴着脸,道:“你可真是祖母的贴心小心肝啊!”
周稔黛大笑,道:“这孩子,长大一准儿是个会疼人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另一边,戚无尘陪着皇上在城内略坐停留,就一路往行宫的方向而去。大皇子寸步不离陪在皇帝身侧,不少人都看到了,刚才父子俩见面的那一瞬,皇帝陛下似乎红了眼眶。
到了行宫,皇帝设宴,宴席开场前,他单独召见了大皇子。
父子俩单独见面,皇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就令大皇子泪洒当场,他说:“十年了,浡儿,终,长大。”
大皇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父皇的面前,一把抱住皇帝的小腿,痛哭流涕,岂不成声。
皇帝缓缓将他搀扶起来,单看他脸上的神情其实是有些严肃的,他问大皇子:“当年,你可,怪,朕,心狠?”
大皇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摇了摇头,道:“父皇有父皇的苦衷。”
“你知道,就好。你母后——”
大皇子一听皇帝竟然主动提起了李氏,才刚站起来,噗通又跪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微微眯眼,片刻后又缓缓道:“你母后,终是,没有白,死。”
大皇子心中咯噔一声,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位总是高深莫测的父皇。
皇帝却笑了笑,只和善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京城,要起风,看,着吧。”
大皇子:!!!
皇帝视察北疆一个月后,太子监国,于早朝之后,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起因是有官员提出北疆建新城,巩固边防,实乃当今国策重中之重,理应调集全国物资给予支援。太子心想,他那皇帝老爹人在北疆,让他监国他自然该多多表现,也好让父皇看到他的才干。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人话音才落,高国丈派系的官员竟然大规模跳出来反对,理由是国库空虚,没有多余物资支援北疆。
若是其他官员或二皇子派系的官员说这话,太子都不会这么生气,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外祖父的人,这种情况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明白,是高国丈和太子之间出了问题。
太子在御书房发火,他心里清楚,这是高国丈在向他施压,因为前不久,皇帝北上走了没多久的时候,高国丈曾找过太子,向太子推荐了两人进户部,被太子给压下了。一直没给高国丈恢复呢。
太子的心里,本质上是不想外戚插手大周钱粮,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他那个外祖父有多爱财,简直爱财如命!若是让他的人进了户部,那大周还能好吗?
而且,这事他若答应了,就算他一时哄得高国丈高兴了,等他父皇回来,也必然会对他这个决断失望,进而对他失望,到时候大周的太子还是不是他,都不一定了呢!
这几年,太子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如今,大皇子在北疆立了军功,他本就深得圣心,又替父皇完成了多年夙愿,收复失地,成了国民英雄,可谓深得民心,很难想象如今他在皇帝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二皇子虽然一直行事低调,但父皇这次北上却将京籍军权都交到了他手里,可见对其信任有加!
反倒是自己,虽还在太子位上,却一无军权,二无直系势力,原本该顺理成章成为他依靠的高国丈偏偏是个掉在钱眼儿里的,他不会真心为自己着想,而更他打交道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原则,钱到位一切好说。
而今堂之上,高系官员竟然敢拆他这个太子的台,可见背后必然有高国丈的指使。就是不知那老小儿又收了谁的钱,竟敢这样挤兑自己,他就不怕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太子,连累他们高家吗?!
等等,不对!
太子想到这里,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突然清晰起来。心道,他和高国丈再怎么样也是血亲,高国丈那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今日朝堂上那些反对自己的人,只是表面高系,背地里不知被谁指使或收买了……
目的恐怕就是想看他和高国丈反目成仇,好坐收渔翁之利。而能获利的人,范围就非常小了——二皇子!
看清这个局,太子冷笑一声,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个老二还真是蔫有准!
也罢,你想翻手云,我还不会覆手雨么?反正父皇不在,那就斗,谁怕谁?!
一时间,京城风云波诡,人人自危。
与之相比,北疆可就显得其乐融融多了。
皇帝在行宫修整了三天。便由戚无尘和大皇子陪着,去两个新城视察工作,还去了新的北疆大营。他听说霜石地下采集场坍塌,还特地去现场勘察了一番。
甚至这位皇帝也不嫌地下泥泞,还下了马车,深入了工地。看完一圈儿后,他对戚无尘和大皇子道:“霜石,涉黑火雷,乃文帝,时留下,是瑰宝。是老祖宗,的智慧,务必要,保住。大周军,不能没,黑火雷。”
一个结巴皇帝,恐怕这辈子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了。可见他对黑火雷真的非常重视。同时也能看出他对周氏祖先的敬畏。这样的帝王,骨子里是有真性情存在的,他并不是一个冷血冷清的孤家寡人。
戚无尘和大皇子连忙应下,且保证会全力抢救。
皇帝点点头,却又嘱咐了一句:“大周,盛世几何,全在此间。”
意思就是说,助力大周军事强盛,军事强盛国家四疆才能稳定,百姓才能平安富足,百姓富足国力才能进一步增强,所以一代盛世所依靠的是守卫边关的战士,是勤劳勇敢的国民,能持续到何时,就看国家能强盛到何时了!
之后,皇帝又去了新城,这新城建设一直是由白跃灵负责。近半年来,他几乎两座新城来回跑,就算皇上来了,只有他还没顾上回主城见一面圣上呢。
不过,皇帝既然自己来了新城,他肯定是要接驾的。
新城后的半山腰上,两架高大的挖石机昼夜不停地工作着,一块块被切割方正的石材,通过人力缆车从山上被送到山脚下来,之后再装到牛车马车上运进城里来。
整个过程如一条流水线,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还很有效率。皇帝看了一眼就惊呆了。他诧异地问白跃灵:“这车,何处来?”
白跃灵自豪道:“是下官和弟弟共同商讨而来。”
“哦?”皇帝显得很意外,问:“你弟,可是白翛然?”
“回陛下,正是。”白跃灵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呈给皇帝,边道:“这是内弟所撰《理·略》,其中有一篇文章《厚德辩行博业以养,先集以备,危时以择》便是这两座新城工程现场所遵循的理道。陛下若是感兴趣,或可一读,若能博尊一笑,倒也是内弟三生有幸了。”
白跃灵这一看就是提前准备了,他是想在皇帝面前给弟弟抬个身份,谁都看出来了。戚无尘想到白翛然为新城建设连夜赶工画图的辛苦,还有当初指点他选地址的灵性,当即也道:“他通古博今本想着趁今年回京参加今科的秋闱,如今倒是也只能再次作罢。”
皇帝听后,大笑,道:“朕,特准,白翛然,随时下场。只要,他考上,便准,他入仕。”
戚无尘和白跃灵连忙替白翛然谢恩。
皇帝说完,又想起一事,笑眯眯看了几眼戚无尘,道:“朕,带礼部侍郎,来此,就是,为,你婚事。操办,上吧!”
“谢陛下隆恩!”
戚无尘再次行了大礼。
皇恩浩荡。
听皇帝的意思,是特地吧礼部侍郎带来北疆,给戚无尘和白翛然操持婚事,而他这么上心,自然是要在北疆给这两人主持婚礼的了。
圣意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这件事就得提上日程了呀!因此这日巡视回来后,礼部侍郎立刻来到太守府,找到白戚两家的大家长们,把皇上的意思一说,白冠英和戚谨嵩立刻拍板,办!这婚礼必须得大办!
原本三年前他们就想给这两个孩子大办订婚宴的,结果,孩子丢了。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既然直接成亲,那他们憋了三年的力气可算是有地方使了!
礼部侍郎一听,那感情好。如今皇上也在,他把这事办好了,不也是份政绩吗?既然两家都说要大办,那就趁着这个盛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也不枉这皇恩浩荡,这北疆之行!
于是,第二天开始,整个太守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召集到了后院大空地上听管家训。
如今戚无尘被封了侯爵,是正儿八经的世袭罔替的忠勇侯兼北疆太守,而白翛然也是皇上亲封的‘彩云君’,这两个人都是正二品的官职,他们俩的婚礼,是不可以有一点儿马虎的!
用礼部侍郎的话来说,调动整个太守府的人还不一定够用呢!最好是能再调一队府兵来,专门负责跑腿。白冠英说一队府兵的调动有些太高调太扎眼,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还是要注意形象,便没让动兵取而代之是从白家阳栈调来了三十个伶俐的小厮,专门负责采买跑腿的事务。
所有人员全部听礼部侍郎调遣。
另一方面,周稔黛和孙氏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其中他们俩最关心的,自然就是两位新人的吉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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