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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他们上大学了。
每一年的暑假和寒假,对他们而言,比任何纪念日都要珍贵。
只是,莫穗越来越忙了。
傅长鸣器重她,给她接了很多角色,而她还没有资格挑拣剧本,只能忙得团团转。
约定好的见面,总是会因为临时的工作任务而被取消、延后。
此时的莫穗不会再轻易提分手了,但争吵还是难免的。
他们的性格太强硬,在两个人都如此骄傲的前提下,就总有人要低头。
大部分时候,是顾峄城低头。
为了公平起见,莫穗就和他约法三章。
每周的一三五由他低头,二四六则由她低头,至于周日,就冷战一天好了。
这会儿是周日。
两个人就像是过家家一般,拌了两句嘴之后,撇过脑袋,谁也不理谁。
“小伙子,我们这里新来了一台机器,可以测试未来宝宝的样子,要不要带你女朋友来试一试?”小店的老板递来一张传单。
莫穗有点动摇了。
这么美好的周日,就不要冷战了吧。
这张传单,让两个人破冰。
他们别别扭扭地进了店,帘子一拉,站在机器前。
未来宝宝生成器……
他们都喜欢女孩,同时点下生成按钮。
一张照片被打印出来。
照片中的小婴儿,是按照他们俩的五官和轮廓生成的。
孩子的眼睛圆圆的,鼻尖翘翘的,皮肤很白,像一个雪团子。
即便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可他俩还是专注地看了好久,畅想着未来。
“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心疼爸爸,以后她和我组队,不让你欺负我。”顾峄城说。
“宝宝会和我组队。”莫穗说。
顾峄城才不信。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小店门口,傻傻地研究了半天。
“我们会结婚吗?”莫穗抬起头,眼中充满着担忧与期许,轻声问。
“未来”这两个字,仿佛天生就是充满着变数。
她多怕,他们也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会的。”顾峄城握住她的手,“肯定会。”
他们在慢慢磨合,学着一天比一天成熟,变得更加理解彼此。
将来,他们会有自己的事业,也会结婚。
等到像雪团子一样可爱的孩子来到他们身边时,一家三口一定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们真的会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吗?”莫穗拿着生成的宝宝照片,小声问。
或许这样问有些幼稚,但她就是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当然了,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顾峄城笃定道,“比这个孩子要可爱很多。”
话音落下,莫穗被哄好了。
他们高兴地十指紧扣,离开小店。
小店店主乐开花。
小情侣真好骗,这机器有市场啊。
……
二十岁的顾峄城不再像过去高中时那样孩子气。
他一方记面忙着学业,另一方面,进了公司,从低做起。
顾松亭对他非常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他由低往上走,并不轻松。
而与此同时,莫穗第一次在电影中挑大梁,成为女主角。
她和他一样,必须兼顾学业和事业,两个人聚少离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珍惜每一个相聚的时刻。
二十一岁那一年的冬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那一年,对家放出莫穗的一大波黑料。
他们造谣她的资源是靠金主得来的、造谣她凭借不干不净的手段上位、造谣她最佳新人奖的荣誉有水分……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恶意,她不知所措,给顾峄城打了好多通电话。
很反常,他一直没接电话。
莫穗想见他。
家门口围堵着不少媒体,她不管不顾,开着车去找顾峄城。
只是还没到顾家门口,一辆车将她拦住。
她认出了对方的车牌号,是傅长鸣。
莫穗降下车窗,脸色煞白。
傅长鸣走到她的车窗边,低声道“你要去哪里?去找你男朋友?”
莫穗红着眼睛。
“你还嫌这段时间不够乱吗?这些所谓的丑闻都是无中生有,我会想办法压下来,你现在去找他,没有任何意义,家门口被这么多媒体围堵的滋味不好受,你希望他父母也承受这些吗?”
这一番话,让莫穗变得理智。
顾峄城的母亲非常喜欢她,但他父亲是个古板的人,如果他们家被媒体打扰,这事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之后,傅长鸣走上前,请一路追着她车的媒体们暂时离开,再送她回家。
“小傅?”打开门的莫雅琴一脸意外,但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来了,没让穗穗胡闹。”
当时的莫穗情绪低落,一时竟没注意到,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和傅长鸣如此熟稔。
“穗穗,这些问题,小傅都会帮你解决好的。你先去洗一把脸。”莫雅琴说。
莫雅琴和傅长鸣坐在沙发上,聊起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
但他并不担忧,相反,还运筹帷幄。
“我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等下周记者招待会一开,就能澄清一切的谣言。”他说。
莫雅琴一怔“小傅,既然你能澄清,为什么要拖这么多天?”
傅长鸣缓缓道“先让舆论发酵,等到澄清时,网友们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
莫雅琴并不十分理解,甚至心疼女儿,因此他便说得委婉了一些。
在莫穗被逼到近乎崩溃、失态时,再选择澄清,效果会更好。
“有茶吗?我想喝杯茶。”
“家里没开水了,我这就去烧。”莫雅琴的注意力被他转移,忙起身去倒水。
傅长鸣坐着等待。
这时,沙发上莫穗包里传来手机振动的动静。
手机一遍一遍振动,他抬眼望过去。
屏幕上显示顾峄城的名字。
傅长鸣知道莫穗谈恋爱的事,她无意瞒他。
毕竟,是他一力捧红她,对于自己这个老板,她是信任a记。
“茶叶可能在储藏室,我去拿。”莫雅琴说,“小傅,你等一下。”
傅长鸣从莫穗包里拿出手机。
可能是这会儿晚了,对方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再给她拨电话,发来两条短信。
【我爸的心脏突然不舒服,我和我妈连夜把他送到医院,医生在检查,可能需要动手术。】
【我妈已经六神无主了,对不起,等我忙好再联系你,好吗?】
傅长鸣的眸光一沉,打了一行字。
【不要再联系我了,分手吧。】
打完这一行字,他删除短信和未接来电记录,将顾峄城的号码拉黑,最后把手机放回包里。
过不久,莫雅琴端来一杯热茶。
莫穗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想起忘了带手机,匆匆跑出来。
傅长鸣将茶杯举到嘴边,不动声色地吹了吹。
他还没有这么天真,并不认为光凭这样的手段就能将他们分开。
但万一呢?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这么不堪一击。
他和姜语歌已经订婚一段时间了,姜父给他的经纪公司投资了一笔钱,但迟迟不提他和姜语歌的婚事。
傅长鸣知道,未来岳父是在考验自己。
以他的家世,和姜语歌在一起是高攀了。
除非他的事业能风生水起,否则姜父绝对不可能对他满意。
而他事业的转折点,是莫穗。
她是个聪明人,不应该为情情爱爱而影响到前途。
她应该和他一样,对未来充满野心与规划才对。
……
一眨眼,三天过去了。
莫穗一直没有等到顾峄城的回电。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这太反常了。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总是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那天深夜,她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发了这么多条短信,为什么不回复?
她开始生气,甚至责怪他,在这样的时刻,都不陪伴在自己身边。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莫穗不敢出门,不愿面对路人们指指点点的目光。
而就在这时,她的身体起了微妙的反应。
一开始是浑浑噩噩,嗜睡,但又睡不踏实,之后又偶尔会犯恶心,可却吐不出来。
这种反应持续的时间不长,起初她并没有在意。
但莫雅琴对于女儿的事情,一向上心。
她冷着脸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莫穗不知所措,还是在母亲的陪伴下,用了早孕试纸。
结果证实,她怀孕了。
“你们是不是分手了?”莫雅琴问。
莫穗没有说话。
“好几天没联系了,就是分手了吧?我早就说过,男人靠不住。”
莫雅琴还想要责备女儿几句,但见她苍白的脸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去打掉吧。”莫雅琴说。
莫穗一怔,下意识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是一条生命。
她对这条生命还没有概念,但脑海中不自觉回荡着那张未来宝宝记生成图里小婴儿的模样。
她不忍心,必须要将孩子生下来。
……
而就在她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刻,顾峄城出现了。
短短五天没有见面,他看起来比以往憔悴许多,瘦了,嘴角也不再挂着死皮赖脸的笑意。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有怒意,也有不解。
见到他的那一刻,莫穗愣住了,大脑像是突然死机。
她第一次责怪自己的不成熟。
不是冷暴力,他家里可能出事了。
她歉疚又慌张,小声问“怎么了?”
“你别管我!”顾峄城终于恢复了孩子气的神色,瞪了她一眼。
“到底怎么了?”莫穗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顾峄城的眉心终于舒展,表情也松动了。
从他口中,莫穗得知,顾松亭生了一场大病。
从检查到做手术,从术后康复到公司的大小事务,一切重担,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幸运的是,最危险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医生说,只要顾松亭别太操劳,规律作息,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怎么不告诉我?”莫穗轻声开口,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刮去的胡渣,心像是被猛地揪紧,“叔叔怎么样了?还有阿姨,阿姨和叔叔的感情这么好,这次是不是吓坏了……”
“你不是说分手吗?”顾峄城说。
那一天,在顾峄城最无力时,莫穗短信中的一句“分手”,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可是等忙过这一阵之后,他还是想把话问清楚。
“为什么要分手?”他低声问,话音未落,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我才不分手。”
他就是很爱耍赖。
但无所谓,脸面并不重要,他不想和她分开。
被扯入怀中的莫穗,浑身都僵住了。
她没有提过分手。
他们早就已经约定好,谁都不能再说这么伤人的话。
“是傅先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想起傅长鸣。
顾峄城的双臂搂住她纤细的身体。
这一次,他们差点因不够信任彼此而分开。
冰释前嫌的两个人,十指紧扣,走在莫穗家的小区里。
得知他的父亲已无大碍,她松了一口气。
“顾峄城。”莫穗的声音由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忐忑,“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怀孕了。”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拂过耳畔,落入心间。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理智还没回溯,已经开口“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们结婚吧。”顾峄城轻轻抚摸她的小腹,又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这个孩子吗?”
莫穗仰着脸,神情果决,又充满着勇气。
遇见对的人,这就是刚刚好的年纪,她愿意结婚。
至于事业,莫穗热爱演戏,但也正是因为热爱,便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满腔自信。
只要她的业务能力足够强,只要她的角色不可替代,个人感情问题,并不会阻碍她a记发展。
事业、爱情,和他们的孩子,她都要。
……
从确定怀孕到决定结婚,他们并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莫雅琴不厌其烦地阻挠着。
莫雅琴说的那一番老生常谈的话,莫穗都已经倒背如流,无非是选择结婚过于愚蠢,她迟早会后悔。
可莫穗早就已经不是儿时那个乖乖听话的小女孩了。
从与顾峄城牵手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与莫雅琴周旋,这一次也不例外。
记者发布会成功召开,傅长鸣拿出的证据足够让居心叵测的对家闭嘴,在事业上的危机终于被处理好之后,莫穗提出要放一段长假。
不管傅长鸣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缘由,并且对莫雅琴千叮咛万嘱咐,要求母亲不要透露半点自己怀孕的消息。
她想,作为公司的老板,傅长鸣不希望她的前途被影响并没有错,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过于卑鄙。
现在她没有心力处理合同问题,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会提出盛华影视解约。
傅长鸣无法理解莫穗为什么要在事业即将走向巅峰的时刻选择休假,焦头烂额之时,他将主意打到姜语歌身上,希望她去劝说莫穗。
那是莫穗第一次见到姜语歌。
她很温柔,说话做事都是轻声细语的,提起傅长鸣时,嘴角总挂着幸福的笑意。
听说,她也怀孕了。
莫穗推算月份,姜语歌的孩子大概会和自己的孩子在差不多的月份出生。
但即便与姜语歌聊得投契,她还是选择保守秘密。
傅长鸣拗不过莫穗,只能同意她放假。
恰好那段时间吴姐的儿子正在准备高考,她便可以安心在家养胎,不被打扰。
莫穗和顾峄城领了结婚证,搬到一起住,但暂时没有办婚礼。
一来是顾松亭的身体还在缓慢地恢复中,顾峄城要同时兼顾家庭和公司,太忙了,实在分不开身筹备婚礼。
二来是莫雅琴那边死活不松口,莫穗也不想坚持。
顾峄城认为,他们的婚礼,绝不能随随便便。
而对于莫穗而言,这就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她并不在意。
在整个孕期,顾峄城将她照顾得很好,但还是总说,他委屈了她。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幸福。
虽然手忙脚乱,但他们打心眼里期待孩子的到来。
……
二十二岁那一年的十一月初,在预产期之前,莫穗提早住进私家医院。
发动当天,顾峄城陪着莫穗一起进产房。
顾松亭、岑燕君和莫雅琴站在产房外,焦灼等待。
经历了漫长的生产过程,傍晚时分,护士将莫穗和一个小婴儿推出来。
“恭喜你们,是一个女儿,六斤七两重。”
顾松亭和岑燕君激动地上前,又连忙问“大人怎么样?”
“母女平安。”
一直板着脸站在边上的莫雅琴急急地跑去握女儿的手。
只是她女儿的手,正与顾峄城十指紧扣。
“先休息一下,不说话。”他a记手抚过她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温声道。
莫雅琴没好气地拍开顾峄城的手,余光扫到小外孙女时,心底被异样的情感充斥着。
这一年的月日——
他们家小宝宝,在全家人的期待中出生。
回到病房的莫穗垂下眼帘,望着被护士抱到自己脸颊边的小婴儿。
像是一只皱巴巴的小猴子,怎么一点都不粉雕玉琢呢?
“宝宝来亲一亲妈妈。”护士笑着说。
莫穗虚弱不已,但还是忍不住摇头咕哝“这小不点可真是不好看……”
而她话音刚落,一阵“哇哇”哭声响起。
莫穗傻眼了,又连忙说“不丑不丑,好看的。”
小婴儿仍在哇哇大哭。
夫妻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两个人傻乎乎地看着还没有长开的宝宝,手足无措。
“不丑,真不丑,我胡说的……”
“我们家宝宝以后会长开的,和你妈妈一样好看。”
“就算你不好看,爸爸妈妈也一样爱你。”
“你别生气啊,别哭了!”
顾峄城和莫穗看起来都怂怂的,他们和自己的女儿还不熟,只能这样笨拙地哄着。
顾松亭试探着说“我们宝宝可能还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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