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宴云河在古代做的第一件实事,善堂在宴云河心中自然不是无足轻重的。除了这确实是一件益民的好事外,这也是宴云河的一次尝试,关乎他后续的名望获得计划。


    修缮过后的善堂虽然能够遮风避雨,但离窗明几净还是有不少距离,一群本来就是乞丐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讲究卫生。


    宴云河能够看到明显的打扫痕迹,想来应是因为知道他要来,事先收拾过的。


    他在心中将发现的问题一一记下,巡视过后才叫来了善堂的管事。


    这次出门他没带多少人,穿着上也尽量低调,除了管事的知道他要来,住在这的老弱病残并不知晓此事,只看他气派,也不敢上前打扰。


    善堂管事是王府仓库大使的侄子,为人忠厚,一家子都靠着王府吃饭,对摄政王敬畏有加。


    他第一次直面摄政王,此时颇有些战战兢兢,宴云河这些时日倒是对“自己”的威慑力有了认知,见管事如此模样也已经习以为常。


    虽则如此,看见有人对着自己如此做小伏低,还是别扭难受得厉害,所以这种情况下,他一般选择有事说事,尽快结束对话。


    管事名叫刘安,听了宴云河关于善堂的建议后,忙道:“小的知道了,健全的孩子也都做好了安排,大家也都感念王爷您的恩情呢。”


    宴云河看看名望值,却知道这点感激还差得远,他此时也确定了一事:作为一个国家的摄政王,他重启善堂并不会给他带来大量的名望,因为大部分人认为这本就是他该做的,现在只不过是重启旧制罢了。


    但宴云河既然做了这件事,这件事又是件好事,那他就有理由继续做下去,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素来的作风,所以这善堂还是要继续开下去,这时候若是突然停了,反而会降低名望。


    善堂是运作起来了,但还需要花费心力维护,宴云河今天看了,发现有不少的残障人士,这些人不只不能生活自理,还需要额外的看护,现如今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看护,善堂的资金也不是无止尽的,要负担这么多人的一生,也是不小的开支。


    待晚间宴云河查看更文系统的时候,发现农大学妹又留下了长评,这一次她详细介绍了些网文的热门标签,一些适合在这个时代发展的热门元素。


    每个标签的含义和热度宴云河都仔细看过,他明白学妹是让他选择一个主题,凡是写过文章的,即便是一篇小作文,那也是有中心思想的。


    他个人偏向“种田”标签,起码和他所学有关,像其他的“权谋”、“宫廷”之类的,一看就和他不沾边,玩不来。其次,虽然读者不知道他能看见评论区,但他们是知道种子商店的存在的,“系统”这个标签也能用用。


    经过一个月的折腾,他的名望值稳定在了七百以上。


    若说三百名望值的时候,他的身体状态像是八十岁的老人,那数值二百五十的时候就是百岁老人,以他的经验,二百是保底,算是系统赠送的植物人状态打底,低于二百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如今七百的名望值也只堪堪达到七十岁的状态,这种递减的程度显然越往后期越严重,若想身体状态达到符合他二十三岁的年纪,那数值无疑不小。


    再一点,作为大郑朝的都城,洛城有着将近百万的人口,而他以传奇话本形式进行地炒作只为他提供了四百多的名望值。


    即便不是人人都听过他那些无法考证的故事,但以现在满城热议的程度,人数也该不少,那就只有一个结论,这种炒作得来的热度并不能转化为有效的名望值,他的思路是错误的。


    名望值有别的获取方式,或者说,系统对名望值另有算法。


    宴云河躺在床上沉思着,此夜寂静无声,只有系统在他脑海中闪着微光,他将目光定格在“名望”二字上。


    翌日一早,宴云河就吩咐下去,他要去王庄上住些时候,轻车简行,用过早饭就出发。


    清荷这些日子也习惯了王爷说一出是一出,马上就收拾了东西,又派人去王庄提前通知管事,做好接驾的准备。


    吴余圣来的时候,正见王府忙而不乱地整备东西,一路到了书房,就见宴云河正对着舆图负手而立。


    “拜见王爷。”


    宴云河闻声转过身,对着吴余圣微微一笑,昳丽容颜让他身后的山河也失了几分颜色,“孤想看看前些时日种下的麦苗长得怎么样了,可能会在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这王府就要交给长史了。”


    “王爷的身体……”吴余圣很想反对,他寻的名医已经有着落了,不日就会到洛城,他自是希望王爷能够在王府内安分休养的。


    宴云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无碍,孤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任性,长史尽管放心便是。”


    吴余圣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位王爷的,只得作罢,又听宴云河道:“孤在庄子上的这几日,有几件事却是要长史关注的。”


    “何事?”


    “长史须得收集坊间有关孤的言论,无论好坏,全部记下,着人每日送到农庄。


    “还有一事也需长史费心,说书先生可以停一停了,洛城的传播收益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传到其他地方。”


    “下臣明白,会尽快安排人手前往他地。”


    宴云河的想法很简单,在无法保证名望“质”的情况下,只能暂时选择“量”,这个量的多少,起码要能支撑他不死,如此他才能谋划名望。


    吴余圣心下叹气,没想到王爷执念竟如此深,应下此事之后,又将王府之后的安排交代一番。


    朝中左右二相之间暗潮涌动,倒是让作为离职摄政王的宴云河清闲了一阵子,大家好像默认了摄政王再不会回到朝堂。


    宴云河猜测,他们应是已经得知自己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否则不会就这么让他安闲,但这情况正是如他所愿。


    将王府诸事交给两位长史,宴云河就带着侍卫去了王庄,清荷则带着内官与侍女随后才到。


    王庄承奉王行是上午接到王爷要在王庄休养的消息的,他们这个庄子,别说是给王爷提供符合他身份的住处了,就连作为给王爷歇脚的地方那也是配不上的。


    所以王行一接到消息,先是捏了一把汗,接着就火急火燎地收拾庄子,规格什么的先不说,起码要干净整洁吧。


    如此忙碌到中午时分,几十名侍卫护卫着一架马车到了王庄。


    王行领着王庄内的众人跪地迎接,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位摄政王了,之前他也是忠王的内侍,后来忠王入了都城成了摄政王,有了这片田庄,他也不是有什么大志向的人,自觉管理田庄才逍遥自在,于是谋划了这个职位。


    自以为此生和忠王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谁曾料想,王爷竟心血来潮地来了这个庄子。


    此刻见王爷车架到来,他恭敬地跪地叩首,“奴婢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宴云河自车内唤他起来,下车之后拢了拢披风,他现在身体素质太差,别人都是春衫薄的时候,他还披着披风,一圈毛领衬得他的脸越发苍白羸弱,一碰就要碎似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身体不好。


    王行也是许久不见王爷,见这位素来骑马的摄政王此次竟然是坐车来的,又看他此时穿着打扮与形容,自然知道有些流言所言不虚,他们这位王爷是真的伤了根本了。


    这里条件本就不如王府,王行于是更加忐忑,唯恐这位王爷在他们这里有个好歹,怪罪他们照顾不周。


    宴云河有些疲倦,免了他们的虚礼,时间已到午时,于是一行人先用了午饭,膳食摆了一桌子,宴云河每样吃个两三口就七分饱了,他现在也不敢多吃。


    吃完之后在王行地陪同下,于王庄内散步消食。


    宴云河就问王行道:“这个王庄有多大?”


    王行回答道:“王庄有千顷,其中良田占三成,约有两千亩种些桑麻、薪炭,鱼塘、果蔬也占一些地,每年轮播豆粟麦等,在都城这一块,王庄的产出也是数一数二的。”


    百亩为顷,这千顷土地绝对不是块小地方,宴云河不知这些田地有多少是“摄政王”以权谋私来的,但他知道,在都城附近,这千顷田地的来路绝对不可能正。


    他又问道:“王庄有多少佃户耕作?”


    王行早有准备,此时流利答道:“共有佃农九百七十三户,其中男丁约有四千余人。”


    宴云河听了微微皱眉,四千男丁去除老幼,剩下的壮年男子每人也就能精耕那两三亩地,看来那三成良田就是这么来的,剩下的田地应是粗放种植。


    事先宴云河就已知道,去年大郑朝的所有粮食平均亩产才335斤,而小麦的亩产差不多二百斤,所以他交给吴余圣麦种的时候,吴余圣才觉得宴云河是被骗了。


    这种生产力低下的情况,根本无力抵抗任何突发事件,尤其是自然灾害,稍有不慎,整个国家就危在旦夕。


    越是这个时候,宴云河就越发佩服那些先辈们,若是没有他们,哪有现代人的衣食无忧?


    他暗下决心,虽然不能比肩先辈们,但他既然拥有这么个金手指,就要将它效益最大化,他也想要在这个时代,看到衣食无忧的百姓。


    因为,经历过以先辈血泪换来的和平,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特权阶级的生活呢?


    反正宴云河做不到。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