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金属水箱周围有不少水管，傅梦笙小心翼翼的迈过去，水箱有并排的好几个，在水箱中间留了人可以行走的过道。
傅梦笙感到空气中的微妙差异，拐了一个弯儿。
他始终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鬼是很喜欢吓唬人的，活人的恐慌、怨恨、贪婪等情绪都是他们最喜欢的气息。
各种各样的鬼他见得多了倒是不怕，他怕的是鬼被自己吓跑。
时刻注意着，他能第一时间将其抓住。
走到这条路的末端，傅梦笙的脚步停了停才继续迈出去，他没有犹豫直接转向右手边，但眼前的景象出乎他的意料——这鬼得是多心大，竟然没发现他。
他眼前的是乌漆嘛黑的一团，傅梦笙轻声走过去，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注意。他站在这一团身后，顺着连接水箱的水管，傅梦笙的视线往下看去，他的嘴角没忍住撇了下。
水管周围的缝隙有点大，能看见从下层透过来的光。
从正上方看下去，能看到正洗澡的两个人......看那个体格，应该是体院的学生？
傅梦笙嫌弃的收回眼神，他盲猜水管下方的视线更好。
他腿边的这团黑雾隐隐传来争执声。
“你能不能别这么猥琐，又偷看男人洗澡？”这个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点沙哑，虽然是指责的话，但听着却没有什么说服力。
“别管老娘，你装什么正人君子?都一个假期没看见了，我看看怎么了！”
一个泼辣的女声传来，她忿忿又张扬的吼道：“你可别装了，你不就是喜欢男的吗，你不喜欢看？我怎么就和你这个伪君子绑在一起了！”
男人支支吾吾了一会，不吱声了。
傅梦笙呵了一声，轻声问道：“好看吗？”
“当然好——”身下这坨黑雾僵住了，慢慢的转过来，傅梦笙好像听见了咯吱咯吱转动上锈齿轮的声音。
疑似脖子的地方拧了过来，上面顶着一张惨白的半透明的‘双拼’脸。
以鼻子为模糊的界限，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人。
在看到傅梦笙后，这张乱七八糟的脸五官开始变幻，透着惊恐的五官在脸上乱飞，在镇定了一秒后，这张脸开始左右挣扎。
好一会，女人终于‘占据上风’，将自己彻底隐藏到了黑雾中。
留下来的完整的男脸尴尬的看着傅梦笙，他讪讪的开口：“没有偷看...维修水管......”
下层正在洗澡的男生疑惑的向上抬头，总感觉上面有什么声音。
傅梦笙退后一点，躲开男生的视线。
只看到黑暗的男生低下了头，冲洗身上的泡沫，喃喃自语：“可能是修东西的那个大爷在维修水管吧。”
趁着傅梦笙不注意，那一团黑雾突然抻开了向后跑去。
傅梦笙非常有经验的抓住了这鬼的后脖颈——这鬼终于能看出人形了。
“一个地缚灵，你们跑什么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男鬼差点哭了：“大人，别碰我！”
他的胸腔中传来闷闷的女生：“你怕什么，碰你你赚了！”
男鬼欲哭无泪，他听着自己脖子后面滋滋啦啦的声音，明显能感到自己身上的阴气在减弱：“大人，疼！”
话音刚落，他的胸腔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傅梦笙松开手，男鬼松了口气。
傅梦笙看着这个两个魂魄搅和在一起的地缚灵，不太情愿的问：“你们是什么原因被困在这里的？”
地缚灵是因为执念而困在原地，他要是为这只双脸鬼解开执念，这两只鬼的阴邪之气自然就都是他的了。
但是！
水箱所在的这地方正好是适合鬼呆的地方，水汽、阴暗，甚至还没有人来，若是这俩鬼一直在这里，便可以一直助长这里的阴邪之气，他岂不是能时不时的就上来收割一波？
不过，祖师爷的教导还是让他有了身为道士的自知。
男人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我记得的事情不多，应该没有什么执念......我能感受到我的骨头好像在这里，所以才离不开。”
傅梦笙闻言仔细检查了一圈，费了一会功夫发现男人的骨灰应该是和墙壁混在了一起。
他走向地缚灵：“这就没有办法了，这样吧，”
男人怯弱的站在那，等待着傅梦笙的下文，他的额头上掀起一块皮肉，里面一只眼睛偷偷看向傅梦笙。
“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你们有能力伤害人不说，还让我抓住了你们偷看别人洗澡，搁在冥界，也是犯了冥法的。”傅梦笙从双面鬼的身旁走过。
男人的脚没动，上身赶紧飘进了过道给傅梦笙让道，生怕傅梦笙碰到自己，他脸上露出了些不好意思，嚅嗫着开口：“没有偷看......”
“为了学生和过来维修水管师傅的安全，我得时不时的过来削弱一下你们的阴气。”
傅梦笙没理会他的狡辩，补充道：“这是看在你们没做过坏事的份上。”
男人嗯嗯的点头，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
双方达成协议后，傅梦笙用手将这里的阴邪气纳入指尖，直到体内的灵气彻底温顺下来才停手。
看着傅梦笙走远，女人才重新钻出来，这张脸又是女男各占半边：“刚才就是他在下边偷我们的阴气！你不该答应他的！”
“我不敢，打也打不过，万一他真的灭了我们怎么办？”
这根水管是除了吵架唯一能带给他们乐趣的东西了，让阴气沿着水管往下淌，听着下层的反应，也是他们身为鬼的恶趣味。
只是在那个浑身金光的人来到之前，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阴气被吸走了一部分！
他们吓坏了，小心的收回来一点发现没被阻拦，他们就一下子将阴气全收了回来。半天没有后续，他们就继续看人洗澡了，因为太专心，都没发现傅梦笙的到来。
男鬼想着想着打个寒战：“别管他了，活着不好吗？”
“切！胆小鬼！”
.
傅梦笙出来后才发现到了熄灯的时间，除了走廊,每个房间都黑了。
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情还不错。
这和多了一个阴气储备室有什么区别？
他可以在任何需要的时候过来。
不过他不会‘坐吃山空’的，不是紧急的时候，他还是要在晚上多出去转几圈。
取了洗衣机里的衣服，傅梦笙回了寝室。
贝春的台灯还亮着，他探出头：“你回来了？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咱们院学生会刚才来查寝了，你不在，我说你洗澡去了，你得去438那屋去签字，纪检部的人就在那，不然他们就记你夜不归寝了。”
傅梦笙从来没有住寝室的经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我现在过去，之前手机没信号。”
明天还得军训，傅梦笙签完字回来就爬上了床。
姚喻的床是空着的，他愣了一下，问对床的周君潜：“姚喻怎么不在？”
周君潜看了一眼姚喻的床铺:“他没和我说，我估计出门喝酒去了。”
傅梦笙哦了一声，躺下睡了。
看周君潜的样子，姚喻应该经常这么做，肯定没什么事情。
再说姚喻手上还有那个狗铃铛和自己送的钥匙链，安全的很。
傅梦笙翻个身，压下自己的担心，继续睡觉。
——半夜一点，一直没睡着的傅梦笙腾地坐起身来。
他冷静了片刻，翻身下床，小声嘀咕：“一个路痴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什么酒不能在寝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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