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许是在黑暗里浸染了太久，顾千言一时竟难以直视光线。
“熄了！”匆匆挡在顾千言身前，姬绾玉低声道歉，“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待明日清晨，我便寻御医与你瞧瞧！”
“噗……”不习惯姬绾玉低声下气的模样，顾千言忍俊不禁，但眼前那一片漆黑又让她本能地抓住了姬绾玉的手。
“你……可能找到路？”
“路？”不明白身边人为什么凡事都只愿自己解决，姬绾玉莞尔，“屋内有人，本殿又何须找路？”
言罢，姬绾玉抚掌道：“起乐！”
“是……”正前方传来几声应和，而后便是一声清脆的笛音，引着姬绾玉往寝殿走。
“抓牢了！”姬绾玉轻笑着握紧顾千言的手，“若是丢了，本殿断断不会命人点灯！”
“怎会？”顾千言失笑，“偌大的院子，我又不是不识路！”
“那阿言不妨自己试试！”往顾千言怀中塞一把伞，姬绾玉抬步迈入了雨幕中。
“玉儿！”见伞沿水流如柱，顾千言想喊住姬绾玉，奈何眼前只有一些朦朦胧胧的草木。
难不成这院子还有阵法？
握紧手中的伞，顾千言立在原地，开始听周遭的声音。
“哗哗哗——”
辨不清耳边是雨水，还是流水，顾千言犹豫片刻，决意将伞移开。
“嗖——”
当着顾千言挪开伞，一支箭羽凌空钉到了她足边。
那只箭，不近不远，恰好贴着她的鞋尖！
“绾玉！”想过伞面可能是暗号，顾千言当机举回了伞。
这一举，耳边变成了潺潺流水声，独有笛音较之前清越了几分。
“阿言可是想知道这水流声？”在几步之外看着聚伞的顾千言，姬绾玉低笑道，“这可是明语阿姊专门为你寻的！阿姊曾交代，这院中草木有制幻之效，佐之琴音，能御敌于院中……阿言上次被俘，阿姊甚是愧疚……这琳琅之法，便是她与你的礼物。她原想亲自教与你，可惜我们到此地时，你已遭了他人的毒手……”
姬绾玉说得快，顾千言也理清了大概。不过是明语为她准备了东西，她没赶上。
只是，明语并不知道她会醒呀！
举着伞，寻笛声前行，顾千言冷声道：“明语让你代教？”
“怎会？阿姊连话本都舍不得我读，又怎会让我教你吹笛子？”讪讪开口，姬绾玉道，“不过这阵法确实不错。适合你这种蠢丫头……”
“怎么说？”在一片漆黑里的前行，顾千言伸手去接伞边的雨水，却没有半丝凉意。
啧！竟然也是幻觉。
忽然明白的了姬绾玉早前说的眼睛不可信，顾千言弯了弯眉：“明语已经此法传与了你？”
“不曾。”
“那你？”顾千言心底没了底。既是明语未曾与绾玉诀窍，绾玉能教她什么？
听出了顾千言的意思，姬绾玉与其保持五步的距离。
“本殿可以教你吹笛子！”
“你会么？”寻思笛子也不是皇家子弟该学的乐器，顾千言笑出声，“若是你不会，就不劳费心了……”
“本殿……可以学。”
“学？”顾千言顿住了脚，“你是说，你学会了再教我？”
“对。”
“寻乐理夫子么？”
“不。本殿有更好的人选。且那个人你也认识……”姬绾玉卖了个关子，等着顾千言追问。
“乐理？我认识？”将一年来见过的人，尽数筛过，顾千言脑子里浮现出两个人。一是明语，二是今日赠药与她的君晓芫。
知道明语一时半会儿不会来，顾千言蹙眉道：“芫殿下？”
“不愧是本殿看中的人！当真蕙质兰心！”
“蕙质兰心不是这个用法……”顾千言很担心君晓芫的前景。毕竟不久前，她还应下君晓茜照看其姐姐。
“怎会选中她？”对姬绾玉的动机存疑，顾千言忍不住打探更多，“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也值得殿下你费心？”
“生气了？”听到“殿下”二字，姬绾玉收起了面上的随意，“君晓芫确实不知道本殿费心，但阿言值得！”
“因为我？”顾千言毛骨悚然。虽然她不太能理解姬绾玉的办事逻辑，但短短半日，她已是深刻领会了姬绾玉的处世作风。
不就是武力解决，加地位碾压么？
暗想君晓茜在姬绾玉面前都吃亏，顾千言轻叹道：“想教我，便换个夫子……”
“那怎么成？你不是心念念还她人情么？”将顾千言后面的话挡回去，姬绾玉重新回到了顾千言身边，“不要担心我会伤她！在我眼中，她连汤圆的一根毛发的比不上！”
“汤圆？”顾千言没记起养了数日的猫。
“你——”姬绾玉眼中多了几分不悦，“你连汤圆都忘了？那白玉团呢？”
“抱歉……”顾千言身子抖了抖。
名字是她起的，没错。
但她也做不到时时刻刻惦记那只成为贵人“怀中娇”的白猫呀！
担心姬绾玉借题发挥，顾千言一面拉住姬绾玉，一面追着笛音继续朝前走。
若是她看的不错，她离门还有不到二十步。
“既是为了帮我还人情，也不该将芫殿下牵扯进来……”搜肠刮肚地找着姬绾玉认同的价值，顾千言就事论事道，“芫殿下算个废公主，你吧，明面上又代表着我。我现在是南桓长公主……你一个南桓长公主的婢子去拜姚皖废公主为师，必会召来其他势力的眼睛……”
“你不是想还人情么？”姬绾玉目光变得深邃。她从未想过身边人能将一些小事看得这般透。
不错。她拜师确实另有所图，图得正是将所有的视线都凝到君晓芫身上。
虽然事后，君晓芫会成为众矢之的，但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么？
况且，重回殿阁才是君晓芫真正想要的。
“不要拿自己的尺度去揣摩别人……”扬唇握住顾千言的手，姬绾玉半眯着眼，“阿言喜欢清净，君晓芫却不喜欢……自小便在高处的人，终究向往高处。长公主那个位置，才是君晓芫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原不想应她，但既然阿言想报恩，我助她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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