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真笑的风流恣意、自信飞扬,他容貌俊美,狭长的桃花眼眉目含情,气质神秘又高贵,只是这样站着随意一笑,就是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将阴冷可怖的血腥阁楼都衬托的宛如殿堂。


    袁意又被陆凌真笑的闪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陆凌真是在嘲笑他,他反问:“那你说是谁?”


    陆凌真摊手:“我也不知道。”


    袁意又被噎了半死,心说你不知道你还让我玩猜猜看。


    但是此时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口角之争,他便只能闷着气瞪了陆凌真一眼。


    陆凌真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毕竟我只是个无脑恶毒炮灰。”


    他说的是所有人给他的评价。


    袁意嘴角抽了抽,随即也忍不住笑了,他发现陆凌真这个人跟个小孩似得,促狭顽皮还有点小气。


    两个人斗了斗嘴,阁楼的气氛好像没有那么恐怖了,陆凌真收起手机灯,看向了袁意:“再查查看吧,阁楼里说不准还会留下什么线索,不管这位老兄生前是被人害死的也好被鬼害死的也好,总会有痕迹的。”


    袁意看了陆凌真一眼。


    陆凌真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有多特殊。


    《冥界幻想》这个恐怖游戏之中,玩家们都只会想着如何赶紧从阁楼里跑出去,顺利逃脱这样恐怖的环境,根本不会关注作为背景的npc,也更不会关注连npc都不算,顶多算是道具的尸体。


    或许有人会关注核心npc,但那也不过是为了生死一线谋求暴利。


    这种还算是好的,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的团队或玩家,如人脸地毯之类的道具,恐怕一上来就被打成碎花花了,哪里会去关注对方喉咙里有没有舌头。


    这些念头只在袁意脑海中闪过一瞬,他便跟上了陆凌真。


    此时阁楼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天花板上传来了血水滴落的滴答滴答声,不需要任何提示,身处阁楼的两个人都能感受到浓郁而又可怕的阴冷怨气。


    更糟糕的是胖大的人脸浮尸在随着他们的动作转动身体,每一次袁意偷偷撇向身后时,就能看到人脸浮尸黑洞洞的眼睛无声地盯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血盆大口好像更大了。


    陆凌真耸了耸鼻尖啧了一声:“小胖死的时候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生出来这么大的怨气,结果死后就变成个胖地毯铺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袁意听到了最后才意识到小胖是身后人脸浮尸的昵称,他为陆凌真起昵称的能力拜服。


    “咦,这是什么。”


    陆凌真翻到了书桌的抽屉,他拉开了抽屉,低头朝里面一看。


    抽屉里一双阴冷怨毒的眼睛盯着他,随着陆凌真看过来,那双眼睛露出了淬了冰般的怨恨恶意,而后缓缓流出了鲜血。


    陆凌真却对着这双眼睛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扭头道:“阿意,你过来看看。”


    然而一回头,袁意却不见了,人脸浮尸地毯也不见了,陆凌真一个人身处孤寂阴冷的阁楼中,四周静悄悄的,唯有令人烦躁的滴答滴答声不停传来。


    陆凌真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唇角微扬,眼中露出兴味:“有意思。”


    从他苏醒到现在,遇到的这些小鬼可真是都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让他想起来很久远很久远的年代。


    “当年我们陨落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阴阳秩序竟然已经濒临崩溃了,死者不入轮回,生者不得解脱,这么浓厚的怨恨呀,到底想说什么呢?”


    陆凌真一边把玩着折扇,一边朝着滴答水声走去。


    阁楼里的布局非常简单,转过博物架后面就是一小块空地,空地的最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滴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陆凌真不急不躁,缓步转过了博物架。


    滴水声越来越急了。


    当陆凌真的一只脚踏过博物架边缘时,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陆凌真,大张的嘴巴中空无一物。


    男尸被吊在天花板上,四肢吊诡地伸展着,身上没有一块好皮,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就挂在距离陆凌真一步的距离,鼻尖几乎快要碰到陆凌真的鼻尖了,空洞的眼睛映着陆凌真的身影,喉咙里还发出“嗬嗬嗬”的怪响。


    不需要思考,陆凌真一眼就看出来被吊起来的男尸正是阁楼里的人脸地毯。


    陆凌真歪头看了看男尸:“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上吊男尸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表情也变得狰狞,手拼命地向前伸着,像是要掐住陆凌真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挣扎的过于剧烈了,男尸碰到了旁边的博物架,博物架上一只老式钢笔骨碌碌地摔落到了地上,露出上面的凤凰商标。


    没有在意仿佛傀儡跳舞般的男尸,陆凌真蹙眉看向地上滚落的钢笔,想了想他打算弯腰去捡钢笔。


    就在陆凌真弯腰低头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在男尸空洞的孔膜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后。


    一双青白的脚静悄悄地悬挂在陆凌真的脖子后。


    陆凌真转身看去,身后却空无一物。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向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如淬冰寒,蹙眉盯着空冷的阁楼,这样的他看上去竟然透着慑人的威严。


    ……


    陆凌真感觉到身子好像被人拽了下,然后身体一重,他再次回到了带着人脸地毯墙壁流着血的阁楼,袁意满脸焦急地晃着他:“陆凌真,陆凌真。”


    “阿意,我本来没事,你要是再多晃我两下,我就真的要吐了。”


    陆凌真无奈地笑着拍了拍袁意,袁意脸上的焦虑这才消散了几分。


    “呼,陆凌真,你刚才吓了我一条,突然就站在书桌边不动了,表情也变得特别吓人,你刚刚怎么了,是看到了什么吗?”


    听到袁意的询问,陆凌真低头看向抽屉,抽屉里空无一物,那双冰冷怨毒的眼睛消失了。


    “钢笔。”


    “什么?”


    袁意满脸懵逼地看向陆凌真:“什么钢笔?”


    “当然是小胖想要告诉我们事情的钢笔啦。”陆凌真桃花眼含笑,声线是特有的慵懒华丽:“按照玩游戏的习惯推测,哪怕主神爸爸是想玩弄大家生命,可是人要是都死光了,那也没戏看了对不对,所以它发布的任务,必然是包含线索,它不会让我们无缘无故探索别墅,这栋别墅中必然发生过什么。”


    “主神不就想让我们撞鬼吗,然后看我们被鬼追的痛哭流涕,这别墅就是死过人闹凶鬼啊,不然呢。”袁意反问。


    “是死过人啦,可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就死了。”


    袁意摇头不赞同:“主神发布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恐怖求存,未必会有什么逻辑,就算有也是为了求存。”


    “更何况,这个剧情中本来就是因为一群富二代作死在鬼宅招笔仙才弄出来的厉鬼,和别的并没有什么关系,让我们探索或许是为了寻找生存道具。”


    就在两人说话间,储藏柜突然砰砰剧烈的响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柜子里面冲出来。


    袁意脸色变了一下,陆凌真也停止了说话,两个人的交流被突然出现的意外打断了。


    此时陆凌真打开的抽屉也砰砰地自动收了起来,陆凌真眼尖地看到收起的抽屉里好像闪过了一抹红色,明明刚才他翻看抽屉的时候,抽屉里面是空无一物的。


    下一秒储藏柜的柜门咣地一声炸开了,一只巨型人头蜘蛛从柜子里爬出来,蜘蛛的脑袋是无数只干瘪婴儿组成,每个婴儿都生着锯齿般的利齿,发出了极为可怖的咔嚓咔嚓窸窸窣窣的声音。


    婴儿蜘蛛一出现就嗖一声朝着陆凌真两人扑去,陆凌真还没有动作,旁边的袁意就扔了个符咒过去。


    然而符咒只阻挡了婴儿蜘蛛不过三秒钟,婴儿蜘蛛就继续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好在此时探索时间还剩下三分钟,只要他们在阁楼中坚持三分钟就可以离开了。


    “陆凌真,我们朝门口走,时间一到就直接冲出去。”


    袁意瞬间下了判断,拉着陆凌真朝着门口跑,然而陆凌真却甩开了袁意的手,朝着博物架跑去。


    “陆凌真!”


    袁意被陆凌真的胆大妄为给吓坏了,他咬牙看着挡住去路横冲直撞的婴儿蜘蛛,又看了看被婴儿蜘蛛堵在博物架后面的陆凌真。


    系统提示还剩下两分钟,谁也不知道两分钟后没有离开阁楼是永远留在阁楼里,还是阁楼恢复正常。


    恐怖轮回的世界中没有人敢赌一丝可能,因为一旦赌错了,赔付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陆凌真倒是不害怕婴儿蜘蛛,可是婴儿蜘蛛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对方一出现就直接将阁楼挤的乱七八糟,博物架中的东西也呼啦啦滚落了一地,陆凌真想要的那只钢笔同样也掉了下来。


    相比较于婴儿蜘蛛的攻击,他更担心钢笔被对方踩碎了,那小胖的一番心意岂不就错付了。


    就在陆凌真快要弯腰拿到钢笔的瞬间,婴儿蜘蛛一个横扫把袁意踢飞了,袁意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袁意痛苦地喷了一口血,挣扎了几秒钟才站起来。


    此时婴儿蜘蛛已经灵活地踩着墙壁,朝着陆凌真的方向扑去。


    眼见着陆凌真要摸到钢笔了,婴儿蜘蛛的一只毛茸茸筋肉纠结的巨腿已经踩了过来,正巧踩在了钢笔上,钢笔biu~飞了。


    陆凌真:“……”


    巨型婴儿蜘蛛无数颗脑袋朝着陆凌真阴恻恻地咧嘴,鲨鱼般的锯齿发出了威胁的咔嚓咔嚓声,仿佛在嘲笑陆凌真。


    陆凌真:“呵呵。”


    下一秒,不等巨型婴儿蜘蛛对着陆凌真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陆凌真就掏出了折扇,对着巨型婴儿蜘蛛一顿猛抽。


    “熊孩子,我让你乱踩爸爸的东西,找抽呢你这该死的熊孩子!”


    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冲过去帮忙的袁意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巨型婴儿蜘蛛也被陆凌真抽懵了,身体竟然被陆凌真的折扇越抽越小,最后无数颗婴儿头齐齐张嘴,哇一声嚎啕大哭,竟然哭出了真婴儿的声音,甚至还有大颗大颗的黑色眼泪往下落。


    陆凌真只是冷笑:“哭,你哭也没用,不好好抽一顿,熊孩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婴儿蜘蛛被抽的满屋子乱爬,博物架和书架都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同时响起冰冷的倒计时。


    【10、9、8……】


    阁楼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不出所料,如果不能在限定时间内离开阁楼,他们就会永远被留在这个奇怪的变异阁楼中。


    袁意咬着牙冲了过去,拽住了陆凌真大吼:“快走。”


    他力气颇大,竟然直接把陆凌真拉到了门口。


    “等等,钢笔。”


    因为刚才的打斗,钢笔骨碌碌地滚到了阁楼门口,只要弯腰就能捡起来,然而袁意却已经把陆凌真推出了阁楼门。


    下一秒袁意也从阁楼里冲了出来,扭曲的阁楼门在两人面前开始消失,他们又重新回到了阁楼中,这一次是阴冷空旷安静的正常阁楼。


    “我把钢笔带出来了。”


    袁意伸出手,钢笔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原来阁楼关闭的最后一秒,袁意想起了陆凌真的念叨,便迅速地捡起了钢笔,这才晚一步走出了阁楼。


    “阿意,你果然懂我。”


    陆凌真搂着袁意的肩膀,笑出了八颗牙齿,风流温柔又肆意。


    看着陆凌真的笑,袁意也笑了:“这钢笔有什么特殊吗?”


    陆凌真将自己翻看抽屉时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人死后如果怨气不消就会有执念,执念会有附着物,这个附着物就是沟通阴阳的媒介,那些亡灵便能够通过附着物让活人看到他们想说的事情。”


    “我在抽屉幻境中看到小胖,他那么努力地当着我的面踢掉了钢笔,那么也就是说这只钢笔就是他想交给我的东西。”


    “不过那个抽屉其实也很有问题,我其实怀疑抽屉里也藏着东西,可惜时间太短了,没法将书桌彻底检查一遍。”


    “现在先看看钢笔吧。”


    随着陆凌真也握住了钢笔,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支线剧情:(真相碎片*1)好朋友手拉手,永远一起走。】


    不等两人吐槽雷死人的好朋友手拉手,钢笔就化成了流光碎片将两人卷了进去。


    陆凌真和袁意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别墅阁楼中,只是这一次别墅阁楼明显干净清新了许多,像是正常人类居住生活的地方。


    陆凌真抬眼打量了一圈,发现阁楼的布局和他们之前探索的大差不错,但是每一个物品都擦的程亮崭新,钢琴是打开的,上面还放着五线谱,书桌上竖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男人搂着女人,女人抱着小女孩,一家人都在幸福微笑。


    紧接着阁楼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梳着背背头穿着牛仔裤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哪怕小胖已经肿胀地看不出生前模样了,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人脸浮尸小胖生前就是这个年轻男人,虽然小胖还活着的时候并不胖。


    年轻男人惊惧极了,他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哭泣大叫,甚至不小心绊倒了脚,一咕噜地摔倒在地上,他一下子撞到了书桌上,书桌上的全家福跌落在了地上,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对着年轻男人微笑。


    年轻男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啊啊地失声惨叫起来,他捂着耳朵表情惊惧到了极致,像是想要逃避,然而上下左右好像全都是恶鬼的脸在逼近他,以至于他无处可逃。


    可是在陆凌真和袁意的视线中,阁楼里并没有出现什么鬼怪,唯有摔倒在地毯上的年轻男人仿佛犯病似得尖叫念叨,神经质地挥动手臂,四肢并用地后退。


    咯吱一声。


    像是阁楼的门又被什么人推开了,一双擦的干净的白球鞋停在了年轻男人面前,接着是一声讽刺的冷笑。


    年轻男人看到对方,脸上先是惊喜:“你来了,你来救我了是吗,快……”


    然而下一秒,年轻男人的喉咙直接裂开,鲜血刷地喷涌出来,然后像是有人在走动,将年轻男人吊在天花板上,紧接着世界黑屏了,陆凌真和袁意也被钢笔残留的记忆世界弹了出来,重新回到了空冷的阁楼中。


    陆凌真摸了摸下巴:“好朋友手拉手,看起来咱们小胖死的挺冤枉的啊,没准动手的就是他好朋友,难怪这么大怨气呢。”


    想到人脸浮尸地毯崎岖的样子,袁意对小胖这个昵称敬谢不敏。


    “也不知道其他人探索的怎么样了,如果他们也能找到真相碎片,那应该就能知道杀小胖的是谁了吧。”


    袁意不想听小胖这么污染人精神的重口昵称,便催促陆凌真先离开阁楼。


    “你说的对,如果我们在阁楼中能够找到线索,那么其他人在地下室和二楼也应该有别的线索。”


    既然已经决定了先离开阁楼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袁意就打算直接推开阁楼的门,然而他的手刚刚挨到阁楼木门,就被陆凌真一把拉了过来。


    “先等等。”


    袁意疑惑回头,就看到陆凌真含笑的桃花眼变得冷峻:“你看看门缝。”


    这栋别墅有点仿古风,阁楼的木门是两开的中式木门,中间由插销拴住,透着一点点小缝隙,从缝隙中能够看到一点门外的情况。


    可是此时袁意透过门缝朝外看,发现门外一片漆黑。


    随即他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因为外面太黑了,而是一只眼睛在透过门缝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袁意顿时悚然而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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