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的眼神落到她们交叉的双手上。
在某一个瞬间,顾阮阮突然就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要快。
顾阮阮飞速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江岑站在栏杆边只看了几秒钟就转移了视线,什么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地转身向楼梯的另一边走去。
鞋子摩擦地板的轻微沉闷声响就如同某人此刻的心情。
姜茶茶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怎么了?不比掰手腕了?”她毫无感情地问道。
ai机器人的声线也很ai。
就比如她现在说话的腔调,就很淡,很没有人情味儿的感觉......
虽然姜茶茶和江岑在很多时候有些相像,比如同样喜欢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说话噎人。
可两个人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差异很分明。
但姜茶茶给她的感觉是从内而外的冷,内心是没有情感和别人的。
也不是说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只是在她的世界中没有别人,她的举手投足和内心都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
就好像任何人在她眼里都是蝼蚁般的存在,所以她并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可是这些发生在姜茶茶身上没有一点的违和感,只会让人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现象。
而江岑比起姜茶茶,是个更加丰满有血有肉的人,她的外壳很坚硬,内心却很柔软。
她没说过什么好话,因为都体现在她所做的事情上了。
会耐心帮她补习功课,整理笔记。
也会记得腰伤的时候在车上为她准备柔软的垫子,给她轻柔地上药。
还会一边吐槽她在饭里下毒一边面不改色地吃掉她准备的饭菜。
虽然经常没什么好脸色,毒舌无比,可
在她看来大反派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也很好相处,绝对是个完美的家人。
要是在上个世界她有江岑这样的家人该有多好啊。
看着冷,只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
江岑的底色其实是暖的。
她还有点心疼江岑,要受多少的委屈,经受过多少令人心碎又无奈的事情才会练就成这样看似无坚不摧的性格。
当然,她这样的想法要是被江夏安知道,女明星一定会哀叹自己又被这个家排挤了。
呃,要是被江岑的下属知道,大家一定会十分一致地用呵呵回答,认为她不是心被不明物体糊住了就是眼瞎了。
但凡见识过江总的冷酷无情和铁血手腕,没有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话来。
在顾阮阮心里江岑的形象就是如此高大又如此可怜!
越想越觉得心酸,她在心里已经脑补出了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可怜江岑的形象,哦想象不能!
顾阮阮有一种立刻去看一眼江岑的冲动!
她撇下面带不解还没琢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姜茶茶,哒哒哒跑到了楼上。
江岑的房间门是木质带雕刻的,敲起来丢特的木质声调很好听。
“姐姐姐姐姐姐!!!”顾阮阮一边敲江岑的卧室门一边叠着声音叫她。
江岑原本不太想搭理她,但奈何外面敲门的人十分有耐心,且大有她不开门就一直叫下去之势,她只能起身。
房间门被猛地打开,顾阮阮一个没收住,倏地撞到了江岑怀里。
顾阮阮:!!!
她不仅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空白!
江岑身上浅淡优雅的乌木沉香并没有起到净化心灵的作用,反而令顾阮阮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头脑空空的她竟然就着这个姿势,直直地把江岑从门口怼到了房间里。
她在前进,江岑在倒退。
最初的一秒钟短暂惊诧和猝不及防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江岑不会再被顾阮阮这座巨山打倒了。
她极快地清醒过来,并且十分明白,刺客的顾阮阮是没有任何智商可言的。
一旦她做了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她这个当事人一定是比其他人还要懵逼。
反向推论就是当顾阮阮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难题,最基本的操作就是——搞骚操作。
摸透了顾阮阮套路的江岑很镇定地跟着小姑娘的节奏倒退了两步,然后引导着小姑娘把冲锋一般的节奏慢下来。
做这些的同时,她还顺便用两只手环住了顾阮阮,以免她冲得太快再次酿成惨剧。
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最后把顾阮阮进攻的节奏完全带停以后,江岑伸出了一根金贵的食指,抵到了顾阮阮的前额上。
施法被打断,前额的疼痛令顾阮阮这才清醒。
被江岑苦的神功“一阳指”戳醒后,尴尬的只有顾阮阮。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岑送给她一枚白眼,转身走了。
没喝醉却比醉了还要糟心的顾女士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干的事儿......
她的嘴巴张成了一个相当之标准的o型。
顾阮阮一直保持着这种非静止画面到江岑再度回来。
“坐下。”江岑只发出了一个指令。
“哦哦哦。”理听懂了这俩字儿的顾阮阮乖乖地依言照做。
前面就是小沙发,她同手同脚地走过去,然后“啪叽”一下坐在了上面。
两只手还放在了膝盖上,扎把这大眼睛看江岑,像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一样。
江岑也在顾阮阮身边坐下,然后故意戳了戳顾阮阮发红的前额。
“嗷”顾阮阮隐忍地哼唧了一声。
她心虚,她有罪,她害pia,不敢大声逼逼。
她虚得连疼字儿都不敢说。
欣赏够了顾阮阮难得出现的小鸡崽子样,江岑低下头摸出一个小瓶子。
瓶盖开启后,红花油的强烈味道瞬间霸道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顾阮阮睁大了眼睛,有点意外。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江岑把红花油熟练地在手心搓开。
从一开始的生疏和嫌弃到现在的熟练无感。
顾阮阮的额头很饱满,皮肤也很细腻洁白,那点红痕点缀在前额其实并没有多么影响她的颜值,反而还增添了几分奇怪的风情。
不过如果今晚不处理的话,明天很有可能会肿起来。
红花油不一会儿就搓热了,江岑毫不温柔地把带着药的温热掌心印在顾阮阮前额上。
然后用力揉搓。
顾阮阮把呼之欲出的喊疼声含在了嗓子眼里,只发出了一点点忍不了的哼哼。
她下意识地把头往后躲了躲。
江岑很快就发现了,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她乱动的头。
大手伸展开来,很容易地就包住了顾阮阮大半的后脑,这回她完全不能动了。
无处可逃。
顾阮阮实在是疼,她对疼痛的敏感度很高,更何况江岑完全不留情的使劲揉,她坐立难安地咬住嘴唇。
小姑娘连坐姿都被迫立正了起来,脖子也跟着不自觉地抻长。
头不能动以后,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动的。
她只能有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把全部精神都放在额头上。
江岑的眼睫只稍稍往下一垂,就看到了顾阮阮从衣领里探出修长的天鹅颈。
小姑娘的颈部线条非常流畅漂亮,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整个颈部都莹莹如玉。
优美的颈线一路延伸,江岑的目光从下巴一路滑到领口。
她抬头,把目光移回到顾阮阮的脸上。
小姑娘的脸不大,一个巴掌就能给包住,此刻正纠结地皱了起来。
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水光润泽,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看着像是被人欺负得不敢哭出来,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下嘴唇因为用力,被她咬除了一点胭脂色,就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提亮了整张脸的明艳度。
顾阮阮和其他同年龄的小姑娘不一样,也和她从前不同。
现在小姑娘每天都是素面朝天,从不化妆,房间里那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都被她收了起来不知扔到了哪里去。只剩下最基础的水乳和面霜。
连面膜都很少敷。
她长得好,即便粉黛不施明丽可人,满脸的胶原蛋白,皮肤光滑的像水煮蛋的蛋白。
触感很好。
江岑的手从额头离开,后面固定顾阮阮的手掌也收了回去。
顾阮阮的表情立刻从委屈变成了不解,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片刻后,她目光闪闪,好似又有点隐秘的兴奋,不太敢表露出来。
就是这时,江岑坏心地弹了顾阮阮的右边脑门一下。
力道并不重,但很突然,对不耐疼的顾阮阮来说很不友好。
“嗷呜!!!”
顾阮阮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急得现场模仿了一声尼古拉斯·富贵儿的猫叫。
江岑深藏功与名地收起手,淡定地问道:“疼吗?”
疼疼疼疼疼疼!
顾阮阮的启动开关终于安装成功,疯狂点头。
“哦?我觉得不疼啊。”江岑无所谓得吹了吹自己的手指。
顾阮阮的额头淤痕没有及时处理,她本人也给忘了,如果不揉散开来就会肿起来,小姑娘又要哭着喊着说自己破相了。
你弹你也疼!
顾阮阮壮着狗胆上前一步,做出了经典的兰花指伸到江岑眼前,跃跃欲试。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我怀疑我们的痛觉不一样,我需要验证一番,这是一个很严肃的科学问题。”
呵呵。
江岑站起身来,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这个人没有表达自己的轻蔑,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大字——你敢试试?
顾阮阮赶忙把兰花指聚到自己的脑袋上,做出挠头的动作,哈哈干笑。
江岑的唇角微微翘起,去卫生间洗手。
她不忘丢下一句,“知道疼还不说出来,我以为你哑巴了。”
“......”
这人,真是。
房间里的红花油味儿很大,没想到这个玩意儿这么霸道。
顾阮阮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时间没多长,却经常使用这个东西,她和这东西也太有缘了。
没准儿那天就被红花油给腌入味儿了。
她把江岑房间的窗户打开散散味儿。
江岑回来发现这人还没走,有点惊讶。
她今晚本来也是会给顾阮阮送药的,如果顾阮阮自己不主动来的话,他会把红花油扔给顾阮阮自己。
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事了。
“你怎么还不走?”她问道。
顾阮阮期期艾艾磨磨蹭蹭地道,“姐姐......那个那个......成人礼的开场舞的事啦......你还没有教我呢......”
江岑的神色冷淡下来,蹲了几秒钟才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既然爷爷已经给你选好舞伴了,跟你自己的舞伴练吧。”
顾阮阮很是抗拒这个决定,可是自己这个外来人到底是人微言轻,又没什么立场和理由。
“姐姐,能不能取消这个环节呀,我练不好的。”
江岑摇摇头,“不能,既然是江家人,就没有什么做不好,练不好,哪怕明天就要上场,你也要在今天练习好,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她心里有数,顾阮阮不笨,小姑娘很聪明,一点就透。
只是需要给她一点点的动力和压力让她认清自己。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对你很重要,以后也会有很多需要用到的场合。”
顾阮阮把嘴巴鼓起来,垂头丧气地道:“好的吧,我听姐姐的。”
她低着头,用脚尖一圈一圈地磨蹭着地面。
不说话,也不动身。
江岑挑眉,“还有事?”
“e......”
顾阮阮悄咪咪看了一眼江岑,继续低下头。
她伸出两根食指互相戳,对手指。
“三......二......一!”
在江岑的“一”只刚落下的时候,顾阮阮闭着眼睛鼓足勇气一口气说道:“我想要姐姐教我跳开场舞!想和姐姐跳舞!”
唉呀妈呀,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江岑很凶,但只有江岑会带给她一种很稳定的安全感。
顾阮阮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江岑都会是她的坚强后盾。
就像今天,只有江岑关心她被撞的额头,还不甚温柔地给她揉红花油。
“不行,我没有时间,你有自己的舞伴。”
江岑冷酷地拒绝了她。
刚才向老天借过来的勇气消耗殆尽。
“噢......谢谢姐姐......那我回去睡觉了。”顾阮阮像个霜打的茄子,不忘初心,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江岑的房间。
第二天晚上姜茶茶教她们跳四小天鹅的时候,比昨天的要求严格了一些。
教学的内容也比昨天难度的难度大了。
宋景这个队长没啥实权,当了不如不当,所有的提议都被姜茶茶给驳回了,一点摸鱼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他还是练的最差的。
没错!顾阮阮在四个人里排名倒数第二!
而第一,是陈朝!!!
得到了姜茶茶最多的夸奖。
此人甚至因此被姜茶茶记住了姓名。
其他人......没有姓名。
尤其是宋景,在姜茶茶嘴里的代号是——喂。
在宋景又一次地对顾阮阮投来求助的目光后,顾阮阮这个老大终于捡起了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给自己的小弟出头!
哼哼,反正她也看姜茶茶很不爽!
叫人只叫喂,这种行为简直过分!太没有礼貌了!
顾阮阮走到姜茶茶面前,搬来一个凳子踩上去。
嗯,气势有了!
老大加油!宋景给她鼓掌!
顾阮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茶茶:“你很拽哦!”
姜茶茶:?
“第一,他不叫喂!她叫楚雨荨!”
宋景抗议:“......我不叫楚雨荨!”
顾阮阮和姜茶茶突然转过头来齐齐看向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你闭嘴!”
宋景:“......”就很无语。
救命啊,谁来带他去洗洗眼睛!!!这俩人为什么这么像他爸妈吵架!
受伤的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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