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冷了，穿再多也没用，反而让她的动作很不方便。
连山月羡慕地看了一眼裴松之，他穿的是春天那种季节该穿的衣服，冬天对他没用丝毫影响。
剑法是绝世的剑法，人也是无双的人，但裴松之绝不是一个好的教导者。他教了连山月基础的招式后就让她自己练了，没用循循善诱也没有因材施教，他是自己教什么就让连山月学什么。
演示过基础之后就在那里闲闲看着她，时不时说风凉话，诸如“坚持不下去趁早放弃”、“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办法”这样让人火大。
连山月几次觉得自己到了极限，不能再拿起剑的时候想到他的话咬咬牙继续坚持。
不是不想让他看低，而是觉得他说的对。如果已经落后别人，就应该奋力追赶，即便是终其一生也达不到裴松之的高度也没关系，也不是她懈怠的理由。
哪怕从负到零也是进步，连山月，你不是在为别人努力，而是为自己！
连山月从雪地上爬起来，再次握住对她来说过分沉重的剑，朝积满落雪的竹林挥去。出了一身的汉，她早就感觉不到寒冷了，多余的衣服太碍事，连山月解下一层扔到地上。
裴松之告诉她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的时候连山月甚至觉得意犹未尽，可真的停下来，身体上的酸痛席卷而来，她仰躺在雪地上起来都难。
“师兄，我走不动了！”连山月哭了出来，眼泪刚从眼角流下就变凉，风一吹还有点冷，她赶紧擦掉眼泪。
她看向裴松之，虽然这个反派在很地方冷血的不像人，但在一些微不足道的方面又维持着正常人的反应。相处一天多，他知道只要不是很过分，他是纵容着自己的。
果然，认真完成他的要求后，裴松之并没有为难她，而是走上前来提着她的领子将她带回去。
裴松之低头看她，尽管手臂酸痛没什么力气，还是努力抱着剑，一点不放松。
“好孩子，明天继续，以后都是这个时间吧。”
连山月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点头。虽然她觉得这样有点不合理，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但是练武这方面肯定是他更专业，还是听他的吧。
冬天昼短夜长，早点洗个澡还是能睡一会儿的。她的房间侧面有温泉，连山月按摩过酸痛的身体，赶紧钻进被窝。被窝再冷也比雪地好啊，小孩子体温高，一会儿就能暖热了。
连山月刚感觉到被窝刚刚暖和起来就听到了敲门声，把头埋进被窝还是听得到，生气地披着衣服去开门。
“早啊师妹，该起床学习了。”
王八蛋裴松之！
假装看不到师妹满面怒容，裴松之关切地说：“该穿好衣服，冻着你了师兄会心疼的。”
她的身体比昨天还难受，就像被卡车碾过几遭一样，尤其是下台阶的时候，腿已经不是她的了。
和凌晨的剑法教学比起来白天的淑女教学轻松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淑女教学为什么还有修真界历史和各门派的情报，但是学就对了。
下午地时候谢清霏来了，他看到裴松之教连山月的东西有点惊讶，裴松之解释师妹暂时还是按照在凡间的学习生活进行的。
凡间学习这样才有鬼哦！公主怎么偷懒都没问题，她不爱女红，除了跟着认几个字，学点《女则》之外没什么学习。
师兄这么说了，连山月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她太累了，无力反驳，跟着裴松之学习是□□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谢清霏有些敬畏地看了眼那些砖头厚的书，对小小只的师妹也不由产生了敬意。不愧是公主殿下啊，这样枯燥晦涩的书都学得这样认真。
“谢师兄你是来找裴师兄的吗？我先一个人去玩了。”趁着他们说话，让她喘口气。
谢清霏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嘶。”
好疼！青春期小屁孩一点力道都不会控制吗？
谢清霏立刻收回了手，“咦？我有很用力吗？”
连山月有苦说不出，好在裴松之帮她解围：“师妹是女孩子，你一个毛头小子不许动手动脚。”
“这么小的女孩子……”谢清霏把后半句话吞下去，很诚恳地对连山月道歉，“对不起师妹。”
连山月被他逗笑：“没关系，我是小孩子嘛。”谢清霏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左右，他比同龄人更高更结实，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小心犯错的大狗狗一样乖巧。
这句话就不像小孩子说的。
谢清霏看着小师妹一时不敢靠近，真是漂亮可爱啊，和他之前见到的小姑娘都不一样。像个小大人一样温柔大方，娴静优雅，坐在那里这么久动作都没用改变，真不愧是公主啊。
裴松之敲敲桌子，“我和谢师弟有话要说，师妹自己看书，可不许偷懒。”
谢清霏以为这是玩笑话，也跟着说了一句师妹要乖乖看书。连山月心里苦，她腰疼腿疼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只能点点头假装爱学习。
“师兄，你找我做什么？”谢清霏跟着裴松之到了外间，隔着博物架和珠帘远远看着面容沉静，低头看书的连山月，“我是来替阿妙向师妹道歉的。”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会突然叫他，不问缘由跟他出来是师兄弟多年的默契。
“阿妙是你的同乡，掌教和我说过你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只要她能过三关就一定收她为徒。”昨日过三关的十一人，成功拜师的不过七人，余下的五人不过是不合眼缘罢了，如果不是这小子，掌教未必会收那个不太聪明的阿妙。
“是这样，我很替她们担心，都是同门，若是闹得日后不痛快就不好了。”
裴松之打开香炉点了新的香，“正因如此你更不该说。”
谢清霏脱口而出：“为什么？”
裴松之：“一入万法门，从前凡俗身份都是云烟，现在她们都是你的师妹。她们二人都是你的师妹，你却要为其中一人向另一人道歉，岂不是将亲疏远近写在脸上？”
谢清霏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可是师妹……”
裴松之说：“你看连师妹她有不高兴吗？”
谢清霏摇摇头，“没有，连师妹心胸宽广，看起来并不在意。”
“正是。”裴松之给他倒了杯茶，“师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可你若是替阿妙师妹道歉了，反而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了，你扪心自问，连师妹是这样的孩子吗？”
“不是。”谢清霏释然地笑了，“多谢师兄指点。”
“你带来道歉的礼物也带回去吧，若你真的对连师妹和阿妙师妹同样，大可不必如此。”
谢清霏不知道和裴松之说完话就走了。
凌晨练剑白天学习的生活一直继续，裴松之从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连山月的失眠不治而愈。五个多月后，连山月发现自己练剑结束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能像模像样地使几招，于是裴松之也随之给她增加了难度。
不仅是练习剑术方面的难度。
“师兄，我们去做什么啊？”
裴松之粲然一笑：“开刃。”
没有那把剑是不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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