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忍着疼从沙发上起来伸手就把人揽进了怀里, “我是不是已经答应你了，要把你的演技还给你？”
卫汮没忍住，发出嘲笑的冷哼。你以为你是谁, 说能还就能还。
路彦听到了却没回应, 反而在卫汮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如果只是看着卫汮那张漂亮又格外冷淡的脸, 没有人会把脆弱这两个字和卫汮联系起来。因为那张脸和嚣张的眉眼就足以让人觉得这人不好惹。
路彦：“我说到做到。”
“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前车之鉴？”卫汮下巴抵着路彦肩膀, 目光落在前面那堵白色的墙面上，面无表情的脸上隐忍着什么。
“……那是意外。”
“那是背叛。”
“不是。”路彦把手压上卫汮后脑勺，把人压上自己肩膀, “不是背叛。”
“在我看来是。”卫汮没有挣扎, 由着路彦把自己拢紧。
“我……”
“我不想听你的苦衷。”卫汮打断路彦，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我在意的到底是什么？“秦时随便你想怎么处理, 反正打的也不是我。”
卫汮强硬地从路彦怀里退出, 然后给出了刚才还没给的答案。
路彦更强硬地把人重新圈了回来，这个时候他不敢放任卫汮一个人，就怕卫汮心底那点敏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 然后又一点一点走进死胡同, 撞得头破血流后逼着自己退回来。
这六年来，卫汮不知道多少次走进了这样的死胡同，然后又逼着自己倒退回来，才渐渐有了跟自己达成和解的现在。
但那些痛苦已经刻在了神经里, 只要稍微被撩拨, 就能唤起那段记忆。所以六年来卫汮从不轻易触碰路彦这两个字, 就算是在夜深人静思绪翻腾的时候, 卫汮也死死克制着, 强硬地把那点苗头按下去。
但越是这样，卫汮越清楚, 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把路彦放下。
从来没有。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没放下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听完路彦没有一点得意和开心，反而把人箍得更紧，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过我也跟自己说过，万一再遇到你，要怎么对你？”
“小汮。”路彦忍不住插话。
“我想过要狠狠揍你一顿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也想过重新找个人狠狠在你跟前秀恩爱，”
听到这里路彦更用力把人箍紧，“不行，你是我的。”
“是你自己亲手把我弄丢的。”卫汮指尖在路彦心脏处点了点，“问问它，疼不疼？就这样的痛苦我经历了无数次，你拿什么来赔我？”
路彦双眼湿热，侧脸埋进卫汮颈窝，“你想我怎么赔？”
“不知道。”卫汮平静地甚至有些冷淡，“可能你赔不起。”
“小汮，你不要这样。”路彦有些害怕，那股快要抓不住人的恐慌在路彦心底扩散，慌的他骨头都开始泛疼。
“我放不下你，也不想原谅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的理智很抗拒。”卫汮感受着颈窝处传来的热度，“路彦，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幻想过你会出现，但是没想过你真的会出现。”
“我一定会出现。”路彦心底更加害怕，“因为我从来没有要放弃你。”
“可能吧。”卫汮沉默了会儿说。
“不是可能。”路彦说，“我一直相信自己会找到你。”
卫汮没应声。其实何必要费工夫找呢，如果当时没有把他抛下。
“我要去拍戏了。”卫汮说。
路彦微微把人松开，以为能看见卫汮脸上不太一样的神情，但是那跟之前如出一辙的神情瞬间把路彦打回了现实，刚才难道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卫汮刚说得那些话只是他的一场臆想？怎么可能？
路彦不太能接受，追着问了一句：“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卫汮眼底带起一些讥诮，“我说我要去拍戏了。”
“不是这些。”路彦有些慌乱。
“我说秦时随你怎么处理，反正打的不是我。”卫汮重复。
“不是，你刚才明明……”
“耍你的。”卫汮突然说，同时打断路彦，“那些话都是我用来耍你的。”
路彦突然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头发梢都带上了沉重的情绪。
卫汮没有恶作剧的习惯，只是他刚才太难受了，难受到不得不说点什么来打破那种压抑，至于他说的那些，卫汮是绝不会承认出自真心的。
“都是耍我的吗？”路彦声音里的情绪更浓。
“不然呢？”卫汮反问，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我觉得至少那句放不下我是真心的。”路彦声音虽然还是沉，但是他不蠢，就如同卫汮能吃定他一样，他对卫汮的了解同样很深，甚至他都觉得卫汮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卫汮：“我这么恨你，怎么能轻易把你放下。”
路彦一愣，顿了会儿说道：“恨我也好。”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路彦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会变成这样，每次就在他以为能重新靠近的时候，卫汮总能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而且一次比一次狠，生怕他的一腔热血凉不下来。
“别忘了还我演技这件事。”说完卫汮就不再看路彦转身离开了休息室。等卫汮走出了一长段后，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一只手放上胸口的位置捻了捻。
卫汮往回走了回去，秦时惹出来的闹剧已经收场，秦时和他带来的人包括那位经纪人都已经没了踪影，但周围的气氛并没有好多少，甚至比刚才还要差。
看到他过来，周围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傅导。”卫汮在傅导面前站定。
“路彦怎么样？”傅导问。
卫汮以为怎么样看到他也会先发一通脾气，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会是这样风平浪静的开头，“他说缓一缓就没事了。”卫汮把路彦的原话转述给傅导。
“剧本后面会改。”傅导突然换了话题，“秦时那个角色会因为意外去世，男二会变成男主，其他戏份基本不变。”
“嗯。”卫汮应了一声。
傅导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我以为至少你会有些其他情绪。”
“傅导是说内疚？”卫汮笔直站在那里，漂亮的脸蛋被日光笼了一层极淡的光亮，让人无端有一种捉摸不到的距离感。
“正常来说是。”傅导说。
“惹事的从来不是我。”卫汮把目光落在傅导脸上，“甚至可以说我是受害者，不是吗？”
傅导觉得要是目光有形的话，这道目光会狠狠压在他的肩上，他差点忘了卫汮一贯的嚣张，跟他处于什么境地无关，总之就是很嚣张。“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嚣张在这一行干不下去吗？”
“我只不过拍个戏，只要有戏拍，为什么会干不下去？”
“问题是你现在就是没戏拍。”傅导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是有一个想捧我的人来了？”
“你是说路彦？他知道你是这么定义他的吗？”傅导为路彦有一些不忿，“就算他乐意捧你，但就你这么尬拍，他再多的钱也捧不起来。”
“我不会一直这样。”嚣张的视线中带着明显的攻击性，转瞬即逝，但也足以让傅导回神。
“何况，今天傅导才刚夸过我，不是吗？”卫汮补了一句。
傅导当即有一股呕血的冲动，但也没法否认卫汮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的人，如果是在两年前灵气充足的时候，恐怕卫汮只会让他更震撼。
“傅导，你现在的眼神看着可是格外的崇拜我。”卫汮尤不解气，提醒道。
“希望你的嚣张能跟着你一辈子。”傅导同样没好气道。
卫汮：“会的。”
“人呢？不拍戏了？”傅导气的，看着周围附近一个人都没了，更气了。
剧组休整了一小时后重新投入了忙碌中，因为秦时的除名，男二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后面的剧情都要改，只有一些擦着主线的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受影响，就是戏份不多的一些角色，比如卫汮。
卫汮和姜汐的第二场戏就没受一点影响，按时开拍。
镜头里，傅导看着卫汮的一言一行，觉得卫汮更加用力过猛了，似乎是拼了命地在想演好。
“咔！卫汮感觉不对。重来！”
这其实只是一幕回忆，卫汮演的那个角色最后回忆心爱的女人的片段，记忆里心爱的女人站在大厦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笑容灿烂地跟他说，以后一定会在这栋大厦里扎根的！
卫汮应该表现出欣喜的，激动的，而且因为情绪太过强烈而整个人颤抖的。卫汮都表现了出来，但是太用力了，反而透着假。
这场戏不算难，但卫汮被NG了二十次才勉强过关。最后镜头下呈现出来的表现也只是勉强能看，没有突兀地跳出来扎人眼。
卫汮看着傅导看过来的眼神，无疑是在嘲笑，嘲笑他刚才的大言不惭。
卫汮却没什么感觉，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
第32章 032
“老师。”电话通了后, 卫汮喊道。
“是不是想老师了？”钱恩接到电话惊讶和心疼同时在心里升起，“什么时候来看看老师？”
“老师，我——”卫汮顿了下, 再开口换了一句话, “好, 有时间了我就来。”
“你要真想见老师, 老师现在空，可以过来看你。”钱恩笑着说，“就怕你不欢迎。”
“我没有不欢迎。”卫汮说, “我只是怕给你丢人。”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钱恩问, 语气里透出长辈的关怀，“隔着电话老师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但是别怕,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老师，有些事真的过不去。”卫汮说。
“那只是时间没到。”钱恩豁然道，“时间到了, 什么都不是事。你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来让我猜哑谜的吧？”
“老师, 我还适合拍戏吗？”问完后卫汮就后悔了。
“你自己觉得呢？”钱恩也没想到卫汮一打电话过来就是问这事，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话，“你还喜欢演戏吗？”
“我知道了，老师。”卫汮说。
后面钱恩又说了很多, 大多是让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还有相信自己, 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 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但是卫汮一直都没有打断。最后说到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的时候，卫汮回了话, “老师，那些普通的演员，是怎么慢慢演好戏的？”
“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愿意跟老师见个人吗？”钱恩反问。
卫汮想了一下，说：“老师，我明天没有戏，我过来找你。”
卫汮以为还是跟上次一样跟人见一面，没想到钱恩直接带着他去探班，钱恩示意卫汮看正在拍戏的两个人，年纪偏大的那个人。“宋山，不陌生吧？”
卫汮点点头，不陌生但也不熟悉，但在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
“他刚入这一行的时候根本不会演戏。”钱恩说，“听说纯粹是为了赚钱，每天就是蹲各个剧组跑龙套。”
“跟我挺像。”卫汮说。
钱恩没好气说：“像什么像，他根本没正儿八经学过表演，全是自己摸索的野路子，也没什么所谓的天赋。”
卫汮有点明白了带他来这里的意义，旁边的钱恩还在继续说，“现在有人说他连头发丝都带着演技。”
“很厉害。”卫汮的视线停留在男人身上，看着他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自然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注意到卫汮的视线，钱恩一半觉得欣慰另一半觉得心疼，“老师有些后悔之前那么夸你了。”
“您要是不那么夸我，我可能已经不在这行干了。”卫汮还看着那个男人，“您知道的，我这个人优点没什么，缺点太多，事情更多。”
那四年他真的是把仅有的心思全花在了学习上，更因为那一句天赋，他后面更是拼尽了全力。
“你呀，就是嘴硬心软。”钱恩说，“看着嚣张的不可一世，私下里的努力比别人付出更多。”
那边戏正好也拍完，钱恩拉着人走了过去，然后对卫汮说，“宋老师。”
卫汮跟着喊了一声：“宋老师。”
“导演找不到人，我就临时来串场戏。”宋山说，“这就是你的宝贝学生？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如果你最近看过电视的话，说不定真见过。”钱恩笑着说，“他拍了本电视，边拍边播的，热度本来就很不错，你哪里扫到一眼正常的很。”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宋山说，“我还正好扫到过他的片段，叫卫汮是吧？”
卫汮又认认真真打了招呼：“宋老师好。”
“前两天就有人联系我了，让我帮帮你——”
卫汮疑惑地看着宋山，然后又看向钱恩，老师您之前就找过宋老师？
“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急吗？你不会怪老师吧？”钱恩心道好险，差点就穿帮，还好宋山的反应也不慢。
“你老师看来是真心疼你，我这边戏也结束了，要不然找个地方坐坐？这边有个茶馆不错。”宋山说。
卫汮和钱恩跟着人到了附近的茶馆，看着宋山跟服务员熟练的对话看得出来宋山对茶叶很有研究。卫汮和钱恩在宋山的推荐下要了不同的茶，卫汮喝下去没什么感觉，钱恩一直在夸茶不错。
听着两人的闲话，卫汮重新品了品茶，一口下去，跟刚才没什么区别。
“你还年轻，喝不惯是正常的。”宋山看到卫汮的动作笑着说，“也别浪费时间了，你有什么问题想问，都可以。”
卫汮放下茶杯，他的问题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我感觉我现在怎么演都是错的，但又总是找不到对的方向。”
“演戏有什么对错？”宋山问，“演戏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
“我现在就是演什么都不合适。”卫汮说，“演什么都觉得不对。”
“你以前是不是太依赖你的感觉了？”宋山问，“没了感觉就不会演戏了？”
宋山可谓是一针见血，“我听说你演戏很有天赋，你老师也跟我这么夸过你，演的角色十分活灵活现。”
卫汮现在听着这些话犹如有一根细针在他身上扎有一点疼但更多的是难受。
“你愿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一个不会演戏的演员？”宋山接下来一句比一句犀利，“忘记你那短暂的天赋，甚至承认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天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
“如果你做的到，我可以把我之前的经验分享给你。”宋山闻了闻茶香，然后喝了一口。
卫汮久久都没有做出回答，一直到钱恩和宋山聊完准备散场，卫汮也没有给出这个答案。
承认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天赋，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演员，这无疑是否定了他曾经的一切。
卫汮站在阳台的阴影里，窗户没关，一阵冷风吹进来，冻得卫汮抖了一下。
他的天赋与生俱来，不管他承不承认它都在，他不是普普通通的演员。卫汮突然很想喝酒，转身去冰箱看了一眼，空的，什么都没有。
卫汮带上钥匙下了楼，拎了几打啤酒回来。卫汮随手就拧开了一个易拉罐，靠着沙发坐到了地上，一口就解决了一罐，很快沙发周围躺满了空的易拉罐。
卫汮看着越来越黑的客厅没有一点要起来开灯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罐接着一罐，很快几打啤酒就见了底。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卫汮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看到程一的名字才接了起来，“喂？”
“卫汮哥，你怎么又喝酒了！”程一声音放大了一倍。
卫汮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很正常，他不知道程一是怎么听出来他喝酒的，“你在这破屋子装摄像头了？”
“卫汮哥，你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程一问。
得了这一句卫汮就知道程一纯粹是瞎猜出来的，“没有，你现在怎么有时间打电话来？”
“你为什么又喝酒啊？”程一现在只剩下担心，“有什么烦心事吗？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你听到什么了？”卫汮头向后靠上沙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是我助理提到了一句，本来也是一带而过的，是我担心秦时出事会不会连累到你，所以我后面又让助理去打听了下——”程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卫汮哥，我是不是又做了蠢事？”
“你也觉得我做的过分？”卫汮问。
“没有。”程一立马道，“他是活该！”
“嗯，没事，我喝酒跟这个没关系。”卫汮说，秦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承认你喝酒了！”程一就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喊了起来。
卫汮一阵脑壳疼，“我耳朵不聋，声音轻点。”
“你要是不是为了秦时的事，那是为了什么事啊？”程一小心翼翼地打探，心里猜测应该跟路彦有关。
“有人说我不会演戏。”卫汮说。
程一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一直有人这么说吗？”
卫汮一愣，然后失笑道：“没错，一直有人这么说。”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就会破防了，还是因为秦时。
程一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紧张问道：“卫汮哥，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对不起，我不是要让你难过的，我胡言乱语的，你别听我胡说！”
“没事，我挂了。要睡了。”卫汮挂了电话又开了一罐啤酒。电视播出后，多的是人说他不会演戏，他怎么就会栽在了秦时身上？
卫汮闷了一罐啤酒随后捏扁扔到地上，随着暴力的动作，卫汮周身起了一层戾气，宣泄不出，只能一口一口闷进酒里，最后几瓶啤酒很快也见了底。
卫汮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准备去洗个澡换下撒了一身啤酒的衣服，贴着身体十分难受。
本来不怎么晕的卫汮被热气一蒸，彻底晕头转向了，随便擦了擦身体就出了浴室准备躺床上去。
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不速之客闯进自己家里，更堂而皇之地进了他房间。
第33章 033
卫汮最先反应过来, 他现在可以说是□□，房间里的冰凉足够刺激的他回过神，回神后的卫汮第一反应就是跳上床, 把自己遮掩结实。
酒后的晕眩也恢复了七八成, 目光刺向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路彦, “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路彦说。
“你怎么会有钥匙？”卫汮脸色不善。
“程一给的。”路彦毫无负担地把程一卖了。
卫汮：“不可能。你是不是威胁他了？”
路彦本来心底的难受还没过去, 现在听到卫汮这么笃定的维护别人，心里的憋闷可想而知，“他有什么能让我威胁的？”
“那你能威胁他的多了去了。”卫汮说, “他的角色都是你给的, 你分分钟就能收回，他能不受你威胁？”
“说错了, 他的角色不是我给的。”路彦对上卫汮露出疑惑的眼神, “他的角色都是你给的，跟我没关系。”
“那他为什么能要给你钥匙？”卫汮压根不信。
“那你就要问他了。”路彦也来了气，而且刚被卫汮那限制级的画面一冲击, 他现在脑子里也还不清楚。
卫汮当即给程一打了过去, 对面接的也很快，“卫汮哥，路总到了吗？你没事吧？”
程一的话把卫汮要问的话全部堵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句, “你把钥匙给他了？”
程一直觉觉得不对, 聪明地换了个语序, “路总过来找我拿的。”化主动为被动。
卫汮阴恻恻地看向路彦, 还说没有威胁人？
路彦也真是没想到看着乖巧的人也会来这一招, 当即弯腰靠近了卫汮，然后对着卫汮手上的手机说：“是不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
程一一惊, 怎么还有当面对峙这一套？不知怎的，他对路彦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惧意，就像普通员工对着顶头上司的那种害怕。
“……路总，是，是我先给你打了电话。”程一顺了顺后，才把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钥匙是不是你主动给的？”路彦还在问。
“是。”这次程一回答地就很溜了。
卫汮：“……”
“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卫汮气的不行，但卫汮没等到程一的答复电话就已经被路彦挂了。
“你凭什么挂我电话？”卫汮不耐烦道。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路彦不想跟卫汮掰扯程一那点事，特别是卫汮这么在乎程一，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管得着？”
“管得着。”路彦一改常态霸道道，而且躬身又往前探了探。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路彦没有忘记此时被子底下的风景，即使刚才只是一闪而过，但该看到的都已经烙进了他眼底。
路彦呼出的气息逐渐滚烫，卫汮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滚下去！”
“不滚。”这会儿的路彦颇有些耍流氓的意思。
“信不信我把你也送进去？”卫汮两只手紧攥着被子，再狠的话也因为这个动作落了几分气势。
路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卫汮空出一只手直接把枕头对着路彦怼了上去，“滚。”
路彦不敢闹的太过，往后退下了床，“我去客厅等你。”
等路彦出了房间，卫汮也很快下了床，把门狠狠一关然后上了锁，接着回到床上裹着被子睡了过去。卫汮以为自己会因为外面待了一个路彦而睡不着，没想到沾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应该是那些酒的功劳，卫汮想。
再发现卫汮锁了房门后，路彦又给程一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房间的钥匙有没有，得到的答案是房子因为太过老旧，房门也已经用了很多年，锁都不太好，所以他们从来不锁门，就怕锁上了打不开。
路彦看着手里铁锈的门锁，的确有一种下一刻就要报废的感觉，路彦忍不住开始担心明天卫汮早上能不能出得来。
但下一刻程一的问题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路总，卫汮哥喝酒是不是因为秦时说他不会演戏？”
路彦：“问这个干什么？”
程一觉得自己又开始害怕了，但还是强撑着把话说了出来，“我能感觉到这次卫汮哥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他不应该那么在意秦时才对，平日里秦时这样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就是这么一个入不了自己眼的人，却指着自己鼻子骂不会演戏。”说到这里路彦停了下来，那种打击和挫败是致命的。
路彦看着被关上的门，很怕卫汮此时正干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而且他接到钱恩的电话后知道宋山跟卫汮都说了些什么后，路彦心底更加担心。
那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从来都是卫汮的依赖，而现在，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拳。路彦甚至升起了一个想法，如果卫汮身边从来没有过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也就不会失去他的这个天赋。
路彦靠在房间门边上的墙上，整整站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在路彦开始动摇的时候，房门有了动静，门锁被人拧了几下，但是门没开。
路彦立马想到了程一的话，站直了身体转向房门，敲了敲门，“小汮，是不是锁坏了？”
这种破旧的房门根本没有隔音一说，路彦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进去，卫汮对着门锁的烦躁立马转移到了路彦身上，“你怎么还没滚？”
路彦只当没听见，又问了一遍，“锁是不是坏了？”
卫汮皱着眉头又拧了拧锁，根本扯不动，路彦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你别急，我现在找开锁匠。”想到了卫汮昨晚的风景，路彦补了一句，“你衣服穿好了没？”
卫汮一愣也想到了昨天的画面，他赤条条地站在路彦身前，没想到路彦现在还记着，迟来的羞耻无端地爬上了卫汮的脸，卫汮抬脚踢了一下门，“把你脑子的东西清干净！”
路彦无声地笑了下，然后说：“我脑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连带着那点刚冒出来的动摇也已经随着这无声的笑声烟消云散，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不出现在卫汮的身边。
开锁匠来的很快，开了锁的同时还给卫汮重新换了个锁，等人走了，房子里又只剩下卫汮和路彦两个人。或许是路彦那句你衣服穿好了没的余力还在，两人诡异多了丝尴尬。
走出房间，老旧房冬日里特有的阴冷立马朝卫汮扑了过来，卫汮这才想起昨晚路彦在这冰冷潮湿的房子里是怎么过了一夜的？
卫汮朝着路彦看了一眼，但是没问，而是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沙发，上面没有一点被人睡过的痕迹。路彦没有睡在沙发上。
“想吃什么，我去买。”路彦跟在卫汮身后说。
“不想吃。”卫汮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了下来，周围一圈全是易拉罐的残骸，昨晚他根本没开灯，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一圈场面竟然这么壮观。
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姿势的易拉罐。
这足以说明昨晚路彦连客厅恐怕都没踏入，卫汮余光瞥了眼路彦，难不成这个人昨晚在他门口站了一夜？
此时路彦也看到了地上壮观的场景，“你经常这么喝酒？”
卫汮随着路彦的话看了一眼地上的景象，这些比起那一年根本算不上什么，连冰山一角都够不上。
路彦却从卫汮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出了曾经酗酒的冰山一角，胸口处绞痛了起来，没忍住走上前把人拥进了怀里。
“你怎么不当我已经死了？”路彦问。
卫汮明白路彦说的意思，冷声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在我心里，你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那那些酒都是为了祭奠我的？”路彦心疼地毫不在意地诅咒着自己。
卫汮却没有路彦这么百无禁忌，“你想多了，就算你真死了，我也没什么身份走去你的坟头。”
后面几年，卫汮不是真没想过路彦是不是已经死了，甚至想过路彦要是真死了，他应该以什么身份去看看他，最后想来想去，他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至于那点微不足道的同学关系，卫汮根本看不上，也不屑。
“另一半的身份。”路彦说，“这辈子，下辈子，每一辈子的另一半。”
卫汮挺直了背想把那要淹没自己的动容压下去，但是没成功，只能用冷言冷语继续伪装，“做梦去。”
“梦里没有你，不想做。”路彦说的是实话，但卫汮却怔怔的好久没有反应。
“你连梦里都没有我？”过了好久卫汮才开口。
“不是。”路彦把人往怀里拥紧，“是你不肯进我的梦，不管每一晚我怎么想你，在梦里却连你的一片衣裳都没见过。”
“看来周公都觉得我们不合适。”卫汮冷冷笑了笑。
“不是。”路彦又说，“是周公觉得我还不够努力，做的还不够，还不能这么轻易地得到你。”
“他也在等我金石为开，等我重新拥有你。”路彦退开了些，深深地看着卫汮，这样的眼神卫汮熟悉又悸动。
第34章 034
卫汮差点就把持不住自己。路彦真的是他的毒, 卫汮心想。还是那种明知会上瘾却依然不想戒掉的那种。
“那你等着吧。”卫汮说，然后又说：“起开。”
路彦松开卫汮，把人放开, 然后就看着卫汮去厨房拿了的垃圾袋出来, 在明白卫汮要干什么的时候, 路彦已经动了起来, 六年前他们在租的小房子里也是经常一起收拾卫生。
只是比起卫汮的熟练，他那点水平根本不够看，但等他熟练了, 却再也不需要自己动手了。路彦弯腰跟着卫汮一个一个捡起易拉罐扔进垃圾袋, 这种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动作在六年后还是有了生疏。
但为了掩盖这份生疏，路彦加快了速度, 力争要比卫汮收拾的多, 却不小心被一个拉坏割了手，破了皮，小血珠迸出来地很快, 路彦看着这串血珠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就看到了卫汮扭过来的头, 路彦下意识就用指尖抹掉了血珠。
卫汮已经看到了路彦的动作，把手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袋，然后走了过来，瞥到了路彦指腹上的小口子, 还在冒血珠出来, 路彦下意识就要抹掉, 也真的这么做了。
卫汮眼皮动了动, 不知道为什么路彦就是从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动作里看出了嫌弃, 路彦忍不住就开始给自己解释，“动作太快, 没注意。”
卫汮短促地笑了一声，没什么意味，“路总还是沙发上坐着。”
“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意外就否定我。”路彦说。
“我不喜欢意外。”卫汮说着把路彦手中刚弯腰捡起的易拉罐拿了过来扔进垃圾袋。
路彦一愣，随即明白了卫汮的意思，刚想说话，卫汮已经把最后一个易拉罐人扔进垃圾袋然后走向了厨房。等卫汮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痕迹。
路彦刚才想说的话现在已经全部不合时宜，只能挑最后一句可以说的，“要不要去片场，我送你。”
路彦很自觉地想把司机的工作重新捡起来，但又害怕对方不接受，所以声音里都透着不自信。
卫汮自然听得出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活该，然后嘴上再给出致命一击。“不用。”
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又听到的是拒绝后，路彦还是短促的心绞了一下。忍不住又把自己推销了一下，“免费的司机，脸长的也还可以，真的不试一下？”
“脸我没有吗？”卫汮眼尾瞥扫过去，里面的嚣张看得路彦眼眶一热。
心口处也跟着滚烫，“是我班门弄斧了，我换一句推销词，多年老司机，上路有保障。”
卫汮刚眼底冒出来的那点熟悉的透着一点亲昵的嚣张让路彦忍不住想多说些，什么废话都行。
卫汮已经收回了视线，也没想和路彦插科打诨，转了身就朝门口走去，也没跟路彦招呼。反正钥匙人都已经有了，这个招呼打不打意义都不大。
卫汮最后还是自己打车去的片场，路彦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一段距离，看在外人眼里却带着说不出的亲昵。
卫汮下了出租车的时候就知道路彦跟来了，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扔过去一个眼神。不过卫汮本来以为路彦过来又是无所事事，没想到被傅导拉着消失了半小时。
“听说两天后是你最后一场戏了。”简乐主动走过来说。
“嗯。”卫汮应了一声，秦时的事情后剧组里的人多多少少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变化，但是简乐看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我预感很快会在别的戏里遇上你。”简乐笑着说。
卫汮不知道简乐哪来的自信，神色淡淡地接了句：“谁知道呢。”
“这可不像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卫汮。”简乐说。
“不用像。什么样都是我。”卫汮说，然后就瞥到了正在走过来的路彦和傅导。
简乐也看到了，说了句：“发生了这么大事，傅导应该是跟路总聊了聊这剧以后收视率的问题。”
“你不在乎？”卫汮问，从简乐语气里他感觉到她比他还要淡定。
“你在这行多干几年就会知道了。拍完了的电视到底最后能不能播出都是玄学。”简乐笑着说，“不过一开始我也是很紧张的，生怕自己拍的电视被搁置。”
“但是这部剧因为是边拍边播，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就算突然换了男主，收视也不会太惨。”简乐又说，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第一次正式参演了一部剧的卫汮。
“傅导和编剧会被骂的很惨。”卫汮接道。
简乐看了人几眼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把人安慰到，或者对方也压根就不在乎，但路彦已经走到了跟前，简乐跟人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路彦对卫汮的在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秦时看着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蠢的没看出来。
“傅导说两天后是你最后一场戏。”路彦对卫汮说。
又是这么一句，卫汮都没了开口的兴趣。
“你很闲吗？”不过最后卫汮还是开了口。
路彦以为卫汮又想赶人，斟酌着到底是该说自己闲还是不闲。
“怎么？闲不闲，你自己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事？”路彦问。他不想走，只能这么迂回地打探一下。
“嗯，想打听打听你什么时候走。”卫汮指尖懒散地敲了敲裤缝，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气，冷冷的。
路彦：“……”
“手机在响。”卫汮提醒了一声。
路彦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有事？”
“蒋总来公司了。”高夏捂着手机，声音很轻。
但奇怪的是卫汮又听见了，甚至是整句话都听清楚了。
卫汮顾不上思考自己为什么总是能听清高夏的话，脑子里只剩下蒋总是谁？
如果是按照曾经的记忆，路彦周围没有蒋姓的人，但是六年后，他们对彼此周围的人际关系已经不再熟悉，很容易就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就遇上这种时刻，出现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在你从不曾经历过的日子里出现在了对方的身边。
那种突然涌起的无力很容易把人往下拉。
旁边路彦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本来可走可不走的情况因为这通电话成了必须得走。
“我回公司一趟。”路彦压下听到蒋宙开名字升起的戾气，依然用着一贯的神态说，“早上我没做成这个司机，晚上能不能补给我？”
路彦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心底叹了口气，然后说：“走了。”
卫汮脚步移了一下，半步之后收了回来，但是眼尾余光忍不住扫向了后面，路彦步子跨地很大，像是在压下很浓烈的情绪。
直觉告诉卫汮，这样的情绪跟那个什么蒋总有关。后面一天，卫汮在走神间都想到了这位蒋总。
收工后，卫汮慢慢挪着步子往外走，在停着的一排车里扫了一眼，没有记忆里的车型，卫汮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去路边打了一辆车。
回到出租屋，进门后卫汮反身又走了回去，握上锁扣，在动手前想到了早上自己开不了房门的一幕，要上锁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进了屋。
卫汮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卫汮朝着房门口看了一眼，过了会儿下床把房门摔上，回到床上抖开被子钻了进去闭了眼睛。
卫汮半梦半醒间觉得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脑中倏地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在黑暗里跟快要压上自己的人对视。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卫汮虽然不至于吓的一身冷汗，但后脊还是有些发凉。
“我说过你再说脏话就吻你。”路彦说完也不等卫汮反应过来直接吻了过去，一开始还注意着力度，后面就又深又沉，还握着卫汮手腕把人钉在了床上。
卫汮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醒，又被路彦各种技巧撩拨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没一会儿就有了反应。卫汮这会儿清醒了过来，但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掌控。卫汮想骂娘，但是嘴还被人堵着。
“还有工夫想别的？”路彦说完后更加卖力，卫汮很快就没了胡思乱想的工夫。
腰侧被一阵冰凉贴住的时候，卫汮一个激灵抖了一下，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模糊看清路彦脸上的神色，不是特别清晰，但是能看得出来路彦很难过。
卫汮又想到了那个被称为蒋总的人。
路彦的手根本不满足腰肌那么点地方，冰凉的手指想找到更滚烫温暖的地方，卫汮伸出手制止了路彦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卫汮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黏腻，脸直接愣了。
路彦的手在卫汮抓住他后就停了下来，但路彦没忍住又亲了亲卫汮的唇，然后隔着被子把人抱了个满怀。“没事。”
“没事你把我当狗啃？”卫汮回想到刚才的汹涌血色就忍不住上涌。
路彦深沉的情绪被这句话打散了七八分，“我的吻技有这么差？”
第35章 035
“你这是找了多少人练, 才有这个自信？”卫汮脸冷了下来。
“没有。”路彦紧了紧怀抱，“从来都只有你。”
被子下卫汮手指勾了勾，然后握紧了拳, 感受着颈侧属于路彦的温度, “出什么事了？最后一次机会, 不说就滚。”
路彦在卫汮颈侧用力嗅了嗅, 然后说，“笑脸迎接了一个不想见的人，还陪着吃了一顿饭。”
路彦现在想到都恶心地想吐。
“蒋总就是丁靳说的你那位伯父？”卫汮问。
“嗯。”路彦闷声应了一声, 声调很沉。
卫汮：“他做了什么？”
路彦全身都冷了下来, “不知道，还在查。”
“嗯。”卫汮轻声应了一下, 也不知道该继续问什么。
“睡觉吧。”路彦换了个话题。
卫汮在被子里抬了抬腿, 示意路彦他这样怎么睡？
路彦却不想松开，难得卫汮没给他甩脸，他不舍得松开。
“你别蹬鼻子上脸。”卫汮怎么会不知道路彦的想法, 但显然他不可能放纵路彦。
路彦又用力抱了抱卫汮, 然后才往后退开，平躺在了卫汮身侧。一个在被子里，一个在被子外。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卫汮才动了动腿翻身背对路彦, 然后又闭上眼睡了过去。等听到卫汮均匀的呼吸后, 路彦才敢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 轻揽上卫汮的腰, 一晚上糟糕的心情都得到了治愈。
卫汮根本没有睡着, 路彦钻进被子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接着路彦的手伸过来的时候, 卫汮眼皮动了动，要动手的时候想到了刚才黑暗中路彦的难过，伸手想阻止的动作停了下来。
路彦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睡着，睁开眼的时候都没有立即清醒，而是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人才清醒了过来，路彦紧张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见人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他一点也不想破坏昨晚那么和谐的气氛。
路彦动作很轻地下了床，开门关门也都十分小声，殊不知床上的卫汮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动弹。
等人出去了好一会儿卫汮才下床出去，跟路彦不想破坏气氛不一样，卫汮纯粹是不想看见路彦。但卫汮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开门进来的路彦，手上拎着几个袋子。
“起来了？正好吃早饭。”路彦关上门朝卫汮走过来，脸上带着一点笑，心情看起来很好。
本来想找人不痛快的卫汮鬼使神差歇了心思，没什么表情地坐上了餐桌，路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卫汮看到当即想站起身，知卫汮如路彦，当即收敛了笑意，把几个袋子解开，一样样摆到卫汮跟前。
卫汮一闻香味就知道就是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买的，卫汮随手拿了一个汤包塞进嘴里，味道没哟多好，但卫汮饿了，所以吃的也很香，只是卫汮没想到路彦吃的比他更香，理论上路彦这几年都不可能再吃这些街边小摊了。
“没想到你还吃得惯。”
路彦连个动作都没停顿，“有什么吃不惯的。”
“听说不是五星级酒店的饭菜入不了你们的口。”卫汮说。
“别把我跟那个谁比。”路彦说。他知道卫汮这是在拿他跟他那个便宜弟弟比较，其实根本称不上是弟弟，后爸的孩子，跟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甚至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勉强的亲属关系都搭不上。
“这已经成了我的固有印象。”卫汮说，想到那两人他心情都不会好。现在更因为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所以心情更加不好。
“好了，不想了。”路彦知道卫汮是又不开心了，只要想到那边的事，卫汮都会不开心。
“关你什么事。”心情不好的卫汮完全不想给路彦好脸色。
路彦觉得自己这无妄之灾实在是冤的很，但还得受着，而且受得心甘情愿。“今天还去片场吗？”
卫汮现在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又吃了两个汤包就起身回房了，全程没给一点只言片语。
路彦脸上有一些落寞，不过很快收敛了起来，他知道卫汮今天不去片场，昨天钱恩联系过他，说是今天和宋山约了卫汮，卫汮也答应了。
但是路彦还记着上次卫汮见过两人后回来喝了不少酒，这一次他有些不敢让卫汮见两人，从钱恩的话里他已经隐隐知道宋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不是能和你拐弯抹角来的人，他很怕卫汮受不了这个刺激。
但钱恩的意思是就因为这样才更应该下猛药，要是被刺激好了，皆大欢喜。但路彦不这么想，万一被刺激的更差了，他找谁讲理去。
但因为卫汮也答应了，而且又不告诉他，他现在只能当做不知道，也只能自己暗暗纠结。路彦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完后去敲了卫汮的房门，不管卫汮愿不愿意告诉他，他至少可以死皮赖脸地充当这个司机。
“现在要出门吗？我送你。”路彦问。
卫汮此时正在看宋山拍过的电视剧，他之前虽然也看过宋山的电视，但是没有仔细研究过，但上次见过之后，卫汮决定好好看一下年轻时候宋山演过的电视。刚把宋山之前的电视翻出来，路彦就敲了他的门。
为了避免路彦一而再再而三地敲门，卫汮特地去开了门跟人讲清楚，“不出去，还有你可以走了。”
每当这时候路彦总有一种卫汮是那啥拔啥无情的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根本摸不到一点规律。
“我今天没事，可以等你——”
“我有事，没空理你。”卫汮把无情进行到底，然后关上了门。
路彦这次是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心里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卫汮对他是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甩也不想甩你。
路彦这次还是像那一晚一样背靠在了房门边的白墙上，打开手机处理了一些必须要回的消息，特别是叮嘱高夏处理好蒋宙开，不要过分热情，也不能把人冷到。
路彦大概知道蒋宙开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卫汮，更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捏住他的软肋，他妈留在疗养院已经不能堵住蒋宙开的猜疑，蒋宙开需要拿住他新的软肋，而卫汮就是蒋宙开这次来的目的。这也是路彦为什么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走的原因，至少在蒋宙开离开前，他都要在卫汮身边。
蒋宙开想要把柄，他就把这个把柄给他送上去，但是蒋宙开想要动这个把柄，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路彦给高夏发完消息后，高夏就打了电话过来，路彦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然后才接了起来，还压低了声音。高夏听到，有一瞬间难受，但是很快恢复了过来，“路总，蒋总说今天下午就走，你要不要送送他？”
“下午走？”路彦问，倒是没有想到蒋宙开会这么早走。按照常理，蒋宙开走他应该去送一送，但是路彦想到刚钱恩发过来的见面时间也是下午，他还想送卫汮过去，蒋宙开那里他自然就没时间了。路彦跟高夏说过后便挂了电话，没想到没一会儿就接到了蒋宙开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路彦忍住了砸了手机的冲动接起了电话，一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伯父。”
“听说你下午有事没有办法送我去机场了？”蒋宙开开门见山道，语气里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嗯，有点事。”路彦说，“下次伯父过来我一定好好陪着。”
卫汮看着路彦脸上神色越来越冷，但是语气声音不但没变反而越来越乖顺，卫汮皱了皱眉。
“如果能抽出一个小时，伯父还是希望你能来送送我。”卫汮在旁边听到蒋宙开这么说。
路彦憋了很久，才开口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就挂了电话。
“为什么不去送他？”卫汮出声问。
路彦愣了一下，一开始以为自己说幻听了，然后就看到旁边站着的卫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要出门吗？”路彦问，脑中想的却是约好的时间是在下午，难道刚改了时间？
“我先问的你。”卫汮提醒道。
路彦不想把卫汮扯到这件事里来，但是卫汮问了，他也不会不说，要是换做之前，他肯定不会说，但是现在，路彦觉得自己要是还想重新拥有卫汮，最好什么事都给交代清楚。
“不想送。”路彦说，“看到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卫汮点点头，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出来是要出门吗？”路彦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捡了起来。
卫汮的心思却在别的地方，看着路彦，“你对这片墙有什么执念？就非要靠着它？”
随着卫汮的话，路彦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墙，边看边说，“我是对你有执念，这面墙离你最近。”
卫汮面无表情地看了路彦一眼，“那你怎么不靠着门？”
“怕你开门的那瞬间看到我就又把门摁上。”路彦实话实话，依他对卫汮的了解，很有可能会是这个结果。
第36章 036
“你站在墙边我一样可以关门。”卫汮说。
“不一样。”路彦说, “只要你开门的时候没看见我，你就会出来。”
卫汮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路彦, “把我看这么透？”
“没有。”路彦说, “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想看见我, 站在这里我能进能退。”
“打得一手好算盘。”卫汮说, 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对你我不打算盘。”路彦说。
“那你还不如打算盘。”卫汮真心实意说，“比如再拿程一威胁我几次，我不就束手听你话了。”
“你能不能不气我？”路彦无奈道。
“不能。”卫汮甩出两个字后向后进了房间,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 路彦撑在了门上，目光盯着卫汮, “能不能收留我一会儿？”
路彦跟可怜这两个字半毛钱关系都搭不上, 但是这会儿卫汮看着这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了一点路彦有点可怜的情绪，手上撑着门的力道就松了一点, 下一刻路彦顺利地挤了进来。
卫汮也清醒了过来, 目光冷冷地看着路彦，跟他演苦肉计？
路彦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不是苦肉计，真的难受。”
“你不是会诉苦的人。”卫汮直接拆穿。
“那是以前。”路彦说, “现在我难受, 我就想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卫汮轻飘飘道。
“嗯, 我知道。”路彦说, 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卫汮转身往里走，然后上了床, “你脸真大。”
老旧的出租屋就这点好处，房间拥挤，除了床和衣柜，再也放不下别的什么东西，所以现在路彦才能自然而然跟着卫汮上了床。
“谁准你上来的？”
路彦示意卫汮看看房间，这房间里除了床没地方可以坐。
“你可以出去。”卫汮说，“外面有沙发，不行还可以站在墙边。”
有床可以躺，他有病才会出去。但路彦嘴上绝不敢这么说，看着卫汮，“我就躺一会儿。”
卫汮目光里明明白白警告路彦只有一会儿。路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就立马躺下了。卫汮靠在床头，拿着手机重新打开宋山的电视，已经是很久年代感的东西，卫汮不是很感兴趣，所以看得有些吃力。
半个小时后，卫汮瞥了一眼旁边躺着的路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卫汮从有一点蒙到逐渐难以置信，当即抬起腿踢了过去，但路彦毫无反应，俨然已经睡熟了。
卫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扔了手机就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路彦。
卫汮凑过去，手已经要扇上路彦的脸，但在看清那张熟睡的脸后，卫汮扇上去的动作停了下来，路彦睡得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卫汮觉得只是扇一下脸不足以平复他现在心情。
卫汮下了床，拐进房间自带的卫生间，拿出盆满满装了一盆冷水，然后出了卫生间，毫不犹豫全倒了路彦身上。
路彦被冷水激地立马清醒了过来，浑身的水让路彦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见卫汮拿着一个空盆站在床旁边。
路彦看了看卫汮，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很快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路彦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浑身的冰凉让他止不住抖了一下，路彦看向卫汮，“就算你不想让我好受，就没想过自己的床被这么一大盆水淹了，你自己还怎么睡？”
路彦边说边脱了衣服，顺便找出了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你干什么？”卫汮看着路彦越脱越少，握着盆的手指紧了紧。
“洗澡。”路彦说的理所当然。本来他就少一个耍流氓的机会，没想到卫汮会亲自给他送上门来。
当路彦脱地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卫汮扔了盆，转身准备往房间外走，路彦怎么可能会让人逃走，当即跳下床把人保证，“你把我弄成这样，难道不该陪着我一起？”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基本已经脱干净的路彦身上除了发头发上海滴着水，其他地方都是干的，就是冷。老房子的阴冷对路彦现在这种坦诚相待的情况是十分的不友好，所以路彦也只是箍着卫汮，没想把人弄得湿。
但也不想轻易把人放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卫汮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卫汮刚才是多生气才能用上。
“看来今晚你不得不跟我回家了。”路彦说。
卫汮目光在房间里任何地方飘着，就是没看路彦，语气一如以往地冰冷，“松开。”
“先陪我去洗澡。”路彦说，就是不想放过他。
“洗澡还要人陪，你是还没断奶？”卫汮没好气说，虽然已经尽量不去朝路彦看，但是余光总还是能瞥到一点。路彦的身材很有料，卫汮只是这么不经意瞥到都无法忽视，可想而知要是仔细看会有多震撼。
卫汮快速收回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声音越加的冷，“还不滚去洗澡？”
路彦多少有些摸清楚卫汮现在的脾气了，而且多少清楚了卫汮现在是有些不敢看他，至于为什么，路彦没想去说破，但不能阻止他开心。
“你还不松开？”卫汮的脸都黑了，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即使他不去看，也难免会窜出别的心思，卫汮越想越火大，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给路彦这么一盆水，最后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想明白了卫汮为什么发脾气，路彦乖乖松了手，而且自己进了卫生间，留下卫汮看着一床的狼狈怒火中烧。卫汮有一股冲动把这一床的东西就砸上路彦的脑袋，闷死他算了。
路彦的动作很快，热水冲了冲后就走了出来，语气特别自然地问卫汮，“小汮，我穿什么？”
卫汮纯粹是听见了声音转过去看一眼，没想到会看到这么限制级的一幕，还有水珠在顺着路彦的头发下坠，一路从锁骨往下，没有任何遮挡，顺畅地一路滑到了小腿。
看着路彦的小腿，卫汮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那滴水珠一路把路彦看了个遍。
“对自己看到的还满意吗？”路彦问的一本正经，卫汮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调.笑。
卫汮何止是满意，这副身材简直中了他所有的癖好，但正因为如此，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感觉，所以他的脸色更加冷。
“怎么，路总是卖的？还要问客人满不满意？”卫汮不爽了，对方也别想爽，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路彦脸色变了几遍。
但不知怎的，路彦突然笑了，而且慢慢走向卫汮，语气轻佻，“那你这位客人满意没有？”
卫汮眼睛微瞪，错愕地看着走近了自己的路彦。
路彦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卫汮的神情，不就是想让他不好受吗，那他偏不，“要是满意的话，给个好评？”
“你神经病？”卫汮没想到路彦还能这样。
“我年年体检，身体状况良好，你可以放心。”路彦是玩上瘾了，现在能看到卫汮这样的一面，别提他心里多开心了。
“你是不是有病？”卫汮伸手打掉路彦摸上他下巴的手。
“没病。”路彦说，然后坦坦荡荡地不断靠近卫汮，没有想到他自己还会有利用到美色的一天。
“没病就离我远点！”卫汮目光瞥向床上那摊水，抖一抖床单还能晃荡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路彦问。
“谁怕你？”卫汮目光幽幽地转过来，看到路彦浑身的冷白皮后，立马又转开了。
流氓！
卫汮在心里怒道。
“不怕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路彦继续激他。
“怕长针眼。”卫汮冷声道，“我只看我男朋友的身体。”
“可是你刚已经看过我了。”路彦颇有些不要脸说。
“那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值钱。”卫汮特地咬重了不值钱这三个字，他就不信路彦不上火。
但偏偏不知道路彦今天是怎么回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你说的没错，没人要的就是不值钱。”
卫汮一噎。
“没人要的，连衣服也没人施舍一件。”路彦继续说。
卫汮咬了牙。
“没人要的，没衣服穿，就被人看不起，说是便宜货。”路彦还在继续。
卫汮黑了脸，走去衣柜随便拉了两件衣服扔给路彦。
“没有内裤。”路彦坦荡荡地说。
“没有！”卫汮怒道，“爱穿不穿！”
“我不要新的。”路彦猜测卫汮说的没有应该是没有新内裤的意思。
卫汮真忍不了了，转了个身直对路彦，“想穿我的是吧？”
路彦不怕死地点了点头，“你给吗？”
卫汮也是被气的冲昏了头，“行啊，只要你取悦我，我就赏赐你一条。”
路彦有一瞬间呆愣，随后眉梢上都带了喜色。
卫汮却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了，然后就听到路彦说，“你想我怎么取悦你？”
说完后目光还从头到脚把卫汮打量了一番，特别是在一些重点部位着重看了几眼。
第37章 037
路彦的模样看似轻佻, 实则真诚，他没有想到卫汮会说这样的话，但是要是卫汮想, 他真的可以, 甚至是梦寐以求。
不过看卫汮现在的表情, 很显然悔的肠子都青了。
路彦有一瞬间升起了放过卫汮的想法, 但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了，不趁着这会儿趁火打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新的进展。
“你想怎么来, 我都可以。”所以路彦继续道。
路彦这种模样妥妥地像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专业人员, 把那股味都拿捏地十分精准，那股任你挑选的劲把卫汮唬住了, 甚至升起了路彦是不是去学过的念头。
路彦一看卫汮的表情就知道卫汮在想什么, “别瞎想，我只给你服务。”
“滚。”卫汮沉默了半天只能吐出这个字。
房间里开了空调，而且路彦把温度调的很高, 所以他完全没有要把衣服穿上的意思, 何况少了最贴身的，他没有习惯空穿。
路彦是真的做好了打算要好好让卫汮开心的准备，只是卫汮自己扛不住了，转身翻出了一条自己的内裤甩到了路彦身上, “穿好了滚出去！”
路彦捏着手中的布料, 颇有些遗憾。
“你还真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卫汮瞥到路彦脸上的神情讥讽道。
路彦当着卫汮的面一件一件缓慢地往自己身上套, 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动作, 但是卫汮就是知道路彦在撩骚他。甚至是看过来的视线里都粘着丝, 试图想把他捆住。
路彦成功了。卫汮虽然冷着脸，但逐渐升高的体温骗不了自己。何况都是男人, 还是曾经极度亲密的关系，卫汮觉得自己要真没一点反应，可能得去医院报个到。
但这不代表卫汮就要投降。
到扣好最后一个扣子，路彦看着卫汮的视线从一开始情意绵绵渐渐转为深沉清明，他又不得不开始怀疑卫汮到底还对他有没有感觉？怎么可以连个眼神变化都没有？
路彦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卫汮已经无情地开了口，“穿好了滚出去。”
路彦盯着卫汮的脸看了几秒，在继续死皮赖脸和听话出门中纠结，最后还是擦着卫汮身侧出了房间，背对着路彦的卫汮无声地松了口气，然后抬脚去了卫生间。
冰凉的水让卫汮瞬间冷静了下来。
卫汮拿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然后拉开门看见路彦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了。
卫汮顿时心里一慌，怕路彦看出什么，身体下意识想做出遮掩的动作。
“去洗脸了？”路彦进来的时候听到了水声。
“看了会视频脑子有些不清楚，洗把脸清醒一下。”卫汮说。
“嗯。”路彦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卫汮就是有一种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感觉。
想到这里卫汮脸色又不好看了，决定先发制人，“谁让你进来的？”
“我敲门了。你没出声，我以为你默认了。”路彦说。
“你怎么不把没出声理解为拒绝？”
“担心你出事。”路彦说，刚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路彦当时的想法真的是卫汮是不是出事了，也才会直接推门进来。只不过没想到卫汮是去了卫生间。
卫汮满脸的不信。
路彦却问，“真的是看视频久了才去洗脸的？我记得你刚不在看视频。”
卫汮现在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
“难不成是因为我？”路彦目光在卫汮脸上转了一圈后说，“刚才心情起伏太大，所以洗了把脸？”
“……”
路彦剩下的那些话在卫汮逐渐下沉的脸色下没再说，点到为止。
然后换了话题，“我是进来想跟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但很快会回来。”
卫汮本来想说回不回来跟我没关系，但突然想到了蒋宙开这个人，卫汮眼皮瞥扫向路彦，“你是要去送蒋宙开？”
“嗯。临时改了行程，特意打了电话过来。”什么意思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
“我跟你一起去。”卫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口了，明明他刚只是顺嘴问一句。
“你要去？”路彦有些讶异，他以为现阶段卫汮对他什么事都不会感兴趣。
“你不想我去？”卫汮却想到了六年前路彦的不告而别，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还十分难看。
路彦看到卫汮的神情，立马说：“当然不是，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的事。”
这话也不对，路彦都不用看卫汮的脸色确认，嘴巴动了动，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才能让卫汮满意，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卫汮恐怕都不会满意。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卫汮说，“不过能有人让你这么难受，我很有兴趣看看。”
这话就真的很戳路彦的痛处了。
路彦微低下头，不想看卫汮现在脸上的表情，绝对不会是他想看的，“你总是有办法让我难受。”
“这一点是跟你学的。”卫汮因为想到了六年前，心情直线下降，要不然他还不至于用路彦恨到极致的蒋宙开去刺激他。
路彦低着头，卫汮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卫汮还不想放过他，“你觉得我学到了几分精髓？”
路彦想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让他难受，但是想到自己做的事，只能说：“青出于蓝。”
“谢谢夸奖。”卫汮讥讽道，然后又说：“不是要去送人？站这儿等着人来给你送？”
只要想到六年前，卫汮就没有办法好好跟路彦说话，路彦也清楚，收敛好表情后带着卫汮直接去了机场。一路上路彦都想跟卫汮说一下蒋宙开的事，但是从头到尾卫汮都没给他一个眼神，摆明了什么也不想听，真的就只是去看一眼的架势。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机场，高夏给路彦发了消息，蒋宙开已经在贵宾室等他。得到路彦已经到了的消息，高夏就迎了出来，看到卫汮的时候狠狠惊了一下，然后转头又看向路彦，被路彦一个眼神制止了。
“伯父。”路彦带着卫汮进门后就朝单人沙发上坐着的蒋宙开打了招呼。
“来了。”蒋宙开淡淡道，视线毫不遮掩地看向了卫汮，只是这一眼就让卫汮感到了压力，但好在这样的眼神他很早就见过，所以没什么感觉。
“带了朋友来？”蒋宙开没收回视线，但话是对路彦说的。
“嗯，约好了有事要处理，从这儿离开就去了。”路彦的神情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没有蒋宙开那么冷淡，卫汮很轻易就感觉到了路彦的压抑。
“看来是很重要的朋友。”蒋宙开说，“长得真很不错，怪不得能演戏。”
一句话就点明自己对卫汮的了解，毫不遮掩自己对路彦的敲打。“有时间了带回来给你爸妈看看，他们应该会很开心你交了这么好的朋友。”
这么明显的敲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卫汮更不是傻子，而且还十分嚣张，“我跟他不是朋友。”
蒋宙开打量卫汮的视线更加明显，虽然心底已经十分不快，但脸上只是神情淡了点，只不过那双眼睛透着犀利，“不是朋友是什么关系？”
卫汮根本不怵，脸色比他还淡，“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蒋宙开明显脸色难看了下来，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哪个人到了他面前不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脸色行事，蒋宙开的眼神已经十分锐利，“年轻人这么嚣张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就更不劳你操心了。”卫汮甚至已经有些不耐烦，看着蒋宙开，“冒昧问一句，你对陌生人都这么爱多管闲事的？”
路彦站在一旁看着蒋宙开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很努力才憋住了笑，但是浑身上下通体舒畅，除了投资失败，路彦还没见过蒋宙开这么难看的脸色，而且还是被卫汮压的有点无力招架。
“小彦，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蒋宙开见对付不了卫汮只能把矛头指向路彦。
“本来不想带他过来的，只是约好的事跟送伯父的时间有了冲突，所以才带了人过来。”路彦的这个解释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刚被卫汮这么怼过，而路彦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蒋宙开非要让他来送机自找的，蒋宙开的脸色愈加难看。
“既然你们的事这么着急，你就带着人走吧。”蒋宙开沉声道。
“伯父路上小心。”路彦说完就准备带人走了。
“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闹腾什么。”卫汮插着兜率先转了身，虽然是嘀咕的声音，但是现场每个人都能听到，“非要人来送一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见最后一面。”
气得蒋宙开当即站了起来，面上的怒色怎么也遮盖不住，看着卫汮的背影，随后立马把目光转向路彦，“这样的人你也好意思带过来见我？”
蒋宙开这次真的是气的不轻了，换谁被这么诅咒都不可能忍得下来。
高夏看着被蒋宙开刁难的路彦，当即喊住了卫汮，“卫汮，过来给蒋总道歉。”
第38章 038
卫汮听到声音转过头, 目光定在高夏脸上，“你让我干什么？”
语气很平，高夏却觉得背后一凉, 但是想到蒋宙开的为难, 高夏还是决定说, 但是被路彦沉声打断了, “高夏。”
一听这个语气，高夏就闭了嘴，知道路彦是生气了。
“你让他说。”卫汮看着高夏, “你想说什么。”
卫汮既然让他说, 高夏也没客气，“跟蒋总道歉。”
卫汮冷笑了一下, “我不认识什么蒋总, 但要是有人对我多管闲事，我很乐意教教他怎么做人。”
说完还看了蒋宙开一眼，明明白白写着, 年纪大了少操心点。
这次蒋宙开已经不是脸色难看, 嘴唇都哆嗦地有些歪了，指着卫汮说，“你教我做人？你让你试试没钱挣的滋味！”
卫汮冷冷给了蒋宙开一个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贵宾室, 连走出的步伐都嚣张地不可一世。
看着卫汮走了, 蒋宙开又准备把矛头转向路彦, 但路彦先一步说：“伯父, 我时间要来不及了, 等我回去看您。”
然后路彦同样头也不回地出了贵宾室，看得高夏心惊胆战, 特别是在注意到蒋宙开的脸色后。
“高夏。”出了门口注意到高夏没有跟上来，路彦喊了一声。
高夏跟蒋宙开打完招呼后立马跟了上去。
“这样的事我记得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路彦脸色算不上好，看着几步之远的卫汮对身边跟上来的高夏说。
“他对蒋总这么不客气，完全没有想过你的处境。”高夏当然不服气，“惹得蒋总如此生气，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除了给你惹麻烦，让你花心思管他——”
“高夏！”路彦声音里不止是警告更多的是怒意。
高夏涨红了脸，闭了嘴。
路彦停下了脚步，高夏见状也急急停了下来，习惯性开始道歉，“对不起，路总。”
“那件事还是由你继续跟进，其他事我会重新找个助理。”路彦已经冷静了下来，说完这句就去追已经走远的卫汮。
留下如遭雷击一样的高夏。
“以后你都不会再看见高夏。”路彦追上卫汮后第一句话就说。
“以后我都不一定会看见你。”卫汮声音平淡道。
“那不可能。”路彦直接说，“你摆脱不了我。”
卫汮讥笑一声，“你能玩一场无影无踪，我这个青出于蓝的难道还办不到？”
路彦一僵，听着卫汮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出口的声音都绷紧了，“小汮。”
卫汮没应，只是加快的步子，心里烦的很。有蒋宙开的因素，也有高夏的因素，甚至还有路彦的因素。卫汮越走越快，很快就把路彦甩开了一大截。
路彦知道卫汮在生气，但是一时间他猜不出来卫汮到底是因为蒋宙开生气，还是因为高夏，或者两者都有。上了车后，卫汮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默，最后直接闭上了眼睛装睡。
路彦看了眼时间还没到跟钱恩约定好的时间，就把人带回了自己家，然后又联系了人去卫汮的出租屋处理那一床的狼藉。
卫汮本来是装睡，最后真的睡着了，直到感觉到唇上有一点柔软，然后睁开了眼睛。
路彦没有想到卫汮会这么快醒来，四目相对的一瞬，路彦十分有求生欲地往后退了退，还编了一句鬼话，“我本来是想叫醒你，不小心压到了你身上。”
卫汮似笑非笑地盯着路彦，你看我信不信？
路彦心想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信，但是能怎么办，你不让我亲，我只能偷偷亲，但是谁能想到偷亲还能被当场抓到，他也很冤。
“要不要上去继续睡会儿？”在卫汮不断的逼视下，路彦退到了自己车位上。
卫汮视线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很熟悉的景色，路彦家楼下，“谁让你把我带这儿来的？”
“你睡着了。”路彦说。
卫汮：“你不能喊醒我？”
“喊了，没喊醒。”路彦睁眼说瞎话。
卫汮一个字都不信，“所以最后亲自用上嘴了？”
“意外。”路彦把瞎话进行到底。
“你的意外还挺多。”卫汮没什么情绪道。
路彦却脸色有些不好看，忘了卫汮不喜欢听到意外这两字。立马改口：“是我图谋不轨。”
卫汮没想到路彦会突然承认，目光窒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报了一个地址。路彦心领神会，立马驱车前往。到了地方，路彦想下车跟卫汮一块儿进去，被卫汮阻止了。“你先回去。”
路彦其实不太想走，但是卫汮的目光很坚定，“待会儿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再说。”卫汮声音不冷不热，路彦听了有些不好受。
“那我在这门口等你。”路彦说。
“我要待很久。”卫汮说，言下之意是让路彦别闹，赶紧回去。
“再久我也等。”路彦却说。
卫汮看了眼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卫汮不想让路彦看见钱恩和宋山，也不想让路彦知道他这趟出来是来干什么，那样的狼狈，卫汮一点也不想让路彦看见，“我待会儿给你发消息，你现在回去。”
路彦观摩了一下卫汮的神情，确定卫汮不是匡他的，就上了车，当着卫汮的面开走了。
卫汮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见了钱恩和宋山在走过来，差一点，卫汮心想。
“老师，宋老师。”卫汮迎过去打招呼。
还以为我们到的比较早，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钱恩笑着说。
“我也是刚到。”卫汮说着还看了一眼路彦离开的方向，有些怕路彦打个回马枪回来。
钱恩跟宋山也看了一眼路彦离开的方向，其实他们刚已经看到了路彦，但是路彦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卫汮知道，所以才没有先一步从车里出来。
因为宋山爱茶，所以几人来的还是茶馆。宋山喝了一口茶后，开门见山说：“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卫汮不爱喝茶，所以这次要了一杯白开水，听到宋山的话，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宋老师，我没有办法当做自己从来没有过天赋，况且带着天赋也不见得就不能跟普通人一样学。”
宋山没有想到卫汮这么傲气，“带着天赋你怎么能静下心跟普通人一样学？”
“我现在已经没有天赋了。”卫汮说，“我没有办法当做自己从来没有天赋只是不想否认过去的自己，我要是连承认过去的那点胆子都没有，这条路我索性别走了。”
宋山突然笑了，“没见过嚣张的这么通透的人。那天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你回去难受了很久？”
“是难受，不过没有难受很久。”卫汮说的是实话。
“那你还挺厉害。”宋山夸道。
“没有。”卫汮说，“回去喝了不少酒。”
“你这学生了不起，喝酒还能把自己喝明白了。”宋山对钱恩说。
卫汮没有搭话，但是心里在否认，其实不仅仅是那场酒，还有后面随之而来的人。要是没有突然出现的路彦，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很快走出来。
“如果你真心想学，我可以当你一段时间的老师。正好我那里有最新送来的剧本，你有时间就过来找我。”宋山说。
“好。”卫汮立马应下，有老戏骨肯亲自带他，不管哪方面，他应该都会有很大的进步。
“又有戏了？”钱恩这时候搭了一句。
“嗯，周传的戏，剧本还不错，准备接。”宋山也是随口道。
正端起杯子准备喝水的卫汮闻言停下了动作，“宋老师的新戏是周传导演的？”
“你也接到了邀约？”听见卫汮那么问，宋山下意识就以为卫汮也接到了戏约，而且他们都知道周传这部戏是路彦投资的。
“没有，有朋友接到了，就觉得缘分很奇妙。”卫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路彦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要给他周传剧里的角色，卫汮突然想到。但是路彦却给程一在这部剧里安排了角色，按照常理路彦怎么也得给他提一嘴，但是没有。
“趁下午还有时间，我跟你老师给你看看你这次剧里的角色。”宋山放下茶杯拿出了手机。
卫汮放下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坐到了宋山身边，几人一起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卫汮看着自己的片段，当着两位老师的面，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是不是不知道表情该怎么放？”宋山问旁边的卫汮。
“我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卫汮诚实道，好像他的感觉失灵了一样，看着剧本上写着难过，但是他实在演不出来难过，要么就是浮于表面的难过表情，一看就很假。
“看出来了。”宋山说。
钱恩作为切切实实教过卫汮的老师，看到卫汮把戏拍成这样，心里比谁都难过，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差劲，有几个表情都是挺好的。”
“老师，你不用安慰我。”卫汮说，“我知道好几场戏都是靠着自己这张脸撑着的。”
“别人要想要你这张脸还没有。”钱恩偏心真的是偏到了心眼眼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好可爱。
第39章 039
“老师, 现在好看的脸很多。”卫汮提醒说。
“那他们有你好看？”这真不是钱恩偏心，他早就觉得卫汮该火了，不管是因为出众的脸, 还是那天赋一般的演技。
可惜却这么默默无闻了两年, 还弄没了自己的演技。钱恩越想越心疼, “都是些什么不长眼的导演, 好刀两年没用也该钝了，何况是人。”
“在这一行多的是这样的事。”宋山在旁边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像卫汮这样正经一部戏也没拍过的好演员不多吧？”钱恩反驳。
“老师, 或许我是大器晚成。”卫汮插话进来。
钱恩哭笑不得, 看着卫汮，“我等你大器晚成。”
“会的。”卫汮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目光里全是坚定。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做一个演员。
宋山在一旁看着心底暗暗升起了一点钦佩, 突然想到即使身后没有路彦的帮助，卫汮应该也能靠自己站起来，或许时间会久一点, 但是谁说时间久就一定不是好事呢？
几人把卫汮拍过的每一幕戏都细细地分析了一下,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等卫汮想起来要给路彦发消息时，他们已经该结束了。
“要不要老师顺路送你回去？”走到门口时钱恩注意到门外没有路彦的车后问。
卫汮有一瞬间的冲动要答应，随后想到之前路彦离开前的表情, 还是对着钱恩摇了摇头, “老师, 不用了, 我自己回去。”
钱恩想到路彦对卫汮的照顾, 应该也不会不来接人，点点头带着宋山走了。
卫汮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然后才拿出手机准备给路彦发消息，没想到对面先发来了消息。
“我到了。”
卫汮抬起头，路彦的车子进入了他视野。车窗被摇下，“上车。”
卫汮走了两步开门上车一气呵成，“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没，刚到不久，刚想停车就看到你和你老师在门口站着。”路彦说。
卫汮拉好安全带，心想着路彦也不可能在这里等一下午。车子开到半路，卫汮就发现这不是回出租屋的路，“你带我去哪儿？”
“我那里。”路彦也没想隐瞒，也瞒不住，“你那一盆水没有几天晾晒住不了人。”
“程一的房间空着。”卫汮说，“可以睡人。”
路彦不可能让卫汮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何况是陪了卫汮好几年的程一，心里忌惮的很。“明天最后一场戏，你今天需要好好睡一觉。”
卫汮：“你是觉得出租房里睡不好？”
路彦直白地很：“我不想你睡程一的床。”
卫汮：“管的还真宽。”
没什么精神，连语气中的讥讽意味都少了不少。
路彦侧目看了卫汮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寡淡的很，路彦猜测是不是今天又在宋山那里受打击了，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安慰他。
“让我去你那里也行，有酒吗？”没想到卫汮先开了口。
“有。”路彦说。
卫汮瞥了路彦一眼，还以为会听到路彦说不让他喝酒。
“别这么看我。”路彦对卫汮说，“我的确是不想让你喝酒，但少喝一点可以。”
真喝上了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卫汮心想。
跟着路彦进了屋，卫汮还没来得及开口，路彦就已经自觉地去拿了酒，“红酒可以吗？”
卫汮摇头，“要烈酒。”
“伤身。”路彦说。
卫汮挑了挑眉，“没有我就走了。”
“等我一下。”路彦只能说。
卫汮换了鞋走了进去，路彦已经拎了一瓶叫不出名字的酒和一桶冰块走了过来，“酒可以喝，但限量。”
“这瓶酒给我，待会儿我让你睡，怎么样？”卫汮瞥了那名酒一眼，然后鬼使神差地说。
这个诱惑路彦根本没法抵挡，瞬间就有了冲动。
卫汮把路彦眼底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挑嘴一笑，“怎么样？成交吗？”
路彦目光转暗，很艰难才吐出三个字，“不成立。”
“乘人之危都不会？”卫汮啧了一声。
“不用乘人之危，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到这里路彦自己也释怀了，卫汮逃不走，他不必急这一时，“只能三杯，你明天还有戏要拍。”
路彦说完又重新去拿了两个杯子，直接倒完了三杯然后把酒瓶收走了。
“你这算不算是骗子？”卫汮看着眼前的三杯酒。
“不算。”路彦走回来在卫汮旁边坐下，“我说了有酒，可没说让你喝个够。”
“果然是商人，奸诈。”卫汮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路彦对奸诈两字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卫汮一眨眼就喝了一杯皱了皱眉，“慢点喝。”
“酒只有三杯就算了。怎么喝还要管？”卫汮拿着空杯子凑近路彦，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路彦，“怎么，你很想管我吗？”
路彦骨节分明的手指绷得紧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卫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卫汮笑了一下，没有讽刺没有讥讽，而是真心实意的一个笑容，路彦呼吸一窒，当即觉得小腹一热，而卫汮的下一句话差点直接让他缴械投降。
“知道啊，勾.引你。”
卫汮扔了酒杯，玻璃杯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就见卫汮贴上了路彦，眼底藏着蛊惑，“想不想睡.我？”
路彦这个人都绷紧了，微低头盯着卫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卫汮朝着路彦轻吹了口气，“怎么会不知道。”
路彦再也忍不住，绷直的指尖率先动了起来，但卫汮却快速往后退了，还顺手又捞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辣的十分痛快，眼神跟着迷离，看向路彦，“急什么？”
路彦觉得自己嗓子眼都已经开始要冒火，卫汮却变得不疾不徐了，放在空杯子拿起最后一杯酒，这次没再一口闷，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有一滴酒没被吸.进嘴里，反而顺着唇角一路滑到下颌再接着滑落脖间，随着喉结的滚动一路向下。
卫汮清楚地看见了路彦眼底带着火，然后卫汮笑了，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酒，放酒杯的时候视线扫了一眼路彦的裤子，勾了勾唇。
然后站了起来，“我要睡了。”
路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卫汮头也不回的架势，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把人拉了回来，“自己点的火不灭掉，是不是不太道德？”
卫汮仰起头，修长的脖子拉出优美的弧度，眼尾有些泛红，还带着零星笑意，“我只想点火，不想灭火。”
连声音都带着蛊惑，路彦没法忍，低下头狠狠咬住了卫汮的唇，“是你招我的。”
卫汮低低笑了两声，伸手勾住路彦的脖子，然后毫不留情咬破了路彦的唇，“我招你什么了？”
眼睛没有了刚才的迷蒙，清醒地看着路彦，“路总，没有定力这种事怪不到我头上吧？”
路彦有一种卫汮要折磨死他的感觉，看得着吃不着能把人逼疯，偏偏卫汮搂着他脖子的手还在不断把他往他那边压，摆明了是要折磨他。
“路总，喝酒的人是我，怎么感觉你跟着醉了。”
路彦看着卫汮那张因为被酒浸泡过被自己亲吻过的唇泛着莹莹水光，此时不停地一开一合，路彦感觉有一把火在烤着他。
“我是醉了。”路彦哑着声大方承认，“不过是因为酒。”
就在这个时候，卫汮松了手，清冷地用手指碾过路彦的唇，“去洗个澡，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然后很快走出了客厅，留下路彦站在那里被火煎熬地烤着。
不过把人撩了一把火的卫汮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然后面无表情地进了浴室。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卫汮是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出来的，毫不意外在房间里看到了路彦。被自己撩拨成那样，不来找回点场子不太现实。
路彦看了眼卫汮身上穿着属于他的睡衣，目光更加沉了。
“强女干犯法。”卫汮提醒道。
“我就是进来洗个澡。”路彦胡说八道说。
卫汮往旁边让了让，眼神示意路彦赶紧去，别站在这里惹他烦。
路彦气笑了，浑身上下的火让路彦现在没办法冷静思考，一步两步三步走到卫汮跟前，抓着卫汮的手腕十分用力，“一个人洗没什么意思？”
卫汮佯装讶异，吃惊地看着路彦，“没想到路总玩这么大，要不要帮你打电话找你想熟的人？”
“谁点的谁负责。”路彦咬着牙，怕自己不管不顾就把人吞了。
“我不想呢？”卫汮问。
路彦已经是迫在眉睫，眼眶周围一圈带着明显的热度，“恐怕不行。”
卫汮看着路彦这样，点了点头说：“那行。”
然后跟着路彦去了里面浴室，“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放水。”卫汮说。
路彦随着卫汮这句话松了手，然后就看见卫汮拿起莲蓬头就冲着路彦洒了一身透心凉的冷水。
冷热交替的路彦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卫汮一脸得逞的脸上。
“想睡我？”
“做梦！”
第40章 040
路彦反应也很快, 趁着卫汮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一瞬间卫汮也湿了个彻底。
“这下不得不一起洗了。”路彦说。
卫汮脸上没什么神色，扔了手里的东西就开始脱衣服, 因为只是一件睡衣, 所以很快就见了光, 挑衅地看着路彦, 像是生怕自己不能给路彦再烧上一把火。
路彦顿时觉得身上的这点冷意都没了用。
“你不是要一起洗？脱啊！”卫汮眼尾往上吊了吊，嚣张道。
路彦觉得这一刻卫汮就是想折磨死他，他都认了。三两下剥了衣服, 绕过卫汮去重新调整水温。
卫汮就站在路彦身后, 眼前的风景也足够刺激他的神经，何况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那么坚定。卫汮赤着脚往前踏了一步, 路彦眼角的余光看得十分清楚, 这一步就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气都快喘不上来。
“你再过来，我就忍不住了。”路彦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
卫汮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踏出了第二步,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卫汮这一步后基本上已经靠上了路彦的背，感受到路彦背部的滚烫，卫汮打了一个激灵。
路彦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反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低头擭取了卫汮的唇, 狠狠吻住。
有片刻卫汮强韧的神经又想跳出来, 但被卫汮自己摁了下去, 至少这一刻他想沉迷，至于之后, 卫汮含着水汽的眼底露出一丝清明。
不过以为路彦会收不住的卫汮没想到路彦只是压榨了他全部的氧气后就把他松开了，而且快速地重新给他冲了一个澡。
卫汮眼底最后一点水汽也没了，看着路彦，搞什么？
“怕你一觉醒来不认。”路彦沙哑着声音说，“那我简直得不偿失。”
路彦都佩服自己在一团火中还能维持住这一点清醒，“我抱你去床上，还是你自己去？”
卫汮被这把沙哑的声音狠狠撩拨到了，眼神晃了一下。
“看来是想让我抱你去。”路彦目光定在卫汮脸上，恨不得能在卫汮脸上烧出一个洞。
滚烫的视线总是轻易能够点燃氛围，卫汮觉得口干舌燥，最原始的情绪在体内膨胀。
路彦已经伸手揽上了卫汮腰肢，滚烫的手心一下子把卫汮烧了起来。
“松手！”卫汮低哑着声音说，腰线绷得紧紧的。
路彦也有些难以自制，但片刻后还是松了手，“自己能走吗？”
卫汮眼里窜起了火，看着路彦，难不成我是白痴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彦想解释，最后认命一样地服了输，“是我，我是白痴。”
卫汮收回眼神，就这么光着出了浴室，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好了，卫汮走进去一点也没觉得冷，然后反身走去衣柜随便又拿了一件睡衣套上。
等路彦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卫汮听到了一点动静，但是没睁开眼睛。
路彦上床后自然地把人揽进了怀里，卫汮抬了抬腿下意识搭了上去，路彦突然眼眶有些热，因为卫汮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动手把人抱地更紧。
卫汮醒来的时候路彦已经不在床上，但卫汮模糊有感觉昨晚路彦是抱着他睡的，至于他自己睡成了什么样，他就没有印象了。
看着床边叠好的衣服，是他昨天的那套，看样子已经洗过了，卫汮伸手拿过来换上。
客厅里没有人，卫汮拐去了厨房，厨房门关着，但是不难看出里面站了一个人。卫汮依稀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事实上干活做饭都是他要比路彦强一点，但是他们独住在租的小房子里后，早上经常是路彦给他准备早饭，基本是下楼去买的，等他醒来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吃到。
卫汮看着厨房里的人，片刻后转了转眼睛压下眼底的湿意。
路彦从里面拉开门，一抬眼就看到了站着的卫汮，“怎么在这里站着？是不是饿了？马上就能吃了，等我一会儿。”
卫汮往里看了看，鸡汤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面条也已经在锅里了，路彦已经反身回去捞面条。
“吃吧。”路彦把碗端出来，“就是鸡汤炖的时间短了点，没够两小时，口感可能差了点。”
卫汮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才不过七点半。
“鸡你是去现买的？”卫汮问。
“嗯。”路彦应了一声，也是他失策了，不知道买个活鸡要跑那么远，不然这鸡能炖够两小时。
“折腾。”卫汮说，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面。
路彦这么折腾一来是真希望卫汮醒来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还有就是怕卫汮想到昨晚会来跟他翻旧账，这样也能看在这碗鸡汤面上对他网开一面。
“这次的面条怎么样？不硬了吧？”路彦问，刚才他自己已经试过，软硬适中，但还是怕不合卫汮的口味。
“说了煮面的人不一样，没什么可比较的。”卫汮咬断一口面后说。
路彦：“……”
他就知道会这样，在翻脸不认人这上，卫汮现在是炉火纯青。
“除了人不能变，我可以继续努力。”路彦说。
卫汮面无表情：“随你。”
路彦也不往心里去，要往心里去，他真得被气死，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路彦陪着卫汮吃完面，然后把人送去了片场，一路上也没敢提到一点会涉及到昨晚的内容，直到到了片场，路彦说：“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卫汮拒绝地相当干脆。
路彦：“杀青了庆祝一下。”
“那也不是和你庆祝。”卫汮解开安全带。
路彦：“……”
迎接路彦的是卫汮更无情地关门声。
剧组里都知道卫汮今天是最后一场戏，已经有工作人员偷偷去订了鲜花蛋糕，虽然卫汮嚣张看着也不好接近，但冲着那张脸都已经很讨人喜欢了，何况卫汮从来不主动找事，所以在秦时那事后担心受怕了几天的工作人员没两天就都恢复了正常。
今天最后一场戏，又有昨天宋山帮他的分析，卫汮对自己有一定的期望，所以一到片场人就绷得有点紧。
“放松点。”傅导对卫汮说，“把你那股子嚣张拿出来，你这样我看着还真不习惯。”
卫汮压住翻白眼的冲动，然后看到姜汐走了过来，“今天最后一场戏了，加油！”
卫汮朝着人点了点头，这场是他的单人戏，总共也就一分钟的镜头，要表达的情绪却要十分饱满，不甘心，不想走，还想再试试，到后面目光渐渐暗淡，然后是浓的化不开的不舍。
昨天宋山给他分析这段的时候让他实在找不到感觉就去回忆一下有没有这样类似的回忆，这样的话姜汐也跟他说过，他当时对姜汐说的是没有，昨天对宋山说的也是没有。然后宋山就让他去体会每一种情绪，胡思乱想出来的也行。
卫汮努力去体会了，他曾经有过不甘心，但是昨天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他甚至已经有些忘了那种不甘心的感觉，所以最后表现出来的是浮于表面的狰狞。后面是宋山一遍一遍给他矫正了脸上的微表情。
卫汮把宋山给他矫正后的表情都刻进了脑子里，然后这一条一次过。
傅导看着镜头里的卫汮，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大，情绪这么到位，每一个画面都那么自然。
同样看着卫汮的简乐和姜汐也都很吃惊，没想到一个人的成长能这么快。
趁着工作人员拿来鲜花和蛋糕的间隙，傅导拉着卫汮问：“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进步这么大？”
“找了一个老师。”卫汮没瞒着，只不过同样因为一条过还有些没有回神。
“什么老师，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傅导问。
卫汮看了一眼傅导，“宋山，认识吗？”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老戏骨了。不过很难想象你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位老师。”傅导有些吃惊。
“老师介绍的。”卫汮说，然后又说，“让我看看刚才拍的。”
卫汮把镜头里每个表情都看得很仔细，跟他昨天刻意记下的神情没有太多差错，所以他自己看下来也觉得真的很不错。
如果宋山知道卫汮把自己昨天说的每一点情绪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刻在脸上，恐怕真的要吓死了。
“宋山演技十分好，没想到你被他一点拨，进步这么快。”傅导感叹道，心想天才可能真的是天才。
“你想多了。”卫汮打断傅导的感叹，“这幕戏昨天宋老师教过我怎么演，我只不过把当时他教我的所有表情都记了下来。”
“你说什么？”傅导更加吃惊，“你把每个表情都记了下来是什么意思？”
“类似于肌肉记忆一样的东西。”卫汮说。
“你——”傅导有些恐怖地看着卫汮，“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变态的事？”
你说自己的习惯动作形成肌肉记忆算了，别人随便教给你的动作也能形成肌肉记忆，这怎么可能？
“这算什么变态，我不知道怎么演，记下这些动作是最快的办法。”卫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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