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人来来往往,年幼的小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从高处看不清他的神色。
四宫凛刚从隔壁听完他的检查。
诸伏景光身体没有外伤,但精神方面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医生在跟诸伏景光沟通时发现了异常、重新安排了检查后发现他有轻度失忆现象并伴随失语症。
就坚定的拒绝了警方的问话,并让警方联系他的其他亲属。
而关于问话的事他们在隔壁争执了会,最终止于医院里来了几名车祸重伤患者,那边人手不住过来借人,医院顿时如扭转的齿轮般忙碌起来,主治医生留下警告离去,原本在门口陪诸伏景光的护士小姐也在纠结下接令过去了。
几位警官从里面出来,还是其中一位女警朝身边的同事摇摇头,其中一位男警盯着诸伏景光目光不甘,最后遗憾放弃,从医院离开。
四宫凛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这段时间他研究过了,确实只有诸伏景光一个人可以看见他,但对方自从在衣柜里有那样的表现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四宫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多小孩都追求安全感,为了让诸伏景光感到友善的气息,四宫凛努力将他当成自家妹妹,轻声问:“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男孩眼珠动了动望过来,眨眨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坐在这里浑身都散发着不安的气息,但在看到四宫凛来了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吊桥效应,他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看来回应有点勉强……
也是,如果症状轻的话,医生也不会那么早就发现他的异常。
这样的孩子送过来只需要检查没有内外伤,没什么大碍就直接交给警方安置,再往后交给接手他们的亲戚,要不要找心理医生问询都得看那家人是否愿意。
诸伏景光能这么快离开现场,并被送到医院,还是四宫凛研究完系统的操作后,找到没有任何‘注视’的地方去叫了救护车。
他在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是实体化的,可以拿起所有东西,也可以打开pt商店;但是在有人的地方这些都做不到,就像个真的幽灵那样,有意愿甚至还可以穿墙,这种状态下只有诸伏景光能看到他。
他也只打了急救的电话,报警电话还是来到这里发现现场的医务人员打的。
四宫凛觉得如果直接报警,万一遇到些只知道破案没什么人情味的警官,对刚遭遇这种事的诸伏景光心理是种难以承受的负担。
叫救护车的钱,他从pt商店换了足够的医疗费放在了座机旁。
从诸伏景光的态度上来看,他是乐意交流的。
按照失语症的字面意义上来理解,他现在在语言上有困难。但就算没法说话,应该也能动用肢体语言,点个头之类的……也就是说,理解能力确实有所障碍。
那么理解能力有障碍也能区分出很多来。
由于在走廊里不好多交流——四宫凛没法被其他人看到,为了以防诸伏景光病情上再加上新的专业名词,他选择在人身边静静陪伴。
当天晚上,诸伏景光被住在东京的亲戚收养,据他们没有避着小孩交流间所透露,诸伏景光还有一个哥哥,对方大概会被居住在长野县的亲戚收养。
在诸伏景光被新家人牵着手离开时,一直无话、对外界好像没什么感知的男孩忽然扭头,看向了还凑在医生身边紧皱眉头看病历的四宫凛,像不愿离开那样微弱的挣了挣手。
“景光,怎么了?”
即将收养他的母方叫杉野和菜,是位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妇女,她察觉到他的动静,温声问。
知晓诸伏景光的情况,她视线仔细的观察诸伏景光的表现,感觉他好像在看什么,便顺着他的视线朝那边看去。
只能看到刚刚还在对话的医生。
诸伏景光的详细症状是运动型失语症伴随轻度音素性错语障碍,有可能会对话语的意思产生错误理解,同时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几乎同等于难以交流。
那么久这时候追加问话也很难的得到答案,杉野和菜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强硬的把他带走。
那边的四宫凛闻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看这情况,立马放下那根本看不懂的病历,几步小跑到诸伏景光的身边。
男孩这才慢好几拍的摇摇头,眼神温润的回看杉野和菜。
“是吗,那我们回家吧。”杉野和菜松口气,带着他跟丈夫一起自驾回的东京。
o
家人们都很愁。
经历了强烈刺激与巨大打击后,诸伏景光算是振作得快的,可失语症对他跟新家人相处造成很大的障碍。
他本身不太愿意给杉野夫人添麻烦,但有时候理解错乱闹出笑话来,气氛既严肃又轻松,反倒莫名拉近了距离感。
所以当发现养父母都很担忧,能感受到他们真的在关心自己,诸伏景光同样也发愁了。
他拿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字,凭自己在这几天确定下来意思的词汇,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找四宫凛。
——在来到新家的第二天,杉野和菜就给他收拾出了房间,曾经是这里不怎么回家的儿子小时候住的。
[我、想、治、复]
接过本子的四宫凛从床上坐起,就看到这嗯……不太好说的四字,几天下来他也对如何理解诸伏景光有一定心得,于是他干脆仰倒下去在床上一滚,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诸伏景光迟钝的确定了下,才爬上床趴到那里。
四宫凛从床头拿过笔,把本子摊开在两人之间,往前两个字上打勾,随后将后面本该有的名词换行填补完整。
[治疗]
[康复]
治疗是恢复的过程,康复是完全治好,两者之间有区别但都是治病。
以诸伏景光的性子,他肯定是想尽快好起来。
四宫凛把两个词汇的概念在本子上用文字写了一遍,然后用缓慢的语调复述了一遍。
诸伏景光听得似懂非懂,张嘴有些磕磕绊绊的跟四宫凛对话。
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除了理解治疗跟康复以外,他们才说明白两句话。
“想好起来那就跟人交流。”
“哦……像我们现在对话这样?”
四宫凛好不容易理解出来,揉着自己高负荷的脑袋,再花半个小时跟他沟通。
“你最好还是直接找我吧。”
不是他有偏见,而是这个年纪的其他小孩,估计都没耐心跟一个说话磕磕绊绊的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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