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和拍拍林冉的胳膊：“你看他们俩。”
林冉手中攥着滑雪杆，抬头看过去，顿时发出一声惊叹。
“我去, 他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好端端的滑雪怎么变成叠罗汉了？”
“我也不知道。”顾修和摊手, “是不是摔倒了？我们要过去帮忙吗？”
“滑雪嘛，摔一跤也很正常。”林冉对姜时意刚开始学习滑雪的那段经历并不陌生，所以觉得摔一跤也无妨, “而且宋远风在, 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也对。”顾修和赞同地点点头, “那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破坏他们俩的气氛了。”
另一边，当事人姜时意此时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卷发散落在脖颈处, 身上也沾了不少雪, 看起来非常狼狈。
姜时意把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弄到一边，再一次尝试着站起来。为了避免像之前那样再次摔到宋远风身上, 她特意注意着两人脚下的雪板, 翻了个身, 手撑在地上, 终于站了起来。
被她当成人形肉垫的宋远风也凭借着雪地的支撑站起身来, 他身上沾的雪比姜时意还多，但是起身的第一件事却是过去询问姜时意的情况。
“刚才摔到哪里了？”他一边用手拍去姜时意身上的雪, 一边关心她的状况, “或者说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想到刚才的情况, 姜时意只觉得有些尴尬, 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目光向后乱瞟。
刚才那个撞到姜时意的男生折回来给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技术不太熟练, 刚才从坡顶上下来，实在是控制不好速度……”
“你没事吧？”看着姜时意满身是雪，他有些紧张，“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时意把头发拨弄到一旁，抬头见对方长着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看起来不过就是个高中生。
“ 不用担心。”知道对方是无心之失，姜时意自然不会多计较，“我没事。”
“真的很抱歉。”男生低垂着脑袋，像是等着老师训话的乖学生。
姜时意看见他这副样子笑了一下，随即宽慰：“不用这么自责，我没事的。”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宋远风已经帮她把沾在身上的雪都清理掉，又把她的帽子向下压了压：“觉得冷吗？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去换一件？”
“不用。”姜时意把帽子扶正，“滑雪场里面的服装都是防水的，放心吧。”
她又开始关心宋远风的状况：“你还好吗，毕竟刚才……”
被我压在了身下。
“我不要紧的。”宋远风还是担心姜时意，眉头紧锁着。
“刚才我本想把你拽开的。”宋远风莫名开始自责，“但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是不是摔疼了？”
姜时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问：“宋远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语气特别像什么？”
“嗯？”宋远风怔了几秒，“像什么？”
“像是关心自家正在学走路却不小心摔了一跤的女儿的操心父亲……”
“哦~”宋远风见姜时意还能和自己开玩笑，应该是真的没什么事了，于是松下一口气，顺着她的笑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
“觉得我像你爸爸？”
姜时意：“？”
“宋！远！风！”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宋远风悠悠道。
“我这就是一个比喻！”姜时意不服气，抬手去拍他的肩膀。
“好了。”宋远风一把按住她的肩，再次确定，“真的没受伤？”
“没有。”姜时意抬头，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去瞪他，但看见他身上因为救自己而沾满了雪，只好败下阵来，伸手帮他拍去身上的雪。
宋远风的帽子上同样沾了雪，姜时意踮起脚也够不到，仰着脖子看他：“你头低一点。”
“刚才一直顾着我了，你没事吧？”
女孩的动作很轻，宋远风弯着腰，嘴角的笑意溢出：“我没事。”
“刚才还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可能会摔得更惨。”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个人吸取之前的教训，再次回到了那片人比较少的雪场上。
玩了一下午，几个人都筋疲力尽，一起去餐饮区吃饭。
他们去的是一家自助餐厅，在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下。
滑雪场把餐饮区重新扩建了一番，餐厅外面的空白区域上，多了不少卖小吃的摊位。
等待着上菜的功夫，姜时意目光向外扫去，看见附近有一个卖糖葫芦的，突然来了食欲，问其他几个人：“你们有没有人想吃糖葫芦？”
林冉第一个摇头：“咦，我不想吃。”
顾修和紧随其后：“我也一样，我从来都不吃糖葫芦。”
姜时意：“”
“我想吃。”宋远风坐在她身边，帮她把餐具摆放好，“等一会吃完饭，我们一起过去买。”
“好！”姜时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
菜陆陆续续地被送上来，几个人已经很熟悉了，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吃到一半的时候，宋远风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却发现姜时意的座位空了下来。
“时意呢？”他问坐在对面的林冉。
“她去洗手间了。”林冉低头刷着手机，随口回答。
过了大概快十分钟，姜时意还没有回来。宋远风莫名有些担心，自言自语道：“时意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在那边排队？”林冉接过他的话，“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见，去洗手间的人还蛮多的。”
宋远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姜时意还是没有出现。
宋远风拿起手机给姜时意打电话，但是铃声却从他身旁的座位上传出来——姜时意并没有带电话。
宋远风心头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他没有再犹豫，起身出去找姜时意-
姜时意在座位上坐下不久，就觉得小腹隐约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算了一下，距离她平时来例假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便没太在意，只以为是今天玩得有些累。
可是这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后来姜时意实在是坐不住了，便和林冉说了一声，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口排队的人很多，她只能耐心地站在队里等待。
一阵疼痛突然从腹部传来，姜时意用手按了按疼痛的部位，想要缓解一下，但是这种痛感越来越强烈，已经严重到几乎无法行动的地步。
姜时意双手捂着肚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小步挪动到一旁的一个台阶上，费力坐下，本想拿出手机给林冉打个电话，但是她把手插进口袋里摸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的有些急，手机被遗忘在了座位上。
姜时意有些绝望，痛感让她下意识把身体蜷缩起来，脑袋埋在膝盖里面，无助地坐在台阶上。
她以前偶尔也有痛经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剧烈的疼痛，只觉得腹部像是被刀绞一般难受，不仅头部发晕，还伴随着恶心的症状，整个人非常难受。
就当她快疼晕过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时意？”宋远风从餐厅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姜时意的身影，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宋远风只觉得心口一颤，连忙跑过去，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姜时意费力抬起头，她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好半天才看清眼前人是谁，发觉是宋远风后，她不自觉地握住了宋远风的胳膊，声音发抖：“宋远风，我的肚子好疼。”
宋远风直接把她从台阶上抱起来，穿过人群向外面走去。
从餐厅到停车场的距离非常远，宋远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在路边拦了一辆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医院。
他抱着姜时意坐到车后座上，姜时意的脸色惨白，眉头紧锁着，额角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只能死死拽着宋远风的衣角。
宋远风一时有些慌乱，他微微低下一点身子，在姜时意耳边柔声安慰：“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很快就能到。”
“师父，麻烦快一点。”他眼神中满是焦急，对前面的司机说，“我……我朋友她实在是难受。”
“现在正好是晚高峰。”司机通过后视镜扫了他们一眼，“我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就在距离医院只剩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司机叹了口气：“得，前面好像在查酒驾，这还不一定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宋远风向窗外看了一眼，前面是没有尽头的车队。
他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付过钱后抱着姜时意下了车，穿过车队，把姜时意送到了急诊。
她把姜时意先放在了椅子上，姜时意这个时候有了点意识，扯扯他的衣角，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宋远风蹲在她身边：“你说，我在听。”
“我应该是因为要来例假。”姜时意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得断断续续，“所以才肚子痛的。”
“好。”宋远风轻声哄着她，“你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
宋远风找来一个小护士，和她说明了姜时意的情况，护士睨了姜时意一眼，开了张单子，递给宋远风：“你是她男朋友吧？先去楼下挂号，然后去取药，如果吃了药半小时还不见好，再来找我。”
“好。”情况紧急，宋远风也顾不上纠正这些称呼问题，回头和姜时意说，“我现在去取药，很快就回来。”
姜时意无力地点点头：“好。”
宋远风一路小跑着去挂号、取药，又去商店买了矿泉水。但是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姜时意现在应该喝些热的东西，折回身去医院的供水间，用纸杯接了半杯热水护在手里，匆匆忙忙地回到姜时意身边。
“时意。”宋远风在她身边坐下，按照包装上的说明倒出两粒药在姜时意的掌心里，“把药喝了。”
姜时意睁开眼睛，乖乖把药喝下，靠坐在医院急诊大厅的塑料长椅上，脸色还是很难看。
“还是很难受吗？”
“还好。”姜时意的情绪在宋远风温柔的话语中逐渐平缓下来，但她始终是合着双眼，没有注意到宋远风眼中藏不住的心疼。
“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好吗？”宋远风轻声哄着她，“等你睡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也许是宋远风给她的温柔太多了，姜时意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撒娇：“但是我睡不着。”
宋远风把她的头挪到自己肩膀上，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另一只手抽出手机，熟练地在网上找了几个故事，像那次在机场酒店一样：“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听着故事，一会你就能睡着了。”
“好。”
姜时意在他轻柔的声音里渐渐睡去，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宋远风轻声说：“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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