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不说谎的妻子 > 第29章 梦
    这座林间宅院虽然平时看起来像是就温墨一人在住, 只张谦时不时会过来,但温墨一直知道,张谦至少安插了三个保镖在暗处。

    只是, 张谦来的时候, 保镖们会暂时撤离,好像, 他们就是这座宅院唯二的主人一般。

    时光在这里并不起波澜,逗留得特别慢, 与外界有一个截然不同的时间维度。

    再多的喧嚣、再多的纷扰, 全部与这座宅院无关,这里过的只有日子,平静安宁的日子。

    哗的一下, 厨房的门被一只棉拖蹭开了来。

    “张谦!快!隔热垫!”温墨端着一个滚着白气的砂锅,面色着急, 张谦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一把接过了他的,直接放在桌上。

    温墨哎唷一声, 端起来一看,果然, 暗红的桌面已经留下一圈烫痕,温墨气得推了他一把,“让你拿垫子,你看看,好好的一张桌子。”

    张谦看了他一眼, 默默地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了个垫子, 重新垫了。温墨拧了一块湿布, 试图擦掉那些痕迹,但显然徒劳无功,他面上有些恼色。

    “好了,”张谦靠近了他,轻声道:“我下次记得了。”

    温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张谦英俊的眉眼带了笑意,从背后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微凉的乌发。

    吃完了饭,温墨指挥张谦去洗碗,这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洗一顿碗的功夫,打碎了一个勺子,连带着那个砂锅。

    温墨叹气想,大概上帝是绝不会舍得创造一个没有能力缺陷的人的。

    他当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揽活,便留张谦一人在厨房里继续跟锅碗瓢盆搏斗,慢悠悠准备去屋后泡温泉了。

    等泡好出来,他换了睡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张谦已经弄好了厨房的一切,从浴室里简单地冲了凉出来,他挨着温墨坐了下来,取过他手上的电吹风,帮他吹干最后一点湿发,而后顺手简单地吹了吹自己,把电吹风丢在一边,又坐了回去。

    明明另一张沙发那么大,但张谦偏要跟他挤在一起,壁炉里的柴火又开始烧起来,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火光印在二人脸上,落下一点融融的明黄。

    张谦打开卫星电视,随手开了一部关于军事的纪录片,温墨埋怨他的古板及无聊透顶,一把抢了他的遥控过来,换了频道,是一部多年前的在孤儿院尚未看完结局的动画片,他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温墨不知道的是,当他盯着电视时,张谦也在看着他,温墨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像一个孩子般纯真,屏幕的光影打在他脸上,他的情绪好像一直被那些幼稚的剧情牵动着,有着明显的波动,可爱的很,张谦忍不住低头亲他脸颊,温墨皱着眉推他,像是恼他影响到了他。

    张谦低低地笑,他拉了一张毛毯过来,将温墨裹在怀里,他嗅闻着他发间的味道,就在这张窄窄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们一起过着这样日常的居家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家务,仿佛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但特殊的是,温墨抗拒上床,或许是之前的伤给他留着的阴影,又或许是别的。总之,温墨不喜欢上床,他推着情热的张谦,也没有挣扎得很过分,只一直拿黑熏熏的眸子看着他,张谦叹了气,再是热情如火,他也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将他带入怀中。

    他似有不甘一般狠狠地咬温墨的肩膀,但力道很快卸去了,变成了一个无奈的吻。

    二人好像与世隔绝一般生活着,但其实张谦一直保持着跟外界的联系,他远程布置了很多动作,反击霍氏的步步紧逼,只是,这一切,他并没有让温墨知道。

    他一点都不想让别的东西沾染如此宁静的家园。

    但两天后,在他暂时离开之际,一个alpha女人打破了这片宁静。

    当那个叫楚玫的女人站在温墨面前时,她先是上下打量了眼人,又悠闲地环顾了一圈这座宅院,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刻,张谦不在,楚玫像个捉奸的女主人一般大剌剌坐下来,她放下了包,将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优雅,嘴角勾起笑意:“怎么,被人养得起性了,连这点伺候人的规矩都没有么?”

    温墨看着她。

    楚玫面上的讥意更甚,她目光毫不掩饰地流连在他身上,像是逗弄一只不堪一击的宠物一般,她眉头一挑,“确实是个漂亮的,难怪惹得霍长官生那么大的气。”

    她往沙发上轻轻一靠,哂道:“看来我未婚夫的眼光不错,只是——”

    她轻笑了一声,“头脑倒是有些不太灵光,怎么着,不想着怎么讨好讨好我这个未来的女主人,若是有一日张署长他也厌烦了,我还能借着今日的几分情面,再给你介绍个好去处。”

    温墨忽而笑了一笑,如她所言,拎起温水壶给她倒了水,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楚玫赞赏似得一笑,端起了杯子,吹了吹气,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温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忽而道:“不累么?”

    楚玫仍是喝水的动作,只是抬起了眼。

    温墨嘴角微微一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正房找情人泄愤这种事情,端着一个名门贵女的架子很累,倒不如当个歇斯底里的泼妇痛快。”

    温墨轻轻地搭起了腿,对上了楚玫的眼睛,笑,“不是么?”

    楚玫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是啊……”温墨讥讽一哂,“你该找的人是你未婚夫而不是我。”

    “滚!”他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凛然不可侵犯,“马上!”

    楚玫瞳仁一缩,终于维持不了那份高贵从容,她面上的笑意一下收了,目中浮动着暗沉的光芒,正待发难,大门砰的一声,一路得信赶来的张谦闯进来,一把扯住了楚玫的手腕,厉喝道:

    “你干什么!”

    楚玫恶狠狠一把甩开手,她目中怨毒,“张谦!我们楚家把权杖交给你,不是让你用来抢情人的!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懂不懂!”

    “结婚?”张谦面色铁青,“你应该清楚,这段婚姻的本质是什么,一开始我们便说好了互不干涉,你如今想毁约么!”

    他目中阴鸷,像是蓄势待发的头狼,“你说的没错,我需要楚家,但楚家更需要我!这点,你父亲应该比你清楚!”

    楚玫像失去了气力一般,她的双目滚出了两行泪:“张谦,你个混蛋!”

    温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像是懒得观看这场闹剧一般,俯身端起了那玻璃杯,越过两人,往厨房走去了。

    *

    厨房内飘逸着香浓的气息。

    温墨搅动着汤锅里的罗宋汤,他像是没有听见外面传来的剧烈争吵一般,只耐心地搅动着,偶尔捞出来一些瞧了瞧火候。

    外头的争端最终以女人的崩溃哭泣外加摔门而出而结束。

    温墨掀开盖子看了看,好像已经差不多了,他舀起了一点汤,尝了尝味道,感觉淡了些,又撒了点盐,正待重新尝过,他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张谦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压着温墨在怀里,“我没有任何人,这个婚姻仅是拉拢的手段,也是给一些势力的保证。”

    他快速补充道:“这个事情我们双方都知道,包括楚云阔。”

    温墨没有说什么,只是吹了吹勺子上的汤,旋身过去:“你尝尝。”

    张谦看着他,温墨面上没有任何旁的神色,只是拿着那双含水温柔的眼睛征询地看着他,张谦喉结动了动,低下头尝了一口。

    “好喝么?”温墨轻声问。

    “好喝。”张谦将他搂得紧紧的,像是怕他逃了似的,他将脸深深埋进温墨的脖颈,蹭了蹭,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你得一辈子做给我吃。”

    温墨没有回答,只微微笑了。

    吃完晚饭,依旧是张谦洗的碗,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操,他已经是个洗碗能手了,他可以把每个碗都洗得锃光瓦亮,他就像一个想尽力做到优秀的丈夫,虽然一开始做得并不好,但他很用心在学。

    等收拾好厨房,张谦带着温墨去了温泉池,这儿地热资源丰富,建造宅院之初便挖出好几处泉眼,所以也顺应规划了室内汤池,温墨很喜欢,每天都要泡上一会。

    温墨趴在池边,温热的池水将他泡得浑身泛粉,他懒洋洋地在水里交替摆着他纤细的腿,像一尾欢快的鱼儿,等玩够了,他理直气壮地支使张谦,“张谦,我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张谦立刻起身去了,不多久,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温墨撑着池石坐了起来,他泡得双颊都是殷红的,吐了口气,缓缓喝了口水,他发现张谦正看着他,便微微一笑,重新跳下水游了过去,将嘴里的水渡给了他。

    二人接了一个很轻柔的吻。

    温墨鼻头蹭了蹭他的,笑了笑,说,“起来吧,我手都泡皱了。”

    张谦一把捞起了他,拉了浴巾裹上了,抱着他回到卧室。

    张谦依旧替他吹干了头发,他放他在床上,但并没有马上给他拿来睡袍,他俯身下来,双臂支在温墨脑袋两侧,在他眉眼上落下一个吻。

    “今晚让我碰。”张谦炙热的鼻息落在他的唇上,“我真的……”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真的太想你了。”

    话音未落,张谦身体猛地晃了晃,他扶着额站直了来,用力甩了甩头,他双目胴大,几乎是立刻看向了温墨。

    他瞬间明白了,他渡给他的那口水,是他温柔的陷阱。

    其实张谦这样谨慎的人,怎么会轻易着了道呢,可那个吻,他从来没有想着防备过。

    温墨笑了笑,哀伤又缱绻。

    他坐了起来,轻声说:“张谦,结婚去吧。”

    张谦跌跌撞撞扑向了他,他将他紧紧地揉在怀里,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想恶狠狠咬他,然而最终却是放软了姿态极力哀求,“别走,求你。”

    一个天生骄傲的alpha怎会心甘情愿对一个卑贱的Omega说这样没有尊严的话呢。

    但这个alpha确实在哀求。

    张谦的意识在流逝,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戚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别走——”

    温墨吃力地扶着张谦高大的身体,慢慢放在了床上。

    他温柔地抚着张谦的脸,目光流连在他英挺清冷的眉目上,在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微笑着给了他最后一个轻轻的吻。

    “张谦,结婚去吧。”

    温墨闭上了眼,又说了一遍。

    他不止一次对张谦说过这句话,但这次,他说得最为真心。

    这里的一切就是一个梦,一个建立在错误上的海市蜃楼,他本来就该早点走的,但也许是这里的一切太安宁了,让他忍不住迷失了,他贪婪地享受这份不属于他的安宁,也尽力地维持这个迟早要醒的梦境。

    但一切总归是要还复原位的,也许今日的来客正是来提醒他的吧。

    温墨起了身,换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他看了片刻,终于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背包。

    推开门之际,他最后看了一眼男人,扭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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