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晴,气温也越来越高。
狭窄的，没有窗户的地下室，便显得越发难熬。
杨波将储存的食物乱七八糟吃了一半时，终于忍不住再次给周鸿打了电话。
“周鸿,好了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走？”
周鸿看着安排的人送上来的一无所获的调查结果,眉头深深皱起。
没想到殷渡竟然藏的那么严实,他一点信息也没找到,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人的,更不知道当年的园丁现在是谁。
“再等几天。”
周鸿说着,心底却在飞快思忖着结果。
找不到的话……那只能先一步将殷渡弄死了。
杨波被狭窄黑暗的地下室几乎逼的耐心全无,听见他这句话,立刻拾起手上的瓶子狠狠砸到墙上。
“周鸿,你踏马玩我呢？”
杨波唾一口,“老子没耐心跟你玩，警察那边查的越来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查到老子。”
“老子要是被抓进去了，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杀人这事,老子是主犯，你就是从犯。”
他阴狠威胁着周鸿，听那边的回答。
周鸿皱眉,他沉思几秒后,才缓缓走到窗边。
“再杀最后一个人，我就送你出国。”
杨波一顿,不太乐意。
他只弄死那些他想弄死的人，要不是肖晓天天往警局跑，而且目标太明显，他铁定要把肖晓弄死。哪至于去找什么替代品？
但为了能早点出去,他还是问道：“谁？”
“一个瞎子。”
杨波顿时更不乐意了。
“一个瞎子让我——”
话没说完，周鸿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他是殷渡男朋友。”
杨波一顿，许久不忘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脑海。
殷渡。
杨波上扬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好。”
他一口答应。
他会有今天，都是拜殷渡所赐。
如果不是实力悬殊，殷渡早就被他弄死了。但现在，弄死他那个瞎子男朋友，也算是报仇了。
电话挂断后，杨波的手机信息中出现一行住址和一张偷拍的照片。
杨波盯着照片看了一会，觉得这件事毫无挑战力。
一个瞎子而已，候在楼梯间推他一把，就死的悄无声息了。
是的，悄无声息。
他最近连续杀了三个人，再来一个，自己暴露的可能就更大。
相反，一个意外坠楼的瞎子，就不值得引人注意了。
杨波做完打算，刚站起身，手机屏幕就再次亮起，是周鸿打来的电话。
“这个人结束，我就立刻送你出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杨波皱眉，有些不耐。
“什么要求？”
周鸿道：“我过会让人切断小区电源一分钟，你趁机进楼。我已经安排人提前帮你打开门，你只需要进楼后，在门口附近的纸箱子里拿走一把匕首和手套。”
“他们现在都不在家，你在里面找个地方藏好。晚些时候，我会拖住殷渡，你找机会用那把匕首杀了时宴，一定要用那把匕首。”
周鸿知道杨波对殷渡恨之入骨，索性也就不隐瞒，直接道：“那把匕首上有殷渡的血。”
“成功后我会立刻送你离开。”
周鸿又补充道。
不管这个计划到底有没有漏洞，能不能将殷渡一击致命，至少能拖住殷渡，让他焦头烂额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他需要趁机将那个园丁解决掉。
殷渡对当年的事情一知半解，只是一个猜测，但他却清楚知道母亲的事。
是母亲将殷阑推下来的。
如果真的有证据，他必须要抢先免除一切后患。
最后只要送走了杨波，这件事就算最后成为了一场悬案，时宴的死也能重击殷渡一次。
至于父亲那边，母亲死了，恋人死了，和殷渡有亲密关系的人都意外死亡，那个老头子肯定恨不得和殷渡断绝关系，更不用说找他回来了。
最好，殷渡能一蹶不振，或者干脆认下这个罪行。
杨波同意了。
廉江市警局。
肖晓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里展现出来的照片，气的眼眶通红，眼泪不住地往外涌。
原乐递给他一份纸巾后，肖晓才勉强恢复过来。
“我和冯宇认识的很早，青梅竹马的关系，后来才渐渐在一起结婚的。”
“他比我大几岁，大学那会，周六周日都会在校门口等我，带我出去玩。有时候我等他，有时候他等我，次数多了，我就在校门口遇见了这个人。”
肖晓看一眼资料上的名字，缓一口气，眼眶忍不住更红。
“他纠缠过我一段时间，甚至有一次还混进了学校去拦我。有一次我在校门口遇见他时，正好被冯宇看见了。”
“他报了警。”
“这个人听见报警后，转头就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肖晓深吸一口气，当时虽然不愉快了一段时间，但事情解决的非常轻松，要不是这张照片，肖晓就想不起来，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殷渡伸手盖着时宴的眼睛，让他不要用眼过度。
肖晓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也没有见过他，自从那次走了后，我们就没有再看见过他了，一点交集也没有。”
原乐点点头，另一边正在调去资料的警员转过身，微微摇头，“当年应该没抓到人，没有记录。”
杨波……会在哪里藏着呢？
“秦山公寓今天的监控都看了吗？”
“正在看，目前没发现杨波的身影。”
肖乐皱眉。
殷渡沉吟片刻，道：“也许在我那边。”
“二单元302。”
“为什么？”
肖乐询问。
殷渡打开手机，刚要调出监控，手机里就蹦出一条消息。
【我在老宅找到一点东西。】
【图片】
殷渡点开图片，是他母亲当年很喜欢的一个小提琴。殷渡记忆深刻，但是母亲出事后，殷渡就没在老宅里找到过它。
那边的周鸿继续发消息。
【你一个人过来签署这份财产放弃承诺书，我就把小提琴交给你。】
殷渡略过消息，点开监控。
摄像头正在勤勤恳恳工作着，殷渡只瞄了一眼，就将手机和钥匙递给原乐。
“在302。”
原乐接过钥匙，看着监控中正缓缓躲进床底的杨波，快速离开办公室。
时宴被殷渡牵走时，还有些疑惑。
“我们……走了？”
殷渡点头，“去给你拉小提琴。”
车子快速在公路上行驶，半个小时后，到达了当年的老宅。
老宅里亮着灯。
殷渡推门进来时，周鸿正在客厅里等他。
听见声音，周鸿转过身，瞧见殷渡身边的时宴后瞳孔一缩，整个人瞬间就僵住。
“殷渡？”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尖锐。
但很快又逼着自己恢复冷静。
不过这个时候冷静明显对他没有多大用处了。
殷渡没说话，而身后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在周鸿的目眦欲裂中快速带走了他。
时宴忍不住摘下眼罩，但抬眼，周围已经只剩下殷渡一个人。
“我拉琴给你听。”
殷渡拉着时宴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拿起被随意搁置在沙发上的小提琴，拉出小时候学习的第一首曲子。
已经很多年没再拉过小提琴了。
那首曲子殷渡后来反复看，反复听，却没有再去练习过。
现在再次尝试——
略微刺耳的声音响起。
殷渡动作一顿，看一眼时宴后，发觉他脸上没有出现其他神色，才缓和了尴尬。
殷渡断断续续将一首曲子拉出来，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后面逐渐能听出一点调子了。
等到他停下来，时宴立刻啪啪鼓起掌来，十分捧场。
“好棒。”
时宴夸赞。
殷渡学过琴，知道自己现在拉的怎么样，大概跟一些初学者差不多，但是时宴的夸赞还是让人忍不住高兴起来。
他小心放好小提琴，带着时宴将别墅的上上下下逛了一圈。
一直到回到客厅，时宴看着相框里模糊的女性的身影，握紧殷渡的手，询问道：“等我能看的清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吧。”
“好。”
殷渡点头。
两个人没有在别墅过夜，回去后，时宴也没有回他的房间睡。
之前杨波就藏在次卧里，就算殷渡没有阻止，时宴也不想再回去睡。
忙碌了一天，两个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凶杀案凶手落网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杨波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当年他因为欺负殷渡，找殷渡麻烦，被送到警局后，在少管所呆了一段时间。
出来后就退学，没再回学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殷渡也不知道，事实上，当初殷渡报完警做了笔录后就没再管这件事。
他那个时候一天三份工，闲下来还要关注股市的消息，根本没空去管杨波，只知道他后来退学了。
但杨波却在进过一次少管所后，对警局格外抗拒。
之前，他在学校门口纠缠肖晓，知道肖晓报警后，他立刻就跑，跑的过程中还摔断了腿。差点不警察追上时，他意外遇见了周鸿。
周鸿看不上杨波，也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的交集，就随意给了一笔钱将杨波打发走。
杨波逃脱追捕后，离开廉江市躲了几年，后来才又回来。
杨波很怕警察。
在次卧被警察围住后，他半点不敢反抗，直接就出去，跟着警察离开。
进入审讯室后，也毫不犹豫将周鸿的存在供出来。
周鸿收尾收的还算干净，让人抓不住把柄，但万万没想到杨波的手机通话意外开着自动录音的功能。
教唆凶手，包庇凶手。
周鸿进去后，就没再能出来。
而殷渡从园丁那里拿到的监控，也直接将周鸿的母亲锤到了谷底，陪着周鸿一起进去了。
殷渡不想让小青年知道这些事，而且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他减少了去警局的时间，专心呆在家里陪时宴恢复视力。
时宴偶尔好奇问过几次，被他岔开话题后也就不再问。
凶杀案的影响十分恶劣。
回到家后，意外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双双进了警局的周父，花大价钱找律师，也没找到愿意接这两个案子的律师。
他尝试过，最后发现回天无力后，也不再去警局。而是转而来秦山公寓找殷渡。
时宴再一次和殷渡去医院治疗，回来后，就看见等在二单元楼下，西装革履的周父。
殷渡瞧见他后，面不改色，移开目光就装作没看见，拉着时宴就要上楼。
“殷渡，我们谈一谈。”
而周父迈步过去拦，却没拦住。
殷渡假装没听见他的话，避开他，牵着戴着眼罩的时宴，正要上楼，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周父的声音。
“殷渡，你这么不懂的尊敬长辈，你觉得会有人喜欢你？”
殷渡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父就是个小小的催化剂。
下一章就是甜甜甜的日常啦。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