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表演的精髓
叶锐总结了几个人的看法, 将好的不好的都说了出来。
“他们认为两个人大概就是那种关系,但是可能彭秀美比较年轻漂亮,高升平对她呵护备至, 甚至有点言听计从, 尊重的有点过头了, 他们不太理解高升平不过就找个乐子,何必这么上心。”
谢悯点了点头, 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彭秀美外卖软件里能查到的外卖单非常多,但是每一单送货地址都不详细, 而且看起来东南西北哪哪都有,我们正在筛选, 看有没有更有价值的信息。外卖订单最后一单是10月5日晚上七点过。已经锁定了配送员, 我们明天早上找平台拿到电话就联系他。”
“道路监控拿到了吗?”顾添问。
“刚拿到, 两头路口四个摄像头的,还没整理!”
“时间就是生命,明天上午九点前, 我必须要看到有结果的道路监控。”
顾添这一说, 等于宣布了今天晚上大家都别走了。
会议结束, 一帮人不是赶着回办公室, 而是第一时间集体跑去了一层办公楼外的吸烟室。
呼啦啦一堆人涌入吸烟室,没过两分钟, 吸烟室里烟熏火燎,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清了。
“哎, 难受死我了,半夜这个困劲啊, 不抽烟顶不住, 这后勤也太狠了……”
“抽一支罚500, 就我这点工资,开一次会都不够扣。”
“行了,现在有的抽赶紧的。没看两个头也没抽吗?忍忍吧,头的工资肯定也都不够扣……”
“诶,你说以前咱们抽烟上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怎么就整得那么严了呢?”
“谁知道呢,保不齐领导们又要搞什么创建先进单位,文明集体了呢……”
叶锐叼着烟就着卓一鸣手里的火点燃:“你不抽烟天天带着打火机干嘛,回去办公室干活去,别在这摸鱼。”
卓一鸣笑嘻嘻:“师父,那我也学着抽烟好不好。”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不学好,你去办公室问问顾队要不要定宵夜,大伙晚饭都没吃利索。”
叶锐把手机塞给卓一鸣将他赶出了吸烟室。
几个人抽完一支,不过瘾赶紧点燃了一支,猛抽几口过足了瘾,闲扯的话题越来越多,无可避免的谈到了新来的领导。
“说谢队不懂刑侦吧,又不像,你看他提的问题有时候还蛮像那回事情。”
“说他懂吧,你看开会干啥他都不吭气,还是让顾队说。”
“诶,我听楼上的说谢队蛮牛逼的,不过具体的细节他们不肯说。不知道究竟是个啥情况,有多厉害。”
“这不最近挺太平,刚来个案子么,等这个案子破了,你不就知道他懂不懂了……”
“你管他懂不懂,肯定比你懂,要不就你去坐那位置了。”
……
叶锐闷头在旁边抽着烟,这些话灌进耳朵里,他一句都没接茬。
叶锐抽完两支烟,和其他同事打了声招呼走回了办公室,卓一鸣还捧着他的手机,他走过去一拍脑袋。
“干嘛呢,翻我手机隐私呢?”
卓一鸣一脸无辜举高手机,屏幕上打开的是外卖软件。
“你点龙肉呢?这么半天了还没点好?”
“头儿说,要点清淡软和的,大家熬夜吃太上火不好,要营养好的……”
这大半夜还开店做生意的,不是烧烤就是火锅,煎炸烤必备,哪有什么清淡软和,难怪卓一鸣点这么久。
叶锐嗤了一声,接过手机按他们平时点的一家店,稀里哗啦点了一堆,手机一扔。
“这不就是解决了吗,赶紧去看彭秀美的外卖单。”
卓一鸣伸头一看叶锐点的还是附近的。
“啊?你点的这些啊,刚才头儿还说要是附近没有,找找跑腿去城东,他说城东有家通宵营业的粥铺,我正在找你就回来了……”
“行了干活吧。”叶锐胡噜了一把卓一鸣的头发。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顾添鼻翼微动,闻着飘进来的热辣辛香很是开胃,不过他不是让点清淡的吗?
这些东西一闻就是谢悯吃不了的……
他走出隔间,叶锐塞给他两个小圆盒:“这是你要的,其他是我们点的!”
还有些温热的盒子,透明盖子一片水汽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他掀开盖子,一碗酒酿圆子,一碗椰奶红豆沙。
他轻轻放到谢悯桌前:“你吃点东西。”
“出来了,出来了——”
谢悯刚拿起勺子,门外传来伴随着大呼小叫咚咚不停的跑步声。
苗宇举着一份报告一路奔进了格子间。
“苗苗,你鬼嚎什么?大半夜的,鬼都要被你吓死。”叶锐跟着走了进来。
苗宇情绪激动,一脸笑得灿烂把报告往顾添面前一拍:“出来了,爸爸厉害不!”
顾添一睨:“怎么,你给我生了孙子了?”
“滚你大爷的!我加班加点把高升平中的毒分析出来了。”
“高升平的晚饭里被人下了毒,有安眠药,然后还有一种很奇特的生物毒素,你们猜猜是什么?”
苗宇一把抽走报告背在身后卖起了关子。
“河豚?蘑菇?蟾蜍?蓝环章鱼?”
……
谢悯一口气报出了七八种顾添听过的没听过的东西,苗宇竖起了大拇指。
“谢爸爸牛逼!”
谢悯一瞬间有点怔愣,大概是不能习惯苗宇跟谁都爸爸,爸爸。
苗宇完全没注意到谢悯的反应,把报告翻到结果递给谢悯。
“蟾蜍毒素,不是粗加工,有提炼过,纯度不算非常高,但是发作后不送医撑不过五个小时。所以如果是下在晚饭里,反推的话他应该是七八点吃晚饭,然后安眠药作用很快睡着,然后睡梦中发作……”
“起效需要多久?”顾添问。
“吃下去到起效不超过2个小时,结合他的呕吐物,我判断从饭后一个小时开始呕吐,但是安眠药有点重,这个还不止安眠药,里面混了迷药成分,他醒不过来的……”
蟾蜍毒素存在于蟾蜍身体内,主要在皮肤,卵,腮腺,具有心脏毒性。
少量误食会引起恶心,呕吐,腹泻。
摄入量大,会引起呼吸困难,心率失常,头晕嗜睡。
如果送医不及时,毒素浸入神经系统,循环系统,即使到了医院也回天无术。
“那玩意没味道吗?混在饭里?”
叶锐侧目,这是他和顾添从警多年一来,第一次接触到的致死原因,想想蟾蜍那恶心样就吃不下饭了,那玩意的产品能好吃?
“这就是生物毒素的可怕性,很多没有异味,甚至会让食物更加鲜美,比如野蘑菇。这个是经过加工的,肯定更没味道。好了爸爸的工作完成了,要下班了,你们好好工作。”
苗宇手一背大摇大摆走出了隔间,屁股上的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哎呦小龙虾,我最喜欢了,谢谢啊!”
苗宇顺道顺走了叶锐刚打开的麻辣小龙虾……
等到人都走了,顾添压低嗓门问谢悯,为什么早就知道是生物毒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吐的那个样子,要么身体疾病,要么中毒,很好猜的……”谢悯端起红豆沙,小口吃起来。
大办公室里,掰壳子的声音,咬骨头的声音小声且密集,顾添内心天人交战,是不是出去加入……
谢悯把酒酿圆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吃一盒够了。”
行吧,陪领导吃饭比较重要。
爱干净的顾添应该庆幸自己没出去,否则大办公室里的光景能气得他七窍生烟,一个个左手抓着小龙虾,香辣蟹,烤串,右手在键盘鼠标上来回捣腾,时不时抹一把嘴。
白色键盘上,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吃完宵夜,东方露出鱼肚白,黑乎乎的海面尽头,海天分界初显。
“路面监控视频出来了,这里看还是去会议室?”叶锐揉着赤红的双眼走进隔间。
“就办公室看吧。”
10月5日晚,19点45分,一个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外卖员骑着电瓶车进入了小巷,直到八点过才离去。
天色黑尽,巷子里偶有人走过,九点钟,背着大背包,拖着行李箱的彭秀美出现在巷口,她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路旁停着的黑色轿车。
她打开后备箱放进去了行李,背着包坐上了汽车。
汽车发动离去……
精华版监控就几分钟,顾添要求查这辆车的具体信息,轨迹。
“退回去,从她走出来上车再放一遍……”
车子停在摄像头前方,所以只拍到了没开灯的驾驶室,司机带着鸭舌帽,刻意低着头脸部五官不清,露出的下巴依稀可见胡茬,是个男人。
“车上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哦?”
顾添敲了暂停,局部放大,放到图像出现了大方块,也没从画面里看到多出来的东西,不过倒是看到方向盘上系着一根丝带,好像是红色的。
谢悯怎么判断车里还有别人。
“这是一辆跑营运的黑车,不是彭秀美认识的朋友来接他。而彭秀美上车前后的举动,不符合她自己叫车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如果是朋友能晚上开车来接他,肯定会下车帮她放行李,这个司机全程没下车。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熟。”
卓一鸣抢着回答。
“还有呢?”顾添问。
谢悯看了一眼顾添和叶锐:“有谁没车的,来说说……”
一屋子将近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卓一鸣发言。
“我要是找黑车,不确定是不是拉客的,我会先去问司机走吗?”
谢悯点头示意他继续。
“然后上车会告诉司机目的地。如果我是在APP上叫的车,上车司机会和我核对手机尾号,目的地。彭秀美上车两个人没交谈过,说明司机早就清楚目的地,就算是彭秀美联系的司机,一般上车都还是要例行问一句。说明已经有人一早确定了不会更改的目的地,可能就是说中途停一下接个人……”
卓一鸣这样一说,一帮平时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招手拦车的人茅塞顿开。
“彭秀美给高升平点了晚饭,看着他吃下睡着,然后带走了高升平的背包。一早和人约好了来接他,到时间走出去上了这辆车,然后逃离了现场。”
顾添一句话将彭秀美当晚的活动轨迹描摹了出来。
“送外卖的进入小巷待了十几分钟,这不太正常,你们记得问清楚当天的细节。然后这辆车当天离开案发现场的路径,去查清楚,车辆信息也去查清楚。现在六点过,大家休息两个小时继续开工。”
回到隔间的谢悯没有第一时间趴桌上睡觉,而是打开双肩包拿出了剃须刀,一把一次性牙刷还带着小牙膏那种。
顾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工具到挺全……”
谢悯又摸了一把牙刷出来递给他:“你要吗?”
顾添伸头看了一眼,谢悯拉开的包里洒了好几把一次性牙刷。
“你这是住酒店攒的?”
“不,上网买的。”谢悯拿着杯子走出了办公室。
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犹如刚出炉的鸭蛋黄,带着热气掀开了望北岛新的一天。
市局门口的岗哨还没彻底清醒,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已是一派忙碌喧嚣。
打电话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混在一起,杂乱无章中透露着井井有条。
黑车是个,所有信息暂时中断……
唯一的办法,只能靠追查他的行车路径,看能不能追到住址,但是这是一个庞杂的工作量。
外卖平台给了外卖员联系电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登录平台接单,也没有开机,几次联系均是关机。
工作群里,最新消息一条条往外蹦,每一条都代表着各个侦查方向的最新进度。
“他不会是同谋,跑了吧?”顾添自言自语的念叨。
“不大像,他目标太大了,外卖平台还有他的身份信息,他如果合谋很容易被抓住,再多联系下,可能只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谢悯出声安抚情绪有些焦躁的顾添。
顾添还在琢磨,微信上弹出了王局发过来的消息。
“处理一下。”
顾添一打开,刚下去一点的焦躁顿时化成了滔天怒火。
王局发来的是在微信中传播的一组聊天记录合辑,看初始时间,传播时间不短,粗略估计传播次数得以千计。
“火车站附近的小宾馆死人了。”
“哎呀,这是怎么死的?”
“得病?被杀?”
“听说,是找鸭子,被劫财劫色……”
高升平躺在酒店床上,没有打码的照片就这么大刺刺的摊在聊天记录里。
照片拍得有些匆忙,对焦不清加之房间的灯光,看不出什么端倪,要说这人喝多了睡着了也可能,但是下面附带的小作文写得有声有色……
要不是亲历现场,真的都要信了这通篇鬼话。
“叶锐!”顾添火气上涌,一嗓子震得叶锐滚着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顾添啪把手机扔出去:“清掉网上所有关于高升平的照片,还有这个什么说他找鸭死了的,还有编小作文的,透露了真实信息的,转发传播数量达到造谣传谣级别的,通知当地派出所约谈!”
叶锐按了转发丢下手机,嘴里骂着这帮人真能添乱,匆匆走出去开始吼。
“卓一鸣,卓一鸣呢!”
谢悯轻笑了一声,顾添扭头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谢悯伸手勾过去手机:“其实照片源头挺好查的。”
昨天清洁工大姐说进屋看到人就吓得尖叫跑出来,然后保安进去翻面确认死亡,出来报警,然后警察到。
这期间的时间很短,酒店是个密闭环境,不是大马路上发现了尸体。
所以拍这张照片的时间,一定是在保安进去出来之后。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住在隔壁几间房的客人,不在监控范围内,又能快速进出的房间,一查就知道了。
“叶锐!”顾添又是一嗓子。
“来了来了!”
“你带人去酒店,查入住信息,还在的挨个盘问,不在的查清楚电话去向!”顾添话音刚落,桌上的座机响起。
接起来还是110报警中心,说一位叫秦云婷的女士,致电110报警中心,要找刑侦支队负责人,留下了电话。
顾添一听确实是秦云婷的电话,赶紧回了过去。
秦云婷今天一早去了物流公司,召开了部门会议,宣布了高升平因病不能继续管理公司,接下来由她主持工作。
本就是夫妻店,大家默认她是老板娘,也没有什么股权纷争,表面上一派和谐。
她先把财务提溜过来对账,虽然顾添告诉了他通过技术手段分析,购房合同那张照片是假的,她依然不放心。
这一对账果然发现了异常。
高升平9月25日通知财务,需要一笔现金垫资业务款,数目是二十万,让财务尽快准备好。
财务于9月27日通知高升平款项准备好了,高升平当时没说要,也没说什么时候要,但是却在9月28日下班前十分钟找到财务支走了这笔现金。
这笔钱不知所踪,没有拿回家,也没有存入高升平的个人户头,因为两夫妻开的是联名户头,所以账目有变动,秦云婷会收到信息提醒。
虽然秦云婷知道,高升平肯定有她不能完全掌握的账户,但是这笔钱走得有些蹊跷。
秦云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升平带的大量现金被人盯上,还是高升平把钱给了小三,干脆打电话反应了这个情况。
“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很关键,这个手机是我个人电话,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联系我。”顾添挂了电话,转述了秦云婷的话。
“你觉不觉得奇怪,高升平这次外出,除了彭秀美,他骗了身边所有人……”谢悯问。
“他骗老婆去帝城谈生意,因为生意上的事,老婆不管,如果是找关系,他老婆肯定会多问,说不定还会求自己父亲牵线。他骗助理和副总说去找关系,两个人默认找关系用不上他们,肯定比较隐秘也没提出随行。让彭秀美去开房,躲在酒店不出门,带着现金,手机关机……他在躲人或者逃命……”
“定了帝城的车票,最后没去,很可能是认为行踪暴露,要寻找别的办法出去。他去帝城应该不是谈生意找关系,而是找人保命……”
“什么事情会威胁到他生命,而他又不敢报警?”谢悯继续问。
“黑吃黑……带彭秀美出逃,很可能并不是因为彭秀美是他的情人,而是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跑腿外联,他老婆不适合,他公司里的助理更不适合。必须要尽快找到彭秀美,高升平为什么逃命是关键!”
顾添说完又开始嚎叶锐。
谢悯揉了揉耳朵:“叶锐,被你派去酒店查信息外传去了,您有什么事说吧,我来做。”
“外卖员联系上了,通知他来市局录口供,大概十分钟后到。”工作群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谢悯站起身拍拍顾添的肩膀:“走吧,去问问那天外卖员送了什么。”
——
外卖员看到顾添出示的彭秀美照片,迟疑了半晌。
“好像认识,天黑了,光线不好说不准。”
“送过那么多,能记得是谁?”
“火车站背后那条小路上的酒店的外卖,应该是放假期间,5号还是6号,快八点了,天黑了看不清。你要让我查查,我应该能想起来。”
顾添让他查,外卖员掏出手机点进平台划拉了半天。
“5号晚上。”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当时发什么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让我接了个私单……”
当天外卖员送餐抵达后,彭秀美出来,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说自己一会的火车赶不及了,好朋友要过生日了,让外卖员帮他跑腿送个生日礼物过去,跑腿费私下转给外卖员。
因为不走平台不算抽成,而且彭秀美当时是掏出了一百块钱,这个价格可是外卖员配送十单都赚不到的利润。
并且时间不受限制,只说他空了送过去,十二点前送到就行。
外卖员同意了,也因为这一单算是天上掉馅饼所以他印象深刻。
“送的什么东西?地址电话有吗?”
“一条项链,就是那些金店卖那种。”
“盒子什么样子?只有项链?”
“是,就一个小盒子,红色的,上面有金色的品牌名字:周X福。我检查过,我也怕有什么违禁品,回头被抓……地址电话当时写了张纸条扔在盒子里,送到就一起给人了。”
“什么样子的项链?”
“银色的,吊坠是两个翅膀,还挺好看的。”
“地址和名字说一下。”
ANGEL CLUB。
Jessica。
还是个英文名……
——
ANGEL CLUB坐落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独占临街一整排店铺一二楼。
有表演,劲歌热舞,人均消费过千。
下午五点,穿着清凉的男女,画着精致的妆容,款款走进了大门。
和其他酒吧不同,门口并没有招揽客人的俊男靓女,只是站了一排一身黑衣的安保人员。
六点半,伴随着大门开启,镶嵌在门框上的安检机打开了指示灯,正式营业开始了。
顾添和谢悯走过安检门,位于门框中间位置突然闪亮红光,响起了急促的报警声。
四五个保安走过来团团围住两人,伸手就往两个人腰上摸去。
顾添一手擒住伸过来的手,摸出了工作证一扬。
“办案,查人?”
一个保安查看了顾添的证件。
“娱乐消遣,不接待吗?”谢悯抢先回答。
“我们可是有黑卡的人,你们确定不接待?”谢悯说完给顾添递眼色。
顾添立刻掏出那张被王局嗤之以鼻的黑卡在手里扬了扬。
“您稍等,我们这里不能带刀具,枪械进场,我得请示下。”保安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没多久走过来一个一身黑西装,模样英俊,个子约摸一米八的清瘦男人。
门口的保安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涛哥,晚上好。”
涛哥上下打量了两人,又看了顾添的证件:“刑侦?你们不是每天都忙着破案吗?还有功夫来这消遣?”
“我们是市局的,没死六七个以上到不了我们这,最近闲得很。接不接待吧……”谢悯从善如流,说完抬脚就要走。
“来了就是贵客,哪有走的道理,我亲自接待。”涛哥一使眼色,围着的保安散去,他带着两个人进了门。
这会刚开始上客,大厅里稀稀拉拉坐着一两桌客人。
“有包间吗?我们一会还有朋友来,最好私密性好的。再找几个会玩的……”谢悯又发话了。
“哎哟,哥哥是内行啊,真没看出来呢,走走走,今晚包你们满意……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年轻的,漂亮的,有男有女最好……”
顾添落后半步,听着涛哥热情的介绍,谢悯提的要求。
涛哥把他们领进了一个中号包间,叫人上了一瓶洋酒,嘴里说着等一等,一会就安排人来。
顾添瞟了一眼,还好普通洋酒,就算这里再黑,也不至于一瓶干掉他两三个月工资。
涛哥离开,谢悯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这里人太杂,我们也不确定彭秀美的同伙是否在这里。不能暴露目的,只能悄悄带走Jessica。”
“但愿这里的Jessica只有一个……”
“你卡里有钱刷吗?”
顾添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连续震动起来,他摸出来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谢悯发过来的消息。
他掏出钱包,扔出一张金卡在桌面。
“我名字的,随便花……”
包厢门再被推开,涛哥带着四五个姑娘走了进来,谢悯伸手从顾添裤兜里抽出烟盒点了一支夹在手里,翘着腿,虚指了一圈。
“多大年纪,什么名字。说两句好听的,让我听听声音甜不甜……”
“娇娇,20岁,哥哥晚上好。”
“LILI,21岁,老板你好帅啊。”
“秋秋:19岁,帅哥好。”
……
谢悯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一撇嘴,意思很明显,不满意。
“咱们这什么样的都有,哥喜欢什么样的?”
“合眼缘的。”
“好嘞,哥哥,您等着……”
涛哥带着人呼啦啦走出去,没多久又带着七八个年轻男女进来……
坐旁边的顾添看得有滋有味,他敢说逸林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没有他没进去过的,每次进去无一例外都是出示工作证,一脸正气要求对方配合。
这样装流氓还是第一次……
他好像忽然GET到了谢悯表演的精髓……
忘记自己是谁,融入当下的环境,拼了命的不要脸……
就对了!
所以对付谢悯这种人,他做不到比谢悯更能演,但是他能努力做到比谢悯更不要脸!
谢悯不负顾添所望,挑人那叫一个专业。
包厢门几关几开,涛哥带着一批又一批的俊男靓女进来,嘴里孜孜不倦介绍着个顶个的漂亮。
那些人漂亮与否,顾添完全没留意,他就瞧见谢悯演得挺漂亮。
谢悯目光就像刚抹了502,男男女女刚进来站定,他的视线立刻黏在人身上挨个扫过。
「十分不满」,「有点意思」,「这部位长的不错」,都不肖说话,评价全写在了他脸上。
顾添看得饶有兴致,心里甚至琢磨,要是Jessica一直不出现,谢悯会不会就这么演下去。
没想到,转脸谢悯却点人了。
“你抬起头,叫什么名字?”
顾添闻声转头,暧昧的灯光下,一个面容白皙纤瘦的小男孩,红着脸,声如蚊蝇。
顾添一挑眉,原来谢悯喜欢这样的?
下一秒,谢悯手一挥指向他:“你去陪哥哥喝两杯。”
看戏正浓的顾添转眼成了演员,脊背立刻绷直,还没反应过来,年轻的男孩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端着酒杯给他倒酒。
他忍不住往谢悯身边坐了段。
“还有姑娘吗?就这些?”
涛哥见留下了一个人,脸上笑开了花,嘴里说着有有有,出出进进又是好几次,在顾添都要失去信心时,再次进来的姑娘中,有一位穿着抹胸短裙,锁骨上有一条细细的项链,吊坠正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两个人对看一眼。
“Jessica,20岁……”
女孩说话的时候,风情万种的撩了一把长发,刚做好的栗子色微卷长发慵懒的披在肩头,发梢泛着油亮的光泽。
顾添差点没忍住叫就要她,想着身边都有一个男的了,忍着把目光投向了谢悯。
谢悯嘴角一挑,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很满意的微笑,自自然的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Jessica摇曳着身姿一屁股坐到了谢悯身旁,谢悯端起酒杯示意涛哥可以走了,等会朋友来了,再叫他带人来挑。
“诶,哥哥们玩的开心,有需要随时叫我……”
涛哥又吩咐人送进来了几个果盘,小点,说是送给他们吃的,顾添终于不用尴尬的坐着,他手里抓起一把开心果剥壳,留下来的小男生端着酒杯追着他喂,他一点点挪位置,最终和谢悯腿贴着腿坐在了一块。
小男孩极力和顾添找话题,顾添嗯嗯哦哦应付着,竖着耳朵听谢悯和Jessica聊天,没一会就把一盘开心果剥了大半,Jessica瞧见了干脆抓过一把开心果递给谢悯。
“哥哥,吃点果仁,我们家这个果仁可香了你尝尝。”
谢悯从善如流从她掌心里抓过几颗,“谢谢,确实挺好吃……”
顾添??
“你喜欢吃吗?你喜欢,我把这全剥了。”
“去,再让送一盘过来……”
顾添扬了扬下巴,指挥旁边的男孩出去再点一盘,谢悯眉角一挑似笑非笑转过脸侧着身子继续和Jessica聊天。
“你这项链挺漂亮。”
Jessica摸了摸锁骨:“是吗?我最好的姐妹送的,漂亮吧。”
“不错,眼光挺好,你姐们也在这?叫过来一起玩玩呗……”
“不在,她最近休息呢,回老家了。下次来,可以一起陪您啊。”
两盘开心果,顾添剥得噼里啪啦,没一会就只剩下一盘果仁。
吃了一颗,味道还行,不过他不喜吃这种果仁,总觉得油腻,不过谢悯倒是时不时抓一把放在掌心,看样子还蛮喜欢吃。
“好吃吗?”他凑近谢悯耳朵问。
热气搔刮耳廓,谢悯脊背不自觉的抻了一下,回脸一笑,没说话。
转脸不过两秒,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快要脸贴脸,彼此的呼吸交融在方寸之间,带着干果的油脂芬芳……
谢悯早已经转过去头,他的五官却如同烙印,嵌进了顾添的瞳孔,好像有点好看?
没得到谢悯的回复,顾添不死心凑得更近了,嘴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贴上了他的耳朵。
“谢队,你怎么占了人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呢?这可不是优秀的警察叔叔呀。”
Jessica目光带着疑惑在顾添身上扫了几轮:“这位哥哥是说什么我们不能听的悄悄话呢?”
谢悯一笑:“他悄悄告诉我,他下手太早,我动作太快,应该你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你的,那样的话这会就能一亲芳泽了……”
极好的克制和表情管理才让顾添没把脏话骂出口,他气得往旁边坐了点,要和谢悯保持距离。
哪知道旁边的小男孩也坐得很近,他一屁股差点坐人腿上,小男孩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望着他。
“你出去再叫打可乐。冰的!”顾添挥挥手。
男孩再次回来自觉坐到了离顾添远一些的位置,顾添一笑,递给他一罐可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顾添轻松的神态,没有上下其手揩油的彬彬有礼让男孩松了一口气,话也多了起来,对顾添的问题几乎有问必答。
小男生说自己是望北大学的学生,还说这里有很多都是大学生来勤工俭学……
顾添顿时对勤工俭学又有了新的认知……
大学生他是不大相信的,望北省是个岛,虽然不大,却有四五所大学,其中不乏知名学府。
似乎这些风月场所的特别爱扯自己是大学生,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年纪轻轻堕落风尘变得合情合理。
不过小男孩的回答倒是让他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些更深入的认知。
“一会跟我们出去宵夜?”谢悯一句话传进了顾添的耳朵,他知道这是谢悯想要把Jessica带出去在弄回市局。
但是这句话在Jessica耳朵里就是我看上你了,今晚包夜!
我还在旁边坐着呢?你就和别的女人谈这个了?
顾添角色无缝转换后,登时不爽!
“我最早也得十二点才能下班……”
谢悯自自然的伸手在盘子里又要抓果仁,不过这次就抓到了三颗,他有点诧异的回头,一盘子果仁居然被他吃光了?
“喜欢吃吗?”顾添摁着他的手背。
“喜欢吃,自己剥去,我再给你叫一盘?”
“不用自己动手的当然好吃,特别是你剥的!”
谢悯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这是把顾添当免费劳动力了。
顾添气得牙痒痒,比不要脸还是比不过!
谢悯一抬手挣脱了顾添的束缚,把唯一的三颗果仁一起丢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他吃什么东西都很慢,好像在嘴巴里要嚼的没有任何形状才会下咽。
叶锐以前吃饭也是这样的,上大学后被学校和顾添双重毒打。
两个人第一次吃饭,顾添就说他:你这个吃法,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后来叶锐吃饭越来越快,两个人比赛似的吃,这几年工作了稍微好些……
卓一鸣刚来那会因为吃饭慢也被他骂过,黄玲玲也被他骂过。
“吃这么慢,有任务的时候,你们就喝水管饱吧。”
从第一次见谢悯吃东西,就是这样慢慢的,他居然没有无名火起,现在包间里无聊,他盯着那殷红的双唇犹如慢动作缓缓开合,他居然又一次觉得很好看?
谢悯咽下果仁,又是轻挑的一笑转脸继续和Jessica热络的聊天。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价格好说,我就是觉得和你投缘……”
谢悯的话唤醒了顾添的意识,他紧闭双眼,缓缓睁开,他们现在正在工作,正在以嫖/娼的名义,要带走有可能知道嫌疑人下落的证人。
谢悯还在忽悠Jessica,今天晚上最好立刻马上跟他出台。
顾添本来就不平静的内心,这会更是有些焦躁了。
知道谢悯是在钓Jessica出去,他们带走录口供,可是顾添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从刚才起来,就没下去过。
这个人究竟有多少面?究竟什么时候不是在演?
作者有话说:
顾添:我终究还是被老谢带坏了……他居然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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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走出这间屋,谁都说不清……
Jessica脸上绽开了一朵芙蓉花, 声音里刻意做作的娇柔又重了几分。
“那哥哥要带我去哪里玩呀?”
“我们先吃宵夜,吃饱了,我给你慢慢安排……”
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惹, 大银手镯一条龙那种, 这是谢悯的真实目的。
Jessica表面推拒一番, 愉快的答应了今天下班后的时间空出来给老谢。
顾添借口去厕所,看了下工作群, 现在只剩下追踪套/牌/车/黑车司机行踪这条线,但是并不顺利。
茫茫车海中, 要筛选一辆车不定向的行踪何其艰难。
时间接近9点,顾添坐在马桶上给谢悯发消息。
“谈妥没有?”
这条信息谢悯没有回复, 顾添坐在马桶上, 焦躁地揪着头发, 他离开包间,里面就只剩下两男一女,谢悯是花钱的, 其他两个是卖的……
他这会心里烦得很, 想着会不会他走了, Jessica就对老谢上下其手……
他们好歹是公职人员!
过了将近十分钟, 谢悯才回复消息。
“你掉马桶里了?”
顾添手托着下巴,动了动坐麻了的双脚。
“你再不回来, 我带人走了……”
“嘭——”顾添猛地起身,麻意还没散去的双腿一软, 整个身子扑向前方,鼻头重重杵在了门板上。
他顾不得疼, 使劲跺了跺脚, 跌跌撞撞揉着脸跑回包间。
茶几上又多了一小碟干果, 谢悯正抓起了一颗山核桃,屈尊降贵亲自剥着壳,看见他回来摊开手:“吃吗?”
顾添捻起扔进嘴里细细咀嚼,好像还挺好吃,他吃完一颗扬了扬下巴:“继续啊。”
“继续个P。”谢悯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抽了张纸巾细细擦过手指,擦完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谈好了,她去换衣服了,一会门口见。”
走出包间,顾添反应过来:“没买单?”
“我买了,走吧……”
涛哥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哥哥怎么走了?”
“朋友有点事不来了,我们换场子继续。”谢悯回答。
“哥哥今晚玩的开心哈,下次来直接找我,给你们打折……”
涛哥一路把两个人送到门口,招呼过来保安要帮两个人去取车。
“没开车呢,想着喝酒……”
穿着碎花连衣裙的Jessica挎着小包走了出来,见到两个人一愣。
“刚才那个男孩子你们没带着?”
谢悯一挑眉:“怎么,两个人一起不行?”
Jessica踌躇:“也不是不行……”
“Jessica,好好陪哥哥们玩,哥哥不会亏待你的。”涛哥轻推一把Jessica,刚好推向谢悯怀里。
顾添一把撑住Jessica的手臂,让她没能顺利的倒在谢悯怀里,然后顺手一扯:“天色不早了,到了咱们再慢慢聊。”
在涛哥热情洋溢下次再来的声音中,谢悯拦停了一辆出租车,顾添把Jessica推上车,他和谢悯一左一右坐进去刚好把她夹在中间。
“望海大道市局……”顾添报了地址。
Jessica警觉起来:“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
顾添掏出工作证声色俱厉:“市局刑侦支队,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如果你不想你的工作不保,最好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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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审讯室,顾添啪一声给审讯椅上了锁具,Jessica坐在禁锢的金属椅里左右扭了扭身子。
顾添掏出两张照片甩在Jessica面前。
“老实回答,就不追究你涉嫌卖/淫的事了,否则以后我天天带人去你们场子扫黄。”
Jessica扫了一眼照片:“认识,男的是个老板,女的是我好姐妹:clris。”
“啥玩意?说中文!”顾添吼了一声。
“彭秀美。”
“这两人什么关系?最近一次见彭秀美是什么时候,你们说了什么?最近有联系吗?彭秀美去了哪里……”
顾添噼里啪啦问了一堆。
Jessica睨了一眼照片:“都睡一张床上了,你说啥意思?”
啪,顾添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老实回答!”
“一两年前,彭秀美来ANGEL CLUB找我玩,我们两坐一块喝酒,这个男的在旁边桌,然后后来就一起喝,就这样认识了。他不常来这里,clris……彭秀美说男的经常约她出去,她骗男的是大学生,家里条件不好,那个男的还资助她学费,还想安排她去自己公司上班……”
“一年,还是两年,说清楚!”顾添又拍了一次桌子。
Jessica翻了个白眼:“警官,这又不是我的爹妈子女,我怎么可能记那么具体呀。大概不到两年吧。”
Jessica的讲述印证了谢悯的猜测,大差不差。
“最后一次见她好像是9月中,具体记不得了,她就跟我说老家有事要回去一趟,然后给了我她家的钥匙,说如果老家事情麻烦短时间回不来,这个月底叫我去帮她把出租屋退了,东西收拾了搬我家。国庆放假的时候,她说找朋友给我买了份生日礼物,叫我收到了告诉她……”
Jessica说完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喏,就是这个。”
Jessica的讲述和他们查的彭秀美的通信记录相符,确实没有频密的联系,否则警方也不会因为外卖才找到这个人。
“彭秀美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和你一样吗?”顾添问。
说到这个,Jessica沉默了,微低着头,眼珠滴溜溜滴转。
啪!顾添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做记录的卓一鸣身子一弹。
“我们今天找你是了解和彭秀美有关的事情,你老实配合,我们不提别的。”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谢悯赶在顾添嘶吼前说了一句。
“其实不太一样……”Jessica犹犹豫豫开了口。
彭秀美和她是老乡,老家离得不远,最开始彭秀美过来逸林,也是听Jessica说的这边好挣钱。
没学历,没工作经验,又不想去工厂,自然进了娱乐场做服务员。
做了没几天彭秀美觉得太累了,毕竟都是熬夜的工作,而且赚得不多,比起Jessica他们这种来钱速度完全不值得一提。
彭秀美坚持了一个月,其中数次迟到,到手的钱都扣了不少。
几个姐妹建议她下海,但是她还是犹豫,当时的主管看她实在没办法规矩上下班,嘴巴比较甜比较会哄人,就让她兼职跑场子。
所谓跑场子,就是哪个娱乐场需要人去暖场,维持气氛,她就去跟着几个一样作用的女孩坐那喝点免费酒,吸引客人来聊天开单。
他们有免费酒喝,结束后,场子还会从客人消费里给他们返一些好处,她要看到合眼缘的愿意跟对方走的,价格另算,多少都是自己纯得,不像Jessica他们还要上缴一部分。
而且这个工作随机性大,有单就接,不想接就在家里睡觉也没人管你。
她最开始因为长相普通,都得和别人一起去忽悠客人,分到手的钱也不多,后来开始整容,打扮得漂亮了有的场子点名要她去,她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开工,而且比起Jessica,她这钱挣得更干净轻松。
因为两个人是老乡,所以虽然不在一个场子,但是关系一直不错。
“彭秀美外出或者你们外出一般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顾添的这个问题让Jessica有点意外,愣了半秒回答:“打车或者网约车,她是怎么了?”
问了这么多问题,Jessica直觉彭秀美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警察同志,我和她虽然关系好,但是她违法乱纪那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做这个的,都是不问隐私的,她要是骗了人或者怎么的跟我没关系的。”
“骗钱?”顾添敏锐抓到了关键点。
“就是……就是有两次,酒吧里灯光太暗没看清,开了房,她发现对方太丑,然后趁着对方洗澡把对方钱包里的钱拿了跑了……”
Jessica说完,再次强调。
“那是她个人行为啊,她没场子才敢这样做,躲几天就没事了,而且她经常打针,今天鼻梁高了,明天嘴唇厚了,那些男的即使酒吧里再见到他都认不出。我们可不敢的,我们会被打死的……”
“你们是好姐妹,她失踪这么多天不联系你,你不担心?”顾添对Jessica的话不太相信。
“警官,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们是卖的呀,回到老家谁想和以前的联系,万一一个不小心露馅了那要被爸妈打死,邻居口水淹死的。我回老家连手机号都换掉,除了带回去钱,什么都不带回去……”Jessica翻着白眼。
“你有彭秀美的照片吗?”顾添问,毕竟拿着截取的床照让人指认总不是太合适。
Jessica摸出手机,从相册里导出来了多张两人合照,彭秀美的单人照片发给了顾添。
“你知道彭秀美住址?带我们去……”谢悯问。
“行。”
“今晚干嘛去了,你很清楚回去应该怎么说吧?”顾添的问句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
“知道……和两位哥哥玩的好嗨皮,好开心哦,折腾了一晚上……”Jessica怪腔怪调回答,手搭在胸前,眼珠上翻。
负责记录的卓一鸣脸刷的红了,顾添脸色一僵,幸好审讯室有摄像头,要不然走出这间屋子谁TMD说的清……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第 23 章.
你偷偷吃壮YNG药??
谢悯清了清嗓子:“顾队, 你带几个人去吧?”
两天一夜没合眼,谢悯并不太困,他的睡眠质量大部分时间都很不好, 睡不睡没两样。
上次赵老头给他开那个安神的药, 他后来又吃了一次, 还是困,立刻不敢吃了……
但是其他药不能断, 两天一夜和顾添同出同进,他根本没时间吃药, 终于这逮着机会打发顾添走了。
他走回办公室,拧开保温杯盖子, 把药一样样倒进盖子里, 不敢一次吃太多量, 他倒了双份。
大大小小,圆的,扁的, 方的, 长的加起来六七十粒, 分了两次才吞完,
小半杯水喝下去,立刻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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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秀美的出租屋在城郊的城中村, 外表看着崭新时髦的五层小楼,走进铁门, 踏上楼梯,浓重的乡村味迎面而来。
浅黄色的麻面釉砖, 不锈钢楼梯扶手, 雪白的墙面漆, 墙壁贴了一半的大白瓷砖。
每一种元素都是当下普通城市住宅不会采用的设计,不知道是价格低廉还是方便打理,在望北岛的自建屋中流行甚广。
彭秀美的小房子在四楼,打开银闪闪的不锈钢门,里面是一个大开间,入户门旁边隔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兼具洗浴功能。
房间里的地砖和走廊一样,家具不多,一张木头双人床,一个简易衣柜。
地上零七碎八放着电热水壶,电磁炉,炒锅。
顾添扫了一眼,倒是干干净净,旁边一个塑料收纳箱当柜子使用,里面放着杂物,盖子上面放着一个不锈钢碗,一个白瓷杯子。
双人床上被子拉着盖住了床单,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风衣,大衣,长裤。
衣柜下面的架子上放着几双单鞋。
法医在枕头上找到了数根长发,又从杯子,锅具表面采集了指纹,其余并没有搜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
顾添找来了房东,查看了彭秀美租房留下的信息,和警方查到的没有出入,他通知了房东这间房屋主人涉及刑事案件,如果回来了立刻通知他们,期间不要让其他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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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深夜,市局四楼的灯,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熄灭过。
彭秀美的DNA化验结果已经有了,暂时没有出现样本一致的无名女尸。
叶锐后来又去Jessica家里,拿回了彭秀美送她项链的外包装盒子。
普普通通一个小纸盒,和首饰店里惯用的没有区别,上面提取到的指纹经过比对,发现了几枚和酒店房间和彭秀美出租屋里采集到的一致,说明彭秀美确实接触过这个盒子。
技术组的同事连续翻了两天全逸林市路面监控,那辆黑车就像隐身了,根本找不到踪迹。
叶锐带人去案发酒店,查到了泄露高升平照片的住客,是一名大学生,已经离开了逸林返回学校上课,他们通知当地派出所约谈后,得到了一个线索。
泄露者是和同学趁着大假来逸林玩,为了省钱,交通方便入住了案发酒店。
有一天下午太阳太大,他们没出门,他烟瘾犯了,同住的同学不抽烟,他憋不住就拿着烟盒去了拐角抽。
正好站得位置就是高升平房间旁边,房间没有门牌号,所以他以为是储物间,站那抽了好几只。
在抽最后一只时,高升平猛地拉开门,把他吓了一跳。
高升平质问他究竟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居心,他和高升平吵了起来。
然后他同学出来把他劝走了,他就觉得这人有病……
那天早上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偷溜进去看见高升平躺在床上不知道死活,他就拍了照片,编了故事发上网出了恶气。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高升平这次是在躲人。房间里高升平来时背的双肩包被彭秀美带走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带的大量现金也在这个包里。高升平的手机,钱包,证件都被彭秀美拿走了。结合Jessica的口供,我们现在有充分理由怀疑,彭秀美因为某种目的,可能是为钱财可能是因为别的,杀死了高升平。彭秀美的协查通报有反馈吗?”
“没有,早上又发了一次,毫无消息。”
顾添敲了敲桌子:“现在有两个疑点1、彭秀美的药从哪里来的?2、彭秀美乘坐离开的黑车。这两点必须查清楚,才能知道彭秀美有没有共犯。”
会议结束又是新一个工作日的开始,顾添安排人去买了咖啡,早点。
他端着杯子和一个甜腻腻的蛋糕走进隔间。
谢悯刚偷偷把药放进嘴里,抿着嘴瞪着顾添,喝水也不是,硬着脖子干咽了下去。
那一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顾添的眼睛:“你偷偷吃什么呢?壮阳药?”
谢悯捋了捋咽喉部位:“嗓子有点疼,吃点去火的药……”
“我嗓子也有点疼,给我点。”顾添放下杯子蛋糕,手一伸。
“没了,最后一颗被我吃了……”
顾添推了推杯子:“给你买的早饭。”
白色的杯子上只有一个绿色美人鱼的LOGO,谢悯瞧了一眼。
“我不喝咖啡……”
“不是咖啡,热可可,牛奶和巧克力,喝吧,挺好喝的。”
谢悯端过去就着出口闻了闻,确定不是咖啡小心喝了一口,两顿饭没吃,干吞药丸刮擦嗓子眼的不适感,被这一口热浓香甜的巧克力熨帖得舒舒服服。
办公室的座机再次响起,顾添接通,是王局叫两人上去。
王局抱着白瓷茶杯靠在椅子上,见到老谢先招呼他坐下。
顾添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他来这里没有不挨骂的,果然他拉开椅子屁股还没落下去。
王局的咆哮来了:“叫你坐了吗?案子破了吗?站着。”
谢悯一听立刻起身,王局愣了:“老谢,你坐。”
“这刑侦支队没破案,我有责任……”
王局白了顾添一眼,很不情愿地说了句:“你两都坐下。那身高杵着我跟前,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换电灯泡都不用搭梯子,长得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没有脑子……”
王局说完指了指顾添,很明显,刚那话是骂你的……
“秦家那案子怎么样了?”王局和颜悦色看着老谢。
“锁定了嫌疑人,发了协查通告,现在还没追查到人,我们一直在查。”
“家属什么反应?”
谢悯想说家属情绪十分平静,又觉得不妥,不管两口子关系怎么样,好歹死的是亲近之人。
当然秦云婷的情绪确实算得上平静,连来认尸都没提过,他们后来又联系过两次秦云婷了解一些细节,她都在公司主持工作。
谢悯还没斟酌好用词,顾添已经抢答了:“没啥反应……”
谢悯心里一个「糟」字还没说完,砰砰砰拍桌子的声音已经无缝传递到了耳朵里。
王局双手拍得桌子啪啪响:“没反应?是不是要上面问到我这里了才算有反应!”
“我们一直在进行安抚被害人家属的工作,同时也将一些可以透露的进度告知了他们。”谢悯立刻出声。
顾添掏了掏耳朵……
“泄露那事处理好了?”王局问。
这事主要是顾添负责,他当时也是通知的顾添,谢悯再不好回答,只能心里祈求顾添多福。
听完顾添的汇报,王局神色平静,嗯了两声,谢悯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他这个电话,除了同事领导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他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打算接。
哪知道震完一轮,接着继续震,王局耳廓一动:“谁的手机?”
说完立刻瞪着顾添,一副要是你的手机敢响,我立刻扔你出去的架势。
“抱歉,我的。”谢悯立刻接茬,伸手进去按了静音。
“哦-接吧接吧,万一什么急事呢?”王局神情立刻缓和,点了点下巴。
顾添借着转头翻了个白眼,谁敢在工作时间,在王局面前手机响,那可是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瞧瞧刚才以为是他手机响,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啧啧,双标得太过明显了……
谢悯掏出手机,很意外是房东。
他接通电话:“房东阿姨,有什么事吗?”
“什么?进小偷了?一栋楼都被偷了吗?有报警吗?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王局神色严峻看着他:“老谢,你住哪里?治安这么差?”
“图方便,就市局后面附近找的。”
在谢悯说进小偷开始,顾添已经掏出手机联系了各个辖区,确实有接到入室盗窃报警。
“老谢,这太不安全了,你得搬家。尽快,然后安排人去一趟你房子清点下损失,顾添你去吧……”
“啊?他不能去……”
顾添和王局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房东那边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我们一起碰到过房东,我跟他说是我同事。”
“哦,对,你说我们是工地上班的……”顾添一拍脑门。
王局平静的脸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
“这样吧,我安排叶锐去,就说是朋友,区大队的认出来也没事,然后顺道帮你搬家。”
市局后面这些出租屋是什么情况,顾添有所耳闻,之前跟踪谢悯又去小哑巴家里一趟,他更加深刻体会了环境有多糟糕。
安全系数,环境卫生,一个都不行,大概唯一优点就是租金便宜。
谢悯怎么能住这种地方?他们可是和犯罪分子搏斗的人,如果哪天被人报复,这种地方不是摆明了给人找来生事?
“搬去哪里?现在没时间去找新的住处。”谢悯一口否定。
彭秀美还没抓到呢,搬什么家?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应该不更新,13号0点更新,14号中午12点更新,15号开始双更。谢谢大家支持,存稿肥厚,肯定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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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第 24 章.
顾添租房,全包!
顾队理解的搬家:拎包走人, 哪用费什么劲。
找房子?房子用找吗?他走到全国哪个城市,房子亲妈都提前置办好了,不仅能住还能租。
顾添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眼皮都没抬:“我家有一个空房间, 可以租给你。租金嘛……按市价便宜点算你, 全包。就隔壁,王局知道, 小区环境好,安全, 离市局也近。”
“嘿嘿,我看行。顾添租金多少啊, 可不能太贵啊, 都是同事……”
“3000吧。”顾添不知道租房的行情, 随口报了个价格,他们那个小区地段好,环境好, 物管服务也好。有健身房, 恒温游泳池, 凭业主卡免费使用。
他一人住着一套观海大平层, 一个月物管费都要2000多,要3000租金不贵吧?
“什么!”王局震惊, 才3000,顾添家还有没有多的房子, 给他睡个午觉也行。
“啊?贵了吗?2000吧……”顾添原地骨折。
“你把你房间号给我,我让区大队去了先不进屋, 我安排叶锐过去, 进门先给你检查有没有人进去过, 动过你的东西,再给区大队取证。”
王局对于顾添的态度十分满意,一挥手示意没事了。
“行了,你们去忙吧,有新进展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免得万一哪天上面知道了问起来,我挨批……”
走出办公室门,顾添轻车熟路拽着谢悯走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他把区大队发过来的地址给谢悯看:“是你家吧?”
谢悯嗯了一声,顾添心里更不爽了。这地方居然就在小哑巴家旁边,直线距离不到200米,就这么200米,他就把人给跟丢了……
距离他第二次跟谢悯,谢悯下车处挺远,也就是说谢悯在路上还没下车,就发现他跟上他了,故意找了那么个地方下车……
叶锐接到安排,连卓一鸣都没带,一个人小跑去了谢悯家。
几分钟后,叶锐发来了视频请求。
摄像头对着一道银色的金属门,缓缓移动到门锁。
“门锁完整。”
“房东呢,拿钥匙开下门……”
“房东有钥匙?”顾添一愣。
谢悯嗯了一声,这些房子房东手里都有备用钥匙。
金属门打开,房间里光线不佳,叶锐拍亮了电灯,举着手机慢慢进入,右边是洗手间。
他推开门,洗手间里空无一物,连个垃圾桶都没有,牙刷毛巾任何个人物品都没有。
叶锐举着手机退出来,进入卧室,房间里一张1米4宽的木床,没有被子,铺着整洁的床单。
床单的一角叠了起来。
“叶锐,麻烦拍下那个折叠部分。”
镜头凑近,折痕清晰可见。
“嗯,没人动过。”
叶锐缓缓移动手机,除了床单,屋内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盆子,杯子,碗筷什么都没有。
叶锐推开衣柜门,里面没有挂任何衣物,底层放着一个没有锁的行李箱,两个拉链头耷拉在行李箱的侧面。
谢悯瞟了一眼:“行李箱没人动过,应该没人来过。”
“行,就这样。”顾添挂掉视频,给叶锐敲了几句话,揣了手机。
两个人刚走出会议室门,顾添忽然客气了一句。
“谢队,委屈你住我家了,寒舍简陋别嫌弃。”
要是这句话在刚才说,谢悯还能觉得顾添客气。
这会,明显是嘲讽。
“那可能不太适合我,我一会出去随便找个房子,就不麻烦顾队了。”谢悯手揣在裤兜里,顺着消防通道走下了楼梯。
顾添一把拽住谢悯:“那可不行,王局说了,你得住我家,快,先交我三个月租金。”
谢悯房间里那么简陋,谢悯一定很节省,先让他交了钱了,肯定就不会说搬走了。
这是顾添的打算,他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如此强烈的想要邀请谢悯同住。
顾添手劲不小,拽着谢悯不松手,两个人就在楼梯上僵持着,谢悯先认输,掏出手机转了六千块钱。
“房东,房租已打,请查收。”
顾添收完钱暂时放过了谢悯,不过他没有和谢悯一块回办公室,而是径直走下了楼,出了市局大门。
叶锐提着轻飘飘的行李箱,正好过来,他摸出房卡递给叶锐:“把他的行李放我家去。”
“什么?”叶锐惊讶。
“他之后住我家,租金我都收了,你跑一趟。”
“你不是吧??”叶锐震惊,他以为顾添只是让谢悯暂住两天,找到新住处就搬走,居然是要长住。
“什么是不是的,现在安排你办个事,怎么这么费劲呢……”
叶锐赶在顾添开启碎嘴BUFF前,提着行李箱一溜烟跑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顾添这张嘴什么高冷,话少那都是人设,越熟嘴越碎,叨叨叨没完没了。
他们部门的小警察们,刚来第一年看见冷着脸的顾添瑟瑟发抖,不超两年,绝对分外怀念不说话的顾添。
他的小徒弟卓一鸣有一句很经典的评语:“以前吧年轻天真,顾队不说话吧,总担心自己哪做错了。现在年纪大了,懂了,顾队不说话是最后的仁慈,一说话那张嘴,不死也能脱成皮。”
比如上次黄玲玲吃午饭时候说,顾添怎么不给新领导定十全大补粥,如果搁在黄玲玲刚入职那会,顾添是不会搭理她的。
因为黄玲玲入职好几年了,所以成功收获了,「午饭吃自己」的善果。
叶锐拿着小区业主卡,畅通无阻,十分钟后把行李箱放在了顾添家玄关处,他都来不及打量一下自己都没来过两次的顾添的家,匆匆带上门往市局赶。
这一来一去时间不长,足够叶锐想清楚很多事情,蹊跷不对劲的事情。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毕业一起考到了逸林,叶锐家也是当地省份数一数二的富户,毕业前父母听说叶锐想考逸林的公安系统,立刻给叶锐买了房子。
不过他们手脚还是慢了点,又追求户型,又要自己装修,买的又是期房,等叶锐通过考试,培训,正式入职了,房子才刚刚交付。
装修起码半年,这半年意味着叶锐要找地方租房。
顾添妈妈的生意做得大,又跟房地产有关系,几乎每个城市的楼盘都跟她妈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么是人情要么是合作。
所以等到顾添到了逸林,除了收获工作,同时收获的还有四套她妈过户给他的房产,都是高端小区,装修精致。
除了紧邻市局一套空着,其他几套都出租了,租金也归顾添。
顾添随顾劭霖多些,不讲究,甚至过得糙,毕竟干警察的,你要精致了你就干不下去了。
有的住,还离单位近,没什么可挑剔的。
叶锐当时贼开心,和顾添商量借住,不是蹭是给租金,给的价格还不低……
顾添义正言辞拒绝了,任凭叶锐软硬皆施就两个字:不行。
再问,就是:成年男性需要自己的隐私空间,我们两天天上班见,下班见,距离消失美也就消失了,相看两生厌,我会厌烦你的……
不过就是个借住,整的跟两个人谈恋爱结婚离婚似的。
不过顾添也仗义,收回了距离不远的另外套房子,赔了房租违约金免费扔给叶锐住,叶锐住完了装修,又住完了新房通风期,足足住了一年多才搬进自己的房子。
顾添主动邀请谢悯来自己家住,这行为跟天下红雨也没啥区别了。
他和谢悯是不太对付吧?应该是顾添单方面不爽,这有距离都没产生美,距离没了,这不得天天打架?
谢悯身手应该不差,不管过去履历如何,能坐上刑侦支队长位置的,没有真功夫只有花拳绣腿不可能。
叶锐十分怀疑,说不定哪天他就将见识到:顾添瘸着脚,吊着膀子来上班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骂了顾添坑货,当初谢悯刚来,他可是帮着顾添冲了好几次……
现在好了,人家和和美美住一屋了,他这个坏人当到底了,他只希望谢悯不要那么记仇。
各部门忙活了一天,载彭秀美离开的黑车依然没有踪迹。
刑侦支队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一个个的眼睛就像兔子,面色枯黄,胡子拉碴,除了办公桌抽屉里常备啫喱膏,已经毫无心理负担用了谢悯剃须刀,牙刷的顾添。
其他人的形象跟工地搬砖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一个个的灰头土脸。
不到六点,顾添宣布下班,保持手机畅通,有问题随时联系。
他打着哈欠靠着办公桌边等谢悯。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第 25 章.
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谢悯不知道在电脑上和谁聊天, 聊得入迷。
外面的人听到可以下班回家,不管不顾的吼叫差点把楼上稳如泰山的王局震到地上。
谢悯倒好,坐在办公桌前纹丝不动, 连个转头都没有。
“谢队, 下班了, 回家吧……”顾添清了清嗓子。
“嗯嗯,你先……”谢悯话没说完, 反应过来从今天开始,他和顾添是同住了。
他笑了笑起身收拾了背包。
从市局到顾添家所在的滨海半岛小区, 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成年人走得快, 十分钟不到, 走得慢晃悠悠也超不过十五分钟。
这么一条说短不短, 说长不长的路上商铺店面鳞次栉比。
咖啡馆、西餐厅、甜品店、小超市、鲜花店、水果店,日常生活中所有能想到的,用到的这里几乎都有。
走到路口, 顾添指了指路口左边:“这是一家很大的超市, 什么都有, 买东西比较方便, 也有APP可以下单送货到家。”
过了路口就是小区大门,走进小区, 顾添不着急回家,带着谢悯参观小区。
小区一共ABC三栋楼, 凹字排列,顾添家在正对大海的B栋28楼。
小区中间是露天泳池, 绿化带, 还有供小孩玩耍的游乐设施, 供人栖息的长椅。
A栋和C栋,一楼没有住宅,规划的是健身房和室内恒温泳池,三栋楼之间由覆盖玻璃顶的长廊连接,遮风挡雨,什么天气都能保证业主使用。
“健身房的设备挺全,也有私教可以约来单练,我没事也在那锻炼。泳池是恒温的,两三天一换水消毒,很干净。除了请私教付费,其他这些设施凭业主卡全免费。”
“这个小区很安全。所有的外卖,快递都进不来,物管专门有人24小时帮业主接外卖快递,然后送到家。你以后买什么东西,不用真名电话,房间号留对就行。”
“B栋是一梯一户的大户型,没邻居,私密性也比较好。”顾添领着一路介绍着小区,比置业顾问还要热情。
电梯抵达28层,厢门打开,正对着的双开大门上贴着一个鲜艳的喜字,留给住户放鞋柜置物柜的前室只放了一个银灰色的三层置物架。
顾添掏出房卡刷开大门,谢悯的行李箱孤零零摆在门厅里,他提起来,径直走进了房间。
谢悯脱掉鞋子,打开鞋柜,里面摆放满了顾添的皮鞋,球鞋,运动鞋,休闲鞋,五花八门,色彩斑斓一点空位没有。
他关上门,把鞋子整齐摆在门边。
走出前厅,一转身左边是厨房,餐厅。
厨房面积颇大,中间立着一个双水池的岛台,内嵌一块纯白色的电磁炉,既可以做操作台又可以做餐台,整体采用伊丽莎白的大理石材质,看起来清爽大气。
右边是被分割成两部分的超大横厅客厅,家具不多。
客厅后部分一张长条形的宽桌,可以做办公桌,也可以做茶桌。
前半部分是沙发,茶几,还有一台挂在墙壁上的75寸液晶超薄电视。
侧面是宽大的阳台从入户门到客厅电视墙,长度超过十米,无论坐在沙发上,还是坐在宽桌旁,餐厅里一转头就能将海面景色尽收眼底。
走过客厅是卧室区域,一条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两扇门,尽头有一扇明显比其他门宽一些的门。
顾添打开了右边第二道门。
“你住这间吧,能看见海,有独立卫生间,不会小吧?”
谢悯看了一眼,这叫小?
具体面积不好估计,但是肯定跟小不沾边。卫生间连着小型衣帽间,房子中间放了一张1米8的床还空了不少地方。
床一侧沿着墙边做了一组带抽屉的桌子,办公置物两用。
床正对面是宽大的落地窗,蔚蓝大海尽收眼底。
“我住隔壁,有事随时叫我。”顾添走进主卧,里面随即传来拉开抽屉,打开柜门,稀里哗啦的声音。
顾添捏着一张崭新反光的灰色卡片过来递给谢悯。
“这是业主卡,进小区,去健身房,游泳馆,刷这个都能进,不过你要保管好,这个东西丢了补办特别复杂,得他们帝城总部弄,这边只能办普通的门卡。就只能进小区,进屋。”
谢悯一听这东西好像有点贵重,不敢收:“要不,我就拿普通卡?”
“拿什么普通卡,就这张。”顾添把卡塞在谢悯手里,一低头瞧见了谢悯穿着袜子的双脚。
“你怎么不穿拖鞋?”
顾添立刻去对面房间翻出来一双新拖鞋递给他:“虽然实木地板不冷,但是还是要保暖,这个天气容易感冒。我没有开空调,只开了换气,你要是觉得冷或者热,房间里有可调节的面板。”
顾添来回几趟,从对面的房间搬过来崭新的床品,毛巾,浴巾还有牙膏,沐浴液。
顾添叨叨完一堆,扔了句,我去洗澡,你自便,离开了房间。
谢悯关上门,打开行李箱,里面放着一些衣服,好像没有需要收拾的。
他合上箱子,提进了衣帽间的角落。
顾添给他的被子是蚕丝被,凑近鼻子带着淡淡的蚕茧特殊的味道,捏在手里柔软舒适,他撑了撑床垫,弹性手感俱佳。
一切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不是他住过的最好的房子,却是最不真实的房子。
安全得让人不真实……
他走进洗手间挂好毛巾,放好洗漱用品,把书包里的一次性牙刷掏出来大部分扔进了抽屉,顺道数了数还有三十六把。
如果一个月后,他还住在这里,可以考虑买一把正常牙刷了。
他洗了把脸,又剃了一次胡子,想起来今天还没吃药。
房间里没有水,他走出客厅,茶几上有一把精致的墨绿色保温壶,一提空的……
走进厨房,流理台上摆着一个封条拆开的小纸箱,包装上印刷着电热水壶,打开纸箱,塑料里袋和电源线胡乱塞在一侧。
他伸手一提,拎出来一个橄榄绿色的做工精致电热水壶,线条流畅,上小下大的造型,颇有西方宫廷复古色彩。
谢悯一挑眉,这人还生活得挺讲究。
厨房水池旁有两个水龙头,一个正常粗度,一个极细。
拨开极细的那一边,半天没有水出来,橱柜里传出来嗡嗡嗡的声音。
他弯腰打开橱柜,直饮水过滤系统的进水阀门关闭着,他伸手一拧,没拧动,又花了些力气才打开。
又等了半分钟,过滤好的水终于流了出来。
等着烧水的空档,他看了眼,厨房角落平常人家用来放菜的位置,整整齐齐堆了一摞纸箱。
和电热水壶一样,封条撕开,外包装上的印刷字说明了里面的内容。
电饭煲,高压锅,铸铁锅,不锈钢炒锅,砂锅,玻璃锅……
品种不少,看那状况就知道一次都没用过。
这是典型不开火的厨房,谢悯感叹,这刑警结婚早了也没用,估计顾添两口子两地分居……
咕嘟嘟,电热水壶冒起了大泡,绿色指示灯亮起,他从客厅拿过来保温水壶,打开盖子,里面还有着一个底,不知道猴年马月的水,他倒掉清洗干净,又用滚水过了一遍,才灌进去热水。
厨房里可以看见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一个杯子,茶几上也没有。
他不好去打开柜子翻动,拿出来了保温杯倒了半杯水又混合了过滤的直饮水端进了房间。
又是一天没按时吃药,他拿出说明书,一个个仔细看过去,计算搭配出了他认为的最佳份量,一把把塞进了嘴巴。
今天晚饭看样子又省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房间里响起了欢快的童音,谢悯一惊,皱着眉头找到了声音来源,墙壁上和电灯开关,空调控制在一排的小扬声器,门铃两个字亮着灯。
音乐响了一个轮回还没有停止,他准备出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他刚跨出房间门一步,最里的门拉开,穿着短裤,赤/裸着上半身的顾添闭着眼睛大咧咧走了出来。
刚洗过还没吹干的头发失去了发蜡的支撑,耷拉着,刘海被他往后抹了把,这会半翘不翘倔强立在额头。
脸上被一层半透明胶状物质覆盖,多余的白色液体顺着下巴流向锁骨。
谢悯没见过这样的顾添,应该说他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忍不住看得有点傻眼……
闭着眼睛盲走的顾添感觉到了肆意的视线,一睁开眼。
“啊!”他第一个动作先捂下身,有穿裤子,立刻捂脸。
“我去开门吧,你这样大概是不太方便见人……”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 26 章.
进小偷的案子破了
门外穿着西装的男子胸前别着物业的金属铭牌, 看见开门的谢悯一愣。
“请问顾先生在家吗?”
“哦,我是他朋友给我吧。”
男子双手递过来一个纸袋:“这是顾先生点的外卖,请慢用。”
谢悯关门时习惯性低头, 瞧见自己放在门边的鞋子没有了。
他转过身顾添大刺刺坐在沙发上, 电视打开正在启动, 他走过去把纸袋放在茶几上,转身欲走被顾添叫住了。
“一起吃晚饭啊, 我点了你的。”
“嗯?”谢悯迟疑……
“坐啊,愣着干什么, 我说了啊,租房全包, 你要不吃, 回头说我这个房东心太黑, 不管饭……”顾添拍了拍沙发。
租房全包含饭?这是顾添有什么误解,还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租房不管饭吧?”谢悯想解释下,全包也就是水电宽带物管这些费用。
“不管饭?那你还要我退你饭钱咋的……赶紧的, 吃完睡觉。”
顾添打开带子取出餐盒, 一份海鲜粥, 一份白米饭, 一份番茄肥牛,一份白灼蔬菜。
顾添掰开筷子递给谢悯, 他的头发还是那么立着,脸上的东西也还贴着, 只是不再往下淌水。
谢悯指了指:“你不摘了?”
顾添无所谓地说了句:“要敷够二十五分钟,等精华液全部吸收了才有用。”
谢悯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这不是他能理解的范畴。
谢悯小口喝着粥, 顾添指了指菜:“吃啊, 你平时是不是不用护肤品?”
谢悯心想,正常男人都不用吧?当然话不能这么说,答了句不太懂。
顾添抬头认认真真看了他的脸:“那你皮肤好是天生的?又白又嫩,连个晒斑都没有……我不行,我每天美/白//精华要糊三层,防晒还要抹几遍。加班让我最痛苦的不是不能睡觉,是不能洗脸……”
这个话题超纲了……
谢悯闷头吃完饭,自觉收拾了空饭盒。
“你扔门外头就行,一会物管会来收……”
吃完饭,老赵头开的药效力上来了,谢悯匆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完全没有认床这一说,只要可以睡觉,站着都能睡,睡眠质量好不好另说。
一墙之隔的顾添,站在白底红丝的超大盥洗间的洗手台前,面对一堆瓶瓶罐罐陷入了沉思……
谢悯的皮肤那么好,不用护肤品?
他是不是应该努努力,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面膜,抹精华?
从今天开始!
他打开了一罐顾增前段时间买给他的据说最新款,抗老紧致祛斑美白全能精华乳液,毕竟快三十了,还没个对象,这张脸还是要保护好……
淡淡的香气,抹在脸上瞬间吸收,食指戳了戳皮肤,柔软。
他从台子上拿起来一个长得像剃须刀,又不一样的玩意,按开开关贴上了自己的下巴,沿着下颚骨一次次往上轻推,脸上麻意明显像微电流传过。
全脸折腾完一遍,顾添凑近镜子掰着脖子摸了摸自己下颌骨,嗯,明显紧致了。
清晨,海风轻轻吹动窗帘,刺耳的手机铃音叫醒了熟睡的顾添,他睁开眼,窗外天色大亮。
摸过手机八点过,是苗宇的电话。
“苗苗,什么事?”
顾添举着手机跳下床,拉开房门啪啪啪拍响隔壁的次卧。
“谢悯,起床了,有现场。”
“好,我知道了,你在哪里?市局?行,我安排下,你收拾好到门口,我载你过去。”
门一开,谢悯穿着整齐说了句:“可以走了。”
顾添不由自主往下一看,就穿了一条裤衩的他捂着下身弯腰逃回了房间关门前嚎了一嗓子,你等等我。
时间太匆忙,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穿戴整齐的谢悯是一早就起来了,还是睡觉就没脱过衣服。
谢悯出门前打开鞋柜,果然发现了自己的鞋子,昨天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子被拨开,挤在一起,硬生生给他腾了一个空位出来。
顾添带着谢悯直奔地下车库,开出了那辆久未临幸过的抠了所有车标LOGO的浅蓝色添越。
谢悯一坐上车深受震撼……
全套内饰复古红,这怕是顾添结婚时候买的婚车叭……
一路奔到市局门口,提着勘察箱的苗宇拉开车门跳上了后座。
“哈士蟆和我们其他同事一辆车。”
“嗯,我们这边的人昨晚上在家休息,这会都出发了,目的地汇合。”顾添一脚油门踩上了出城路。
谢悯掏出手机没有警情通报,这个案子不是在逸林。
“幸好,我给下面各个地方的法医提前打了招呼,要不然就错过了。我跟他们说了,只做基础的数据记录,其他别动,等我们去。”
苗宇在后座握着手机啪啪啪敲字。
“彭秀美找到了?”谢悯皱着眉头。
“是。还是晚了,现在从嫌疑人成受害人了。”顾添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
在刑侦支队反复下发协查通告的同时,苗宇给望北省所有法医检验也发了配合请求,请他们如果出现场,发现彭秀美的踪迹立刻通知他,无论何时何地白天黑夜,一定要先通知他。
今天早上接近八点,高地市所辖的林山县一个居民小区里有人报警,说是邻居死在了家里,家中无人,不知道是病死的还是怎么,让警察去看看。
县里派出警察封锁现场,等到县城法医检验科的同事一到,看到脸立刻给苗宇打了电话。
躺在床上早已经断气,身子凉透了的女人正是逸林市刑侦支队追查多日的彭秀美。
高地市处在望北岛中央地带,是全省唯一一个不靠海的城市,丘陵地带下辖三个郊县,距离逸林市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望北岛内交通状况最近几年才改善,城市之间没有高速,只有新的泊油路和老国道,没有高速路也就没有收费站。
车行过半,顾添反应过来:“哈士蟆也要去?”
“对。他说要去,我就让他跟我们部门的车走,我正好过来蹭你的车,要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苗宇坐着的身体逐渐倾斜,就快要躺在后座上了。
“他去干嘛?他干的事也不一定非要去现场啊。”顾添狐疑。
“嗨,人现在又不归我管,再说当初我们也是前后脚进市局,总不可能我告诉他你不能去吧?”
哈智俊人送外号哈士蟆,以至于很多人都快忘记他的本名,现年28岁,苗宇说前后脚进市局其实是谦虚了。
苗宇来市局是其他省调过来的,哈智俊是新人入职,做的是纯技术分析,技术恢复的工作,这些基本都是属于采集证物之后的工作。
之前他归于鉴定科,以前鉴定科人手不足,他会跟着出现场采集简单的物证,帮忙打打下手。
望北省整体高升后,为了配得上经济特区的发展,鉴定科只留法医痕检相关,他们的技术分析成了单独一个部门,做做简单的技术破解,信息恢复,各个信息部门联络,真的需要高难度技术支持的,再由他们过滤后提交给技术侦查科。
这样安排,尽量的让技术部门的专家们,物尽其用。
自从哈智俊他们和法医分家后,哈智俊已经很久没去过现场了,所以顾添才奇怪。
“难怪黑车追踪不到呢,合着都给人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上哪找去,要是走旧国道连个摄像头都没有。”顾添望着车外广袤的果园感叹。
“未必。”谢悯刚说两个字,顾添手机又响了。
他接起来,语气欣喜:“哟,动作够快啊。人赃俱获?”
“好家伙,厉害厉害。”
“这么逗呢,行行行,谢谢了兄弟。”
他电话还没挂断,苗宇激动的问:“凶手抓到了?”
顾添从后视镜里白了他一眼:“梦呢,你当我们是玉皇大帝,手里拿着观天镜?”
“那你那么高兴?”
顾添朝着谢悯扬了扬下巴:“你们那进小偷的案子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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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女人出现了
“房东儿子?”谢悯问。
顾添一拍方向盘:“没劲, 也不配合下。房东儿子联和外人来偷的。”
谢悯点点头,其实昨天视频时,他屋里完全没人进去过, 加上顾添那句房东有钥匙?他估计顾添也猜到了嫌疑人范围。
“她那个小儿子听说大学毕业后, 不好好上班,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房东阿姨还跟我打听……”
“打听你们工地还要不要搬砖的是吗?”顾添自然接过话头。
房东阿姨那个大马路上看见顾添都要拉着给他介绍对象的性格, 想必生活里碎嘴的不行,哪个租客做什么工作的, 今天吃没吃肉,两口子打没打架, 估计她门清, 平时私底下肯定没少念叨。
昨天区大队去一看, 进楼门装了监控,但是电源拔了,刚好那两天没工作。
被偷的有三户人, 都是夜班或者出差各种原因家里没人的, 门锁没被暴力破坏。
几家人丢失的物品类型差不多, 平板, 笔记本,还有首饰现金。
就差把内鬼两个字写在案发现场了……
房东小儿子怕被怀疑, 也跟着说自己丢了块平板。
昨天下午,区大队把辖区内的典当行, 金银回收的店走了一圈,还没走完就追到了卖赃物的人。
区里挂上号的瘾君子, 没事就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 更巧的是, 这人跟房东小儿子还是初中同学……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带回来了,瘾君子在局子里几进几出常客了,对于自己不是主犯可以轻判的认知非常清楚,还没等警察问话呢,积极主动全撂了,末了还给自己争取一下坦白从宽,举报有奖……
说是按房东小儿子的给的名单依次偷的,这名单都还揣在身上,真可谓做事留一手。
说起来啼笑皆非,上面明确写的不能偷,不要浪费时间的门牌号就一个,谢悯的屋子。
大概是怕合伙人误会,主谋给了详细的不能偷的原因:工地上班,底层工作者,穷的连外卖都吃不起,下班时间还天天搁宵夜摊帮人炒面挣外快……
区大队把纸条发过来,顾添笑得方向盘都握不住,憋着气把手机屏幕怼到谢悯眼前。
“谢队,发表下看法?”
谢悯手掌虚掩着口鼻,忍着笑。
“点评到位。”
“谢队,身为公职人员不能开展第二经营,你解释解释呗,为什么去炒面摊挣外快?”
“那老板是我前一个租房处的邻居,有时候没事就跟他出去开摊。”
“豁,谢队没看出来啊,你这体察民情做得够到位啊。”
后座响起了轻微的鼾声,顾添透过后视镜一看,苗宇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手摊在座位上,屏幕按掉的手机安静躺在那里。
——
九点半,顾添按导航将车开进了林山县城里一处老小区。
小区只有几栋五层老式板楼,一栋楼四个单元。
高地市刑侦大队的干警在楼下站了一排,顾添刚下车,大队长立刻过来打招呼。
顾添还没来得及介绍谢悯,叶锐他们的车也到了。
鉴定科人货两用的小面包车一拉开,哈智俊一蹦三跳小跑到了谢悯跟前:“谢队,好啊。”
刑警大队长脸色一僵。
哈智俊立刻给人介绍:“这是刑侦支队新来的谢队长。”
顾添揣在裤兜里的手指用力搓了搓:“你们上去看过现场了吗?”
“看过,门锁有被破坏,初步怀疑入室盗窃。”
“嗯?入室盗窃?报案人是谁?”
大队长努了努嘴,报案的是个老头,手里还提着凉透了的豆浆油条,顾添让本地的干警过去录口供,他带着苗宇,叶锐等人大踏步走上了楼梯。
水泥浇筑的楼梯留下了各种污迹,染得颜色又深了不少,墙壁上的漆水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变得灰黄,大片墙皮斑驳。
墙上各种颜色的乱涂乱画,层层叠叠贴满了牛皮癣小广告,连锈迹斑斑的铁质扶手上面也是贴满了广告,糟糕的环境让顾添这个从小住在明亮大屋的人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好感。
又是一个毫无管理,治安糟糕,成为各类刑事案件温床的地方。
现场在二楼,门敞开着,县城的两名法医向苗宇汇报了初步鉴定结果。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四天,尸僵彻底缓解,房间里已经有了蛆虫……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客厅三面墙壁上都挂着紫色的天鹅绒窗帘,从天花板到地面,将原来的墙壁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蒙上了一层纱帐的顶灯发出暧昧的光……
室内的几道木门贴上了廉价的浅色木纹纸。
卧室门打开着,宝蓝色的窗帘拉着,墙壁上贴了墙纸,一看就不是专业操作,墙纸接缝处的花纹没有对齐,一些边缘胶水太厚,细看凹凸不平。
门边的墙壁上钉了一排挂钩,角落里放着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架,有两米高,看起来质量不错。
谢悯一抬头,套着灯罩的老式照明灯旁的天花板上也钉着钩子。
彭秀美躺在卧室中间的双人床上,和窗帘同色的枕头上,床单上都有呕吐物。
这一点和高升平尸体的状况几乎一模一样。
此处和高升平现场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房间里除了彭秀美提上车的那个行李箱还原封不动放在床边,她带走的高升平的双肩包,钱包手机,连同她自己的手机都消失了……
而一个小巧的女士钱包静静的躺在床脚处。
只是这是民居,比酒店房间能够留下更多线索,苗宇带着同事细心的在房间里梳理细节,不放过任何细小的东西。
苗宇带着手下的人拍照,初检尸体,不大的房间挤了好几个人。
顾添和谢悯初步看完现场,正准备退出房间让给法医施展,门口传来了喧闹声。
“谢队,谢队……”
谢悯揣着手背对着门,站着看苗宇取证,充耳不闻后面的叫声。
戴着口罩护目镜的苗宇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不过眉头拧成了结。
顾添走出去,看见被他的人拦着的哈智俊。
“顾队,你的人怎么不让我进去呢?我也需要采样啊!”
“房子太小,等法医先采完吧,麻烦你等等……”
顾添这样说了,哈智俊也不好再往里走,安静了下来,谢悯抬脚走出来招呼门口站着的三四个刑警。
“去看看周围,走访下邻居。”
门口站着的刑警诶了一声。
“诶什么诶,好好在这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去干扰法医取证。其他的事儿,我跟谢队去。”
楼下的报警的大爷刚好录完口供,大队长把本子递给顾添看还有什么补充。
谢悯扫了一眼内容问大爷:“大爷,您在这住了多少年了?”
“一辈子……”
“这人什么时候搬来的,认识吗?”谢悯顺手从顾添口袋里掏出了彭秀美的照片。
大爷摇摇头:“这房子里的人不常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见过男的进出。这女的倒是没什么印象。”
“男的长什么样?见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楼道里光线不太好,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有两个明显身高不同。隔的时间都比较远,我们岁数大了出门少。最近一次好像是上个月二十几号吧,带着帽子,墨镜,是不是以前来过的不知道。”
“现在这里还住着多少人?”
大爷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连我家在内就四五户常驻吧?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我们老头老太太还在家。”
这个单元五层楼,每一层两户居民,一套两室一厅,一套一室一厅。
报案人住四楼,今早六点半下楼锻炼买早点,看见彭秀美家门虚掩着,以为也是出去买早饭没关门,哪知道等他锻炼完,快八点回来门还那样开着。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然后就敲了敲门,叫了两声,走进去卧室门也是虚掩着,还没等靠近卧室就闻到了异味,推开门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人,赶紧退出来报警。
“门锁是被撬开的,考虑到小偷进屋行窃,发现死者然后吓跑了,不知道得手没有,刚才市里的法医采集了门锁,门把的指纹,我们现在先抓小偷,抓到了再进一步分析。”区大队长说。
谢悯望了眼大门方向:“县里有摄像头吗?”
“有,主干道,出入城都有,这个小区左右两个十字路口有红绿灯,交警肯定设了摄像头。”
大队长一说完,谢悯还没出声,顾添已经先安排了工作。
“我需要,全县从10月5日凌晨开始的道路监控数据。还有这小区周边,还能不能找到近一点的摄像头?我需要能看见这个小区情况的。”
第28章.
第 28 章.
嫌疑人出现
案发小区虽然有一道门, 但是几乎是摆设,连门卫室都没有,铁门也是常年不锁。
“那只能看看附近店家了……”
顾添说完行, 掏出手机给楼上看守的干警发消息:“叫哈智俊下来取证。”
发完这一条过了两分钟还没动静, 他又发了句:“就说是谢队安排的。”
“来了, 来了。”不到十秒,楼道里传来了哈智俊的脚步声。
他一路跑到谢悯跟前:“谢队, 有什么安排?”
谢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顾添,顾添清了清嗓子:“谢队现在需要这小区周边的监控, 但是呢路面监控不全,所以需要去周边商铺找私人摄像头, 起始时间从10月5日凌晨开始你有问题吗?”
顾添说完, 哈智俊立刻回答没问题, 然后转脸又问谢悯:“谢队,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先这些吧, 辛苦了……”
哈智俊背着电脑迅速消失在了小区大门处……
顾添摸出口袋里的烟盒, 刚打开盖子, 想起了什么又合上揣了回去, 从裤兜里摸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
“你怎么看?”
「他杀,很可能是同一种毒物……」。
现场的取证比他们想象的时间还要长, 等到苗宇收拾利索已经是下午,遗体不便搬运, 苗宇征用了县公安局的解剖室就近解剖。
一行人开着车浩浩荡荡去了县公安局。
相较于向市政部门,交警队调取监控而言, 小区附近的私人摄像头调取效率高很多, 但是效果就未必可以保证。
在他们抵达县公安局时, 把小区周围三条街上所有监控拿到手的哈智俊,背着包昂首挺胸走进了公安局临时给市刑侦支队准备的指挥中心。
位于院子一侧的多功能会议室。
“谢队,你要的我都拷到了,有的店摄像头质量不行,我也弄回来了,我马上就整理。”哈智俊打开电脑,嘴里专门给谢悯汇报工作。
跟着过来的卓一鸣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叶锐发消息。
“哈士蟆怎么都快舔成哈士奇了?太那啥了吧……”
“好好学学,升官发财不是梦……”
“不学,他都舔成人见人烦了……”
哈智俊效率挺高,不到一小时按轻重缓急整理出来了监控内容。
附近的店只有一家摄像头有红外夜视功能,正好对着小区门。
小县城的好处,入夜后基本没什么人走动,越夜越安静,但凡出现一个人影都是可疑目标。
凌晨三点过,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瞻前顾后走进了小区,虽然摄像头的视野范围拍不到单元门。
但是不到半小时,他夺门而逃慌不择路的样子说明刚才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想必没有什么比本来想摸黑搞点钱,结果却摸到死人来得可怖。
“半个小时进出,加上撬锁,他应该踩点过,翻翻最近白天的监控。”顾添抱着膀子站在哈智俊身后。
“白天啊,量有点大……”哈智俊面露疑虑。
顾添一巴掌搭在了谢悯肩膀,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谢悯立刻撑起了身子:“对,需要锁定这个人的样子,对我们破案有很大帮助……”
“好的好的,我尽快……”
县城市政部门,交警部门的摄像监控很快提供了过来,一个哈智俊分身乏术,顾添几个人干脆一人拿了一一部分,快进读取着。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出去走访的县城干警回来了,他们去了一些收售二手电子产品,金银饰品的店面了解情况,今天没有人来卖过东西。
“他可能根本没得手,如果得手了牵扯上死人,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敢出手。”
“有了有了……”
哈智俊手舞足蹈捧着电脑一溜小跑,和谢悯不过隔着几个位置,走五步就能到的距离,哈智俊迈着小碎步愣是跑出了百米赛跑的架势。
“谢队,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谢悯摸了摸额头,他怎么知道是不是。
顾添让区大队的人来辨认。
“哦,这个小子啊,妥了,马上去带回来。”
林山县因为盗窃被判刑三年,刚出狱不到两个月,因为碰瓷数次进出县公安局的惯犯「大饼脸」……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饼脸窝在被子里刚睡过去,警察一上手,他尖叫一声从床上一弹而起,双手疯狂挥舞。
“别拉我,别拉我。”
“不是我害死你的,别找我索命。”
“谁拉你呢?”干警一把擒住他的手臂大吼一声。
大饼脸闭着双眼,摇头晃脑。
“别找我陪你上路,我什么都没偷你的,放过我,放过我……”
“求求你,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放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清明中元除夕端午,我都给你烧金银元宝。”
大饼脸魔障一样紧闭双眼,打死不睁开看一眼面前的人,扭动身体四肢用力挣扎,一名干警差点控制不住他,又来了一名,两个人彻底制服了他。
一名干警脸上给他拍了好几下,他嘴唇颤抖睁开双眼,看见是警察居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锁魂的衙役差官,是正道之光:人民警察。
“领导,我什么都没拿,不是这样也要抓吧?”
“你这叫盗窃即遂,走一趟吧……”
大饼脸摊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哈欠鼻涕连天,精神萎顿。
“怎么着?你还吸上了?”
大饼脸搓了搓鼻孔,勾了勾手指:“给只烟吧,一天一宿没睡觉,你试试……”
干警一拍桌子:“你们这些犯罪分子但凡消停点,我们至于连续几天不眠不休?还试试一天一宿不睡觉。”
干警拍完桌子扔给他一支烟:“说说吧。”
“我真没偷到东西……我发誓,如果偷到了一分钱我出这门口立刻被车撞死!”
“第一,你的发誓要是有用,林山县的天早塌了,承载不了你们的誓言。第二,你进来了还想出去?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你出得去?”
站在单面可视玻璃后的叶锐听一句,敲打一句卓一鸣:“学着点,看看人家怎么审讯的。”
谢悯抱着手臂,深情淡淡,大饼脸偷没偷东西他们其实不太关注,能让他拿走的不会是有什么价值的物品。
他们需要确定的是大饼脸踩点了多久,有没有碰见什么人,为什么放心大胆去了这家。
大饼脸抽完一支烟,情绪平静了些,手指里捻着烟蒂玩来玩去,还是不说话。
干警又丢给他一只,他笑着说谢谢,点燃深吸一口气。
“6号吧,中午见过这娘们,穿得贼露,那胸雪白雪白的,走路直打颤……”
“谁?说清楚!”干警并没有掏出照片给大饼脸辨认。
“嗨,就那破小区二楼那女的,死床上,身子都凉透那个。要不是她,你们抓我回来干嘛?”大饼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说重点!”桌子又是啪的一声。
大饼脸搓了搓鼻孔:“我看她那样吧,就不像良家,想着去勾搭下,结果刚说两句话,一男的就过来吼我了。”
“在哪?”
“就外面街上的面馆,我就寻思你还能看住咋的?我就跟着他们回家了,他们没发现我。他们回去没多久,那男的走了,我就去敲门了……”大饼脸神情得意。
“我就说那女的不正经吧,果然,她问我出的起多少钱。我琢磨着这边的行情也就100,80。她这样的我给高点,160吧。结果她骂我穷鬼,玩不起就别来寻开心。”
“就那样的160还嫌弃便宜?第二天吃过晚饭我就又去了,我直接上去敲门,听到门里有说话声,好像还是头天那个男的,我就退了下来,然后晚上八点过那男的走了。我估计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就又上去敲门了……”
“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回来的?”干警问。
“他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垃圾袋,昨天走的时候都没有呢,这明显是要出远门啊。”
“继续说。”
“我看着他出门,赶紧就上楼敲门了。女的没开门,隔着门问我,是谁。我就问她160不行,可以加点,我就对你挺有兴趣的。女的说我吵到她了,好不容易睡着,这会困着呢,不想跟我扯这个,叫我赶紧走,要不然她就报警了。”
“然后我就说你考虑考虑,或者你开个价我们谈谈。”
“然后她就说明天再说,这会困不想跟我瞎扯。然后我就走了。”
“你8号又去了?”
“去了啊,8号去了,9号去了,天天去,都没敲开门……我寻思她是避着我呢,还是走了耍我呢,昨晚上看了黄片,嘿嘿……你懂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第 29 章.
线索再次中断
干警一拍桌子:“好好说话, 我不懂,交代明白了……”
“都是男人,害羞啥呢……”大饼脸娇羞的睨了干警一眼, 那双小眼睛配上塌鼻梁, 大饼脸, 别样风情。
“严肃点!老实交代问题!”
“看了片睡不着,想着几天都没见着她了, 干脆撬门进去……然后进去没听见动静,我以为不在家, 就想偷点东西走,免得白跑一趟。我在外面摸到了她的钱包, 估计她应该在家。我数了钱后进了卧室, 看见她躺床上。我以为睡熟了, 然后我就摸她……”
大饼脸说到这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明显入手的触感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
“如果她只是睡熟了,你想干什么?”
干警问完, 大饼脸一愣, 抱着手臂吧唧了下嘴:“那就玩玩呗……玩完给点钱……”
“行了, 意图/强/奸未遂, 入室盗窃既遂,以后的日子天天享受正气包围, 不用担心冤魂索命了……”
“问问两次见到的男的什么样子,是不是同一个人。”顾添对着耳麦说。
“看身材个子应该是一个, 两次都带着帽子,大墨镜, 没看清人脸。穿着打扮还挺好, 估计有点钱, 要不然那女的咋160都不想挣……”大饼脸对于没谈成的买卖依然耿耿于怀。
大饼脸审完,林山县的道路交通摄像记录有了最新的结果。
10月6日凌晨,彭秀美提着行李箱坐着出租车在路口下车,一个人背着包拖着行李箱走向小区。
出租车顶灯和颜色,车身喷绘显示这是一辆棣属于高地市第一出租车公司的正规营运车辆。
卓一鸣立刻联系到了出租车公司,核实该车确系公司所有,非/套/牌车辆,辗转拿到了两位司机的电话,打过去后其中一位司机回忆了下模糊想起了这趟活。
大假期间,他们经常有跨市的活,彭秀美这单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只依稀记得,他当时送完客人去另一个郊县回来,然后还没进城在半道被彭秀美拦住,要求到林山县。
他路上和彭秀美闲聊,彭秀美不太爱说话,说是来走亲戚。
因为时值深夜,彭秀美孤身一人,他寻思这亲戚也太不近人情,也不来接一下,就这么一个细节让他留下了些许模糊的印象。
叶锐听完出租车司机反馈的情况,一个电话打到了高地市交通部门,寻求10月5日晚上到10月6日早上的路面监控。
“联系上房东了吗?”顾添问。
“没有,本来的房东是个老太太,去年已经过世了,说是把这房子给了孙子,孙子在国外一直没回来办理过户,现在这个房子究竟怎么到的彭秀美手上还不清楚。”
夜深了,处理完大饼脸的干警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盒饭。
香气先一步飘进屋子,大家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惊觉今天还没吃过饭。
“大家先吃口在忙活……”干警放下盒饭退了出去。
卓一鸣把饭盒一个个送到手,顾添瞧了眼透明盒盖下的菜式,辣椒炒肉,番茄鸡蛋,土豆排骨。
他瞥了一眼谢悯,不出所料,他坐在电脑前纹丝不动,他招手叫过来卓一鸣。
卓一鸣乖巧的弯下腰,顾添附在他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他一溜烟跑了……
叶锐端着盒饭看了顾添一眼扒拉一口,看谢悯一眼扒拉一口……
一直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哈智俊,捧着盒饭凑到了谢悯身边,举着盒子往谢悯手上凑。
“谢队,您辛苦了,先吃两口……”
谢悯推拒,指了指旁边,意思我有,哈智俊却并不退却。
“谢队,您吃我这份,盖子都打开了,您不用动手了……”
叶锐抻长脖子,哈智俊饭盒里的菜跟他的没区别,跟谢悯放在旁边的也没区别。
“哈智俊,路面监控看完了吗?那辆套/牌/车找到了吗?”顾添筷子往饭盒里一杵,睁大眼睛瞪着哈智俊。
哈智俊捧着饭盒的手一顿:“这吃饭……”
“赶紧吃完了干活,我们都没停呢,那个黑车司机可是有重大嫌疑,跑了我找谁去?”顾添说完尖着筷子把饭盒里的姜片,蒜片一片片挑了出来扔在盖子上。
哈智俊歪着嘴端着饭盒回了自己的位置,去了不少时间的卓一鸣气喘吁吁跑回来,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顾添。
顾添打开看了一眼,一块巧克力蛋糕,一个豆沙面包,还有一盒甜牛奶。
甜牛奶大概是从温箱里拿出来的,摸着还有点微微热气。
他抽走了谢悯没动的饭盒递给卓一鸣:“你们不够吃的,自己分分。”
提着袋子杵在了谢悯的笔记本键盘上:“吃完饭在干活。”
谢悯在众目睽睽下,拿起牛奶插进去吸管,嘬了两口放在了一旁。
顾添拿起牛奶盒,牌子可能是本地的没听过,温嘟嘟的。
“怎么不好喝?”
“烫,晾会……”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谢悯才又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吃盒饭的众人,风卷残云,塑料盒都舔了个干净,他慢悠悠吃完了顾添准备的晚饭。
“接通了,房东的电话接通了。”一名干警喊了起来。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竖起了耳朵。
外放里传来了一声鼻音隆重的「喂」。
确认双方的信息花去了不短的时间,不是警方确认,主要是房东的孙子并不相信电话这头是警察,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来来去去核对信息,验证身份用了不少时间。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关于你奶奶的房子,现在怎么安排的您清楚吗?”
“空着啊,等着卖或者拆迁,不过那地方卖有点难,就空着吧,是有什么纠纷吗?我爸是独子,我也是独子,这个继承没什么问题吧?”
“是这样,这所房子里现在出了一桩刑事案,所以我们需要联系房东了解情况。”
“什么?”电话那头音量拔高。
对于这种堪称无妄之灾,飞来横祸的事情,显然超出对方的预料,他沉默良久在干警反复启发下,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挖出来了这房子可能的经手人。
这房对于他来说,属于可有可无,且价值偏低不值得他专程跑一趟,国际机票都不少钱呢。
他的父亲早年因病过世,他在国外长大,对奶奶毫无印象也没什么感情,奶奶过世时接到当地电话,需要料理后事,他也不愿意跑这么一趟。
于是他拜托了一个同样在国外长大,现在回国发展的朋友,来花了些钱,把后续事宜办了。
房子的事,他朋友说已经委托好了专业人士,找到合适的买家会通知他。
因为这房子的价格实在不值得一提,所以这茬早被他忘记了……
关键问题很可能出在这个帮忙跑腿的朋友身上,在索取到联系方式的同时,顾添要求对方不要私下联系。
后续究竟怎么回事,警方会给他一个情况说明。
这次联系比跨国电话快很多,对方接起电话听说是关于林山县这套房子,连警方身份都没核实,竹筒倒豆子说了当初的情况。
他作为一个外地人,当时也是抽空过来帮朋友忙,正巧收了个租房中介的传单还是卡片,他打电话来了个业务员,然后报了参考价格,他联系朋友说能接受这个价格,最好就是可以他不出面成交。
中介说可以国外出委托函快递回来,反正就是虽然麻烦,但是可以让房东全程隐身……
他就这样留下了钥匙和电话,商量好,如果卖出去了在联系他,之后就拍屁股走了……
对于中介的电话,来的人的名字早忘记了……
“好像是个有点名气的连锁吧?要不然我也不敢那么放心把钥匙丢给他们,怎么?是卖房出纠纷了?”
“没有,涉及了案情不便透露。您能想想对方大概的样子吗?”
时间久远除了记得是个年轻的男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挂掉电话,办公室里是长久的沉默。
“这有钱人也太不讲究了……这房子怎么也值几万块吧?这几乎等于扔了不管了……”
“别废话了,查那个时间段,在林山县经营过的房产中介连锁,全国性的知名度高的。”顾添手指一下下戳着桌子。
这大大小小的信息套在一起堪称曲折离奇,不可思议,但是就是这样的事情就这么真实发生了……
苗宇终于结束了解剖彭秀美遗体的工作,因为有高升平的案例在前,这次他们几乎没有做无用功,收集样本第一时间送检,检查范围和高升平的一样。
第30章.
第 30 章.
畏罪自杀?
凌晨, 关于彭秀美死亡原因,化验结果全部出来。
彭秀美死前没有被任何暴力对待过,没有控制伤, 没有反抗伤。
不出谢悯所料, 她的死亡原因和高升平一模一样, 法医收走的床单上验出了精斑,但是彭秀美死亡前72小时内并没有发生过性行为。
精斑提取了DNA样本正在检测, 有结果后会第一时间对比数据库留存的信息。
而房间里搜寻到的其他物品,表面采集到的完整的指纹只有彭秀美的, 其他的都是残缺,也没有有效的生物样本。
房间内提取到了多对不属于彭秀美的足印, 包括床边, 客厅, 卧室,足印清晰尺寸一致:260MM,根据步长推测身高一米八左右。
彭秀美找到了, 但是案情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
苗宇言简意赅汇报完, 顾添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怪怪的……”卓一鸣小声念叨了一句。
“哪里怪?”
“感觉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巧合, 包括高升平的死,彭秀美的死, 如果没有秦云婷的报案,这一切可能就会以自杀开头, 当然非正常死亡,酒店报警肯定会进入尸检, 还是会发现不妥……但是可能就没这么快吧?”
一切的一切太自然了, 出轨的男人自杀或者被情妇所杀, 情妇抢夺财产后,发现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如果不是秦云婷的报案,以及后来反馈的二十万现金,这一切还要费些波折。
“无论在场第二个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可以确定的是,两位死者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服下了剧毒物。”谢悯说。
现场的确没有强迫的痕迹。
“为什么你一直认为彭秀美不是自杀?”顾添问。
“你给我一个她非要自杀的理由……”谢悯反问。
“彭秀美蓄意谋杀高升平,事情败露,她畏罪自杀……不对……不对,完全不对……”顾添说完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理论,屋里十几双眼睛看着他。
“一个准备自杀的人,没心情和嫖/客讨价还价,而且在服下毒药后的等死期间,根本不想去理会周遭的一切,除非她反悔了不想死了,想要求助。如果她认为事情败露了,她有足够时间想出逃办法,也不会和嫖客讨价还价……”
大饼脸的证词侧面印证了,彭秀美来这里只是躲风头,像她之前几次卷走客人钱一样,躲躲风头过去了,再整个容回到逸林重操旧业。
“如果彭秀美单纯以为她给高升平吃的是安眠药,那么他不会预见到高升平的死亡,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她因为断掉了高升平这个持续供给的大财主,焦虑睡眠不好,自己又吃了安眠药?吃的药被人掉包了?”
顾添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环顾一周,众人脸色严峻,但是没有人接话。
“那么问题来了,彭秀美的药是谁给他的?为什么他会给高升平吃这个药?为什么之前她没用过安眠药,这一次用了?我可不认为他是在药店买的,店员拿错了……法医追查过,这种药在外面属于国家级保密物品,只用于极少的科研实验,根本没在市面流通……”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现在眼下有个问题,高升平出逃为什么要带着彭秀美,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在这中间她究竟扮演何种角色?”
谢悯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大伙面面相觑,之前不是早有定论,两个人是情人关系吗?
“难道彭秀美真的是高升平资助的女大学生?”
卓一鸣这话一出,除了叶锐,其他人都笑了。
叶锐在桌子下狠狠踹了卓一鸣一脚:“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带了你这么个倒霉徒弟。”
卓一鸣尬笑着挠了挠头。
谢悯捞过去顾添的电脑,轻车熟路的点开了存放案件照片的文件夹,点出了高升平和彭秀美的合照,还有法医在案发现场拍摄的数张照片。
“我建议你们,再次看看秦云婷收到的床照,还有法医从房间里搜到的其他东西。”
旧照片再一次被放大,曾经误以为激情所致的高升平身上的红痕,结合法医拍摄的彭秀美的行李箱里的物品,有了更契合的解释。
彭秀美的行李箱里除了常规的换洗衣服,还有一半的空间拿来放了不常规的衣服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黑色皮质条状的上衣和内裤,黑色连体紧身皮衣,狐狸面具,甚至还有做工粗糙的仿警察制服!
所有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法医全部摆开拍了照片。
脖子上的印记,是金属狗链勒的……
胸前两点旁边的红痕,是夹子扯的……
腰腹的痕迹是鞭子抽的……
高升平是个S/M爱好者,准确说是个抖M。
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在逃命这种情况下,他带上彭秀美,除了需要对方给她跑腿外,他还对彭秀美有一种不正常的心理依仗,甚至需要彭秀美帮他纾解焦虑……
只是他可能都没想到,彭秀美连命都帮他纾解没了……
所以他们的酒店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性/爱痕迹,因为他们是与众不同的交流方式……
但是很明显的是,高升平不是被彭秀美玩死的,彭秀美劫财的动机不至于让他要杀掉高升平。
“一对合格的S和M之间,是臣服的关系,S要钱,M会奉上,更何况高升平不缺钱……”
谢悯手里捧着保温杯,盖子打开,雾气寥寥熏得他的眼眶微湿。
顾添看着他蒙上水汽的脸,有些失神,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倦意,眼神却是清明,甚至带着兴奋。
“我听说好多M对S叫什么主人?好像什么话都听,问他什么都必须说,如果不说就是违反了那个什么协议……会不会高升平告诉了她自己出走帝城的秘密,然后被彭秀美泄露出去了?”
卓一鸣刚说完自己的想法,再次收获了叶锐的一记眼刀:正经办案时脑子卡壳,一说起这些不正经的案情灵感如泉涌,真是个不正经的小徒弟。
“主/奴协议,你说的这个可能存在。以两次现场来看,高升平的秘密应该就是在他的电脑和手机里。当然这些破案了就会知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人,需要确定彭秀美有没有同谋,谁是杀了彭秀美的凶手。”
“那我们确定了高升平和彭秀美的关系,然后呢?有啥区别么?”卓一鸣又提了新问题。
叶锐忍不可忍一伸手按着卓一鸣的后脑勺往下推了把。
“然后就是我们还要继续查。区别就是彭秀美杀高升平的动机绝对不是因为要钱,甚至可能根本她就没有杀人动机。有人借彭秀美的手杀了高升平!”
“诶?”卓一鸣用劲一抬头坐直了身子。
“那会是秦云婷吗?面对出轨花心丈夫,他死了就不用离婚分财产了,就是继承财产了。”
叶锐仰天深吸一口气:“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要是犯了错法律可以惩罚我,为什么要派你来刺激我。哥哥,球球你了,别说话了,干活叭!!”
小县城的深夜从晚上八/九点即开始,县公安局外面的大路上,连汽车开过的声音都没了,临时指挥中心里,只剩下敲击键盘,敲击鼠标的声音。
叶锐扬了扬手里的烟盒,问顾添要不要出去抽支烟,他被卓一鸣气得现在还没缓过来。
“不去,隔远点抽……”
高地市的监控虽多,车流量和逸林市还是不能比,黑车的踪迹很快暴露了出来,在市郊放下彭秀美后,径直开入市区,然后开进了一片老旧小区,再然后就失去了踪影……
哈智俊提出「黑车司机可能住在老旧小区」这个说法,建议刑侦派人搜查……
顾添斜眼瞟了一眼哈智俊:“哈士……”
他生咬住了最后一个字,清了清嗓子。
“不说这片小区多大,你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查到他出来,我觉得倒是不如猜他是不是出去又买了一套牌子装上去……”
顾添说完,谢悯却给了他肯定:“有这个可能,麻烦再查查监控,同样车型的,车牌不同的,在之后出现的……”
涉案的那辆黑车是以省油著称的某外国品牌,十几万的家用款,不说大街上大半吧,至少随便捡个路口蹲一个小时,肯定能看到至少五六辆过去,这还只是黑色,要是算上白色,就更多了。
当然黑车/套//牌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期内改变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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