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清径直隐身去了无隅的房间,无隅此时正在伏案处理宗门事务,还时不时有弟子敲门禀报宗门事务。
付清本想直接现身,忽地一个弟子在门外禀报说:“宗主,无相宗外聚集了很多修士......他们似乎都是为了师祖而来,赶也赶不走,而且里面还混有几个大能,弟子们无从下手。”
无隅有些烦忧地揉了揉眉心:“他们爱等着就等,无论如何别让他们进来。”无隅吩咐下去后,又看了几个事务,接连叹着气,随后搁置了毛笔。
付清见状将毛笔直接丢出门外,现了身:“要是不想看可以不看。”
无隅本想施法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最后看见一个身量与他平齐的,年龄估摸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红绳绑住,面上满是不羁。
无隅犹疑出声:“师兄?”
付清找了个凳子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颔首:“是我。”
“怎么,变换了一个模样就不认识我了?”付清挥袖一道明亮的镜幕便出现在房间内,放着的是无相宗宗门外的景象,乌泱泱的人都聚集在门外,付清一瞧还有几个老熟人,嗤笑一声,“我现在倒成了香饽饽。”
无相宗宗门聚集了不少人,而他们打的主意......付清仅是冷笑一声。
无隅有些吃惊,上前将面前的人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师兄,你怎么变成年少时候的模样了,时间太久远了,我都快要认不出了。”
他和师兄是年少求学时认识的,虽然已过了上千年,但他还是记得师兄年少时一袭白衣,左手执剑的俊逸不羁的模样,刻印在了心海的最深处。
无隅仔仔细细将付清打量了一番才转头看镜幕,扼腕叹息:“因为魔尊昨天大闹了一番,现在大家都知道师兄您要渡情劫的方法,就是杀妻证道,这些都是自愿举荐前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付清是谁?修真界第一人,又是修真界第一宗门无相宗的师祖,成为他的道侣,可以说是一步登天,这条捷径谁不想走?就算最后身死可是带给后世或者背后宗门的效益却是最大的。
付清又一挥袖,镜幕消失,“看着他们心烦。”随后问道:“符无忧是不是到了该出山历练的年纪了?”
无隅点点头,明白了付清的打算,他想要陪着符无忧历练,可是这万万不妥,有了强者哪里还能达到历练的效果,只怕通关是轻轻松松。
付清瞥了一眼无隅的神色,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师兄这不妥当,要是你跟随无忧去历练,只怕达不到历练的效果,而且......”无隅顿了片刻,才缓缓嗫嚅出声,“你这不是装嫩吗?”
无隅话音刚落,发梢便传来烧焦的味道。
付清生了一双凤眸,斜眼看人的时候只觉得无边风情,无隅就算被瞪了,头发也被烧焦了,也只觉得自己唐突了美人,都是他的错。
付清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无隅,他的情劫无法避免自然迎上去,选一个自己满意的人,而不是这些歪瓜裂枣,清止仙尊的身份不好用,自然就要换一个身份,而且刚好符无忧到了出山历练的年纪,他身为师尊自然是要陪着自己的徒弟。
当时无殊仙尊将人托付给他,便是嘱咐他照顾好符无忧。
付清说完,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其实他隐瞒了一件事,昨天毕霄说的不错,飞升未成跌下仙梯对他的伤害很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筋脉受损,只是坐以待毙不是付清的风格。
既然天道说由心,那他便随心来一次,出山看看这大千世界如今是何模样。
付清放下茶杯,不等无隅反对便敲定了这个方案:“放心,不到符无忧九死一生的时刻,我不会出手。”
——
符无忧清早便接到传唤叫他去师傅的山头一趟,想来应该是交代历练的事情,符无忧勾着愉悦的笑容,不少宗门弟子看见符无忧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就开始打趣。
“无忧,终于要出山历练了?”
“无忧出门历练,也不知道师祖会给无忧什么东西。”
关门弟子出去历练按照惯常的习俗,师尊都会给一些宝物或者一些厉害的法器来保障弟子不会有生命危险。
符无忧倒是不在意宝物法器的事情,而是他等会儿能见师尊一面,这样他就很满足了,他一一温和地回答同门的问题后,在进山的前一刻看见一个女弟子端着几瓶酒与他一同进入了山门。
符无忧凑过去问:“这是给师尊送去的酒吗?给我就好了,我一同送进去。”
“这......”女弟子有些迟疑,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还没有见到清止仙尊的面容就被符无忧拦住,一脸不给他就不走的威胁架势,咬了咬牙说:“这些酒都是仙尊最爱的酒,不允许有一点闪失,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怪罪于我......还是我亲自送去吧。”
符无忧早已看透这个女修打的什么心思,也不废话了,手一伸:“我刚好就要去见我师尊,你直接把酒给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就是。”
女修最终只能把酒递给符无忧,谁不知道符无忧是清止仙尊唯一的弟子,就唯一的弟子这分量就无人不敢不敬他三分。
符无忧手里端着酒,看着女修不甘心的背影,不屑一顾,什么人都敢在师尊面前摆弄姿态,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女修穿着暴露故意想去勾引师尊,真是不知廉耻。
符无忧停在付清的门前,顿了顿,随后扬起一个笑容,敲了敲门,乖巧叫了声:“师尊。”
门自动打开,符无忧走进去后才发现主位上喝茶的不是师尊而是无隅师叔,笑容渐渐消失最后抿成一条线。
无隅无奈地笑了笑:“见到是我很失落。”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一点也不掩饰。
符无忧尊敬地行了一礼后,有些焦急地问道:“无隅师叔,师尊呢?”
明天他就要外出,每个门下的弟子出山历练他们的师尊都会多加嘱咐以及给予法器宝物等等,他并非贪恋师尊的宝物,他只是想要见师尊一面。
见师尊一面,跟他说说话,就算拿天阶的法器给他,他都不会换。
果然,连这么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吗?
符无忧双眸的神采一下子就黯淡了,无隅见状立马上前将付清叫他给符无忧准备的储物戒拿出来:“别伤心啊,无忧,师兄正在寻找解决无情道的方法所以才匆忙外出,可是他交代我给你许多好东西,看看这些法器,可是别人怎么艳羡都没有的。”
付清身为无相宗师祖,又活了千年,手中的宝物自然不少而且修真界都会争抢的绝世法器。
符无忧查看了下储物戒,里面有各种保命的法器、符咒、丹药等等数不胜数,他眼神一定忽然看见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枚玉佩。
符无忧把他拿出来,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镌刻一个“清”字:“这玉佩可是师尊贴身携带的那枚?”
无隅低头一看,的确是:“这个储物戒原先就是师兄的储物戒,他将一些对你有用的东西留在里面,估计是转接的时候不小心忘记了。”
符无忧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拇指轻轻摩痧着玉佩上的清字,展颜一笑:“希望师叔替我谢谢师尊,我一定会铭记师尊的心意。”
无隅见终于把这位祖宗哄开心了后便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他挥了挥手,一名穿着清白色交织衣服的少年从内室走了出来。
无隅对符无忧说:“这位叫付九九,这次出山历练他会跟你一起去,两个人结伴而行遇上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无隅见符无忧半晌没有出声,接着道:“这位是你师尊特意嘱咐我,叫你带着他一起去的,是你师尊凡界的亲戚。”
无隅知道符无忧疑心重,只好拿付清出来说事。
果然符无忧的面色好了不少。
付九九自然就是付清本人,他手里握着把折扇,颔首:“请多指教,师兄。”
无隅手里正握着茶杯,听见付清的那一句师兄,手抖了抖,滚烫的茶水落了满手,他大叫了一声,看着符无忧投来关心的眼神,恢复正常的和蔼的微笑:“无事,师兄交代给我的我也交代完了,无忧,一路顺风。”
无隅看向付清也扬起一个笑容:“付九九,你切勿冲动行事。”心里却暗骂:厚脸皮,那句师兄真不知道是如何叫出口的。
无隅离开后,付清和符无忧也下了山,无隅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他就住在内门弟子的居室。
一开始两人话不甚多,付清本就不是多话的人,符无忧也一路沉默。
付清却不觉得尴尬,他自从成为师祖后便很少下山,这一路走来发现无相宗变化还挺大的,起码弟子的面孔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他很少如此自得漫步,他见天上的白云,山林间的鸟都是欢喜的。
付清一直欣赏沿途的风景,符无忧却是一路都在打量着他的言行,相貌,尚可;身姿,差劲!走没走相,不知端庄,随性自我,一看就不听管教。
符无忧先入为主地下了这么一个判断,随后扬起笑容:“付九九师弟,你跟我的师尊真的是亲戚吗,看起来不太像。”何止是不像,简直没有师尊半点高雅的气质。
师尊凡界的家族竟是如此。
付清垂在胸前的扇子点了点:“我是付九九,付清是付清,自然不像。”
他现在是付九九,不是付清。
“你怎么可以直呼师尊的名讳!”符无忧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看在你是初犯,这次我就不罚你了,下次要长记性。”
付清看着符无忧一副好好师兄的模样教导他,觉得符无忧的确如传闻中温柔谦和,是个好苗子,下一任的掌事有望,只是太过恪守规矩,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他离经叛道才叫好?每一个人的道不一样,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符无忧身上。
付清漫不经心地说:“无事,师尊准许我这么叫,我们凡界便是如此随性。”
符无忧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喃喃:“师尊......”为什么付九九也叫他的师尊叫师尊,他凭什么?
符无忧微微一笑纠正道:“你应该叫师祖。”
付清脚步微顿,有些头疼,符无忧就是这点不好,太过纠结于礼数,他就是随意跟着符无忧叫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只好顺口胡谄:“师尊说带我历练归来便收我为弟子,现在我先把这声师尊叫熟一点。”
其实他能懂符无忧心里别扭的心思,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从小时候就比较黏着他,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师尊不属于自己一个人了,心里肯定是有些难受的,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好很多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符无忧因为他的灵宠去舔了一下别人示好,便说要把它送给那个人,说妙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妙妙了,那还不如成人之美送给妙妙喜欢的那个人好了。
小孩子心性在无相宗无伤大雅,但以后要成为掌门的人选来说还是完全不够的,希望这次历练能让他心性更加坚韧。
到了内门弟子的居室,付清刚要跨进门槛才发觉符无忧半晌没出声,他有些疑惑地回头:“师兄?”
符无忧站在原地,心里如滔天骇浪,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面上却挂着高兴的笑容:“我终于有同门了,挺好的,你好生休息,明天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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