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是......”付清不知作何反应,他和裴明衍百年未见,本来以为他对裴明衍是知根知底,却不知道他还隐瞒了这层身份。
裴明衍走过来坐在付清身边,倒了一杯茶送至付清嘴边,才慢慢将自己百年来的经历一一述说:“当时就想当个国师玩玩,感觉还不错便一直当到了现在。”
他说的含糊,很多事情只是一笔带过,付清也不深究,就算是在怎么亲密无间的挚友都应该给彼此一个恰当自如的空间。
忽然,门被推开,春柳手上端着一个糕点盒走进来,付清眼尖的瞧见那盒上的标志,是百香居的糕点。
春柳将糕点盒放在付清面前:“公子,请享用。”说完又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裴明衍慢条斯理地将糕点盒打开,将其中的点心一一摆放好在付清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像在做什么幸福的事情一样。
付清早已经习惯裴明衍为他倒茶、布置糕点这么点小事,完全没觉得一国尊贵的国师大人为他做这些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百香居的糕点。”
裴明衍笑,有些无奈:“你曾经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叫我带你下山去糕点,你说世间糕点为百香居为尚佳。”
是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付清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一心只有变强加上身为无相宗大师兄,事务繁琐,唯一的乐趣就是等着裴明衍每月一次下山的机会,叫他给自己带带点。
付清细细回忆,还能记得当时自己为了求得一份糕点是无所不用其极,缠着求着裴明衍,甚至有时候还会叫他带自己偷偷下山,觉得曾经的自己实在逗趣,笑了,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一直没变过,糕点的醇香似乎连带着回忆也是甜的,只是后面他越来越忙,再也没有下山的时间和机会,而给他带糕点的人也不在了。
付清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人生离分是惯态,他没有伤心也没有幼时朋友离开的难过,一切都理所应当,如今见面能够如同以往寒暄已经很好了。
付清塞了几块糕点,裴明衍又贴心地给他倒了杯茶免得他吃太急噎住。
付清的确觉得喉咙有些干,喝了被茶缓解了糕点的甜腻,才想起来问:“你早在天坛那时候就认出我了?”隔那么远,眼睛是多尖才能从那么多人中认出他来?
裴明衍一直倒茶的手一顿,抬眸视线从付清白皙纤长的脖颈缓缓上移,唇、鼻、眼睛最终停留在付清头顶缠绕青丝的红绳,在红绳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似乎只是无意的瞬间,付清完全没有察觉,见裴明衍一直盯着他脸瞧。
付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他吃糕点的时候便将斗笠取下了:“怎么认出我的?”
他其实也十分好奇,好像裴明衍有特异功能,总能一眼就认出他,曾经他也扮作很多其他人的样子骗裴明衍,但他总能识破自己,也问过他原因,但每次裴明衍只是笑笑,说:“不论阿清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来。”
果不其然付清听到了如以往一模一样的答案,有些挫败:“没新意,你的答案永远只有这一个。”
裴明衍也不反驳,看向付清随意放在一旁的斗笠,他能在上面感知到令他厌恶的气息,想来也只能跟着付清的那位徒弟了。
裴明衍心底也有许多疑惑,他不知道为何付清会打扮成这个模样,下到凡界,想来只可能是有什么任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付清半天才明白裴明衍是什么意思,想来也是正常的,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情在凡界便几乎没人知道,凡人不修炼,而那些修者也不会肆意流传他要渡情劫的事情,毕竟谁会想到他会来凡界呢?
而在他渡劫那天,裴明衍虽是在他设的法阵中救下了他,却没有听见天道说的话,之后又被赶下山去,自然无从得知。
付清想到此就脑瓜子疼,却也如实告诉了裴明衍这件事:“无隅告诉我,无情道破劫只有这一个法子,我实在没办法,准备来凡界看看机缘。”
万一遇到情劫其他解决的办法呢。
裴明衍蹙起双眉,“我完全不知道此事。”
付清无所谓的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话虽说的无所谓,心里却焦头烂额,只想着把这劳什子情劫人道毁灭,原文里他的情劫之人是娄清欢,他是绝不可能爱上娄清欢的,可要让他与别人结为道侣,最后杀妻证道,他自问也做不出这么薄情寡义之事。
自付清讲述情劫事情时,裴明衍便一直端详着付清的脸,不错过他一丝一秒心里想着其他人走神的表情。
认识上千年,裴明衍早已将付清的神情变化研究的出神入化,他能明显感觉到付清在说破劫之法时似乎是想着什么人说出来的。
难道说......阿清心中有了人选。
裴明衍倒茶的手一颤,又扬起笑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付清似乎是收到什么消息,脸色一变:“明衍,我还有其他事情,到时候再来见你。”
符无忧给他发来了一道传声,叫他去雒阳皇城最大的拍卖场——易度,想来应该是在皇宫里调查出了什么东西。
付清伸手想要拿起一旁放置的斗笠,裴明衍却先他一步将原本带在脸上的金色面具,带到了他的脸上。
裴明衍:“有我的面具便知道你是国师府的人,方便行事。”
说的也对,雒阳皇城可以说是国师当大头,而这个国师又是裴明衍,他何必不享受一下被人罩的便利?想来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付清走后,裴明衍拿起那个白色斗笠,指尖跳跃起白色的火焰,火焰灼浪,斗笠慢慢燃烧,映照裴明衍的神情,只觉得背上攀上令人恐惧寒颤的毒物。
最后斗笠成为地上的黑色的灰尘,裴明衍才若有似觉,嘴角勾出一个笑。
——
有了裴明衍这个面具,行事的确便利。
本来付清赶到的时候,符无忧与娄清欢一行人被拦在拍卖场外面,说没有通行证不可入内。
易度作为最大的拍卖场,其中拍卖的都是不入世的珍稀宝贵之物,参加拍卖会的不止凡界的各个家族,更有些强悍的修者,因此进出都十分严格,而那外面接待的人只是看见了付清脸上的面具便二话不说放他通行。
付清说那几人都是自己的朋友,接待的人也不再执着通行证,便让人带进去,而且包间还是看拍卖场视野最好的中心位置。
符无忧一路上都死死地盯着付清脸上的面具,他还记得这是雒阳国师脸上的面具,他心里有些烦,只觉得付九九果然就仗着与师尊几分相像的脸迷惑人,刚一坐下便开始质问:“我给你斗笠呢?”
他对付九九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只要一看到他与师尊相像的脸,想到他与师尊的关系,想到他就要成为师尊的第二个徒弟......
他......他就委屈。
付清一点都没察觉到符无忧对自己的不喜,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觉得不愧是易度,就这茶具他也有一套,十分昂贵珍稀,又四处打量周围的布置,有些漫不经心半天才想了想说:“应该落在国师府了。”
付清站在高处惯了,哪里能察觉到下面人的喜怒哀乐,又修炼的无情道对情感的感知更是淡薄。
付清没有察觉到,坐在房间内的娄清欢却是一点也没漏下符无忧语气中的不满与不喜。
看来符无忧一点也不待见付清,他还怕符无忧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是多想了,想来无相宗的都是不开窍的木头。
拍卖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付清只觉得在这品茶吃点心十分惬意,对拍卖之物兴致缺缺,而且他现在还不知符无忧把他叫来拍卖场是什么事情。
忽地楼下传来一声惊呼,随着展品台上一个笼子缓缓升起,一个绝世美人展露在大家面前,许多人都看出美人是绝灵之体。
主持人缓缓道来:“各位都看出来了,这位美人是绝灵之体,但是我还要为大家说的是,这位是千年罕见的极品绝灵之体,要说这大家都可能不屑一顾,但是她有金丹期的修为......”
绝灵一族,大多不可修炼,体内没有真气,加上千年前的浩劫,体质好一点的绝灵之体早已不知所踪更要说极品更是罕见,而世人都不知道的是绝灵之体是可以修炼的,只是对体质要求很高而且有各种高限制条件,将真气练入体中都需要很多准备条件和痛苦,绝灵之体不能修炼则已,要是真能开始练气,那修炼速度便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主持人话刚说完,楼下的人便如同疯了一样看着台上的美人,眼里的痴狂令人心惊,一个有金丹期修为的极品绝灵之体,要真能拥有修炼速度要比以往修炼速度的十倍不止。
付清看着底下癫狂的人,眼神里皆是漠然,他觉得恶心,他看着笼子里衣不蔽体的美人,瑟缩恐惧地看着台下的人,神情皆是绝望。
付清心忽然觉得一丝触动,他想帮一帮她,一个金丹期修为的绝灵之体不应该陨落在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施法将会场里的灯全部熄灭,在众人惊呼的时候,他松开头上的红绳,红绳慢慢延伸至会台中央。
灯再亮起时候,会台中央的美人早已不知何处,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笼子,众人还没来得及叫喊,另一边惊恐地叫喊。
“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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