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在车里,咩咩还能振振有词地跟顾星觅狡辩,眼下沈若珩问,他又感到羞耻,整个人紧紧贴着顾星觅,埋着小脸不愿说话。
过了好半天,他才羞羞答答对沈若珩道:“沈叔叔,咩咩是小朋友,但是也有秘密呀,我可以不说吗?”
沈若珩贯来没有多余情绪的脸,闻声失笑,他忍不住揉揉咩咩的脑袋,轻声应允,“好啊。”
咩咩瞬间就乐开了,咧着嘴巴笑,似乎也忘了顾星觅揍他的事,黏糊糊地喊:“爸爸,让果冻也出来玩一玩好不好嘛?”
菲菲双眼发亮,插嘴道:“咩咩带果冻来啦?”
“对呀,”咩咩歪着头,表情天真,“它在车子里呢,因为咩咩…”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赶紧拿小手捂住,葡萄眼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生怕别人察觉到不对劲。
顾星觅见状嗤笑他,“说啊,因为你什么?”
爸爸故意取笑自己,咩咩捏紧小拳头,双眼瞪得溜圆,很是愤怒,“咩咩不想理爸爸了,哼!”
他说完去拉菲菲的手,转眼又变成软萌小可爱,“菲菲阿姨,我们一起去接果冻可以吗?”
一个糯米团子似的人类幼崽,一个是粘人圆滚滚的毛孩子,菲菲谁都喜欢,谁都想抱在怀里狠狠地吸。当然,对咩咩她不敢乱来,但是果冻嘛,嘿嘿嘿…
菲菲逐渐露出猥琐的笑。
顾星觅与沈若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随意嘱咐了咩咩别乱跑,便没再管他。
他捣腾着小短腿,脚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一股脑儿往停车位冲,精力旺盛得很,就是累得菲菲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叹自己的体力已经废物到比不过三岁小孩了!
好在车子停得不远,顾星觅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咩咩,当即推开车门下去接住他。
咩咩同司机说了两句话,司机转身取过果冻的猫包交给菲菲,两人随即往回走。
“菲菲阿姨,可以把果冻放出来哟。”咩咩停住脚步,仰着小脸道。
菲菲有些迟疑,“果冻会应激吗?”转念她又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果冻会害怕嘛?周围很多人的。”
咩咩摇头,“不会啊,果冻很厉害的。”
得了准话,菲菲蹲下来拉开猫包的拉链,正把牵引绳拿在手里呢,果冻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它似乎很兴奋,上一秒还绕着咩咩转圈圈呢,下一秒就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铃铛声,它一眨眼就被吸引走了。
“果冻!”
咩咩扯着嗓子喊,脚下毫不犹豫地跟过去,菲菲也紧随其后。
果冻胡乱跑了一段路,铃铛声没了,它停下来茫然四顾,咩咩一把把它抱紧,拍拍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气呼呼道:“果冻,你好坏坏!跑丢了怎么办呀?”
菲菲也心有余悸,动作利落地给果冻套上牵引绳,而后对咩咩一脸轻松道:“现在果冻跑不掉啦。”
果冻好似察觉到小主人的怒气,它怂怂地用脑袋去蹭咩咩的手,嘴里还“嗷呜嗷呜”地叫。
咩咩喜欢得不得了,搂住果冻的脖子一通猛亲。
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多留意几分。
咩咩唇红齿白,包子脸嫩生生,又顶着一头洋娃娃似的卷发,身边还有流量密码——喵星人,完完全全的吸睛组合。
所以就地耽搁的这一阵儿,围上来好些年轻男女,不是对咩咩感兴趣就是想rua一rua他的猫。
菲菲念及顾家将咩咩护得严实,她护着小家伙冲出重围,谁想半道儿上被别的人拦住了。
“咦,是你呀?”
菲菲抬眼,发现是此前那个撞到她咖啡的女生,她微微笑了笑,“你好啊。”
女生的目光扫过菲菲,又落到咩咩的脸上,只一瞬,她心底万分惊诧,这、这是顾星觅和许单单的那个孩子吗?
菲菲瞅到她惊惶不定的脸,咩咩也拿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小妹妹/姐姐好奇怪哦。
“咩咩。”
就在双方相对无言的时候,顾星觅的声音传来。
他姿态懒散地走过来,没有注意到女生的存在,神情专注地问咩咩,“干什么去了?一直没过来。”
咩咩嘟着小嘴巴,两步上前,叭叭跟顾星觅告状,“果冻乱跑!咩咩差点都抓不住它了!”
顾星觅见小家伙确实是被吓到了,慈父之心有些泛滥,让咩咩把果冻给菲菲牵着,然后抱起他亲了亲,“害怕了吗?”
咩咩歪头靠在顾星觅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嗯。”
“果冻是爸爸送给咩咩的朋友,它不在,咩咩会伤心的!”
顾星觅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乖,妈妈马上收工了,我们回去。”
咩咩一听,心底阴霾尽扫,笑呵呵招呼菲菲道:“菲菲阿姨,我们快走呀!”
三人一猫离开,唯有愣愣地看着顾星觅和咩咩的女生百感交集,以及那些被小可爱吸引而来,又被顾星觅的出现震惊到的路人游客留在原地。
咱、咱就是说,今天近距离见到咩咩本人了吗?
啊啊啊。
许单单下戏后直接去化妆车里卸妆换衣服。
没多会儿,顾星觅抱着咩咩也上车来。
小家伙有了妈就忘了爸,即使许单单眼下坐在梳妆镜前不方便动,他也跟牛皮糖似的黏住许单单不放,还童言童语道:“妈妈,你的眼睛为什么要化得黑黑的呀?”
“因为饰演的角色被打了吗?痛不痛啊?”
额。
许单单沉默,然后道:“不是被打了,这是一种看起来比较酷的妆容,可以表现人物的性格转变。”
“嗷。”
咩咩没懂,却不妨碍他贴着许单单扭来扭去,忽然想起自己被爸爸揍的事,他觉得有必要向妈妈倾诉心里的委屈,“妈妈,爸爸欺负咩咩了。”
许单单没来得及听人说咩咩哭过,所以下意识地以为是父子俩简单拌嘴,随口道:“爸爸为什么欺负咩咩呀?”
咩咩哼声,“爸爸黑脸凶咩咩。”
所以原因呢?
许单单没问出所以然,便通过镜子将视线转向顾星觅,“你揍咩咩干嘛?”
顾星觅翘腿坐在一把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看杂志,闻言抬眸,“你不认为他在糊弄你吗?”
“说来说去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有许单单在,咩咩的底气很足,他也就不耻于讲清楚前因后果。
“咩咩偷吃果冻的猫条被果冻发现了,我们在车里打架,让爸爸很不高兴,他就揍咩咩了。”
顾星觅呵声,“你觉得自己很有理是吗?”
咩咩噤声,瘪着嘴看上去很不服气。
咩咩的话一出,车上其他人都忍俊不禁笑出声,许单单挺感慨她的小宝贝是行动派,毕竟她自己也很好奇猫粮、狗粮的味道。
她暗觑顾星觅的脸色,悄悄问咩咩,“宝贝,猫条的味道好不好啊?”
咩咩皱紧了包子脸,一言难尽的模样,“腥腥的,咩咩以后再也不会偷吃果冻的食物了!”
“许单单。”
顾星觅语带威胁,连名带姓地喊她。
许单单赶紧住嘴,假模假式地教导咩咩,“额,咩咩啊,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呢,危险会出其不意的出现,所以我们要学会收敛好奇心。”
她说完,转而看向黑脸怪,“我说得对不对呀,小觅哥哥。”
顾星觅冷脸,“呵。”
中午没吃剧组盒饭,包括演员在内的,并其他组内有职务的工作人员,一共四五十号人呼啦啦涌去园区旁一家口碑很好的川菜馆用餐。
由资方爸爸顾星觅买单。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
许单单连着喝了好些梅子酒,略感微醺。她颊边晕染着浅淡的薄红,眸光晶晶亮亮的,状态还算正常。
顾星觅忌酒忌辛辣,席间吃得少,多是在照顾咩咩。他握着许单单的手摩挲一会儿,而后倒了杯清茶给她,“少喝点。”
酒香清甜,在口腔中缠绵不去。
许单单弯唇轻笑,“好喝啊。”她说着往顾星觅身边靠了靠,眼里都是遗憾,“你不能喝,好可惜哦。”
顾星觅盯紧她的双眸,那里盛满潋滟的水光,轻易让人沉醉。他抬手挡了挡,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咩咩坐在顾星觅的左手边,他闷头吃得满嘴油光,听到妈妈说梅子酒好喝,舔舔嘴巴,有点馋。
他趁顾星觅不注意,倾斜着小身子,胖手一点一点去够许单单的酒杯,结果计划半路夭折,小家伙让顾星觅冷厉的眼神一扫,就悻悻地坐好。
“爸爸,帮咩咩擦嘴。”
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咩咩噘着油乎乎的嘴巴给顾星觅看。
顾星觅没好气,“你是小婴儿吗?”
咩咩小猪似的哼哼,举起两只白嫩的小手,“可是咩咩的手脏脏也的呀。”
这小东西天生来克他的吧?!
顾星觅沉下心口浊气,抓住咩咩的小爪子来来回回给他擦了三遍,最后轮到嘴巴,手里的动作有点粗,咩咩没觉得疼,反而还傻呵呵地笑,顾星觅不自觉放轻了力道,手指戳戳他的额头,“小笨蛋。”
那边许单单缓过了劲,转头看向咩咩,“宝贝,肚子饱了吗?想不想再吃点儿别的?”
咩咩放下筷子,挺起小肚腩拍了拍,“鼓鼓的呢。”
包间里嘈杂,酒香混合着菜香,空气越发沉闷。
许单单对咩咩道:“宝贝陪妈妈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好呢。”
咩咩溜下椅子,挤到许单单和顾星觅中间,有点激动,“妈妈,我们去看小鱼吧?大厅里有好大好大的鱼缸哦~”
许单单无有不应。
顾星觅犯懒不想动,他单手支着下颌,闲闲道:“早去早回。”
“知道啦。”
一大一小直奔餐馆的大厅。
确如咩咩所说,大厅右侧休息区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嵌入式生态缸,里面不仅生活着颜色不一的鱼类,还有很多种水生植物,在顶部氛围灯的渲染下,水色幽蓝,像是真的海底世界一般。
“好漂亮呀。”
咩咩扒着玻璃,大而黑亮的眼睛随着悠游自在的小鱼转动,他张嘴喊小丑鱼的名字,“尼莫,尼莫,你是尼莫吗?”
许单单在一旁看得好笑,揉揉他的头发,轻声细语道:“宝贝,寒假的时候妈妈带你去看海怎么样啊?”
咩咩以前太小了,即使去了很多地方,他也没印象,不过脑海里有一丢丢顾星觅领着他去海洋馆玩的记忆。
“是蓝蓝的,很大很大,看不到边,有海豚、鲨鱼、鲸鱼生活的大海吗?”
“对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海底吃饭、睡觉,看鱼。”
咩咩张大了惊讶的小嘴巴,开心地抱着许单单腻歪,“咩咩好想好像现在就是寒假哦。”
许单单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她一面拿起来,一面道:“宝贝别急嘛,时间会过得很快的。”
她说完瞥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是陈叔,猜测应该是有要紧事,先拉了咩咩的手防止他乱跑,而后接通电话,“陈叔。”
“二小姐,”陈叔想来是接受了许继山离世的事实,情绪恢复稳定,说话的语调也一如平常,“我收到消息称,许崇铭、余棟在私下收购散股。”
“另有几个小股东经不住他们的撺掇,有意将股权进行转让。”
许单单敛眉细思,“难道他们知道我爸爸去世了?所以打着时间差谋利?”
许继山的死讯一旦被公布,华宸集团的股价必然会下跌,但许单单已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因而端看跌幅的大小,倘若后续她能力挽狂澜,短期内股价回升的可能性很大。
想必余棟和许崇铭正是盯准了这一点,才鬼鬼祟祟地搞小动作吧。
“我跟二小姐的想法一致,”陈叔道,“二小姐继承了先生的股份和权利,在公司里有绝对优势,但攥在余棟手里的股份越多,他便越有资格重返董事会对二小姐造成极大的威胁。”
“随便啦,”许单单想趁着暴风雨真正来临前偷会儿懒,是以当下没多少心情跟人斗智斗勇,无所谓道,“你向那几个被盯上的小股东漏点儿口风,给他们吃点定心丸。”
“这么轻易就着了人的道,以后还赚什么钱呐。”
“好,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许单单低头就发现咩咩不知道目光专注地观察了她多久,通透的黑眸让她心念一动,摸摸咩咩的脸,“宝贝为什么一直看着妈妈?”
咩咩抓住许单单的手,在她掌心很依赖地蹭了蹭,“妈妈,姥爷去世了吗?”
“是早上的时候吗?”
许单单没有隐瞒,“对啊,他去世了。”
咩咩立马泪汪汪的,扑在她的怀里,“妈妈你不要伤心,咩咩不想你哭。”
许单单蹲下来紧紧搂住他,“那宝贝也不哭好不好?宝贝哭,妈妈会忍不住难过的。”
“好。”
咩咩哭腔很浓地应了声,抬起头用小手擦擦眼睛,“咩咩不哭。”
许单单轻轻拭干他脸上的泪痕,又亲了亲,“宝贝还看鱼吗?我们回去找爸爸?”
咩咩还是有几分低落,闷闷地点头,“找爸爸。”
许单单不忍心看他小可怜的样儿,直接将人抱起缓步往包间去。
咩咩歪头靠着她的肩问:“妈妈,姥爷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没错。”
“那妈妈知道是哪一颗吗?咩咩想看。”
“有机会的话,妈妈指给你看。”
“好。”
*
与预计的情况差不多,节后收假,股市开盘,华宸集团的股票走势飘绿,跌幅到达一定的点后缓步回升。到下午收盘,全天的跌涨幅相抵,华宸集团的市值蒸发将近20亿。
远远好于预期。
不过到了第二天,华宸集团的官微发布了许继山的讣告,“华宸集团V:华宸集团董事长许继山先生于2022年9月X日凌晨5点32分不幸在医院病逝,享年49岁。兹定于2022年9月X日上午9时,在西山公墓告别厅举行悼念仪式,请许继山先生生前故交届时前往。”
此讣告一出,网上哗然,不等众人反应,华宸集团紧接着又公布了许单单正式继任华宸集团董事长一职的消息。
云辉集团的官微秒转,“云辉集团V:谨代表我司董事长顾云隽先生、首席执行官顾星觅先生对许继山先生表示沉痛悼念,另恭贺许单单小姐就任华宸集团董事长。”
与此同时,正在疯狂下跌的华宸集团股价一脸懵圈,“哈?那我不跌了吧?涨回去?”
网友们议论纷纷,“笑死,看出来顾星觅真的很护妻了哈哈哈,急吼吼的就怕许单单接手一个空壳子,拉上老父亲一起帮她站台。”
“离谱啊,前几天不还在辟谣许继山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挂了啊!”
“49岁很年轻啊,是猝死吗?”
“豪门秘辛,谁知道呢?我的钱保住了就好。”
“害,有点唏嘘,这下许单单成了许家的当家人,盲猜一个许思语会被赶出许家。”
“许思语真被赶走的话,只能说是报应。”
“我突然想到许继山是留了遗嘱吗?否则富婆怎么会这么顺利就继承华宸了呀?她继母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没有遗嘱的话,她会老老实实不争不抢?”
“姐妹,你发现了华点。从许继山被曝住院,到今天死讯公开,许单单的继母都没有出现诶。”
“之前顾星觅住院不是有流言说文斌制造的车祸实际上针对的是富婆吗?加上富婆也说过许思语母女觊觎她的财产,所以我合理怀疑富婆的继母跟文斌勾结,说不定许继山死得这么突然,她也脱不了干系。”
“天哪,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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