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是我男朋友了吗？”
“是。”
在楼下逛了一大圈, 慢悠悠地上楼，这期间纪域已经问这两个问题重复问了八百遍。
纪域高兴，施淮知道, 他自己也高兴，所以每一次都极尽耐心地回应他。
“对了。”被扣紧的手指动了一下, 施淮挠了两下他的手心，“小草莓和画不是生日礼物, 我准备了的, 但是放在家里。”
“没关系。”
纪域把十指交握的手从兜里拿出来，炫耀一般, “我已经收到最好的成年礼物了。”
施淮偏头看他, 从他眼中看到笑意, 灿若星辰。
纪域很好看, 这么温柔笑的时候更甚。
施淮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儿子，怎么在这站着？！”
施静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施淮背后的头帽动了一下，重量随即消失。
施淮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将手抽了回来。
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想重新牵上的时候就发现纪域已经把自己的手收回兜里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纪域似乎也不想再和他牵手。
施淮：？？？
施静雅和于连州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见着施淮跑到外面来，连忙把人赶回病房。
“我看你这生龙活虎的, 不难受了？”
“真的不难受了！”
施淮心情好, 数日以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一直挂心的事也有了好结果, 这会儿正觉得精力无限, 就是让他出去外面跑上几圈都不成问题。
他脸上的热意还未退去, 整张脸微微泛红。
施静雅揶揄一笑，手心贴上他的后背，“嗯，看来这衣服很暖，把脸都热红了，什么时候买的？改天也给妈妈买一件。”
“……”施淮身子一僵。
他穿的还是纪域的衣服。
反观纪域，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羊毛衫，围巾也在施淮脖子上。
妈妈会不会觉得他欺负纪域？
好在施静雅也没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机屏幕被按亮了，上头的壁纸格外惹眼。
施静雅眉毛一挑，“哟，这照片上的人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还挺帅。”她杵了一下老于，“你看左边这人像不像咱家儿子？”
于连州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看了一眼之后又把脸别过另一边。
“妈，这是纪域的手机。”
施静雅不逗人了，把从施启安那拿回来的手机还给纪域。
昨天施淮分化得突然，纪域手忙脚乱之下连手机都落下了。
“周边的信号都恢复了，你联网看看，给你爸打个电话。”
“好。”
纪域拿着手机出去外面。
几乎是在他开启网络的瞬间，施淮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因为信号中断一直没发出去的信息在这一刻爆发一般往外发，施淮终于接收到了。
第一条信息是：[早。]
应该是他刚起床的时候发的。
[上午颁奖，大概下午就能回去，晚上见。]
[不用来接我，到家跟你说。]
开始的几条都很日常，再往下画风突变。
[没信号，联系不到我别担心。]
[我没事，别担心我。]
[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连着好多条，说的都是让他放心，但每条的措辞都稍有不同。
施淮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次次打下这些字的。
也不知道这些简单的字符后面是多长时间多么煎熬的焦急和希冀。
到了后面，纪域似乎也有些耐不住了，编辑的信息带着特别特别浓重的情绪。
[想回去，可是还走不了。]
[不知道还要多久，我不想做检查。]
[想见你。]
与此同时，纪域也收到了很多关心的信息。
最顶的对话框是施淮，信息早就超过了99+，最晚的一条是昨天找到他之前。
他发了一条：[等我。]
纪域给王姨打电话报平安，又一一给关心他的老师和同学回复，之后在班级群说了一声，最后才点开纪博南的信息。
最开始是一笔转账。
[想买什么就买。我在出差，明天估计赶不回去，已经吩咐王姨准备了，可以邀请朋友来家里过。]
再下一条是：[看到江城的新闻了，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马上开会，有事随时留言。]
再下一条已经隔了很久，大概是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纪域没受什么伤。
[你王叔叔带队去支援了，见到他记得叫人。他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可以聊聊。]
最新的一条是语音，纪域点开。
“竞赛结果已经收到了，这次拿了一等奖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还是有做错的题，我请了老师周末给你讲解，务必把所有知识障碍扫清。”
纪域突然就觉得特别可笑。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收款，直接把聊天记录删了。
就在关闭社交软件的时候，纪域才发现手机短信也有新的消息。
来自陌生号码：[小域，生日快乐。]
指尖微顿，纪域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把信息删除。
刚一拉开门，里头的灯忽然就灭了，纪域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蛋糕，上头还插着蜡烛。
施静雅站在旁边，火光跳动着映在她的脸上，满是和善与慈爱。
“愣着干什么？”施淮赶紧过来拉他到蛋糕前面，让他闭上眼睛许愿。
一扇门阻隔了外头冷冰冰的风雪，不大的病房里只留一室温馨。
总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给他带来满心暖意。
纪域闭上眼睛，很贪心地、一口气许了三个愿望。
“……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接近尾声，施淮迅速弯下腰，和纪域一起吹灭了蜡烛。
“小域生日快乐，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等回了晋城，叔叔阿姨再带你们出去玩。”
纪域已经很满足。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吃完蛋糕，于连州再三确认儿子的身体状况。
“老于，亲爱的爸爸，您放心吧。”施淮给他老爸捏了捏肩膀，“我就觉得有一点点不习惯，其余的都没什么，真的，没骗你们。有问题我一定会说的。”
施淮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心。
他们刚出差回家，又连夜开车从晋城赶过来，施静雅怕于连州撑不住，想劝他赶紧去休息。
“你这一天也累了，晚上就让小域在这儿陪着儿子吧。”
于连州“哼”了一声，目光四处巡视着，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转身就往外走，“我去让护士多送一张折叠床来。”
“诶爸。”施淮叫住他，“不用了，我觉得这个床也还挺……”
手突然被纪域轻轻握住，偷偷往后拽了一下，然后安抚一般捏了捏。
“好，谢谢叔叔。”
“……”
看着医院的工作人员多搬了一张床进来，和施淮的床并排摆放，于连州肚子里一股闷气，偏偏想发作也发作不了，郁闷地被施静雅拉走了。
躺在床上，施淮还不明所以。
他往里边挪挪挪，拍拍身旁的空位，问纪域：“你要不要来？”
纪域侧躺在折叠床上看他，良久，微微叹了口气，“你要记得，你现在是Omega了。”
施淮抓着被子，纠结地搓了两下，耍赖一般，又像撒娇，“我知道我知道，那你要不要来嘛？”
丝丝缕缕的信息素萦绕在空气中，融入鼻息之间，纪域克制地慢慢呼吸，手指不自觉收拢。
施淮的信息素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纪域只知道他的信息素闻起来并不是普通的草莓果香，但应该属于草莓一类。
是很温暖的味道，比一般的草莓要香，闻起来只觉得有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
纪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施淮的模样。
那时纪域放学跑回家，发现对面空了好久的房子终于有人住进来了，他远远就看到了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小男孩。
身后有人在追他，纪域跑了很久很久，就要精疲力竭。
他的目的地本来是家，只要躲进家里就能摆脱那些人，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没让那座房子里的人看到他。
纪域被人追上了。
他已经不记得那些人是怎么笑话他的了，也不记得小石子砸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只记得那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路口，如神祇一般降临。
但他怀里的草莓掉了一地，有一颗滚滚滚，滚到了他脚边。
施淮拨开人群挡在他面前，特别勇敢地帮他赶跑了那些人。
不管是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还是被人拦住冷嘲热讽的时候，纪域从来没觉得难堪过。
但是当这个男孩在他身前蹲下的时候，纪域头一次觉得自己很狼狈、很不堪。
不能让他看见。
小纪域低着头抱紧身子，努力让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不让施淮看他的脸。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疼你了？”
纪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埋进臂弯。
“你别怕，我把他们赶走了！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软乎乎的小手碰到了他的手臂，纪域颤抖着往后躲，却躲无可躲。
施淮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渗血的伤口上呼呼地吹着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纪域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躲藏。
“你好漂亮啊！”
小纪域猛地回过神来，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脸，“不要看我，好丑，别看。”
他偷偷用手背擦着手，边擦边觉得难受兮兮。
脸脏了，肯定很丑。
“才不丑！”小施淮蹲在他面前，语气中难掩兴奋，“我都看到了！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朋友！”
“你以后一定会分化成小Omega的！”
听着他的话，小纪域慢慢抬起头来，像是不敢相信，弱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妈妈说男孩子要保护Omega！以后我保护你！”
爸爸让他拿出来给邻居小朋友送的小草莓摔坏了，小施淮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小Omega也是他的邻居。
他特别开心，拉着纪域的手一起去水果店，重新买了草莓送给他。
“好了，我把草莓给你了，要是我爸爸问起，你一定要说我已经送了！”
那家小店的草莓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很酸，还有点苦，但纪域却从此爱上了草莓。
现在他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满身氤氲着他最喜欢的味道，神明朝他伸出手，无声引诱着他沉沦。
纪域有罪，还是受到了蛊惑。
施淮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小纪同学？小纪同学？你想什么呢？”
纪域执起他的手，如同无数次幻想中的场景一样，放到了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眼皮往下耷拉着，在眼睑处扫下一片阴影。
“在想……”他说，“好喜欢你。”
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洒在施淮指尖，让他不自觉手指蜷缩。
他们不是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但这却是第一次，纪域以男朋友的身份，和他同床共枕。
他们面对面侧躺，被窝里两人的体温交错相融。
施淮后知后觉脸热起来。
纪域观察着他的神色，眼见着他一张脸红得像草莓，到底没在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耍流氓。
况且，今天他太兴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施淮面前克制住，不让信息素泄露出来。
他拉着施淮的手放回被窝，“我先在这儿躺一会儿，等你睡着再回那边睡。”
“为什么？”施淮不解，又突然想到，“是不是我的信息素会影响你？！”
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已经在学习怎么控制了，但是它自己想跑出来，我还不熟练。我的信息素会不会让你很难受？！”
“不会。”
相反，施淮的信息素每时每刻都在引诱他。
纪域自认难当柳下惠。
“不会影响我，只是……”纪域神色微妙，“明天早上叔叔应该会过来看你，我们还是不要睡在一起比较好。”
施淮醒前，他跟于连州和施静雅谈过一次，于连州虽然没那么排斥了，但也没完全接受他。
纪域还需努力。
“为什么？！”施淮不理解，“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很焦急，“你别多想，我爸很喜欢你的，他以前老在我面前夸你来着！”
纪域笑了一下，“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高兴，我把你抢走了。”
“啊——”
施淮脸上还没降下去的热度又双叒叕滚烫。
纪域磨了磨牙尖，欣赏着他从未展露过的一面。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就在施淮快被煮熟的时候，纪域眼皮动了下。
下一瞬，一只通体黑色的猫猫出现在二人中间，可怜地呜呜叫。
于连州和施静雅走后，小鲫鱼就一直很想出来。
好不容易得到纪域的许可，它十分黏人地往施淮身上贴贴，猫猫头埋进他的脖颈，往后面蹭。
猫毛柔软，摩擦过脖子时有点发痒，施淮躲了一下，又被粘人精贴紧。
小鲫鱼钻钻钻，想碰他的腺体。
刚刚分化，施淮的腺体实在敏感，因而赶紧把猫抱回来，锁在怀里。
可小家伙不住挣扎，委委屈屈叫个不停。
“今天是怎么了？”
“咪呜咪呜~”软乎乎的爪子拍打在施淮手上，它不满足于施淮的抱抱。
纪域伸手把黑猫捞过来，看着施淮。
“你有信息素拟体么？”
话音一落，小鲫鱼停止了喵喵乱叫，施淮也怔愣住。
施淮茫然，“我不知道啊……”
“……”
纪域刚分化时还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第一个易感期过得非常难受。
怕伤害到施淮，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醒来时还不知道身旁的黑猫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且黑猫与他寸步不离，甩都甩不掉。
后来问了小叔叔，他才知道这是他的信息素拟体。
百年难得一见。
“试试召唤它？”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猜：小淮的信息素拟体是什么？
猜对奖励一只黑猫
小鲫鱼：？⊙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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