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他垂着眼皮的时候显得疏离又冷漠, “你把他当什么了？”
“他不是物品，更不是我的附属品。在我这里，他先是他自己, 而后才是我的男朋友。”
“我爱他，而他是自由的。”
“陆尘舟, 如果你连这都不懂，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你？”
*
出了这样的事, 施淮没法静下心来继续看题。
纪域出门后, 他又给于老师打了个电话，但提示占线中, 他只能出来找她。
于老师和他们住在同一层。
她的房间在角落, 转个弯就能通向安全通道。
施淮走近就听到于老师的声音。
她好像正在打电话, 似乎在求着什么人。
但电话那头的人态度似乎并不好, 于老师又是道歉又是感谢，语气近乎低声下气。
在于老师说出“到时候我一定当面感谢你”的时候，施淮就要忍不住走出去。
纪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犹豫之间于老师已经挂断了电话。
待纪域走近, 于老师也走了出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
施淮看着她, “于老师，你刚刚是在帮我求人么？”
于老师敛去脸上的疲惫, 露出一个笑容，“是。你放心, 我会尽力为你争取, 一定能够让你的成绩保留下来。”
“求的是谁？”
于老师目光躲闪，勉强笑了一下, “就是一个老朋友……老朋友。”
施淮语气坚定问她：“是竞赛组委会的么？”
“诶。”于老师应了一下, “我有一个老朋友, 他在组委会里能说上几句话，你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我们这也不是学术造假或者作弊，只是争取更好的解决方式，所以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就是那个去年追您追到学校，每天给您送花的男人么？老师，他给您提了什么条件？”
这事去年闹过一阵。
几乎是人人都知道，有个从北城来的男人疯狂追求于老师，每天开着豪车来学校门口等她，后备箱载着满满的红玫瑰。
当时学校论坛关于这件事的讨论盖了很多栋楼。
有人发出男人的身份信息和各种有声望的头衔，当时还有人说这男人就是小说男主标配。
那人行事高调，差点闹得于老师被开除。
但于老师似乎油盐不进，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他消停。
此次再去找他，恐怕不容易。
“于老师，不用麻烦，我一会儿回去就给组委会发邮件，自愿取消成绩。”
“施淮！”于老师看着他，眼眶倏地就红了。
“你别任性！”
于老师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研究生毕业不久，这样在他面前哭，施淮也是手忙脚乱。
“施淮。”纪域握了下他的手，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于老师，非常谢谢您。”纪域递了张纸巾给他，“您知道，这件事对施淮来说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以他的学习成绩，这个奖项只是锦上添花，但并不是缺了就不行。”
“其实我父亲那边也在找人，当然，可能您这边更为直接一点，但如果对方开出的条件不合理，我们宁愿多花一点功夫，您千万不能答应。”
“我知道。”于老师吸了吸鼻子，“他没为难我。”
“其实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当时因为一些误会才分开，我也想找个机会跟他和好来着，没有什么不好的交易。”
施淮低着头没说话。
“那就好。”纪域语气温和，伸手轻轻捏了下施淮的后颈。
施淮闷闷道：“于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理解你的苦心，我就是……”
“我知道！”于老师破涕为笑，“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早就听班上的女同学说你特别会心疼女生，这下连我都体验到了。”
“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当你的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幸福咯。”
“啊。”施淮张了张嘴巴，偷偷瞄了纪域一眼，没说话。
回房间的路上，他揪了揪纪域的衣摆，扭捏道：“你还联系叔叔了？”
“他……有没有怎么说？”
纪域直接牵起他的手，“他说会帮你。”
“真的？！”施淮受宠若惊，“他真这么说？！那他知道我们俩……的事么？”
施淮有点虚。
其实他一直觉得纪博南不是很能看得上他。
从小到大，施淮就特别爱玩特别能闹，还常常带纪域做一些在大人看来很出格的事，为此没少连累纪域被训斥过。
当朋友的时候他不怕纪博南，反正纪博南跟他爸关系不错，不至于对他怎么样。
但现在身份发生了转变，他心里总归不踏实。
“嗯。应该都知道了。”
“放心，大家都喜欢你。”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门口，施淮的心情好了不少。
“刚刚我妈也给我打电话了，说已经联系人改第二性别了，明天参加物理竞赛时我就以Omega的性别参加，这总不会出问题了吧？”
“嗯。”
进门后，纪域脱下外套，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小初雪睁眼后对一切都很好奇，爬爬爬爬到了他的衣服底下，将整个身子盖住。
小鲫鱼一直注视着它，见状也钻了进去，一猫一虎在玩起了捉迷藏。
施淮驻足看了一会儿，忽觉不对劲。
“刚刚我出门，小初雪好像没有回到腺体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鲫鱼也还在。
“还有小鲫鱼，你出去之后也没消失。而且刚刚我们出去那么久，他俩怎么好像一直在沙发上？”
施淮疑惑地看向纪域，“你之前不是说小鲫鱼不能离你太远嘛？”
施淮生日的时候，纪域说要把小鲫鱼送给他，但是睡觉的时候不行，因为拟体不能离主人太远。
所以要让猫猫陪他睡，必须让纪域留在房间里。
施淮越想越可疑，看着纪域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纪域十分淡定地翻了一页书，用笔勾了一下。
“我有说过吗？”
“！”
他还不承认！
纪域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明天还得考试，你好歹给点面子学一学？”
在纪域的敷衍中，此事暂且揭过不提。
施淮继续对着纪域画的重点学习，又翻了遍错题，第二天上考场时果然不像第一次做真题一样无从下手。
他感觉自己答得还不错，应该算是超常发挥。
由于全国各地来参加的考生有很多，他跟纪域并不在一个考场。
出考场开了手机，他看到纪域发来的消息，说他提前回房间了，而且已经点了外卖，晚上就不出去外面吃了。
施淮心生困惑，正想给他打电话过去，却看到了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吴家浩。
他今天应该没有考试安排，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看起来很慌，一见到施淮就落荒而逃，模样实在不太对劲。
施淮面色微沉，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指尖动了下，转而拨打电话给了陆尘舟。
比起当时在江城的知情人把他是Omega这件事泄露出去，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吴家浩可能性更大，而且他的表现最近实在是太可疑。
当然，吴家浩原本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
除了家人和纪域，只有陆尘舟知道。
而陆尘舟和吴家浩恰好住在一个房间，施淮无法不起疑心。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和陆尘舟联系，跟他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陆尘舟要他到附近的一处小公园见面。
见到陆尘舟，他快步走了过去，“我有事想要问你。”
“是吗？”陆尘舟似乎没睡好，眼睛里尽是红血丝，但脸上仍然挂着温润的笑容，“今天你主动找我，我很开心。”
施淮心里堵得慌，实在想不到陆尘舟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难道是他想错了？
但下一秒，陆尘舟亲自推翻了他的迟疑，“你知道了吧？那件事是我告诉吴家浩，引导他那么做的。”
施淮稍稍怔住，继而郁闷又无力地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吐出一口浊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陆尘舟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是因为想要报答我妈妈吗？”
“你知道了？”
陆尘舟只是笑，“不管你是觉得我可怜，出于同情才跟我交朋友，还是只是想要报答我妈，都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现在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你明白吗？”
施淮沉默了一会儿，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他话语中的意味。
“看来你明白了。”陆尘舟靠近一步，企图触碰他的脸。
施淮躲过，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他失神地摇了摇头。
“嘘。”食指抵在唇边，陆尘舟轻轻慢慢道，“先别拒绝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送我一个生日礼物么？”
“什么？”
“你的信息素。”
陆尘舟盯着施淮的眉眼，目光中带着掠夺性，“让我闻一下你的信息素。”
施淮又往后退了一点，坚定拒绝。
陆尘舟是个Alpha，他再缺乏AO常识也不会在一个Alpha面前随意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察觉到他的抗拒，陆尘舟似乎也不恼。
他无所谓道：“行。那陪我吃顿饭，算是帮我过生日，总没问题吧？”
施淮犹豫了一下，就听他说：“我妈救了你妈一命，这是你们欠我们的。”
陆尘舟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放大，“你不会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吧？”
施淮看了他数秒，最终还是答应了。
手机里，纪域的对话框空空荡荡的，施淮发信息让他一个人先吃，不用等，而后跟着陆尘舟进了一家餐厅。
餐厅居然是早就预订好的，一进门，服务员就端了个蛋糕出来，还把小刀交到了施淮手上。
毕竟是生日，施淮没有太扫兴，还是为他唱了生日歌，帮他切了蛋糕，祝他生日快乐。
但这个过程中陆尘舟的信息素没有收敛，不断地扑打到他身上，让施淮感觉有点不舒服。
但他还是忍着陪他吃完了一顿饭。
陆尘舟并没有为难他，在施淮拒绝了看电影的邀约后，他没再继续挽留。
施淮出餐厅打开手机时才发现手机里有几条信息。
纪域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去。
另一个带队老师也给他发了信息。
[纪域刚刚在考场上提前交卷了，好像是结合热到了，工作人员已经送了抑制剂过去，情况似乎不太乐观，你也是Omega，晚上就别回房了，老师给你另开了间房间，你晚点过来522拿房卡。]
结合热？
施淮心一惊，立马跑回酒店。
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小初雪立马从角落窜了出来，许是受到纪域信息素的影响，它似乎有点不舒服，在他腿边轻轻蹭着。
“纪域。”
他急急喊了一声，就见纪域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可是整个房间里并没有Omega结合热时释放出来的信息素。
反而因为他的到来，让刚刚陆尘舟沾在他身上的信息素格外清晰，慢慢弥散开。
小鲫鱼也朝他奔来，整只猫显得很躁动。
施淮蹲下身子迎接它，想如往常一样先抱抱它。
小鲫鱼跳上他的怀抱，身上的毛发却霎时间立了起来，呈现警惕戒备的状态。
施淮还没反应过来它为什么会这样，指尖蓦地一痛。
黑猫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发出愤怒的吼声，往后踹了一脚后离他而去。
小鲫鱼飞快地钻进被窝里，贴在纪域身上抽噎。
施淮愣在原地，小初雪不断用还没张齐的牙齿咬他的裤脚，似乎要拖着他往前走。
施淮走不动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
小鲫鱼不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鲫鱼：委屈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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