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凌晨四点的天空,月亮和星星都还在执勤。
“吱呀。”
卢向阳推开木门,准备去晨跑。穿过游廊走到院子里, 就看到穿着土色褂子在活动手脚的卢满囤。
“爸昨个儿休息的怎么样?睡床还习惯吧?你们那床上垫的是小禾特意让人弹的新棉花。这儿和老家不一样, 冬天取暖都用暖气, 不烧炕。就堂屋那一个炕, 其实也是当沙发用的。”
卢满囤看向高高大大的儿子,笑了笑, 回道:
“呵呵,你媳妇有心了。我们睡习惯炕了,睡这个软了点。不过我瞅着指定是床比炕好呗,要不然城里咋都流行这个。前些日子, 队里那小年轻结婚都还有特意买床的。”
想了想他又道:“来时,我听你老丈人说,咱家安安爱喝豆花?昨儿我带了半麻袋黄豆不知道你媳妇给收到哪去了, 你帮我找找。我看后面有石磨, 我给磨磨。”
“不用爸,我来磨吧, 你再歇会去。我妈是不是也醒了?还早呢。”
“别废话, 我就想给我老孙女磨豆花。你跑你的去。”
卢向阳只好从厨房里端着一篦子黄豆出来给卢满囤。正要走出院门呢,林建国他们屋里灯也亮了。
“阳子,你等待。”方秀珍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出来。
很快, 林建国打开门走了出来,“阳子,你妈说让你回来的时候,多带两块豆腐。早上给安安包豆腐包, 她乐意吃那个。”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跑步了。”
林建国屋里悉悉索索地,方秀珍也起来了。
“我去和面,你再躺会呗,你起这么早又没事做。昨天给你按的时候,不是说坐火车坐的腰酸背痛吗?”方秀珍一边穿衣裳一边对孩子爸说。
林建国应了,他还在想昨儿孩子他妈和他说的,谷子两口子卖衣裳两天卖了一百九十五块钱的事。本来他和小周合作卖竹编品,这个月分了三十多,他都觉得很多了,没想到这京都做买卖挣得更多。
“秀珍,咱也得捉摸个啥赚钱的营生。你大儿子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他是真的想奔京都来的,就上回你们回来他和我说,想在京都买房,把咱一家都接过去。
咱俩都知,以前杨教授就让他们小夫妻住过去。可谷子没有,即使考来京都了,也是乐意住妹妹家。不过这孩子不说,咱当爹妈的能不知道他压力大吗?
再说禾儿,这也真的多亏阳子那孩子待她真心。要不换了谁家也不能一直和大舅哥搭伙过日子,可他乐意,咱不能真的当人应该的了。要不咱闺女在他老卢家该矮一头了。
和小周那边,现在看也是小打小闹。唉,咱这半辈子都是守着田地过的,现在年纪大了,别的啥也不会。但是不会就学呗,得走出这一步。我瞅着你做饭好,我木工活也还凑合。
好不容易给两娃供出来了,可不能再被这个穷家拖累了……好在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了,这几天你陪我出去走走,我也上街上看看去。
咱不说做得多好吧,至少不能拖孩子后腿了,在孩子需要的时候,能说上一声,别怕,有爸妈在。这就得了,咱俩当人爹妈的这辈子就值了。”
林建国说完,抬眼顺着窗子望出去,嘴边儿牵起了笑。
林建国很少这么说话,冷不丁说了这些,方秀珍那心吶……
她比谁都了解自家爷们。不是啥闯实人,心眼儿算不上活络,但是要强、要脸,也一直为自己能供儿女念书而自豪。可现下,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能力不足,会拖累儿女了……
头些年,为了供俩孩子读书,没日没夜的干。那真是被逼无奈了,她家爷们才不得不学着老猎户那套打了猎偷摸上黑市换钱。
可那时候家家户户有多少公分人家都能算出来,你家有多少钱给孩子上学,人家都一清二楚。所以那会子即便是换了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用,还得借用大伯哥的名头。
这也让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建国在队里的名声就是靠着好哥哥。但就算是这样,她男人也没叫孩子不去念书了。后来黑市严了,他也不敢去了。老实本分种地,家里少了这份收入,他是真去借钱了……
再后来呢,要不是她的病,他是指定不会在那个时候同意谷子和小周干那投机倒把的事。
所以这一刻,林建国说话,既戳心,又提气儿,方秀珍那心里酸软的,又是心疼自家老爷们,又是想像着他说的画面。她这辈子也不图别的,她知道自个儿咋使劲儿,也不带是那有能耐的母亲。
但她想守着四个儿女的心,是那么的迫切!
“他爹,你说咋地,咱就咋地。咱家都你说的算。”
屋外,起早准备做饭想把安安抱来爸妈屋的林青禾泪流满面。
自己当了妈以后就更加能体谅父母,她爸啊,原来即便在别人眼里她和哥哥都算是有出息了,但他还是会担心儿女。小时候担心学费,长大了担心压力太大。
可这些年来,他们当父母的承受的压力不大吗?别人只看到她家有两个大学生,却没人想起那些年她爹妈为了学费、为了生计是怎么干的。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能孝敬爸妈了,但……
“妈,下雨了?”林青禾的眼泪滴到安安脸上,小丫头被她惊醒。
林青禾,吸吸鼻子,空出一只手来擦眼泪。
“妈在,安安睡吧,没事,没事。”她哄了两句,等安安再次熟睡,她深呼吸,然后重重地吐出这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林青禾就敲开了父母的屋门。
“爸妈,你们都歇着,我去做饭。诺,安安给你们看着。”林青禾当做没听见一般,态度自然。
“禾儿,你啥时候来的?”林建国抱着安安问。
“刚来,咋了,不是才四点一刻吗,不晚呀。”林青禾忍着心酸,抬手看了看表,说话语气和平时没两样。
“妈帮着你……”方秀珍还没说完呢,就被林青禾打断了。
“妈,您和我公公婆婆一样都是长辈。中午饭就算了,早饭还是我一个来。”
……
厨房的灯开了,林青禾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她熬上小米粥,然后从面袋子里舀面粉,做花卷、包子。
刚和上面,她嫂子杨素筠就推开厨房的门进来了。
“妹妹,我来帮你。”杨素筠穿着件斜襟小衫,袖子挽到了手肘。
“嫂子,那你看着锅,我去菜园里摘点菜来。”林青禾道。
面醒好,要剁肉的时候卢向阳回来了,正好他接了这力气活,林青禾和杨素筠就先做花卷。
天光大亮,太阳冉冉升起。
“杨爷爷、爸妈吃早饭了!”林青禾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饭后,一家人收拾好就一块上公园看枫叶去了。
许是假期的关系,公园里人老多了。林青谷还遇到当初那个帮他们叫卖的大爷,人现在不卖冰棍儿了,改卖冰糖葫芦。林青谷过去,给四个小的都买了。
安安嘴小,只能一口口舔外头的糖霜儿。第一口,她就被惊艳了,眯着眼,一副满足的样子。
“妈,吃。”有良心的小丫头,即使在奶奶怀里也要找妈妈分享。
林青禾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妈不吃,你自己吃。”
“这孩子又乖又孝顺,长大了指定差不了。弟妹,你费心了。”张春梅还惦记着他儿子受伤的事,也不知道亲家两口子知道了没有。
方秀珍把被风吹到前头的发丝别到脑后,闻言笑着道:
“哪是我,都是小禾和阳子教的。从孩子还在肚子里,小禾就让阳子对着讲故事,说是裴大夫,就是小禾的产科大夫,说是人说的,这叫啥胎教,对孩子好。
后来生下来了,才丁点大呢,小禾就经常对着孩子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什么胎教起作用了。咱家孩子比别家孩子都早开口,现在也机灵着呢。小禾教她几句小鬼子的话,她都记得住。安安,你那什么猫什么肉的,说给奶奶听听。”
方秀珍有些显摆,有些故意,但是她不是要亲家母记她的好,只是想替她闺女说,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大队里还不少嚼舌根的,说她闺女生不出儿子,上了大学连闺女都不带。
安安很给姥姥面子,对着还不太熟悉的奶奶,两只肉乎的小手一拍,开口就是,“奶奶,嗨,咕咚怒。”
张春梅其实没有听懂,但是她仍然乐得笑不见眼,一个劲地夸,“聪明,这孩子真聪明!这是像她妈了。哈哈哈,过个十几年咱老卢家准能再出一个大学生!”
方秀珍耳濡目染这几个词听了那么久也记得了,于是她和张春梅说,“安安这是说,你好,下午好。”
旁边的卢满囤也在一个劲地和林建国夸。
林喻旻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他不乐意了,在爷爷怀里也开始扯着嗓子唱,“A、B、C、D……”
他大姑也教过他呢。
“哈哈哈,你家这孙子也聪明,都是聪明娃子!”卢满囤看出林喻旻那一脸的求夸奖,拍手笑道。
安安不甘示弱,她也跟着唱字母歌,不过到底年纪小,记得没有林喻旻全乎,小丫头好强,忘记词了,急得眼睛都红了。
“好啦好啦,我们宝宝已经很棒了。哥哥比宝宝年纪大,对不对。等宝宝也3岁了就会唱了。”林青禾在旁边哄着安安。
一家人看完漫山红遍的枫叶之后,在卢向阳的提议下又去游湖了。一家人就把人家一艘还算大的船坐满了。安安不是第一次坐船了但是还是很兴奋,在奶奶怀里扭来扭去,就想朝湖里伸手。
“妈,我来抱吧,这丫头一坐船就容易兴奋。”卢向阳笑着说。
张春梅确实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于是就把安安递了过去。
“啊!鱼,鱼!”安安趴在爸爸背上,不安分地扭着,手指指向湖里。
“这也有鱼!爷爷看——”林喻旻也喊了声,那锦鲤被他的声音一吓一溜烟地游走了。
安安顺着看过去,没看到鱼,看着她小哥哥,眼神特搞笑,像是每次她尿床,林青禾看她那种眼神,嘴里吐出一个字,“骗。”
这是说小哥哥骗人,根本没有鱼。
这可把林喻旻急坏了,他没骗人,刚才确实有鱼。
“没骗,刚才有。爷爷……”说到最后还有点委屈上了。
“没骗没骗。”林建国哄了句。
“卢嘉穗,不能说哥哥是骗人,你俩声音那么大,鱼都被吓跑了。”卢向阳表情严肃。
林青谷上手掐他儿子脸蛋,“多大人了,还跟妹妹计较。老实呆着。”
……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过了中秋节,卢向阳就得回团里了。他们团要在国庆节前进行军区实战演练。
出发前各连长都在训话。
站在他们背后看向训练场的卢向阳,脸黑得像墨一般,沉着脸,浓眉间差点儿没拧出死疙瘩。
他两手背在后面,两腿一字分开,看着李家和那个连在训练,听到李家和教导的话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儿、骂李家和蠢!
亲自上场教习的卢向阳朗声喊道:“立正!稍息!”
“听好了!如果碰到第一炮没有掀翻你的机枪位,抓紧闪人!而不是原地观察情况准备对打!否则二、三炮保证送你们去死!”
说完,不去看李家和被臊红的脸,转身大步离开。
这个莽汉子,只要被打就一定要还手,一点儿都不懂迂回,下回再有军事进修班就该送他去,有勇无谋又冲动,这样性格的人,最容易在战场战死。
“红卫,你该找李家和做做思想工作,教教他手底下百十多号的生命,不能逞匹夫之勇!不以活着为前提,人都没了,拿什么打赢!”卢向阳怒了,对着纪红卫都是冷着一张脸!
纪红卫:“啊!知道了,营长。”
卢向阳气冲冲地往下一个连的训练地走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全团出发。
京都某个山里。
“营长,一切准备都已就绪!”
宋珉瑞满脸兴奋,自从上次演习营长养伤不在,他们输给了三营之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九月底吹着小风的天气里,一脸油彩的卢向阳,穿着件军衬,全身散发着热气,后背甚至还湿了一大块。
他汗流浃背地趴在草丛中,头上戴的是用树枝树叶做的帽子,为了看起来更显真实,他还给自己头顶插上了许多根儿小草。
慢慢挪动下僵硬的身体,从设圈套到埋伏,已经足足过了四个小时,他们一动不动,三营长终于上当了,不容易!
他慢慢挪腾着,用余光看了下身边的兄弟们,然后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然后向前一扑!
“好!好!”一连两个好字,江文睿拍了两下手掌,朗声叫好。
近身格斗的方式,好!
他这次把一、三两营调到红蓝两个对立阵营,就是想知道知道他心中最看好的两名年轻军官、谁高谁低!军区战报,南方边境不稳了,他们团首当其冲,必然是第一批过去的。只是他们北方兵,猛地去南方还得适应,所以近期就要定下人选,提前过去适应。
江文睿站在作战指挥部中,听着传过来的最新消息,蓝方负责侦察的三个小分队失利,红方一营长卢向阳作为侦察执行官,用近身格斗的方式活捉三营长!
此刻三营长席地而坐,大口喘着粗气:
“有意思吗?啊?你这是欺诈!”
输的太丢人,语气里满满都是愤慨!
卢向阳笑了,他站在仰头看他的三营长面前。弯下腰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出的话却是欠揍无比:
“有意思!兵不厌诈!”
卢向阳说完直起身,对着营里的士兵命令道:“收兵!清理俘获人数!整理队形!”
他心里明白着呢,这是输急了,打仗只分胜负,谁跟你俩讨论诈不诈的问题!
纪红卫看着一脸得意的卢向阳,嘴角抽抽,叫道:“营长,你什么时候回去?”
“开完会就回!”卢向阳说完停住脚步,向后转,大步流星的又奔纪红卫走了过来。
“那不得凌晨了,你要不还是明早回去吧?”纪红卫看了眼手表,现在都快晚上十点多了,他们回团,还要开总结会。一整完可不就是凌晨两三点了。
“明早上,得带我爸妈他们去看升国旗呢。对了,拿来。”
“啥?”
“我嫂子给我的。”
“你说你!当初在陕西那老些年的,还没吃烦呢?”纪红卫偷着乐。
卢向阳接了纸条,挥挥手,没言语。其实他是想给小禾做,前些天全家一块聊天的时候,他提到了些以前的日子。当时小禾就说了句听说陕西那边肉夹馍好吃。
他记在心里,于是就问了莹姐做法。以前他在纪红卫家蹭饭,每周都有一两次吃的这个。
纪红卫呢,自己家徐医生早上给他一张纸条,说是向阳要的。
他实在是好奇就给打开了,结果一看竟然是肉夹馍的做法。他无法将刚才那个在演习中骁勇善战、英姿焕发的卢向阳和眼前这讨要小菜谱的人给结合起来。
……
国庆节当天。
从许多年前就没再举行阅兵大典了,也就是今儿晚上会在首都体育馆举行庆祝活动。
天还蒙蒙亮,院子里的灯就亮了。
“爸妈,你们都好了吗?早饭我们都装好了,路上吃吧,咱们得早点儿去。这也是没办法。这个升旗仪式啊,它没准点儿。”
昨天还在演习的卢向阳半夜才回到家,刚眯上一会儿就被旁边林青禾起身的动静吵醒了。他干脆也不睡了,跟着媳妇儿起来,帮着一起蒸干粮。
卢向阳背着斜挎包,抱着还在睡觉的安安,大踏步走出院子。他把孩子给林青禾,自己去开车过来。昨天时间晚了,申请了吉普车回来。
这车还算宽敞,一家子都能坐上。
林青禾把包里的干粮拿出来分给大伙。
“爸妈,咱们一会儿到了,你们可得跟紧了哈,特别是苗儿和麦儿。你们就拉着爸妈的手吧,今天是国庆节,广场上指定得更加热闹。到时候人挤人的,咱都别挤丢咯。”
“好,你放心吧。”
五点一刻还在长安街上呢,就看到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了。卢向阳去停车了,林青禾,林青谷还有杨素筠,三个年轻的在前面带头,老人孩子都在后面跟着。
广场的吆喝声、叫喊声把两熟睡的孩子惊醒了。很少哭的安安,一睁眼看到这样人潮汹涌的画面,吓得哇哇大哭。
“没事,没事,妈在呢,不哭啊~”林青禾摇晃着安安,时不时亲下闺女的额头。
安安在熟悉的味道和声音中渐渐安静下来。
太阳升起的一刻,国歌响起。
四面八方都是跟着唱国歌的声音,安安坐在她爸肩头,一双杏眼懵懂地望着前方缓缓升起的红色国旗。
升旗结束后,一家人又在广场上拍了许多张照片,最好还找着一个路人帮着拍了张全家福。
午饭是在全聚德吃的。
第一趟来的时候,没有安安。
第二趟来的时候,安安在肚子里。
第三趟,也就是今天。
安安垫了口水兜,又垫了块特意问服务员要的大纱布,她满嘴油光,肉乎乎的小手里捏着片薄薄的鸭肉,正在往嘴里塞。
“好次!”口齿含糊地说了声。
“人家这环境好啊,瞧那小桌子小盆栽的,就连厨房都是透明的。咱真是赶上山炮进城了,看啥都新鲜。”张春梅笑着道。
“嗐,嫂子那你们为啥不多呆几天啊。反正都是农闲了,地里也没啥活了。留下来,享享老儿子的福。呆到过年个咱们一块回去呀!”方秀珍劝道。
卢满囤喝了口酒,笑着道,“老弟、弟妹,虽说是农闲了,但是今年咱自留地里,他妈也种了不老少。再加上我家老大,过些日子要跟着大队那些后生一起去做短工。他家三个娃呢,光靠老大媳妇一个人哪行啊。”
“禾儿,妈这都不好意思了。没伺候过你一天月子,这……”
“妈,你说啥呢,我都理解的。这不是我不在队里嘛,要是在老家我相信您一定会照顾我的。再说了,月子里那老些母鸡还有鸡蛋不都是您托人寄来的嘛。”青禾笑着打断婆婆的话,她是真不挑理,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她妈照顾她照顾那么好。
“嗳,好孩子。”
……
送走公公婆婆后,日子过得很快。
林青禾照旧平时上学,周末回家。
12月一场关于发展经济的会议召开了。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上都在报道这次会议,真正看懂会议含义的人都动了,大街上小贩更多了。
林青谷两口子也在父母和爷爷的帮助下,空闲时间全扑到了倒腾小买卖上头去了。
只是卢向阳从国庆过后,周末再也没有回过家,他好像格外忙,这几月都是周末林青禾带着安安回家属院。可他也基本都是每天半夜才回来,早上又早早地去营里。
全团上下陷入紧张又肃穆的训练中。
食堂里,不再有嬉笑的声音出现;
训练场上,不再有起刺儿的老兵油子,质疑营长、连长的训练安排。
林青禾意识到不对,她想问,但又知道卢向阳不会说。她现在上学都带着收音机,对别人说是为了学英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不想错过任何有关的新闻。
“铃”声发出,林青禾裹着大棉袄,开始全情投入答卷。
供暖不好,监考老师时而捅炉子捅地满屋子冒烟,时而围着炉子转圈儿。
各系老师穿插监考,至今未听说有作弊现象发生,抓耳挠腮的同学都少之又少,都是大学生,考试靠自觉嘛!
林青禾在答完试卷后,松了口气。题都不难,她确定自己应该还能保持住第一名的荣誉。
然而,此刻放松的她不知道,在她回家后,一个会让她天旋地转的消息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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