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水声在洗手盆处响起，顾巍华放任自己的右手在水龙头下被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直到整只右手都变得冰凉。
但顾巍华没有立刻关了水龙头，左手也伸到水龙头下，捧起一捧水，弯腰，脸伸到水盆上方，直接捂到了脸上。
一捧水，两捧水，三捧水。
冰凉冰凉的水降下了脸上的温度，顾巍华抿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人被冷水冻得脸白唇红，残留的水珠沿着鼻梁滑下，丝毫不影响镜里人的俊朗帅气。
但顾巍华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他看见镜子里的人的耳朵正不自然的通红了一片，他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是滚烫滚烫的。然后他又把手捂上胸口左侧，心脏正以不正常的频率律动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通过血液轰鸣着耳膜边上的血管。
“要栽了，心跳的好快……”顾巍华自言自语道。
然后看向镜子，发现脸颊又开始泛红了，手指碰了碰，果然是跟耳朵一样滚烫，不得不重新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泼水为脸部降温。
……
陆之棠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之前下单的茶点已经上了三四样了，一样一样的分开摆在桌面上，陆之棠却没有动筷。
顾巍华离席去了洗手间，还没回来。但出于礼貌，陆之棠得等他回来一起才开始吃的。
不过，顾巍华去的时间也太久了点，以至于陆之棠怀疑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
就在陆之棠疑心顾巍华在洗手间出了意外，正准备起身去寻人的时候，顾巍华终于回来了。
“菜都上了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洗手间在一楼，顾巍华上了二楼，抬脚往窗边走，远远就看见陆之棠坐在位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脸朝窗的方向，桌上已经摆上了食物。他连忙快步走过去，落座的同时，对陆之棠带着歉意的说道。
陆之棠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没事，快坐下吧。”
见陆之棠并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去洗手间去了这么久，顾巍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失落。然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他看向桌面分摆开来的食物，几个蒸笼和骨碟，上面都是精致非常，光是卖相就让人食指大动，只是因为摆了好一会儿了，散了些许热气，色香味里的香就逊色了许多。
此时罗汉果茶已经泡好了，茶壶里的茶水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不似先前那样滚烫。陆之棠执起茶壶握把，将罗汉果茶从壶嘴里倒出，倒入已经用开水烫洗过的茶杯里，在顾巍华去洗手间期间，陆之棠已经将两人的餐具都用开水烫过了。
两个杯子都倒了个八分满，陆之棠将其中一杯推到顾巍华面前。
顾巍华道了谢之后，低头观察起了杯子里的深褐色的茶水。好一会儿才端起茶杯，用鼻子嗅了嗅，嗅到他之前嗅到的那股香甜的味道，然后往嘴里轻轻抿了一口，罗汉果的甘甜瞬间在舌头上的味蕾上泛开。
甜，却又不腻，还带了点不让人生厌的酸涩。
“这是罗汉果茶，有润肺、止咳、生津、润喉的功效，”陆之棠介绍道，“早上我们已经喝过茶了，正好最近天气干燥粉尘多，喝点罗汉果茶润喉。”
“还挺甜的，”顾巍华评价道，问：“这是加了糖？”
“罗汉果本身就是甜的，”陆之棠回了顾巍华一句，然后伸出筷子，在蒸笼里夹起一只虾饺，放进顾巍华的碗里，道，“这是虾饺，你试试？”
顾巍华看这虾饺的皮几近透明，里面的粉色虾肉隐约可见，也架起筷子，往碗里的虾饺夹去。
“哎呀！”顾巍华低声惊呼一声，脸上懊恼之色一闪而过，“夹破了。”
只见那只虾饺的虾肉全部掉落在了碗里，而筷子上就只剩下了一张饺皮。
陆之棠抿嘴一笑，不理他继续跟那只虾饺奋斗，自己也夹起了一只，放进嘴里，一咬，里面的虾肉和酱汁香味就在嘴里蔓延了，加上q弹的饺皮和虾肉，美味非常。
一只虾饺的分量不小，一般人得分两口才吃下，但顾巍华先前就夹破了皮，皮肉分离，他又不肯分开分别品尝，用勺子装起虾肉和皮，一整个全部塞进了嘴里。
“好吃！”刚吞下，没来得及喝水，称赞声就从顾巍华的口中脱口而出。
听到他的称赞，陆之棠也高兴，拿起靠放在骨碟边缘的勺子，插入小瓦煲里。里面是稍稍冷凝了表面的粥，因为特别嘱咐了不要香菜，所以粥上面只撒了点葱花。他将撒了葱花在表面的皮蛋瘦肉粥搅拌，瞬间热气腾飞，香气一下钻入了顾巍华的鼻子里。
“里面的是皮蛋吗？皮蛋瘦肉粥？”顾巍华看见搅拌的时候粥里翻来翻去的褐色黑色的块状物，问道。
顾巍华是知道这个粥的，因为顾妈妈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在家里自己做过。只不过因为皮蛋这种纯中式的土产品在美国很难买得到，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唐人街的副食店才能找到，但他的家不在唐人街，所以顾妈妈也只是偶尔做上一回给他和顾爸爸吃。不过即便是这样，皮蛋瘦肉粥作为顾巍华从小到大吃过的极少的两三种粥类之一，因为它的味道鲜美，顾巍华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
得到陆之棠肯定的回答之后，看见陆之棠搅拌完了放下勺子，顾巍华就拿了碗放到瓦煲旁边，拿起勺子，一点也不见外的就自己往碗里舀粥。
陆之棠看顾巍华在舀粥，自己就看向放在所有茶点中间的长方形骨碟，上面是两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紫红色的软皮包裹着的茶点，一共六块，上面还铺了一根翠绿翠绿的菜心。陆之棠拿起放在骨碟旁边的装着酱油的汁斗，就往菜心和紫红色皮上面浇。
顾巍华舀完了粥，就看见陆之棠的动作，就问：“这个红色的是什么？”
“红米肠，”陆之棠浇完了酱油，就用筷子夹起了一块，沾了沾，将原本朝里的切面翻过去给顾巍华看到，说：“就是肠粉，一般的肠粉是白米浆，而这个用的是红米的米浆，所以是红色的，里面是一层脆皮，最中间是虾仁，所以全称应该是‘红米鲜虾脆皮肠’。”
陆之棠介绍的时候，正好原本只浇在红米肠表皮的酱油流下渗进了里面的虾肉里，看得顾巍华直接咽了口水。
然后顾巍华就顾不上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了，立刻拿起筷子就要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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