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霜感觉自己像一条缺水的鱼, 极度渴望又缺失。
筋疲力尽的时候,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手臂却被他拉至自己肩膀上搭着。
他嗓音是温柔的, 但是说出来的话强势又恶劣,“宝贝,再来一次好不好。”
慕霜被他那句“宝贝”迷了魂,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直到后半夜, 她都处于一种无比后悔的状态里被男人反复折腾着。
事实证明,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
第二天慕霜睡到了日上三竿, 却还是不想起床, 身体像拆了架一样。
谢易臣还想叫她起床吃早餐, 慕霜理都不想理他,翻了个身后继续去睡。
下午的时候慕霜不知道第几次转醒,睁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那边办公的男人, 他目光本来专注地看着电脑,感受到这边的视线后,马上起身走了过来。
谢易臣坐在床边,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经历过昨晚后, 她完全体会到乔音说的那句“床下是君子,床上是禽兽”。
这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恶劣又温柔。
恶劣在她怎么哭喊着让他停下来都不管用,温柔在她的脑袋要撞到床头时他又会用手护住。
谢易臣主动认错,“给你煮了点粥,起来吃,嗯?”
慕霜捂着被子不松手,指使着他, “你去给我拿件衣服。”
昨天晚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谢易臣也意识到这一点,笑着应下,“好。”
他给她拿了衣服后又转身去了一楼,将装在砂锅里的粥端上二楼。
慕霜现在走几步路都觉得腿软,洗漱还是谢易臣帮的忙,她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刷牙洗脸。
洗漱完后谢易臣把她抱到了沙发那边坐下,拿过毛毯盖在她身上以免受凉。
他盛了点粥到空碗里,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觉得温度合适了再喂给她。
慕霜感觉现在自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肚子被填饱后,慕霜又开始犯困了,说要继续去睡。
谢易臣揉了揉她的脑袋,失笑,“真的这么困?”
慕霜反问他:“你不困吗?”
“不困。”
慕霜:“……”
好不公平。
不过最后慕霜还是没睡着,只是想躺在床上而已。
谢易臣就陪着她一起。
他半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部平板电脑,认真地看着里面的资料,都是谢明朗给他发来的一些金融知识。
他本来就不是学金融专业,对公司的业务一知半解的,虽然有谢明朗带着,但是自己也要多补补课。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
翌日早上,慕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身旁有人起身的动作,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去抱住他,“唔,你要去哪?”
“吵醒你了?”谢易臣手里举着部手机,亲了下她的额头,“你再睡会,我去接个电话。”
慕霜抱着他不想撒手,“你就在这里接吧。”
谢易臣没办法,又重新躺了回去,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那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两句话,他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慕霜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经,揉了下眼睛,已经清醒了不少。
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谢易臣说医生对梁秀茹下了病危通知书,她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医院只能通知他。
慕霜听他说完,看着他脸上略微复杂的表情,“那你要去看她吗?”
谢易臣没说话。
慕霜却懂了他的答案,她握住他的手,“我陪你去吧,去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让谢易臣的内心有所触动,他点了下头。
*
两人来到医院病房时,徐徽刚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了他们,“还想给你打个电话的。”
他这话是看着慕霜的说的,“她说想见见你。”
慕霜指着自己:“我?”
见她?为什么要见她,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谢易臣的这位养母。
徐徽点点头,“你进去吧。”
慕霜看向谢易臣,眼神里还带着迷惑,他还牵着她的手,捏了捏掌心的肉,“我在外面等你。”
慕霜:“好。”
她推开门,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冷,不是在皮肤表面的那种冷,是那种像入了骨似的冷。
这间病房很大,很安静,慕霜走路的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些,慢慢走到中间的那张病床旁边。
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梁秀茹穿着病服安静地躺在上面。
若不是慕霜看到她突然睁开的眼睛,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已经死了人,因为她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
她现在的样子,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吊着,离死亡就差一步。
慕霜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慕霜。”
梁秀茹插着氧气管,说话有些艰难:“慕小姐你好。”
“第一次见到你,你真漂亮。”
慕霜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礼貌一笑。
梁秀茹拿下氧气管,说话有些艰难,但是语速却很快,仿佛急着确认些什么,“我想问你,你喜欢阿臣吗?”
慕霜点点头,“喜欢。”
慕霜看到她眼里有怀疑,又补了一句:“我们已经订婚了。”
梁秀茹这段时间透析后的身体越来越差,前几天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直昏迷着,所以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听到这个答案她的脸上才有了点笑,嘴里重复着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你们是两情相悦,那我准备好要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梁秀茹上次看到谢易臣那落寞的样子很内疚,那时候她以为慕霜不喜欢谢易臣。
她想着,趁自己还有点时间,还可以为他多做些什么,所以希望跟慕霜谈谈。
现在看不用了,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
梁秀茹打量着慕霜的眉眼,她的皮肤很白,一身简单的打扮,没有过多的装饰,气质却很出众,是富养出来的女生该有的样子。
“我以前,想过很多次阿臣以后喜欢的女生会是怎样的。”
“幸好,还能再见你一面。你和他,很配。”
梁秀茹微微喘着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来看我这个快死的人,谢谢你。”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或许是看到她这般日薄西山的模样,慕霜有些于心不忍,“我是跟谢易臣一起来的,他就在外面,你要见他吗?”
梁秀茹一怔,而后摇了摇头,“不了,他不希望见到我。”
她这次说话的嗓音很轻,很轻。
“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
慕霜走出去的时候,谢易臣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情绪。
看到脚边落下一道身影,慕霜的鞋子出现在他面前,她蹲了下来。
慕霜:“我问她,要不要见你一面,她说不用了。”
“她还说,对不起。”
谢易臣依旧低着头,没抬起来,可能是不希望让她看到此刻的自己。
“这三个字,我从小听到大。”
很小的时候,梁秀茹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他小时候打破了一个碗,不小心割到了手指,她说:“对不起,是妈妈没看好你。”
他生病发烧去医院打针,她说:“对不起,是妈妈没照顾好你。”
到她生病住院,她还是说:“对不起,是妈妈拖累了你。”
到她现在快死了,她说的依旧是“对不起”。
谢易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恨她,如果不是她,可能不会有今天的他。
她对他的好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原谅她,如果不是她,他会在自己亲生母亲的身边长大。
是她换了他的人生。
她说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他刚好被她选中。
可他亲生母亲到死都没能再见到他,他爸爸、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在无数个日夜里思念着他。
他们失去孩子的痛苦又有谁能懂。
慕霜握紧了他颤抖的手,她听到他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慕霜:“不会,毕竟你不是圣人。”
失去孩子这种事情没有感同身受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整件事,归根到底,做错的人是梁秀茹。
而且谁都没有资格替死去的沈蔓青原谅她。
有脚步声传来,徐徽再次出现,他走进去病房后过了一会又出来,对他们说了两个字:“节哀。”
听到这一声,谢易臣重重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泄露了他隐忍已久的情绪。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跟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
直到这一刻,他和梁秀茹的情分算是真正画上了句点。
他还是坐着的,伸开手抱住慕霜的腰,脑袋贴在她的腹部,双臂搂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那般用力。
银发垂落,遮掩了他眼里的情绪,慕霜也看不到,只能摸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动作轻柔,带着安抚。
她说:“谢易臣,别难过,你还有很多爱你的亲人。”
“还有我。”
*
谢易臣还是念及旧情,把梁秀茹的丧事办了。
谢家和沈家听到这一消息时,难得的沉默,没有多说什么,开心和难过的情绪也没有。
过去的就过去了,人都死了,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年三十这天谢易臣回了一趟梁秀茹的老家,在郊区的墓园给她立了块墓碑。
慕霜跟着他一起去的,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阴的,有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梁秀茹平时是个不爱拍照的人,墓碑上的那张照片还是那时候她住院时让谢易臣帮忙拍的,说以后等她死了就放上去。
有风吹来,轻拂着两人的脸庞,又吹过墓碑前的那束白色菊花。
谢易臣站立在那里,也不说话,就这样待着。
他没想到,梁秀茹没能熬过今年的冬天。
她死在了一个严寒的冬季,希望来年的春天能够暖和些吧。
时间静谧,直到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豆大的雨滴砸在两人身上,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慕霜的第一反应是抬起手帮谢易臣挡雨。
谢易臣的反应头一回比她慢一步,随即马上醒过神来,脱下自己身上的这件黑色外套挡在两人头上。
“走。”
……
车子驶入南城区域时,天空是晴朗的,万里无云,跟刚才的雷雨天是两个世界。
刚才雨太大,两人出来的时候头顶虽然有外套挡着,但是下身和鞋子都湿了点,回到家后赶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谢易臣给慕霜煮了姜茶喝,但是为时已晚,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受了寒,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喷嚏了。
谢易臣心生愧疚,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给予她更多的暖意。
“对不起。”
他应该在没下雨之前就离开那里的,这样她就不会感冒了。
慕霜的手有点抖,摇摇头,“没事啊,啊啾——”
她捂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喷嚏一打,腹部那里突然一阵暖流坠落,熟悉的感觉让慕霜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谢易臣看她捂着肚子,秀眉紧皱,“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慕霜:“我去一下洗手间。”
谢易臣跟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门却在他到达前一秒“啪”地一声关上。
他不放心地敲了敲门,“慕霜?”
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慕霜探出脑袋来,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谢易臣,我例假来了,你这里有没有……”
听到“例假”这两个字,谢易臣很快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有,我去给你拿。”
家里的阿姨之前购置生活用品的时候就问过他还需要什么,谢易臣想起慕霜上次在超市的经历,顺口提了一下。
慕霜人从洗手间出来后就被谢易臣抱到床上,帮她把被子盖好。
“我去给你煮点生姜红糖水。”
谢易臣记得之前她来例假的时候慕霖有煮过这个。
人刚要离开,他的衣服就被人扯住,慕霜躺在床上,黑发散落,她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弱,“我不想喝。”
她本来就不喜欢姜的味道,刚才还喝了姜茶,不想再喝了。
谢易臣重新趴回到床边,摸着她有点苍白的脸,“可是你肚子不是不舒服吗。”
慕霜:“我就是不想喝。”
她虚弱的样子让他心疼,慕霜现在说什么谢易臣都依她。
“好,不喝,那你先睡个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慕霜看着他,“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谢易臣又应了声好,掀开被子跟着躺了进去。
慕霜本来地朝着热源靠近,脑袋也顺势枕在他的手臂上,往他脖子那里蹭了蹭。
她闭上眼睛很久了,但是一直没睡着,腹部那里涨涨的,很不舒服。
慕霜抬起头,樱唇碰到谢易臣的耳垂,嗓音娇软,“谢易臣,你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谢易臣听到她这个要求后还有点意外,不过手已经顺着本能去做。
慕霜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待察觉到放在哪里后,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开始泛着层薄红。
她咬着牙,又气又无奈,“我是让你揉一揉我的肚子!”
谢易臣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自己耳朵那里也有点红,手慢慢往下,放到了该放的位置。
男人的手跟她自己的很不一样,热乎乎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很舒服。
慕霜享受着他的“服务”,还时不时地更换着要求。
“你用力一点。”
“唔,有点太用力了,轻点吧。”
谢易臣:“……”
他感觉是这是在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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