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那男子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看清他的灰袍，五官纯朴，总觉得似曾相识，却见他盯着自己左看右看。
周细春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来就要走。灰袍男人却抓住她的手，目光继续在她脸上打量。
周细春蹩眉，脸上已经是不高兴。本来想着天黑看不清路给对方道个歉，反而看见他打量的目光，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着这人还抓着她不放，“放手！”
灰袍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周细春狠狠甩开那人的手，快步跑开了。好在人没有追上来，她也就没在意这个小插曲。
包老板早就到了，看见周细春过来照常让她干些昨日一样的活。
可是不知怎地，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越接近天亮，不安就越明显。心中有一个念头，就是她要回去，要赶快回去。
包老板察觉到了周细春的异样，忙完的时候照例拿了六个包子。
周细春魂不守舍的接过包子，道了别就往回跑。
包老板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心里隐隐觉得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雪一直未停，周细春的心乱的很。脖子冰冷一片，她也顾不上去拂开雪花。
破庙前，到处都是银装素裹，那一片片鲜红格外刺眼。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触动着她的神经。
再往前是一具具倒在雪堆里的尸体，有穿黑衣的，有暗红衣服的。
周细春头皮发麻，额头突突的痛起来。双腿发软，她甚至不敢再向前跨出一步。
周围寂静的只有风声，她都不能确定燕伯今和苏新还在不在里面。像是下定决心般，她挪动双腿颤颤巍巍向破庙走去。
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下意识一边走一边寻找熟悉的身影。直到跨进破庙大门，里面的情形不比门外好多少。
没看到苏新，她的心沉的像石头，怕是……
不过一会儿，她便甩掉心中的阴霾，没见到尸体，苏新或许就是还活着……
燕伯今呢？
周细春的目光在庙内的尸体上扫视，没有，没有，他穿的是白衣……
她逐渐焦灼起来，终于看见那一角白衣。
跨过尸体，血水浸透了她的鞋袜。抓住那一片衣角，将人往外拉。她是不敢去碰尸体的，看到燕伯今的脸，手按住他的侧颈，还有搏动。
燕伯今还活着。
血染浸了白衣，手上，脸上，脖颈里都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嗓音颤抖，“燕伯今，你醒醒。”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周细春紧紧盯着那张惨白的脸。
望着遍地的尸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燕伯今昏迷不醒，她完全可以抛下他一个人走。
但是她的手从发现燕伯今开始，就紧紧拽住那片衣角没松过。
周细春低着头，沉思片刻，猛地抬起头。眼中有坚定的光，以及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艰难地从尸体堆里扒出燕伯今，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不顾鲜血是否蹭到自己身上，忍着快要晕厥过去背起燕伯今。
天虽然亮了，无数雪花压下来，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周细春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怕血，还是因为燕伯今太重她喘不过气。
“燕伯今，我带你回去。”
看着满地的尸体，她知道这个破庙是彻底不能待了。心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仙芽村。
第一反应就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但是她根本没有把握，且山里的路不好走。
周细春一鼓作气背着燕伯今离开破庙，毫无方向哪偏僻往哪儿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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