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 > 35、殿前香(三十五)
    背着人出来时,天色已有几番昏暗。


    一阵冷风压向不远处的连理柏,离离落叶堕了秋色。


    别笙被吹的打了个寒战,往巫庭颈窝凑了凑,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一样。


    巫庭被蹭的一阵痒痒,他往一边偏了偏头:“别动。”


    “可是太冷了啊,”别笙说着追上了巫庭的脑袋,轻轻磕了磕,“殿下都不冷的吗,我们这样正好一起取暖。”


    “只有你一个人取暖,”巫庭纠正他,“一来我在前,你在后,都是我在挡风,二来你的头再埋在我身上,风就真的一点都吹不到你了。”


    别笙被戳穿后,半点也不脸红,他厚脸皮的道:“那我是你的伴读嘛,殿下现在只我一个伴读,我就相当于你的左膀右臂,你待你的臂膀好一些,日后等我科举登枝,必然将殿下看作我的心我的腹,一片丹心都酬给殿下。”


    巫庭听着别笙给他画饼,心里没有半点波动甚至想把人给丢下去让他自己走。


    且不说别笙书读的囫囵,字尚无筋骨,就说这个懒散的性子,若无旁人督促,只怕不到一月便懈怠了去,但想是这样想,说出来驳他怕又听到一堆歪理邪说,因此只淡淡道:“那我便提前收下你的一片丹心了。”


    别笙没听出他的言不由衷,喜滋滋道:“应该的。”


    说完用巫庭挡风挡的更加理直气壮了。


    巫庭只能随他。


    因着比寻常下学的时辰早了一些,一路至宫门都没遇上什么人。


    到了角门处,巫庭将人缓缓放下,问他:“外面可有人接?”


    别笙扶着他的胳膊道:“平日都是十九在外等我下学的。”


    巫庭放下心,他低头看了一眼别笙重心偏向一侧的腿,叮嘱道:“上马车时动作小心一些。”


    别笙一边点头,一边将两只手藏进了袖子,“我知道的。”


    巫庭看着别笙冻得快要躲进衣襟的小脸,那些未尽的话到底歇下,“出宫去吧。”


    明明只是暂时的离别,却也叫他心中生出了点愁绪。


    “那殿下,我走了。”


    别笙挥了挥爪爪,挥完之后立刻又把手攥进了袖中。


    巫庭轻笑,“嗯”了一声。


    别笙离开的时候,哪怕右腿受了伤不方便,还是走两步就要回头瞧一瞧,看巫庭走了没有,若是没有,嘴唇便要弯一弯,笑的又甜又软。


    巫庭被他看的愣是等人出宫门了才离开。


    等看不到别笙的身影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傻,巫庭站在原地抚了抚额头,把它归类于跟小傻子一起时间长了,近笙者笨。


    别笙刚走出宫门不远,就被从车辕上跳下的十九跑过来扶住了,“少爷这是怎么了?”


    “只是不慎跌了一下,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别笙将身子倚到十九身上,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十九听完,神色缓下不少,他小心扶着别笙,动作妥帖,“那我扶少爷上马车。”


    别笙放心靠着,“嗯”了一声。


    直到靠在芙蓉双鲤的引枕上,他才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事。


    刚下学的夏元淳看着告假不见人影的座位,脸色愈发冷沉。


    沈长龄是与他一道离开的,见他眉骨始终压着,道:“元淳兄因何郁郁?”


    夏元淳瞥了一眼沈长龄,只道了句“无事。”


    沈长龄挑眉,“那何以堂上多次转头顾盼?”


    还都朝着后排的方向。


    夏元淳停下步子看他,目中卷着凛凛墨色,“长龄世子逾距了。”


    沈长龄“啧”了一声,顾念两人交情没再接着问下去。


    只是闲时或也忍不住想起别笙一袭红裙委地的模样,彼时青丝旖旎,明眸流波。


    一个男子,怎能有那样的娇态?


    委实……轻薄。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想到两日未见的父亲母亲,别笙忍不住催十九动作快一些。


    十九嘴上应着,实际上还是以他舒服为主。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慢吞吞的走到前院,守在书房外的连重见是别笙来了,直接将人领了进去。


    进门之后,别笙照例请安,“儿子拜见父亲。”


    别父见人一瘸一拐的进来,再淡然的面色也维持不住了,他忙传唤连重搬椅子过来,问他可有传过医官?


    别笙看着别父脸上遮不住的担忧,心中一暖,主动解释道:“父亲,我的腿是走路时摔了一下,不怎么严重的。”


    别父心下松了松,嘴上道:“还是要请大夫来看看,不然叫你母亲看见你这样子,怕又是数不完的念叨。”


    别笙受不住他的啰嗦,连忙应下。


    等腿伤之事告一段落,别父在书案后面沉默了一会儿,颤巍巍的烛火映在脸上,多了点端肃的意味。


    许久后才道:“日后若叫你不再去学宫了,你可愿意?”


    别笙听到这个消息,蓦然一惊,“父亲?”


    别父坐在椅子上,面上少见的冷,幽林中的深涧一般,透着刺骨的凉。


    一想到从谢无纶处听得的话,心中实在不能说不后悔、不痛心,眼前站着的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只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不求近处鲜花着锦,只求日后安宁太平。


    可再想为别笙寻一条后路,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在宫中受辱,“为父的先生是当年科举时的座师,早已桃李满天下,其中一位师兄因官场倾轧,终身不仕,辞官后举办了书院,就在距京都不远的离杭,你可愿去?”


    他虽然是这样问,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人送走。


    这样突然,别笙哪里能做出决定,他抬目看着别父,想到前天泮宫中发生的事,对别父此举用意隐约猜到一些,“父亲,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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